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宇的脸红了,身体像白灼虾一样粉红,抬起睫毛,眼神却不敢直视潘建辉,只敢盯著他高挺的鼻梁小声说:"小鱼......小鱼是主人的,主......主人可以......随便享用......"说著眼神越来越低,看著他线条刚毅的下巴。
"嗯,勉强通过,还有这里。"潘建辉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唇。龙宇撑起身体靠过来,大气也不敢喘,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还没等离开,就被拽著,贴上火热的胸膛被狠狠地亲著。
嘴唇被嘬得火辣辣的疼才被放开。"今晚就在这儿睡,不许趁我睡著了回自己的狗窝,你要是敢,试试!"潘建辉扔下一句话起身,走到门口,看看自己下面把睡裤支起帐篷来了,忙把睡袍的带子整齐的系好,两只手抄进口袋里撑起来挡著。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架起腿来,潘建辉轻咳了一声,笑笑对战原城说:"不好意思,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明早我和你一起走,我带几个人过去,你和苏郁跟著我的车。"
"好,等到了那边,随机应变!"战原城点头说。
三八、夜难眠
小狗遥宝儿趴在床脚处的垫子上呼呼地睡。潘建辉也睡著了,呼吸间是强壮健康的男人才会有的炽热悠长。强横的用臂膀钳制著龙宇,抱枕一样地搂著他,将他窝在怀里。对龙宇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炎热的夏夜,龙宇的身体睡冷气的房间很容易就感冒发热,屋里并没有开冷气,两具烘热的身体靠在一起,潘建辉身上是密密的汗,粘腻得很,可龙宇还是睡著了。十几年,渐渐得习惯被他这样霸道地拥著,最初会整夜整夜的失眠,现在已经可以伴著他的呼吸入睡。
这天晚上龙宇做了一个真切的梦,不能算是梦,因为它真实的发生过,隔了这麽多年,仍然新鲜的像昨天。
清早,伴著一记耳光,自己和被扔出来的行李一起离开了潘家。忘不了潘夫人那愤怒无比的眼神,忘不了潘建辉不敢置信的眼神,只听到自己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都是我,是我勾引他,是我......
不知道该走到哪儿去,无法向家人解释为什麽会丢掉这份薪酬丰厚的工作。不只是薪酬,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受到他细心的照顾,他很温柔,温柔中带著无法抗拒的威严,根本没有力量拒绝。
从那个晚上开始,自己就注定做了不光彩的角色。不过,从来没想过争什麽,从来没想过将他据为己有,从来没有......不知道潘夫人为什麽会这麽说。离婚?为了自己?不是的,从来没想过,只是,只是想报答他,用他喜欢的,这种羞於启齿的方式。
龙宇清楚地看到自己提著行李站在那里,看著他的车子追过来,後面紧紧追赶的是他妻子的车。车子闪电般到了眼前,透过挡风玻璃仿佛能看见一个女人彻底绝望的面孔。龙宇知道接下来就是巨响,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闭上眼睛。可是,眼睛睁著,看热浪滔天,看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地狱之火将自己吞噬。
转眼间小辉家破人亡,变成孤零零一个人,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忘不了离开时他受伤失望的眼神,忘不了醒来时他仇恨疯狂的眼神。
梦继续做,却时光倒流变成那个夜外,夫人和小辉都不在的夜晚。笑盈盈的他将自己桎梏在床上,温柔地说:"小宇,我喜欢你,不要拒绝我。"
如果不给他亲近的机会,如果自己能强硬一点,如果能大声地对他说,自己爱的不是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我爱的不是你!不是你!"龙宇挣扎著呓语。
潘建辉的眼睛看著辗转梦魇的龙宇,身上的热度一点点消失,又一次心灰意冷,又一次的心如刀割。看著他痛苦的脸庞潘建辉伸手抚摸著他的脸庞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恨我也可以,我要你把我刻在心上。"
陆一水脑袋疼得厉害,不但疼还烦躁,寂静的夜里,哭声显得格外响亮。打开门怒吼一声:"来人,到底怎麽回事儿,连个孩子也哄不好!"
嘟嘟发现那个声称要摔死自己的坏叔叔只是吓唬自己时,便开始大哭不止,为此骗来了牛腩饭一份,蛋糕两块,奶昔一杯。吃饱喝足後重整精神又开始放声大哭,细嫩的嗓子有点儿沙哑的趋势。
"水哥,我们都......不会哄孩子,这小胖妞儿软硬不吃,你看,要吃的,吃的买了,要喝得,喝得买了,她还是哭个不停!"一个大汉解释说,半夜出去买吃的哪儿那麽容易啊,还指定要什麽什麽的。
"那她到底要干什麽!"陆一水要崩溃了,更加坚定绝对不结婚不要小孩儿的念头。
"小盆友,你表哭哦,酱紫不乖哦!"陆一水觉得自己很狗腿,语气很恶心,几个大男人围著沙发哄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
"呜呜......"嘟嘟坐在沙发上,抱著靠垫仰头大哭。
"妈的,水哥,找个胶带给她把嘴粘起来吧,实在受不了了,大夥儿都他妈困死了!"一个人出主意说。
"没、出、息!"陆一水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我是古董商,不是黑社会,别做那些不入流小瘪三干的事儿,欺负个小孩儿干什麽,哼!"然後看著嘟嘟说:"不准哭!"说著把桌子上放的核桃拿出来两个,凝神运气在大理石的茶几上"嗨嗨"两声拍碎了,"要不然......"
