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这和你无关的。"熟练的安慰着对方，程启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
摇动着头，沈燕舞低声道："你不明白的。"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程启感到无奈，他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法让对方信任自己，可是明明之前对方已经向自己敞开了心怀了。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对于这样的感觉，他无奈的皱起了眉头，却吸了口气，轻声说道："你不说出来，别人自然没有办法明白。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明白，这与你无关。"
极力的为自己撇开罪责，可是只有自己明白事情的真相。
沈燕舞抬起头看着程启，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存在"这样的想法。
没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反而很仔细的观察起对方。
然后，沈燕舞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你......"
"嘘......别说话。"
伸出手，摸上对方的脸，缓缓的感觉着对方脸颊的形状，以及眉眼的位置，然后在心底慢慢的勾勒出对方的样子......
直到，中指从对方下巴划开，才将对方的脸刻画在心中。
那一霎那，对方的样貌在心底清晰的浮现出来，沈燕舞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程启。抿直了嘴角，心底不明所以的产生了一种讨厌的心态。
冷下了眼，瞪着程启。
即便什么都没有想，却仍旧阻止不了自己讨厌对方的想法。
"原来你长的就是这样样子的，用手摸了才知道，也不过如此。"挂着嘲讽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看着对方，眼底全是明显的挑衅意味。
程启皱起了眉头，每日面对着对方，他以为自己多少可以了解对方一些了，可是现在对于对方突如其来的发难，他却是一筹莫展。
想要发问，却在对方冷漠的眼神下，找不到自己发问的立场。
沈燕舞看着对方因为吃瘪而露出的为难表情，心情忽然好了一些。撇着嘴笑了一下，他说道："你心底一定认为我是小孩子吧。"看着对方再一次皱起了眉，他又笑道："觉得我是个不讲理，情绪化的小孩子。"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挑起对方的下巴，眯着眼睛，忽然说道："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你的前辈。"
"这个我知道。"叹着气，不知道对方为何会一反常态的露出尖锐的爪牙，可是从心底说起来，他却觉得这样的沈燕声才有些活力。于是他笑了出来，问道："心情好一些了么？"
眯起了眼睛，对对方仍旧不变的态度感到错愕，沈燕舞瞪着对方，冷笑道："陈曦的死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个......自然。"
只是，又是谁刚才那样自责呢？
露出包容好笑的表情，却叫沈燕舞看的正着。
抿起了嘴巴，沈燕舞忽然冷哼了一声，推开了对方，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颓然的坐在了床上，他抱着双腿，不再说话。
不满足......
这样的心态占据了心头，明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沈燕声的人，明明对方像陈曦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却好似什么都知道一样，可是自己此时却觉得自己并不是那样的讨厌对方。
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这一刻沈燕舞自己也不明白。
偷偷的从缝隙中看向一旁不言不语，始终笑着的程启，沈燕舞忽然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大的声音却叫对方听的一清二楚，透过缝隙他看到对方因这句话而红了的脸，勾起了嘴角，他无声笑了。
"你喜欢我什么呢？"
忽然而来的好心情叫沈燕舞的嘴角向上弯着，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原因。
但是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很好。
"你对我了解多少，就说喜欢我？"有着嗤之以鼻的语气，可是眼底却掩藏不住笑意。
程启看着对方，暗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思，然后他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了解你，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侧目看去，刚好可以看到沈燕舞的眼底缓缓降温，他暗自一笑，口上说道："我只知道你很寂寞。"
无论何时都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寂寞，无论是顺从的沈燕声，还是尖锐的沈燕声眼底，都可以看到的寂寞让他无时无刻不想陪在这个寂寞的人身旁，想要对方放开心房，信任自己。尤其是现在这个像刺猬一样的沈燕声。
对方明显的不信任，自己早已习惯，就连开始告知自己心事也是在礼貌疏远了很久之后，现在不久之前才开始的。对方的小心翼翼和寂寞让自己感到心疼。
虽然一直以来对方都是有礼的，这样尖锐的时候也只有在第一眼见面的时候，但是此时的程启却没有多想。
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对于沈燕声可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他真实不同的一面，这让他非但没有感到挫败，反而高兴。
他看着对方闪烁了一下的眼瞳，接着说道："寂寞，而且防备着旁人。心事很重......把自己保护起来......你......害怕受到伤害......"

