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 下——逍遥候
逍遥候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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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市拳赛没有招数类别限制,没有禁忌,是骨与肉赤裸裸的拼斗,全场观众的热情被调动了起来,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严若野慢慢地睁开眼睛却不敢看向战原城,眼睛盯著上方屏幕上的苏郁和阮南。

  

  苏郁像是一柄离鞘的利剑,整个人锋芒毕露,转身腾跃间,动作迅如猛虎,腰间银色的带穗飘荡摆动。

  

  盯著他的观众没有人舍得眨眼睛,只几秒锺的时间,像钢铁般坚硬的拳、肘、膝、腿,连环而上,步步紧逼。

  

  从没有和阮南交过手,苏郁已经打定主意以攻制攻,绝不给敌手任何喘息的机会。阮南是越南近两年新崛起的拳王,截拳道高手,和苏郁拳风近似。两个人的对决是强对强,硬碰硬,招招式式都能听到骨肉的闷响声。

  

  阮南身形虽然壮硕可是行动灵活,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右腿铁棍一样奔苏郁小腿蹬来,一击落空一个扫踢。苏郁一闪身夹臂护住软肋硬生生挨了一下,紧跟著近身左肘击出,右拳挥了过去。

  

  严若野倒吸一口冷气,惊呼出声,眼看著苏郁一拳捣在了阮南的脸上,但是自己也挨了一下。大屏幕上阮南鼻子里鲜血流了出来,苏郁的眼角被他一拳甭开了一条口子。

  

  严若野看著苏郁受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目光立刻转到了战原城身上,不敢看也得看。

  

  龙宇紧张极了,身体微微有些抖,潘建辉搂著他的肩头心里有些後悔,光想著给战原城助战,忽视了他性格温柔胆子又小,不该带他看这麽血腥的比赛。将龙宇搂在怀里握著他冰冷的手低声说:"这只是刚开始,後头会更残酷,我让他们先送你回酒店吧。"

  

  "已经来了,我会看完的。"龙宇冲潘建辉笑笑,看著屏幕上的苏郁。鲜血模糊了他清秀的脸颊,半眯著右眼,进攻毫不放松,粘著乌鸦和小猪的右臂雷霆般不断攻击著。"希望......希望赢的那个能放过输的那一方。"龙宇低声说著。

  

  严若野终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目光追逐著战原城。拳台上同样的生死搏斗,只不过又是另一番景象。严若野头一次看到公园里晨练老头老太太们的"切西瓜"功也可以惊雷转瞬,刚柔并济。

  

  台上的战原城精干的身材灯光下抹了油彩一样泛著亮光,游走在台上腕随肩动,踝旋腿转。看台上的人只看到他脚下踩著太极,手中画著正反圆圈,却不知道顺逆缠丝劲从招式中透出,裹住般猜。

  

  般猜学得很杂,跆拳道、搏击、拳击等招数巧妙地糅合在一起。战原城研究了般猜的拳法觉得自己和他差得很多,能够克制他的就是太极缠丝劲。

  

  头一次遇到有人运用武术中的太极来迎战,般猜初开始小心应对,一下子就陷到了战原城的"螺旋"中,不由自主地被粘住,进攻的速度放慢。这正是战原城的目的。

  

  战原城一招"野马分鬃"迎上般猜。般猜後退一步抬腿横扫,脚步还没站稳,战原城突然变招,纵身而起,一个连环踢奔胸口踹了过来。般猜避过了第一脚,第二脚挨在了左肩头,被踹飞到了拳台边上,手捂著肩膀被弹了回来,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随著战况热烈,全场沸腾起来,大多数人都押注般猜和阮南赢,少数人押了苏郁赢,几乎没有人押战原城,战原城成就了黑市拳赛有史以来最高的赔率。

  

  决战如火如荼,全场的观众已经起立呐喊了,声声喊著,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到底谁会杀了谁?爆裂的双眼嗜血的野兽,般猜和阮南为了自己的生存也在拼死一战。拳来脚往,鲜血四溅,每个人的脸上都绽开鲜血。

