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垂下眼睛 . 「不傻 . 」
「什麽 ?! 」我没听清楚 .
「不像傻瓜 , 你怀内我很安心 . 」他没再望我 , 轻轻下地 . 接过从刚好回来的厉手上的书包和早餐 . 「谢谢 , 凌厉 . 」
厉有点不好意思 . 「不用 ... 」然後向地上的我伸手 .
我还是有点惊讶刚才韵的话 ... 这样也不像傻瓜 ? 他一直张著眼望我跑的吗 ? 他竟然会任我抱 ... 我觉得他不会 ... 是因为我的怀会令他安心吗 ?
我觉得有点东西不同了 , 而且是很大的不同 . 我们在班主任走的时候吃早餐 , 很快地在下一个老师来之前把三文治吞下 .
因为太匆忙 , 我把一瓶橙汁留在车里 , 我把唯一的给他 . 他喝了一半 , 然後推到我桌上 . 在我惊讶期间 , 他已经又伏在桌上打呵欠 . 「我喝过的 , 不介意吧 ? 」
我望著他那双因呵欠而微湿的眼睛 , 很亮 ...
他又打了个呵欠 . 「枫 , 我们算是朋友吗 ? 」
我想了想摇头 . 「我们不是朋友 . 」望著他微有失望的脸我笑了 , 贴到他耳边 . 「我们是夫妻 . 」
他一时间未能反应 , 但很快笑了 .
我把那半瓶橙汁喝下 . 「我爱你 , 韵 . 」
突然课室一静 , 粉笔断掉的声音清楚入耳 , 然後视线如针般望著我 . 「屏枫 ! 出去罚企 ! 」刚开始教书的老师生气地指著门口 .
我听见身後的颂窃笑 , 无奈地站起身 , 想跟韵一起静一静都不行 . 「示爱也被罚企 , 天校没有言论自由 . 」
老师把粉笔捏碎 . 「屏枫 ! 你干嘛向男生说爱 ! 」
这才是重点吧 ? 「我爱杨韵 , 即使他是个男生 . 」这次我说得理直气壮 , 真的开始有恋爱的感觉 .
「罚企 ! 罚企 !! 」老师指著门口开始歇斯底里 .
我耸肩走出去 , 韵却站起身追上来 .
「杨韵 ! 你干什麽无故出位 ? 回去 ! 」
韵把我推出门外 . 「我和他一起罚 . 」
被他推著出去 , 很意外 . 「你不留在里面睡觉 ? 」
他摇头 . 「你不是说留在我身边吗 ? 怎可以把我一个留在一大堆陌生人里 ? 」
「颂他们不算陌生人吧 ? 」
他打了个呵欠 , 轻轻靠在我肩上 . 「陌生人 ... 」
其实他出来陪我我很高兴 , 但是要他站著睡我又有点不舍 . 我退一步背靠著墙向他招手 , 他靠著墙倚著我的肩闭上眼 .
途中他不适地站直很多次 , 我轻轻扣住他的腰 , 帮他保持姿势 . 这种被安心倚靠的感觉很好 ...

9
接著我和他都被下课的老师吼醒 , 没有听见他吼什麽 , 听见下课就拉了韵进去坐 . 终於都可以坐下 , 我和他都很默契地相对伏在桌面 , 他向左我向右的继续再睡 .
