驯服游戏----疏楼流月[下]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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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寻找元凶
阿玛斯塔夏是一个群岛国家,因为从上空向下看,海上所遍布的大大小小的岛屿,整合后的形状如同花朵,所以被命名为星之花。
虽然名字和环境都极其美丽,但这里的犯罪率却一直高居世界前三,久而久之,这名字的含义又多了另一种解释:永远无法享受阳光的爱抚,只能存在于暗淡星光之下的花朵--与这个解释相匹配的,是这里的夜晚,永远比白天灿烂。
除了最大的岛屿经过高度开发,有一座主城外,这个小国家其余的地方还处于原始状态。虽然其它的岛上也有一些城市,却只能算是土寨,而且数量非常稀少,更多的是类似陷空岛这样长期向国家租用的私人驻地。
成十字形贯穿整个城市,足够让五辆坦克并排前进的大街,就是整个阿玛斯塔夏主城唯一的商业娱乐街。道路两边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面,最多的是各式兼营旅馆的酒吧,其中最受喜爱的一家,坐落在十字形的交叉点上。
这是一栋地上五层,地下三层的建筑物。与周围各种强烈风格不同,它显得非常普通,西方牛仔电影里那种半截门扇,古老的木质吧台和小圆桌,以后每上一层,都可以感觉到进化。
不错,是进化。从第一层的复古气息,到第五层的现代时尚,甚至是楼梯两侧的挂饰,都能感觉到时代的进化。这种细腻独特的布置,和良好的服务都是吸引人的因素,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酒吧的老板。
一个退隐,改当情报贩子的老佣兵。
"勋章,他们都在老位置。"酒吧老板看见走进来的俄罗斯大汉,指着吧台上盛满食物的餐盘,笑道:"你来得刚刚好,这是你们的。"
佣兵来自世界各地,名字也千奇百怪,好比俄罗斯人的名字长达十几个字,所以为了方面同伴称呼,也为了隐蔽自己,他们一般都使用绰号来交流。就像白玉堂的绰号是锦毛鼠,陌生的人称他为‘老鼠'或者‘耗子',熟悉他的人一般称‘白'--只有非常亲密的人,才知道他的全名。
勋章端起食物,顺手拎走放在吧台内的伏特加。走进五楼的包厢,他一边放下食物,一边说道:"听说你把蟒蛇甩了。"
这个话题显然要比之前的有趣,包厢中另外两个正在聊天的佣兵,都停下动作看向一个人占领了整张沙发的狙击手。
白玉堂转过头,天生就比别人要飞扬的眉,又挑高了几分,"难道我不能甩他?"
勋章咧开嘴大笑道:"当然不是,你就是甩了联合国主席我都不惊讶。只是那个人可是尘世巨蟒约尔曼冈德,西军火界说一不二的首领之一,因为你的关系,陷空岛可是弄到不少好东西,你就甘心不要?"
"那些都是我应得的。"白玉堂口气平淡,并没有想要解释真相的打算。
"老鼠,你的新情人是什么类型?"坐在他对面的亚裔男性,身形比起白玉堂要瘦小不少,绰号是很东方化的白无常。
"人型的。"
"准确来说是男人型。"勋章挤眉弄眼,有几道伤疤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我从凯蒂尔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据说是个很讨人喜欢的青年。"
白无常坏笑道:"我很好奇,你这一次能够维持多久?半年?"
"老规矩,我赌三个月。"放下酒杯,勋章从怀里摸出钱夹摇了摇,"这次我做庄。"
"我看是已经分手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陪你们这些单身汉。"现在才开口的第三人是个白人女性,她的绰号是‘塔兰图拉',也就是狼蛛的别名。
"噢噢噢!老鼠,你第一次被人甩!"
"怎么不是我甩他?"白玉堂一拧眉头,本能的反驳。
塔兰图拉撇下嘴,道:"拜托,看看你这一脸被甩了的哀怨样子,而且我的女性直觉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从事佣兵这一特殊行业的人,都默契的遵守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其中一条,就是不得在主城发生大规模流血事件--毕竟没有很多人愿意在这个混乱的国家安家,如果没有了人民,那就意味着没有生活资源,这也是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所以白玉堂只是冰冷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起身。
"老鼠?"
"无聊,我回去了。"他把外套甩到肩上,准备离开。
勋章连忙问道:"喂!后天有人邀请我们去对战,你去不去?"
"不去!"白玉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这是第三次拒绝了。"塔兰图拉放下送到嘴边的薯条,环顾周围的同伴,小声道:"该不会是我说中了,他真的被甩了?"