  

  "战原城!战原城!......"严若野的呼喊声被淹没在海潮般的喧嚣中。带著戒指的手捂在胸口上,心跳的像失控的鼓点,注视著台上战原城的一招一式,随著他挨打跌倒坠入无底的深渊,随著他鲤鱼打挺起身重燃无尽的希望。

  

  这一刻严若野宁愿自己乖乖的听话,在家里坐卧不安也好过眼睁睁看著他在生死间徘徊。

  

  潘建辉手抓著包厢的栏杆大声给战原城和苏郁加油,一时兴高采烈地欢呼,一时扼腕叹息。腰间是龙宇的双手。苏郁势如猛虎和阮南势均力敌,战原城狡如脱兔拼死和般猜周旋,龙宇不知道眼睛该关注哪一局,怕看又想看,站在潘建辉身後紧紧搂著他的腰,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来,一旦苏郁和战原城眼看要挨上就赶紧把脸埋在潘建辉宽阔的後背上。

  

  "别怕,战原城又站起来了,苏郁也挺住了。"潘建辉拍拍自己腰间龙宇的手说。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没有中场休息,没有裁判鸣笛,观众的呐喊声嘶哑了,场上依然血腥残酷。

  

  阮南的拳头和铁锤一样,苏郁眼角挨的那一拳震的脑袋嗡嗡地响,混沌无助的疼。感觉到鲜血从下巴滴下去,也顾不上擦,对手的进攻像瓢泼大雨一样没有任何缝隙。

  

  战原城百忙之中偷眼看了看苏郁的战况,那边两个人血人一样看不出个所以来。身後般猜冲过来,战原城跃起一个"转身摆莲"横扫了过去,紧接著蹲身一个连环扫堂腿,趁般猜没站稳,左拳"十字锤"击出。般猜闪过近身,突然曲臂变肘撞向战原城的胸口......

  

  ......阮南和苏郁转身旋踢,腿杆撞到一起,落下的同时,两个人的右拳闪电般击了出来。指骨相对,断裂的疼痛电击一般传遍全身,全身都疼得痉挛。阮南攻势停滞的一刹那,苏郁大喝一声,带著肩头乌鸦和小猪的粘纸,挥出受伤的右拳,狠狠的一记勾拳打了过去,正中阮南的太阳穴。阮南被打得连转了两个圈儿跌倒在地上,苏郁的右手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连带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不敢有丝毫松懈,腾身跃起在空中曲膝冲阮南胸口落下......

  

  战原城胸口檀中穴被重拳击中,连呼吸都停住了,耳边喧嚣的呐喊声忽然静止,空蒙一片。般猜抓住战原城的咽喉将他举起来,嘴角一阵狞笑......

  

  "战原城!战原城!"严若野抬脚踩著前面的椅子背,一个接一个冲下来。站立的人群纷纷闪开,严若野一脚踩空栽了下来,嘴巴狠狠地磕在了椅子背上。"战原城你起来!"严若野带著满嘴的血爬起来冲下去,保全人员伸手拦住了他。"战原城你起来!"

  

  潘建辉被龙宇搂的喘不过气来,用力分开他紧紧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把他拖到身前抱在怀里。小李凑上来问:"老板,你看是不是......"

  

  潘建辉挥挥手说:"再等等,再等等!"

