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舞却将对方的手轻轻推开，没有用太多的力气，虽然对方有些迟疑和执着，却在他的眼神下缓缓的，主动放开了自己的手。
沈燕舞哀伤的看着沈燕声，低声求道："至少......陪陪我吧......"

那一夜他们睡在一起，安心的如同在母体子宫内，相互交缠在一起。
那一夜他们谁也没有睡着，仿佛怕对方消失一样，紧紧的抱住彼此。

终于还是劝住了沈燕声。
沈燕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们现在在风尖浪头上，还是稍微忍一忍，至于记者那边，就由我出面摆平吧。"
沈燕声没有反驳沈燕舞的话，虽然他用不甘的眼神看着对方，但是最后还是将一切交给了对方。
只因为沈燕声信任沈燕舞，就好像信任自己一样。
沈燕舞看到沈燕声答应后，有着小小的兴奋和窃喜，也有着愧疚和心虚。他的兴奋与窃喜来自于今后的相处，他的愧疚和心虚来自于眼前这个人。
虽然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变化，但是沈燕舞仍旧拒绝去体会，因为他相信自己不会伤害沈燕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会处理的更好，也可以为对方省下不少的麻烦。
所以在之后和程启的交往中，出现的人是沈燕舞，而不是沈燕声。

"我觉得你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程启这么说，沈燕舞先是心虚的愣了一下，随后镇定的问道："哦？哪里不一样了？"
"你......长大了，感觉上一下子成熟了。"程启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沈燕舞。
沈燕舞淡笑不语。
程启又说道："是不是因为你我的事情？"
沈燕舞看着程启小心翼翼的表情，笑道："多少有吧。"
程启皱起了眉，垂头道："我本来就不打算在这一行上面出头，只不过是言老板的邀请才来的，会给你造成这样的麻烦，我很抱歉......"
未等他说完，沈燕舞已经厉了双眸，说道："你怕了。"
程启对沈燕舞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后摇头道："我的确怕了。"
"你怕这样的传闻影响到你。"冷下了眼，沈燕舞几乎狠狠的看着对方。
程启却对此视若无睹，柔柔的笑着摇头道："我不怕这个。"看到沈燕舞疑惑的眼神，他说道："我怕影响到你。"
沈燕舞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程启看着心知对方不信，于是解释道："我知道你们这行，有点新闻那叫有行情，可是......却不会当真。若是当真了，便是万劫不复。我没什么，但是我怕你后悔。"
沈燕舞盯着程启，眼神凌厉。片刻才缓和下目光，笑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不过是些花边新闻罢了，谁都会传的。"不在乎的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沈燕舞此时却在打量着程启，细细的看着对方脸上神情的变化。
程启无奈的笑着，说道："即便你是这么想，我早说过，我是认真的。"
沈燕舞抿着嘴，不再说话。
心头的痛楚又一次涌了上来，有种压迫着无法喘息的痛苦。
是被当成了替身的不爽，还是自己最爱的人被窥视的不满？沈燕舞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在心底那份让自己如此痛苦愤怒的罪早已加在了程启身上，无论心情如何，都无法改变想法。他看着程启，心底带着恨意。
程启说道："你总是这样犹豫。"
沈燕舞一愣，却在想着他所谓的犹豫是什么意思。沈燕声究竟在犹豫什么？是担心对方的认真不够长久，还是......那份犹豫，是因为自己？
开始动摇的瞬间，目光便已经流露出来。
程启看在眼里，叹息道："我想过你是否认真的，可是到了最后却想着，就算你不是认真的，我却是认真的。"
沈燕舞被对方认真的眼神惊的定住。
原来这个人用情至深，并不比自己逊色。但是若论起了解沈燕声，除了他本人，就是自己了。对于这一点，沈燕舞相信着。
可是看着此时的程启，对于这个认知，却也有了动摇。
沈燕舞抿起了嘴唇，想到沈燕声在自己面前，说道程启的时候，并不曾有过犹豫。
欺瞒，是不想与自己分享那份喜悦和珍惜。
可是，对于这份感情的承认，沈燕声却从来不曾犹豫过......
沈燕舞想着，别开了头。好似在这里他是多余的一般，不该来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程启叹息着说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可以等你真正相信我。"
信任？
或许无需置疑。
对于感情，沈燕舞看的太多了。他自己也是个中老手，自然知道如何分辨。此时看着程启的眼神，他知道他无须怀疑什么了。可是真的就要这样放手么？真的不再做任何挣扎么？
痛苦环绕在心脏四周。沈燕舞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结局。
眼前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他并没有和自己接触过很多次，倒是和沈燕声作陪时间很长。
所以沈燕舞不会质疑他的爱是针对沈燕声一个人的，他也不会质疑沈燕声，因为这个人是沈燕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自己分享的。
虽然明白，心底那份疼痛却怎样也无法缓解。
加在中间的痛苦......
于是，终于忍不住，他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是我，你还会这么说么？"
程启皱眉不解。
沈燕舞又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你认识以外的我，想象不到的我，你还会这么说么？"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沈燕舞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可是却希望对方可以认可不曾存在过的，真正的自己。
程启看着沈燕舞，认真的扫过沈燕舞的眼瞳，说道："你就是你，纵然有一日你的表现出人意表，那也是你。"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你喜欢的那个也许根本不是你心底想象的那个呢？"
"只要是你......"程启微微皱起了眉，这个动作让沈燕舞心底一颤，随后他听到程启说道："你总是这样，心不安。"摇着头叹息着，程启再一次认真的说道："无论你以后变成怎样，你都是你。无论是最开始寂寞高傲的你，还是之后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对人疏远的你，那都是你。"
沈燕舞看着程启，没有说话。
一双哀伤的眼神看着程启。
他所说那个自己不是自己，最初见面的是自己，可是之后的却不是自己。
程启并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吧......
想到这个，沈燕舞微微窃喜，可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更加哀伤......
有些话，注定了不能说。
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低下头，掩去了自己的眼神，却听到对方说道："你......依旧寂寞么？"
沈燕舞愣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头。