吉普车行驶出主城,白玉堂透过后视镜,看见玻璃外的五光十色渐渐消退,突然产生了一种‘那样的生活在远离自己'的错觉。
本能似乎发出了某种警告,但他无法理解,这令他有一丝不悦。
白玉堂是一个掌控欲颇强的人,虽然很少干预他人的人生轨迹,但对于自己的命运,他从来不允许让别人来干涉。
既然不清楚,那就一定要弄明白。
他讨厌暧昧不清。
身体的重心向左边倾斜,左手支在吉普车的车窗上撑住脸颊,右手搭着方向盘。白玉堂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方面自己更好的思索。
※※※z※※y※※z※※z※※※
第二天清早,蒋平和徐庆来到饭厅,就看见白玉堂已经盘踞在沙发上。
"老五,这几天你起得好早?"徐庆随口说完,大马金刀的坐到餐桌旁,开始吃面,丝毫不顾及自家五弟正在困惑。
白玉堂眼帘也没动一下,继续抱着靠枕发呆。他的样子比平时要懒散,看上去好像是在犯困,但蒋平知道,这只是他正处于混乱状态的表现。
有什么东西让他迷惑了不解了茫然了,而且这情况似乎有点严重。蒋平的眼神若有所思,抬手摸了摸两撇小胡子。既然连徐庆都能发现白玉堂的不对劲,他更不可能不知道。
在白玉堂对面坐下,蒋平说道:"老五,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四哥倾诉。"
白玉堂没有说话,只是无意识的用手揉压着怀里的棉花靠枕。树屋的空间并不大,两个男人居住在一起总会磕磕碰碰,现在突然空旷下来,反而有点不习惯。更让白玉堂诧异的是,总共相处不到两个月,他居然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去树屋睡觉,甚至有了每晚抱着人睡觉的习惯。
毕竟被子在怎么柔软暖和,也比不上人体的温度--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也因此越发觉得这个靠枕没有人抱起来舒服。
"老五啊,一向都是四哥照顾你,你有什么不能对四哥说的。"蒋平笑得一脸和蔼:难得看见任性的小弟有烦恼,也让我来好好表达一下身为兄长的伟大吧!
是这个原因吗?是单纯的开始喜欢上人体的温度,或是因为那个人是展昭才喜欢上?白玉堂的神色微显迷惘,不知不觉,圆形的棉花靠枕被他拉扯成长方形。
"老五,四哥哪次不是站在你这边。"
展昭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又想起临别时他的微笑,总觉得有点奇怪。白玉堂发觉自己的思维进入了某个死胡同,四面都是墙,怎么也走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老五?"有一点担忧,蒋平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希望自己的举动可以给他支持。
突然出现的温度终于提醒白玉堂旁边还有人,他的眼珠斜斜一侧,冷声道:"烦。"
"四哥知道你很烦,所以说出来吧,四哥会帮你的。"蒋平尽可能让自己笑的温柔可亲。
"我说你很烦。"白玉堂拍开他的手,眼神凶恶,摆明了现在心情很不爽。
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蒋平移身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狠狠插进面条里:真是不可爱!看看丁家的那个兆慧多乖,每次丁兆兰说起宝贝弟弟都一脸温柔多情,哪像自家这位,活生生一只白眼狼,弄的自己每次想表达一下兄弟之情都被反咬一口。
白玉堂四下扫了一眼,一抬手压上蒋平的后颈,随口问道:"奥丽薇亚呢?"
噗!
蒋平的筷子正缠着面条,刚举到嘴边,他这一拍......鼻子上了。
抹下粘在鼻子上的面条,蒋平放下筷子,一拍桌面愤声道:"白玉堂!你这浑小子!你有毛病别牵连我!!四爷不是给你当出气筒的!!!"
白玉堂刚才的动作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平常打打闹闹的习惯使然,所以也有那么一点点歉意,不过四哥的口气足够他立刻将之抛到脑后。
"哼。"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屑,他转身准备离开,身后蒋平阴阳怪气的话语,又让他停下脚步。
"臭小子,不就是被人甩了,用得着一脸怨妇样?"
回身,凤目微沉,"你说谁被甩了?"
"你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被甩了?"白玉堂有点咬牙切齿,也暗自恼怒着:一个两个三个,怎么全都说他被甩了!
"两个眼睛都看见了。"蒋平作怪的拉起两边的眼角,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以前你没事喜欢做什么?和人家对战,现在呢?你喜欢发呆。这也就算了,但别有事没事莫名其妙和你说句话就突然发呆啊。行!爱发呆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但吃顿饭你能把每道菜都挑剔一遍,自己饿肚子还要所有人一起陪着。这还没完,本来就没多少人气,现在还整天阴着一张脸,你才多大?拜托,二十二好不好,你玩什么深沉啊你!"说完,他换了口气,放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绝对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的教训过他了?