  

  眼前是一片刺眼的光线,不停地旋转。战原城被般猜一手托著後颈,一手抓住腰带高高举起。全场充斥著震耳欲聋的喊声。

  

  一个金黄色的小东西从战原城腰带中掉落,笔直落在拳台上,一路滚落到台边,"叮当"一声掉落在台下。

  

  这清脆的声音,像是开启洪水的闸门,忽然间声音回来了。"战原城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你一定要赢!"严若野的声音像是撕碎的布帛,带著嘶哑带著血,透过混乱传进了战原城的耳中,那麽的清晰。

  般猜抬起右膝,膝头对准落下的战原城,放开手,准备将他断成两截。突然一条铁箍一样的手臂缠上脖子。战原城借助这一点力量,全身使出缠丝劲粘在般猜身上将他拖倒。

  

  阮南嘴里吐出鲜血,已经爬不起来了,苏郁已经赢了,忍著剧痛,拖著受伤的左臂跑到拳台边上,看到战原城按住般猜肩头绞住他的双腿,举起拳头对准般猜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般猜闭上眼睛,风声落下擦耳而过,拳头砸在一旁。般猜睁开眼睛看著战原城,眼前满脸是鲜血和汗水的男人,笑得豁达潇洒......

  

  起身到台边和苏郁互相拍了下肩膀,苏郁用左手竖竖大麽指,战原城一笑从拳台上一跃而下,冲严若野奔了过去。保全人员闪开,严若野嘴唇抖动著扑了过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大英雄,你掉的东西。"一个有些怪异口音的男人在身边说话。两个人转头去看,一个高个子清瘦的男人笑著站在身旁,混血英俊的面孔带著天使般的微笑,让人误以为他的身後正伸展一双洁白的羽翅。他的食指上松松地套著一枚金色的戒指。

  

  "谢谢啦!"战原城一把夺了过去,搂著眼里闪著泪花的严若野,给他擦著嘴上磕出来的血珠说:"给我带上吧,只有带在手上才不会丢了。"

  

  严若野抿著嘴,将戒指给他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战原城轻轻吻上他的唇,舌尖是他的血。

  

  "不会吧,应该先把我介绍给美人才对啊!"那个男人说著挤进来。

  

  战原城笑笑放开严若野说:"那,你和他通过电话的,我的同学,宁可。"看著宁可说:"你怎麽会来?还真是惊喜,先别忙别的,赶紧,苏郁受伤了。"说著冲苏郁招手,看见潘建辉和龙宇走过来。

  

  战原城和苏郁胜了拳赛,人群怨声载道,赌输了的人嘴里咒骂著纷纷往前冲,保全人员冲上去维持秩序。苏郁心急呆不住,忍痛催著走,换了衣服几人沿著绿色通道出来。

  

  大门缓缓地开启,一股寒风袭来,会所内的人还没有出来。明媚的阳光下,门前的空地上孤零零站了一个人,穿得有些单薄,冻得哆嗦成一团,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乌鸦!"苏郁大喊一声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乌鸦嘴唇发紫,哆嗦著说:"苏,苏郁,你,你满脸的血,受,受伤了嘛?过来,快过来让我,看,看看,我,我的脚麻了。"

  

  苏郁用左臂紧紧地抱著他,用自己滚热的脸去暖和他冰冷的脸颊和耳朵。战原城咳嗽著喊了一嗓子说:"上车吧,别在这儿挨冻了,先去酒店。"

  

  几个人分别上了车。车子刚刚驶离会所,就听到身後连声巨响,车子和大地一起在晃动。火光腾起,停车场的车子被炸飞到空中,变成一片火海。

  

  战原城回头看著火光再看看紧跟在後面潘建辉的车。

  

  剧场里的人乱成一团,人群纷纷乱跑乱撞,保全人员冲了上去。肖云气得把烟斗快要掐碎了。手下跑过来说:"云叔这下糟了,整个停车场都炸了。"

  

  肖云得力的助手说:"云叔你先走,这边我来处理。"

  

  陆一水挠挠脑袋说:"这边倒好说,随便什麽借口先搪塞过去,新闻警方都能说上话,问题是......今天来的人哪一个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人的车都给炸了,这烂摊子收拾起来......够受的。"

  

  手下急忙说:"云叔,我们这就去查,看谁这麽大胆子敢在咱们的生意上搅和。"

  

  肖云摆摆手,拿著烟斗的手用力稳了稳说:"不用查,我知道是谁。"

  

  陆一水迟疑道:"云叔,这个......还是查清楚的好。"