程启伸出了手，摸着沈燕舞的脸颊，说道："有我在你身旁，你......依旧寂寞么？"
沈燕舞抬起头，看向程启。
自己寂寞么？
是的，无比寂寞。
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么？
给了自己寂寞，抢走了唯一让自己不寂寞的人......
可是，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寂寞......
只是，想到了沈燕声的时候，却又无比寂寞......
沈燕舞无助的看着程启，不开口，眼底的哀伤却是如此清晰。
程启的拇指轻轻抚过沈燕舞的眼睑，沈燕舞眨动着睫毛，终于开口说道："我......不寂寞。"
是的，和这个在一起，沈燕舞不寂寞。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讨厌这个人，放在了如何算计这个人。他怎会寂寞？
他不寂寞，可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却又感到无比寂寞......
这一刹那，目光相对之时，沈燕舞忘记了沈燕声，颤抖着眼睫，他缓缓靠近，气息喷在对方面颊上，微微擦过了微热的触感，让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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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依旧不断，绯闻传的漫天。
沈燕舞和程启却也依旧我行我素，沈燕声依旧藏于背后，不曾露面。
直到杀青的这一日，沈燕舞和程启才又一次公开的站在了媒体面前，面对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和猛追不舍的记者们，沈燕舞表现出的是一如既往的沉着。
亮丽的光芒，他身上有着无人可比的潇洒气质。
之前太多次的绯闻都被他轻易的化解，对于这类事情他处理的驾轻就熟。
如同今日一般，只不过今日的沈燕舞特意选择了一身潇洒的西服，剪裁合身的黑色衬衫衬托出他的修长，白色的领带为他整身的黑色添加了一抹例外的色彩，微微打开的领口，松懈的领带，让他多了几分不羁，上挑的眉眼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站在他身旁的程启一身灰色西装，散发着成熟的韵味。
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契合感，仿佛这两人天生就应该如此并肩而立一般。
关于剧情，记者们虽然询问很多，但是更多的焦点却仍然放在了沈燕舞和程启身上。
就像预料的一般，当有人问起两人关系的时候，沈燕舞习惯性的勾起了嘴角，略带嘲讽的笑着。
他看着众人，扫了眼程启。看到那个人不知道如何作答，抿起了嘴唇有着天生的威仪。
那个人该是生气的吧，也许从来没有见过记者的咄咄逼人。
沈燕舞抿嘴轻笑了一下，然后仰首说道："我和程启两个人之间是互相欣赏，也就是那种惺惺相惜的意思吧。"
"有传言说，你们已经在彼此家里过夜留宿，这是真的么？"
身旁的气息明显的一滞，沈燕舞在桌子下拉住了程启的手，然后笑着说道："我去过他家，不过都是白天。没有过夜过。"
"你们之间就是那种英雄惜英雄的关系么？"
沈燕舞笑道："是啊。"仿佛天真的不知道对方问话的意义，眨动这眼睛，煞是可爱。
程启没有说话，沈燕舞扫过台下众人，忽然之间露出一些委屈的神情，说道："我之前看了很多报道，还有杂志，说了很多，也写了很多。似乎是在说我们是同性恋。"困惑的看向一旁的程启，只是面对着那人时，沈燕舞眼底却闪过狡黠的光芒。
程启见了，却不明所以，本能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沈燕舞微微低下头，似乎思索着，之后他站起身，昂首看着记者，问道："我们彼此欣赏，我不知道这样子，有错么？"
台下鸦雀无声。
沈燕舞牵着程启的手，拉对方站起来，继续说道："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这是错么？"看着下面的人不说话，沈燕舞恭敬的鞠了一个恭，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他放低了姿态说道："我希望所有的人可以支持我，支持我身旁的人，就像支持我一样。"
"我因为有大家的支持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我很感谢大家。"
"我很喜欢程启，所以才和他处的很近，仅此而已。"
"我希望大家可以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燕舞放低了姿态，眼底有着渴求谅解的目光，楚楚可怜。让台下的人没人提出反驳的话语。而他的宣言也好似成了年轻人的典范。
那种无愧天地的昂然，以及那种祈求大家的屈就，让所有的人说不出什么来。
骂他的人有，但是挺他的人也有。
在之后的专题采访中，沈燕舞也说道："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瞒着大家。我就算做了这些，也不过是心之所向而已。我不是变态，只不过我所找到的知音恰好是他罢了......"
也因为这句话，似乎骂他的人少了，爱他的人依旧。
虽然有很多人掉了不少眼泪，但是沈燕舞承认的也不过是"知己"的关系，暧昧不明却又让人浮想联翩，仅此而已。
程启深知此点，思索良久后，也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只不过他在那之后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我以前不觉得你是这么会说话的人啊。"
半玩笑的开口，却让沈燕舞认真的怔愣。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了解沈燕声，可是这个人也格外的和自己合拍，比如喜欢看书，尤其是历史，怪谈方面，和这个人在一起很有话题，这是最近时常相处所得到的结论。
只不过每当程启对他有了新的认识的时候，沈燕舞的相处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以前不觉得，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笑着打趣，沈燕舞将眼不找痕迹的掉了开。
他没有发现，若是以往旁人这么说，他必定会嗤之以鼻，反驳对方"你对我又认识多少，就这么说，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可是如今他去别开了眼，那表情仿佛心虚更加多了一些，不在那样的理直气壮，也没有直接顶撞。
终究是多了份心意，只是这心意是意属沈燕声，还是意属眼前人呢？
程启听了摇摇头，说道："我当时听他们问的那么咄咄逼人，真的很像让他们闭嘴。"
沈燕舞笑道："悠悠众口，让他们去说吧。"
程启也笑道："是啊，我们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彼此开心就好。"和沈燕舞相视一笑，伸手拉住了沈燕舞的手，轻轻包在了自己手中。
沈燕舞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他抿了下嘴，别开了脸。
没有言明的感情，不可言喻的暧昧，在媒体的渲染下，已经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是的，变成了是的。
虚构的，变成了真的。
不存在的，也成了现实。
沈燕舞想着这些传言，却不可否认的没有反感，带入了角色，虽然这不一定是他的角色，但是心仍旧感到满足。
沈燕舞脸上淡淡的染上了一层笑意，没有多想，眼角余光扫过程启认真带笑的英俊脸庞，隐约间他似乎回握了对方的手。