白玉堂等他说完,闷声道:"我右臂有伤。"
蒋平口中的对战,是阿玛斯塔夏极为流行的一种游戏。这种游戏不限人数,唯一的限制是武器只能使用匕首,游戏方法无限制,胜利条件是在非击毙下抓捕,或者击败所有敌人。
这是一种高伤亡率的危险游戏,也是那些热血过多的佣兵们,解决个人恩怨的方法--因为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任何不涉及到公事,和伤害到自己身体的事情--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生死状,幸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平局结束。
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蒋平嘲笑道:"有一次肋骨骨裂,还跑去参加的人是谁?"说罢摇摇头,将白玉堂拉到沙发边,压住肩膀让他坐下,和声道:"老五,去找奥丽薇亚,让她给你做做心理评估。"
"不去!"白玉堂拧起眉头,贯来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
"我就知道"低声抱怨完,蒋平又道:"既然你不肯去,那就找出让你出问题的元凶,到时候蒸炒煮炸炖烤烧还不是全随你,或者你喜欢烧杀掳掠。"总之,别在这里祸害我们。
白玉堂沉默。
事实上,蒋平的提议很让他心动。
洗完澡就趴在床上睡觉,白玉堂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他坐起身,好看的眉紧紧皱起:好吧,他承认了,自己确实在烦躁,而且已经严重到会影响周围人的程度。
从分别到今天,一共才四天时间,但就是这四天让他烦躁不已。造成这些的原因是展昭临别时的微笑,那里面蕴含了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让他如鲠在喉,无法下咽。
或者,真的要找到元凶才能解决自己的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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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胡思乱想没有睡好,这种体验对白玉堂来说是非常少见的,所以当他一大早就阴沉着整张脸,打电话找蛇头准备偷渡回国,没有人发出一点异议。
"终于太平了!"发出愉快的感叹,蒋平倚着门,眼睛盯着奥丽薇亚手上快完成的午饭。
心理医生放下最后的配料,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会,从小到大又不是没被牵连过。不过我有点担心,展昭真的没问题?"
"展昭是个很温柔的人,只要真心道歉,他会愿意去原谅对方。"奥丽薇亚笑道:"虽然我也不确定,但白亲口对我说过他喜欢展昭,也愿意去接近,光凭这一点,就值得我这么做。"
蒋平一边摆放餐具,一边说道:"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又管不住他。"
"哪里,毕竟他是楚慎最得意地徒弟。"
楚慎。
说起这个名字,两人都微微沉默了一下。
奥丽薇亚用有一点感伤的口吻道:"我是楚慎的未婚妻,也是白的心理医生,无论哪一方面都有责任去引导他。"

章二十六 不存在的道歉
展昭再次见到白玉堂,是在一个雨天的下午。
回国,上交天使光盘,婉拒包大人让自己继续休假的安排,展昭立刻投入到一件金融案件中。新的工作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其他,所以在见到年青的狙击手时,除了遇见友人的欢喜,他更多的是惊讶--本不该这么快就再次见面的。
红绿灯鲜明的红色在雨雾中匀染开,展昭撑伞站在路边,左手拎着今天的晚饭和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几辆轿车穿行而过,溅起路面水洼里的雨水,他退后一步,目光没有离开马路对面的公用电话亭。
青年借了此地避雨,高挑挺拔的身体斜靠着IC电话。虽然雨水阻隔了视线,但从他频繁看表的动作,展昭知道这人已经非常不耐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思绪还在转动,白玉堂已经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转过头,看见他忍不住露出喜色,举步就想走过来。
[停下!]将雨伞靠在肩头,展昭用右手打出这个手势。
狙击手敏锐的视觉果然看见了,白玉堂微怔后浮出怒气--展昭,你那是什么意思?!凤目里凛凛寒光变成了炙芒,天生喜欢和别人唱反调的他,这一次依然我行我素。
与来往的车辆擦身而过,白玉堂冲进伞下,一手夺过雨伞一手拉起展昭的右手,然后张嘴下牙。
"你做什么?!"受害人低声惊叫,救回自己的右手定睛一看,手侧赫然是两排整齐的牙印。
"我看你还在做梦,让你清醒清醒。"白玉堂说罢,不满的"哼哼"两声。
"白玉堂。"展昭有些好笑,看他轻挑了眉表示询问,道:"你闯红灯了。"没错,这就是他刚才想说的。
白玉堂的表情有点僵硬,刚才光想着‘展昭拒绝自己靠近',一瞬间迸发的怒气立时压制了理智,却没想过他为什么拒绝自己,"看见违纪的就要管,这是警察的职业习惯?"
"不是。"扬起温文的笑容,展昭说道:"这是我妈教的,做事要从小处做起。"
狙击手说不出话来,于是冷场了。
红灯跳动三下变成绿灯,两人走过斑马线,往展昭寓所所在的大楼行去。雨势有变大的迹象,伞下狭小的空间无法包容两个大男人,展昭侧头,不意外看见同行之人湿透了肩臂。
"你靠近点,不然到了我家全身都湿了。"展昭想了想,又问道:"定了饭店没有?"
"没。"白玉堂道。他一离开码头就赶着过来,路上只想着见了面该怎么说,哪有去想饭店的时间--结果,一见面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
"我家还是挺干净的,不嫌弃的话将就一下。"
白玉堂应下,无意识间放松了一直微拧的眉头。先前有些郁闷的心情,因为对方的善意有了回升的趋势。尽管还不理解自己的心思,但他已经确定:千里迢迢来找这个让自己混乱的元凶,果然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回到家,展昭将晚饭和食材拿进屋,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只是站在门外。
白玉堂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四处观察,就像一只即将进入新领地的野兽,仔细查看有没有会威胁到自己的东西。
房间和展昭的为人一样,陈设简单大方,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可能因为刚回国,屋子还没有收拾完,客厅的角落还堆积着几个大纸箱,不过大致已经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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