每听一句，沈燕舞的眉头就抖动一下。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就可以说出这些来，是自己太不懂得隐藏心机了么？
还是对方早就主意自己很久了呢？
疑惑袭上心头，沈燕舞瞟了一眼程启，忽然温柔的笑道："你这样看我的么？"
"不是我这样看你，而是你的眼神这样告诉我的。"叹息着看着对方收起了所有的锋芒，温柔平淡的对待自己，不就是说明了掩饰么？
"我的眼神？"好笑的看着对方，沈燕舞眨动着双眼，表现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程启看着对方，叹息道："其实有些时候，你不用演戏的。"
果然被当成了小孩子么？
沈燕舞看着程启，抿直了嘴。
"演戏？所谓人生如戏，谁没有演戏呢？"瞟着程启，沈燕舞忽然笑道："就连你，不是也在我的面前演戏么？"
看着程启皱了下眉头，沈燕舞接着笑道："你不是干我们这行的，却要接下这部戏，不是有目的的么？"
"你是不是想......接近我？"笑着靠近对方，想要在对方眼底看到仓惶。
谁料......
"是。"
对方却是坦言不讳。
没有想到的变数让沈燕舞愣了一下，然后他抽回身子，说道："接近我，就看出了那些你的了解么？"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
"我没有兴趣听。"冷言打断对方的话，沈燕舞深深的吸着气，"我没有兴趣听这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要了解我，我都不可能喜欢你。"
"为什么？"露出受到伤害的表情，程启无辜的看着沈燕舞。
仅仅是一霎那，沈燕舞心底也已经明白，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因为自己的断然拒绝，而是因为......也许之前沈燕声已经说了"喜欢"两个字。
看着对方受伤的表情，可是心底却比对方更加受伤。
明明就是不能分开的存在，现在却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沈燕舞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想要好好的爱着对方，明明想要达成对方所有的心愿，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和对方越走越远呢？
忽然有了想哭的想法，眼睛一阵酸热，却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沈燕舞快速的转过头，在对方来不急抓住自己的时候，便已经快步离开了......

 

第七章 不被动摇的温柔（下）
"哥，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被身后突然的声音惊到，沈燕舞快速的转过头。却看到一身睡衣的沈燕声站在自己门边，眼带泪意的看着自己。
悄悄的松了口气，沈燕舞站起身，问道："怎么会这样想呢？"
温柔的拉过沈燕声，让对方和自己一同坐在床上。
"......"
可是对方却在坐下之后，沉默着不肯出声。
沈燕舞看着对方，等待着，同时也在猜测着，究竟对方想要说什么，究竟对方的来意是什么？似乎可以感觉到，他隐约觉得有些紧张，即期待着对方来找自己诉说心事，可是又害怕听到对方的心事。
只是，面对对方，却仍旧无法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对待对方，他永远不会有拒绝和漠视。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呢？"温柔的摸着对方柔软的头发，淡淡的笑着，如同安慰小孩子一样，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两个人谈心了，不是么？"
身旁的人点了下头，可是却没有开口，他的头仍旧深深的低垂着，让沈燕舞看不到表情。
只是此时此刻，即使看不到，似乎也可以想到对方的想法。
沈燕舞轻轻伸出手，揽过对方的身子，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问道："今天要在这里睡么？和我一起？"
然后他感到胸口的磨蹭，他知道对方点了头。
"那么，可以说说来意了么？我亲爱的弟弟？"循循善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哥......是不是......"
话没有听完，衣服已经被对方攥起，看着对方发白的手指，沈燕舞一阵心疼。
究竟是什么让对方感到如此的痛苦呢？
抚在对方手上，缓缓的掰开对方的手，然后握在自己手里，轻轻的握着，给着对方鼓励。
"怎么了呢？燕声？"
"是不是......是不是......"抬起头，已经是满眼泪意，苍白的脸，微微咬住的嘴唇，颤抖的说道："是不是我的错......所以......所以......陈曦才......"
吞吞吐吐的吐出那个名字，沈燕舞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他看着沈燕声，对方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出来的手，此时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沈燕舞看着对方，同样颤抖了声音，他问道："燕声，为什么这样想呢？"
"如果......如果我没有去的话，如果......她没有看到我们两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沈燕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想要摆脱对方而已。
可是看着沈燕声的眼睛，他却不能开口为自己辩解。
也许自己不应该以那样的方法......
