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先养伤，好吗？"
我闭着眼不说话，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出去了。门轻轻地合上，我只恨这情不能像门窗，说关上，就关上。
接下来的伤，好得很慢，没有了墨书言这个庸医......
他几乎每天都来，我不能看着他的容颜，沾上愁眉不展。伸手抚平他眉间的折皱，他握住我的手，俯身亲吻我的唇，那目光明亮，如若着了墨的江南烟雨，美得虚幻。
"左叶知秋，你答应陪我看烟花，答应带我出去玩的。"
"嗯。等你伤好我们就去。"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我忍着伤口的抽痛，望向重阳楼外，那棵银杏的叶子，一片一片的坠落下来，有些萧瑟的感觉蔓延。
身体上的伤，不管用什么药，总有一天会好的。当我重新坐在屋顶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伤好了，左叶来得也渐渐不像以前那么勤了，毕竟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天拉着他的手问他："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他抚着我的头，笑道："明天好不好？今天有点事。"
于是我就很耐心地等啊等，结果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也一直没有等到。
再次弹着白玉铮，我发现舒颜，居然成怨妇了耶。
夜了，一个人从重阳楼一直游离到琉璃殿，然后到莫言居，左叶抱着夜暮烟坐在房里，看着手里的册子文碟，夜暮烟笑着剥了葡萄喂进他嘴里。
这要搁以前，老子肯定是会冲进去踩两把的，可是我最终默默地走了。从前我吃醋，我耍赖，我撒娇，只是因为我以为你爱我。而如今，那一剑穿过心，我一下子不能确定，有时候我无法阻止自己很恐怖的想，你会不会只是迫于无奈才说爱我？
隐忍一向不是老子的风格，但是左叶，若是我的存在是你的一个错误呢？
想完之后又忍不住嘲笑，舒颜，不愿意你就走啊。人家又没有留你，是你自己死皮赖脸地呆在这儿的，一直以来就是呵。
第二十八章、莫非只有等到我不爱（三）
我知道我有点小心眼了，以前都不会的，现在......是不够自信了么？
夜暮烟怀孕了。夜未央迎来的又一件大喜之事。
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与她再也没有会过面，足见左叶，是将她保护得很好的。我会经常一个狐出去走走，在人来人往之中，会有短暂的喧哗，让我觉得其实这个世界是不会把我遗忘的。
蓬莱居。我走进去的时候，那掌柜小二居然还记得我，巴巴地跑过来道："姑娘可是好久没来了。"
我妩媚的笑，叫了所有能叫的菜和所有能上的酒，我想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除了夜未央的地方，能够让我安静地呆下来，舔舔身上心上的伤口。
那一天，是醉了，是醉了吧？只是醉了也不肯露原形。
我胡乱地拨着琴，唱着不知道什么曲子。最后一头栽在桌上。
一个人过来扶起我，白衣若雪，刺得我有些眼花。我模糊地用手托起他的下颚，左右上下打量，喃喃地道："你是谁呀？"
他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下我的头，声音清脆："秋莫离。"我歪着头想了下："秋莫离是谁？""秋莫离就是秋莫离，秋莫离的秋，秋莫离的莫，秋莫离的离。"
"哦。"我沉沉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他捏了我的一丝头发在手里，声音非常非常低："若你不是他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喝醉。"
夜未央几乎所有的丫头都在为那个小生命忙碌，当然，还是除了我。
又是一年一度的灯会，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看街头灿烂的烟火。转过街角，左叶也是半揽半扶着夜暮烟，款款行来。视线相对，左叶下意识地将夜暮烟护到怀里，那只是一个小动作，很小很小的动作。可是我忽然地就想，什么时候，也会有一个男人这样对我？陪我一起看烟火。
我只能无视地走过，仿佛我没有遇到他们，仿佛我不认识左叶，仿佛我不是舒颜。擦肩而过时，他黑发的发梢划过我的脸，冷冷地刺痛。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小气的，她现在是比我更需要关怀的，可是我还是止不住彷徨，第一次觉得这条街好长，真的好长。要到什么时候，才不用让我一个人走完？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我回头，左叶已经在我面前，他一手托起我的下巴，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生气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依然黑白分明，我不知道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因为我没有生气，只是心痛，彻心彻肺的失落。
"别这样舒颜，别这样。"他缓缓地低下去，欲吻上我的唇，我侧头避开，那一吻落下来，我会止不住哭的。
"乖啦，我答应下次陪你，好不好？"他拍拍我的头，含笑看着我，我垂着头，我没有告诉他其实他去年就已经答应了的。
他低下头看我的表情，我非常安静地看他，有一瞬间，我已经分不清他的真心。慢慢地环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入他怀里，左叶，抱抱我吧。我很担心会不会有一天，我忘记了你的拥抱，忘记了你的体温，忘记了你的声音。
若是舒颜不爱左叶了，我很难想象她要为了什么而活着。
这样抱了很久，他的拇指慢慢拭过我的眼，俯下头低低地道："对不起，舒颜，对不起。"他慢慢地红了眼，我心痛莫名，伸手抚平他淡若烟雨的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事的左叶，没事的。你去吧。"
"真的没事？"
"嗯嗯，你去吧。"
"那你早点回去，不准胡思乱想，嗯？"
"嗯。"
我看着他的背影极快地没入人群，我想我不应该这样斤斤计较，我不应该让他这么辛苦，可是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可以不计较，莫非，只有等到我不爱......