这些沈家的另一个人全然不知情，而沈燕舞也不会多说，那个仿佛是报复一样的心里，又或者是独占的优越感，沈燕舞对于有了属于自己和程启两个人的秘密，让他兴奋不已。即使回到家中，面对沈燕声，遮掩掉的部分总是让他感到欣慰。
那是属于他的秘密，只和一个人分享。
先背叛的人不是他，所以欺骗也更加的理所当然，沈燕舞沉浸在两边的生活中，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不再是游离在两人之外的存在了。

 

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舞台
沈燕舞觉得自己最近很忙，在家他要照顾沈燕声，不久之前，借着绯闻他和沈燕声恢复了过去的生活，每人扮演着"沈燕声"一日，一如之前没有程启的时候，将每日的事情写在日记上，那是两人共同的日记。
可是沈燕舞心里很清楚，在他的叙述中，有了隐瞒。
他隐去了所有和程启的交谈，一些沈燕声不会喜欢，不会有兴趣的谈话。
有了不在纯粹的欺瞒，沈燕舞心底有些复杂，但是却也透露出丝丝欣喜，有了自己的秘密让他感到兴奋。
然而随着方天音精神的越来越不稳定，沈燕舞每一日还要抽出时间去看方天音。沈燕声也曾代替自己去过几次，可是每一次看到沈燕声回来后泛红的眼眶，和不安的心情，沈燕舞便不愿再让他介入方天音和叶永辰之间复杂的感情问题中。也因此看望方天音的事情落在了沈燕舞一个人的身上。
而临近的演唱会上面准备的新曲，却也成了问题。
既然方天音和叶永辰闹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他的曲子又会是什么人创作的呢？
沈燕舞抱着这样的疑问，没有去询问方天音，而是借着工作之机，打算去询问叶永辰。

来到叶永辰的工作室门口，沈燕舞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隐隐从门内传出来说话的声音，沈燕舞犹豫了一下，便将身子靠在了门上，附耳聆听里面的动静。
"方老师最近都没有过来了......"年轻的声音率先响起，提及了方天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又有些无力，沈燕舞听着耳朵便竖了起来，抿着嘴屏气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