  

  肖云点上烟斗狠狠地吸了两口说:"除了他,谁敢把事儿做得这麽绝?!"说著狞笑著对身边的人说:"打电话给他们,就说我说的,动手。"肖云冷笑往前走对陆一水说:"我就知道他要搞花样,本来打算他要是不动手我也不必做绝了,这下好,哼,让他看看,你潘建辉心狠,我肖云也不是手软的人。"

  

  走出大门口,陆一水笑笑说:"云叔,我还约了朋友,失陪,有事儿你就给我电话,呵呵。"笑著和肖云握握手走了。

  

  陆一水开的车子也被炸掉了,招手上了出租车,陆一水一个手下小声问:"水哥,咱们去哪儿?没听说你要见朋友啊?"

  

  陆一水狠狠的一巴掌拍过去压低声音说:"潘建辉的性格,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是古董商又不是黑社会,这趟浑水......妈的,趟的我没了一箱货,我可不想再搞是非。"

  

  "水哥英明英明。"手下拍马屁说。

五二、说你爱我

  

  不管能不能平安回去,战原城和苏郁回程的机票早就订好了。潘建辉也不愿在这儿多呆,和龙宇的机票也是订了往返的。给受伤的两个人处理了伤口,众人直奔机场而去。

  

  飞机起飞升入云层,飞翔在空中。

  

  战原城用纸巾轻轻地给严若野擦著肿起来的嘴唇。"疼吧?变小猪嘴了。"说著吻了一下。

  

  "潘建辉炸了停车场所有的车,肖云是不是会很麻烦?"严若野小声问。

  

  "嗯,不过,肖云就算找不到证据猜也猜得出来是阿潘干的。"战原城凝视著严若野若有所思地说:"他们打了你,伤了小冷,其实我也很想像阿潘这样出手对付他们......"

  

  严若野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别怀疑自己做人的原则,你如果和他一样,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小冰棍儿。"战原城笑著把他的脖子揽过来,揉搓著他的头发。

  

  乌鸦用手把苏郁的头发拢上去,看著他肿胀的脸满脸干涸的血迹,心疼得脸都扭曲了"没事儿,真的。"苏郁的胳膊疼得钻心,一路上拼命忍著,和乌鸦说话转移精神:"不是让你在家等著嘛,怎麽还是跑来了?还站在外头挨冻,也不知道找个地方暖和著。"

  

  "妈的,别跟我提这茬儿啊!"乌鸦吼完了醒悟到眼前的苏郁伤痕累累,是需要"呵护"得,忙把声调降下来说:"那些人冲我要什麽会员卡,什麽拳赛入场确认函,我说破了嘴皮子都不让我进,哼!"乌鸦气鼓鼓地说,"妈的,真想拿著冲锋枪冲进去,踩扁那些人的脸!还好你赢了,嘿嘿!"

  

  苏郁摸摸他的脸,笑说:"我粘上你给的贴纸,阮南是一个人打咱们三个人,当然打不过的。不过他的伤......"苏郁没有往下说,看到战原城放了般猜後很後悔自己不该下这麽重的手,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是这样的结局,可是生死一瞬容不得思量。

  

  空乘小姐看到召唤走过来对潘建辉说:"先生,有什麽可以帮您?"

  "给我拿两条毯子,谢谢。"潘建辉说。不一会儿毯子送过来,他把毯子展开盖在龙宇的膝上。

  

  "谢谢!"龙宇低声说。

  

  潘建辉靠过来,将龙宇挤在舷窗处,唇轻轻擦过龙宇的脸颊说:"如果还觉得冷就到我怀里来,像看拳赛的时候,主动一点。"

  

  龙宇的脸滚烫,知道自己那会儿紧张,不由自主地抱紧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将脸贴到窗上看著旋窗外厚厚的云层。左耳一阵奇痒,被他整个儿含在嘴里玩弄著。龙宇缩紧脖子腰被他一只手揽紧,无处可躲。"你别,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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