"哇啊!好厉害啊!"嘟嘟的眼睛亮了,"叔叔,你真得......用手拍碎的吗?好厉害啊,叔叔你好棒哦。"她被如此新奇的事情吸引,暂时忘了哭这回事儿了。
被这麽小的孩子用如此崇拜的眼神看著,陆一水挑挑眉毛说:"当然,告诉你,叔叔可是......很厉害的哦。"
"再拍两个给嘟嘟看看吧!"嘟嘟在沙发上蹦起来说。
陆一水的手很疼,比脑袋还疼,揉捏著手龇牙咧嘴的上楼睡觉。走在楼梯上歪头看看,底下几个手下正在给嘟嘟剥核桃仁吃。
"小胖妞儿睡觉吧?"一个男人打著呵欠说,纳闷儿这孩子精神头儿怎麽这麽好。
"哎,你去看看地下室那小子死了没?"一个男人说。
嘟嘟吸了吸鼻子想起严叔叔被他们打了然後扔到地下室了,扁扁嘴又开始哭。楼上的陆一水拿起枕头盖住头。
战原城从"夜色"出来後几乎一夜没合眼,清早按约好的时间到了乌鸦家的楼下。刚停稳车子就看到苏郁从门洞里窜出来拉开门跳上车:"战哥早,开车吧。"
战原城点点头刚发动车,就听到楼洞里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乌鸦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边跑边提鞋。头发乱得鸟窝一样,衬衣扣子都系错了。
乌鸦冲上来,站在车外一把揪住坐在副驾驶上苏郁的T恤领子骂:"苏郁,你妈的故意把闹锺关了不叫我起来,是不是?"
苏郁看看他,挺认真地说:"你就不用跟著了,这不有战哥一起嘛!"
"滚,他跟你过日子还是我跟你过日子,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吗?"乌鸦怒气冲冲地说。
战原城看这样儿就知道是苏郁想偷偷溜了没溜成,也难怪苏郁,不知道去了什麽情况,估计他是为了乌鸦的安全著想。
"行了,乌鸦,没事儿,你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战原城出来打圆场,笑著说。
乌鸦脖子一梗,走到後面边拉车门边说:"不行,反正我得跟著,甭想甩......"
"你胡闹什麽!"苏郁用力把後门带上,大声说:"你去能干吗?我们还得分神照顾你!你当这儿去玩儿呢?!都是什麽人你知道嘛!老实在家待著等我电话,哪儿也不许去!"
头一次听苏郁这麽大声说话,把战原城吓了一跳。老实人发脾气也不可小觑啊。乌鸦脸憋得通红,嘴撅著,胸口剧烈地起伏,狠狠的一脚踹在车门上。战原城眨眨眼,就听乌鸦大喊一声:"苏郁,你混蛋!有种你就别回来!"说完,转身跑进楼洞里了。
"战哥开车吧。"苏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在坐椅上耷拉著脑袋。
战原城边开车边说:"行了,没事儿,乌鸦虽然心眼儿小不过不会跟你记仇的,谁远谁近他分得才清楚呢。"
"嗯。"苏郁点点头说:"我知道他担心我,这一去......还不知道怎麽回事儿呢。"
战原城看看和潘建辉约的时间差不多了,便一脚油门踩下去,眼睛一瞄。"哎,哎,苏郁,你家那位......快看,我停不停啊?"
苏郁後视镜里看了一眼忙转过身,车後路上乌鸦正在拼命地追赶。
苏郁掰著座椅抻著脖子看了两眼,狠了狠心说:"别停,战哥,开快点,他追不上就死心了。"嘴里这麽说著,可还是一直拧著脖子看。
看著他穿著米色短裤的长腿跑得飞快,一边大步跑一边用胳膊抹脸。看著他脚下一绊,身子戗在地上,一只鞋脱落,看著他一脚把鞋子蹬掉,就这样赤著一只脚一瘸一拐地跑在柏油马路上。苏郁紧紧地抓住座椅。
"行了,车是我开的,可别让这家夥记恨我一辈子,有什麽话说清楚吧。"战原城停下车对苏郁说,发现苏郁的眼睛里亮闪闪的一片。
苏郁打开门跳下车跑回去。乌鸦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这麽远,大张著嘴累得直喘气,扑进迎上去来的苏郁怀里。
苏郁扶著他,看他的膝盖戗的都破了皮,渗著血珠,他拼命忍著眼眶里酸酸涩涩的液体说:"不能带你去,听话,回家等我。"
"稀......稀罕跟你去,哼!"乌鸦喘著气说,拽著苏郁的领口说,"我......我乌鸦嘴,刚才我说的......‘有种你就别回来'......这句话,我收......收回来,当我放屁,你妈的敢不回来,你试试!"