他知道沈燕声也许会去那个休息室，所以他才会带陈曦去的。
他知道只要刺激陈曦就会让那个女人离开自己，所以他才会做那些事情。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预谋的，只是他并没有想要那个女人死......
只是......这样的话如今不会被对方相信的。

"哥......我想问你......"
"什么？"
"哥，为什么今天会去呢？"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着沈燕舞，沈燕声的话虽然带着哭腔，可是却听不出丝毫的脆弱。
"我......"
"哥，想要知道我在做什么，还是哥，是为了陈曦才去的呢？"
摇着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哥明明知道我，明明最了解我，所以哥才会去休息室吧。"
摇着头，想要说不是，可是曾经心底是否真的有那么一霎那，自己曾经这样想过呢？沈燕舞记不清楚了，也无法否认。
"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面对对方的质问，沈燕舞忽然觉得心头很痛，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所有的一切，在对方眼底已经成为了罪恶的化身。
就连为了对方和不喜欢的人上床也都成为了罪责。
还可以说什么么？
明明最了解彼此，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却不被对方所相信呢？
沈燕舞看着对方，想要哭泣，忽然想起了程启所说的话。
"你很寂寞......"
是啊......
寂寞，不被理解的寂寞。
仿佛自己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对方真的了解自己么？
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了解自己么？
沈燕舞茫然的看着沈燕声，忽然自嘲的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看到对方皱起了眉头，沈燕舞笑道："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脱离了沈燕舞的怀抱，沈燕声站在了他的对面。"哥太聪明了，所以我不知道。"
错愕的看着对方，对方站在自己一臂以外。
为什么？
是怕了自己么？
还是在防备自己呢？
"燕声？"
脆弱的呼唤着对方，可是对方却是坚定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己。
"哥，你很聪明，比我强很多......"
不是的......燕声，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哥，我们相差太多了，而且哥在想些什么，我都不知道......"
不是的......我们想的都一样，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哥的成绩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哥很温柔，也很成熟。而我......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学不好......"
不是的，燕声，你做的很好，你做的比我做的更好......
"哥，我不明白，为什么哥这么厉害，还要在我身后呢？"沈燕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看着沈燕舞的眼底没有了依赖。
这样的目光叫沈燕舞心寒，他想要拉住对方的动作也因此而停顿。
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对方防备的目光终于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无话可说......
所以低下了头，双手在膝盖上攥紧了拳头。
"我们是兄弟不是么？"无力的说出自己的理由，不管对方怎么想，沈燕舞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理由。
"我们只是兄弟不是么？"
只是兄弟......
"哥，你并不是我。"
太过坚定的语气让人心痛。
沈燕舞抬起头看着沈燕声，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情绪，有着对方看不懂的神情，只是嘴角仍旧挂着温柔的笑容。
"燕声，想怎样呢？"虽然心很痛，可是仍旧带着笑容的问出来。沈燕舞看到沈燕声皱起了眉头，他只是微微一个叹息，说道："燕声......我没有想过要代替你，也没有想过要左右你的生活或者选择。"
"即使是现在，燕声也可以对所有的人说，我不是你。"抬起晶亮的眼睛，温柔依旧，只是眼底更深的光芒却被暗淡代替。那双温柔的眼底有着千言万语，却好似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一样，变得没有光彩。
"燕声的生活和我的生活从来都不一样，燕声，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的。"垂下了眼睫，怕被对方看到眼底的泪意，沈燕舞继续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去害谁，也没有想过要去做什么。燕声，你可以放心的。"
"哥......"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伤害了对方，想要弥补般的上前一步，可是却因为对方的冷淡而驻足。似乎想了一下，沈燕声才缓缓开口说道："哥，我......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哥的想法和我很不一样。"
低垂下的头微冷的撇着嘴角。
天真的孩子，不知道人间的疾苦。
所以才会有太多的想法。
沈燕舞所做的一切，即使知道对方不喜欢，可是却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些都是为了对方而作的啊......
"的确，"笑着打断对方的话，沈燕舞没有抬头却是继续开口说道："我们的想法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不被你所需要了......
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他沈燕舞从来都不想给对方愧疚感，因此抬起头，眼底有着泪水可是却被长长的眼睫隐藏住，看着沈燕声稚嫩，歉疚的脸，他笑道："没有什么，我们只不过是长大了而已。"
"哥？"露出古怪的表情，一方面祈求对方不要在和自己扮演同一个人，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对方不要这么快的同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