第二十九章、侍妾
人界与妖界结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直到那天，我看见那个人。散乱的长发，笔挺的青衣，他非常漠然地走进莫言厅。
我迅速地跟上去，试探地叫了声："墨书言？"他缓缓回过头，尽管尽管他面无表情，尽管脸上没有了胡子渣，可是那确实是他，就是他！我搂着他的脖子，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墨书言！你TM存心吓老子对不对？！"
身边有人叫了我一声，可是我顾不上理他们，等了好一刻才发现不对，他的目光是看向我，却呆呆地没有丝毫情绪，空洞得让人恐慌。
"墨书言......"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但是他的脸一样的没有表情，
我颤抖着伸手，撩开他后颈的发，然后看见一个紫色的封印。是妖界的紫心印，用以驱使尸体完成主人的指令。
"看来舒颜小姐，是非常喜欢本君的侍妾啊。"
侍妾......侍妾......
我被这两个字刺痛，那个疾风厉行的男人，那个满脸胡子啦喳、粗中有细的墨书言，如今顺服地走过去，乖乖地伫立在那袭潋滟若血的红裳后面。
纤长如玉的手调戏似的托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他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中依然是空洞无物。
我望着座中的一眼万年，非常非常平静地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舒颜，过来。"左叶的声音传来，我慢慢走过去，非常安静地看着他。他握着我的手，轻轻将我拉到他身边："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一眼万年牵着墨书言的手轻轻把玩，凤目含笑，慢慢地竟然揽着墨书言的腰，将他拥入怀里！
我慢慢剥开左叶的手，非常非常安静地看着他："左叶知秋，为什么你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不到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左叶有些尴尬，他敷衍地道："晚点再谈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后退，我摇头道："不了，不敢劳烦您了，左叶盟主。"转身慢慢地走出莫言厅，风过羽衣，很有些萧瑟的感觉。
单挑一眼万年，有多大把握？
如果一般的比斗，没有分毫把握；如果玩命，可能有七成，如果拼着魂飞魄散，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七伤剑的最后一招，叫双绝，命断魂绝。
紫心殿，我持着剑站在一眼万年面前，他依然非常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纤长如玉的手上，一把火红的羽扇轻摇，狭长的凤目微张，檀口轻抿，现出淡淡的，却醉却人心的笑意："第二次来了吧？你还真是勇敢哪。"
我径直冲过去，然后双绝剑砰的一声被格住，墨书言横在我们中间，依然是目光空洞，依然是面无表情。我想起很久以前，他抚着我的头叫我墨书语。
我自是无法跟他动手的，三招两招，已经退到一根巨大的楠木柱边，他的剑横在眼前，尽管明明知道眼前的只是具尸体，尽管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任何意识，但依然止不住凄然："墨书言，你要杀了墨书语吗？"
"墨......书......语。"他的眼睛竟然微微地转动了一下，嘴里溢出干涩的、模糊难辩的三个字。就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我有一种撕心的感觉，这个男人，许是唯一一个会这样爱我的人了，付出了一切不留余地地宠我，即便是死了，变成行尸走肉了，也依然只记得这三个字，也依然只唤我的名。
我低低地叫一声墨书言，他抬头茫然地看着我，趁着这短暂的分神，我伸手一把将他揽到一边，人剑合一刺向榻上的一眼万年。
一眼万年本是极优雅地躺在榻上，一眼看见我的来势，一凛之下，手中的血红的羽扇化作一柄火龙剑，剑身一挡，人却是红影化光，闪到一边。
我只感到扑面的热浪，当下也剑势不变，直追而去。他笑声戏谑："怎么老是那么轻易地和人玩命？"
我看了看一边的墨书言，他呆呆地站着，斜飞的剑眉，星目流光，可是依然是茫然的空洞。
"一眼万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很俗套的用这一句话来作结尾，真的恨他。
七伤剑，施了一次，一眼万年驻剑而立，嘴角一缕鲜血蜿蜒下来，却依然优雅华丽："死？没有这么容易哦。"
我快速地含了一棵续命留仙草在嘴里，回应他的笑容："那再玩！"
七伤剑，第二次施，威力不能再似前次，紫心殿震颤间，一眼万年眼中泛出冷冽而绝决的光，火龙剑再次红光并溅。
第三十章、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看雪
一眼万年口中鲜血狂涌，我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双绝剑，于是铛的一声，掉落尘埃。踉跄着出了紫心殿，居然没有一个待者。
外面风很大，雪也很厚。狂风呼啸的雪原，即使是再含了一株续命留仙草，也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