苏郁不说话,托著乌鸦的腰让他一跳一跳地到马路边坐下。走过去捡起他跑掉的那只鞋。捧著乌鸦的脚,用T恤下摆将他脚底的沙粒灰尘都擦干净,把那只鞋给他穿上,拉著他起来说:"要是等得著急就去店里上班,有事儿忙就不会总惦记我了。"
乌鸦扁扁嘴,用胳膊擦了擦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的液体,拍拍苏郁的肩膀,回身走了。他低著头走得很慢,直到快走到路口,好像後脑张了眼睛知道苏郁会一直站在那儿看著自己一样,伸手摆了摆,拐过路口去。
苏郁在座椅上腰背笔直地坐著,昂头看著前方。
潘建辉带人开著三辆车在前引路,战原城开车跟著。路上飞速疾驰赶往临市的龙湖酒店。
三九、绝尘而去
潘建辉打来了电话,这是陆一水没想到的,潘建辉和肖云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互不侵犯,没想到他会为了苏郁出头。潘建辉笃定人在自己手上了,陆一水也不想否认。
他脑子一转就想到一定是那个敲自己脑袋瓜子的小子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来著。通话记录被严若野删掉了,陆一水没在意,本来想著等肖云来了把人丢给他,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可是潘建辉一插手就不太好办了。陆一水清楚潘建辉的势力,他在这个城市跺跺脚,周围的地也会跟著晃一晃,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心够狠。不过,陆一水笑笑心想,好在肖云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谈吧。
潘建辉和战原城、苏郁进了别墅,战原城眼睛瞄了一圈儿就明白,要是严若野关在这里他铁定跑不出去,墙头上是最先进的监控报警器,还连著电网,这要一不小心摸上......战原城眼睛眯起来。
"稀客,稀客,请进吧。"陆一水站在厅里招呼。
潘建辉一年前见过,还是高大魁梧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刚毅,举手投足间是王者之风。苏郁的模样也没怎麽变,几年前那个清秀老实的男孩子依然腼腆沈稳,静静地站在潘建辉身旁。安详的神态很难想象他在拳台上如猛虎一般的狂嚣。陆一水打量了一下随意站在苏郁身旁的陌生男人。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短短的头发,身材匀称五官柔和,脸上是淡定的笑容。看他像是来做客一样随意欣赏著客厅摆设。
陆一水亲热地走上来握住苏郁的手晃晃,嘴里的话不知道是恭维还是暗讽:"苏郁,你小子真出息了,跑这麽远,还认识了潘老板!"俯身凑近了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那个乌鸦还真他妈辣,你小子受......"
"你说什麽?"一声低喝,陆一水的手腕被握住,他翻手带回来回肘一击,两个人瞬间手上过了几个回合,可是手腕还是被攥著。
"先把人放了!"战原城紧紧攥著陆一水的手腕,收起自己招牌一样的微笑沈声说。
潘建辉在一旁一看怎麽说话间就动起手来了,不过他知道战原城的身手,不著急,在一旁静观其变。苏郁想动手帮战原城,可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苏郁看了两眼,就知道陆一水讨不著便宜。
"放人?!谁说得!有种冲著我说!"话说著,外头走进五个男人来。一进门,四个人二话没说,冲苏郁过来了。
潘建辉招招手,小李带人挡在他们身前,两方对峙,一时间气氛僵硬。
"云叔来了!"陆一水笑笑点头,对紧握著自己手腕的战原城说:"兄弟,正主儿来了,你就别揪著我不放了!"
"你好,久仰云叔大名,我是潘建辉!"潘建辉冲肖云伸出手来。
肖云快五十岁的年纪,微微有点发福,穿著中式白色的对襟亚麻衬衣,更显得老谋深算。笑的时候感觉像要算计著吃人,不笑的时候感觉刚吃完人,看上去很凶恶。
肖云手里握著烟斗,看看苏郁再看看潘建辉伸过来的手,冷哼了一声说:"怎麽?银虎跟了你了?我说嘛,没有硬靠山他怎麽敢躲这麽久。"把潘建辉的手晾在那儿。
潘建辉忍了忍,把手抄在口袋里笑说:"这件事儿是小孩子不懂事儿,他也是为了怀孕的姐姐嘛,看我的面子,云叔您就饶了他,我潘建辉自然给您个公道,不能让您大老远的白跑一趟。"
屋里两方的人撤回去,都静静地看著肖云。肖云走到沙发处坐下,潘建辉坐在他对面。肖云把手里的烟斗重重地磕在水晶烟缸上。"咚咚咚"几声之後,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烟丝一边装著一边说:"小子,这种吃里爬外的人你还是少往身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