在一棵巨大的芋阳树下，我扶着墨书言的肩头，仰头看着他笑："墨书言，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左叶知秋？"他茫然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身飞快地离开，他的轻功，依然那么棒。
我靠着树静静地站在雪地里，风吹起白衣，雪落满襟。一切都是冰冷的，只有当左叶的蓝衣出现在这片雪原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才涌起满是疼痛的温暖。
他缓缓地向我走过来，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舒颜，你是喜欢他哪呢？可是我回答不出来，我只是贪恋，贪恋他的吻，他的怀抱，贪恋他的柔声低语。太冷了，连笑容都苦涩，左叶，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啊。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脸色是非常非常之难看的，口气也是意料之中的恶劣。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的容颜，即使是生气也是非常非常清丽幽绝的，站在漫天飞雪间，如若掉落凡尘的仙子。他看着我的脸，终是出声道："怎么会和墨书言在一起？"
我想伸手刮刮他的鼻尖，可是最终没有，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手上的血："左叶，你吃醋。"
"我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看雪。"
"莫名其妙！"
他转身走了，蓝衣黑发在风里蹁跹，丝毫看不出留恋的样子。我没有开口留住他，尽管那一刻我真的很想依偎在他怀里，真的很想吻他，真的很想再听那些绵绵的情话。
生离死别本伤人，我觉得不管是我看着他死，还是他看着我死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是我还是自私地想再见到他，很自私地想抱抱他，更自私地想吻吻他，虽然后两项都没有力气去作。
他的蓝衣黑发在大雪中渐行渐远，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了。我静静地靠在芋阳树上，那样安静地看着。
雪地里温暖的怀抱，重阳楼夜夜的相拥，耳边低低的絮语，左叶，老子真的很想忘了你啊，可是每每想起，却只是记得你的好呢。
风雪里，很冷很冷啊。然后莫名地就想，左叶，再回头看我一眼吧。即使我自私，我任性，我不听话，但是我是真的真的爱你啊。
仿佛听见我心里的话，大雪中的左叶，顿足，微微地回了头，淡淡地道："你、也早点回去。"
芋阳树下，我倾尽妩媚。
那一眼，只一眼，此生无憾了。
（昨天一BBS上，一哥们抓住君华衣领："耽美呢？BL呢？H呢？？个骗子！！！"君华抹汗，世风日下呀......下章，下章开始为女猪颜颜性别转换，虾米？！怎么转换？你没看出来？！！不是吧，真没看出来？？）
第三十一章、让BL来得更猛烈些吧！（一）
醒来的时候，居然是斜躺在贵妃榻上，老子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众人汗。），但这次真TM给吓了个目瞪口呆。
"醒了？"脑中一个声音道，我这才抬头四顾，入目是一袭红装，逶迤摇曳，长长地拖在地上，长发如墨，披散下来，在红衣上晕开。墨书言安静地站在我身边，我捻了发丝仔细看，不错，确实是我的头发，也确实是我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刚这样一想，一个声音便答复我："本来用了黄泉剑吸你功体的，真可笑，你的剑居然护主呢，于是就共体了。"
"一眼万年？"
"呵，恭喜你还记得。"
这......这什么情况？？？我飞快地站起身，欲往外走，他没来得及反应，差点一跤跌倒在地上。
"喂喂喂，就算你不顾忌这副身体，也起码请顾忌一下我妖皇圣君的形象。"他的口气还是闲闲地，却透着无法抗拒的压力："而且以目前你的力量，尚无法跟我争控制权。"
我挣扎了一阵，慢慢冷静下来："那我们要一直共体？"
"唔，目前看来好像是这样，除非有天你找到方法消灭我，或者......我消灭你。"我闭上眼睛，这TMD是什么情况！！！
晚上，紫陌宫，他一脸戏谑地道："舒颜，你看过左叶知秋的身体没有？"我骂了句变态便不再理他，他便自言自语："若看过，可以比较一下，给个评论。（君华点头若捣蒜：对对对，是该给个评论，长评短评都不介意，八到九百字都可以......众：- -）"
我闭上眼睛，任目光空洞的墨书言滑落了红裳，床幔也是火红的，水绣的红绸，让人触目惊心。一眼万年缓缓躺下去，我感觉像陷入一片红色的海洋。正不习惯，他却突然向墨书言勾了勾食指，床边的墨书言非常顺服地走过来。
一眼万年牵了他的手，低低地道："到我这里来。"墨书言果然是非常听话地上了床，跪在一眼万年面前。我努力地睁大眼睛："......你、你要干什么？！"
一眼万年笑了一声，抚着墨书言的发，然后一手将他推倒在床上，一俯身压了上去。墨书言被他压在身上，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剑眉星目，冷冷地辉映着另一方天地。
一眼万年支起身，拉开他青衣的腰带，他的身材，依然是高大健硕的，浅麦色的肌肤，隐在皮肤下的血管，强健的肌肉，给人非常有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