一整天就是在老师怒骂和断续睡眠中过去 , 下课时我俩虽算不上神清气朗 , 但也是精神饱满了 . 我们出发去找石头 . 由司机载著 , 到了很多地方 , 但其实都找不到 , 这类石板形的很难找 . 「韵 , 买一块会不会更快 ? 」
韵很落漠地点头 . 「嗯 . 」
我拉他回车上 , 虽然说我们都睡了一整天 , 但在学校睡始终也不同床上 . 「韵 , 你想搬去学校住吗 ? 」
他深深地望著我 , 似有话想说 , 随後又摇头 . 「不想 . 」
他的答案并不重要 , 重要的是他刚才想跟我说什麽 . 我觉得那才会是真正的答案 . 「你有顾虑 ? 」
「你不是说经济未负担得来吗 ? 你想搬我会跟著你 , 但我不会主动提出搬 . 」
明白他在担心我 , 我心情有点喜悦 . 「一句可以了 , 想不想 ? 」
他带点责备地望著我 , 似乎在怨我逼他答 . 「我想搬 , 但我不想你因搬而负担不来 , 得不偿失 . 」
「呀 , 还是有些办法的 , 请校长帮手给我点工作 . 」
「什麽工作 ? 」
「很多都可以 , 只要不用到校学以外的地方就好 . 例如 , 打字 , 整理资料 , 打扫 . 」
韵望著我很久 . 「我也要帮手 . 」
「你不用了 , 你入学试已经很吃力 , 不要再担心其他 , 专心读书吧 . 我的学业很好 , 我是因爲不用担心这个才放心工作的 . 我不想你迟一两年被踢出校 , 趁现在还早 , 追上去 . 」
「可是 ... 」
我拉他回车上 . 「你知道吗 ? 中学开始会有奖学金的制度 , 如果你考得好就可以替我省下爲数不少的一笔 . 你全力做好这个 , 可不可以 ? 这就是你的工作 . 」
「嗯 ... 」
「没事的 , 不用担心 . 现在我工作也只是希望不要一直支出 , 其实这些工作赚的不算多 , 只是帮补一下 , 自然工作量也是很普通 . 真的开始打工还要等迟几年 . 你努力读书就是了 . 」
当晚我就向家里提出搬入宿舍 , 他们的反应还算正常 , 和我确认过条件後 , 爸爸半相半疑地肯首了 . 妈妈则规定每个月回来三天 , 娜娜开始撒娇也要搬进去 , 但一听条件就扁嘴了 .
谈判完之後我松了口气 . 研究学费 , 住宿费 , 膳食费的事 . 我计算过所有的钱 , 节俭的话保守估计是可以两年用 . 而两年後 , 我就可以申请奖学金计划 , 到时学费全免 , 住宿费膳食费会补贴一半 . 虽然前提是我能继续保持现在的成绩 .
如果这两年持续有打工进帐 , 我预计每月赚入五千 , 两年後户口就多了十二万 .
虽然家里要我自付生活费 , 但零钱还是供应到十四岁的 . 这四年间 , 第一年十一万 , 第二年十二万 , 第三年十三万 , 第四年十四万 . 总计 , 五十万 .
这样计起来也不算勉强 , 如果韵真的拿不到奖学金 , 我还是有閒钱供他到我十六岁可以在外面找工作 . 在天校十六岁开始工作几乎算是传统 , 所以外界会在我们十六岁开始注视突出的学生聘请爲兼职 .
有了这发现我很高兴 , 那麽我的钱其实够我和韵用 , 只要我保持优秀 . 只要我不特别挥霍 ...
爸爸妈妈 , 我不会辜负你们的 . 虽然我是在不适合的年龄决定外宿 , 但不等如这是任性全无考虑的举动 , 我会爲自己的行动负责任 .
而韵也是我的责任 , 是我任性地把他带来 , 我也有能力去照顾他 . 虽然很不好意思地还是用你们供应的资源 , 但我会学会善用 .
「枫 ? 计得怎样了 ? 还可以吗 ? 」
我搂过他的脖子吻他的脸 , 吻了又吻 . 「很可以 , 比我想像中更可以 . 一点也不吃力 , 韵你放心 . 」
他稍稍放松 . 「如果真的有问题 , 要跟我谈 , 可不可以 ? 」
「好 , 待会我跟你解释一下我们的资源 , 现在先收拾东西 , 准备搬 . 」他的话提醒我 , 有问题我们该共同面对 , 他也有知情权的 .
我快快乐乐地收拾行李 , 一面收拾一面跟他解释 . 呵呵 , 我想像到真的表情 , 他一定没有预期我会这麽突然决定好 .
门被轻敲 . 「枫 , 爸爸呀 . 」
「进来 ! 没锁门 ! 」我高兴地向门口大呼 .
他开门进来 , 先看我们收拾行李 , 再看我床上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的纸张 . 「我可以看吗 ? 」
「随便 . 」我还是很感激他们提供我丰厚零钱 .
爸爸坐在我床上 , 很仔细地看 . 後来他放下 . 「暂时来看 , 的确可以顺利到十六岁 . 但枫 , 你知道世上有很多意外的 . 」
我明白爸爸是担心地告诫而不是有意泼冷水 , 但我有点不悦 .
「嗯 ... 」
「每个月三号之前要交上一个月的帐给我过目 , 亲自交 , 寄或是经电脑也可以 . 千万不要忘记 , 不然扣零用钱的 . 」
我连连点头 , 反正我自己也会做帐簿 , 给他看不是问题 .
「有任何急事 , 不论自己能不能解决也要通知家里 . 」爸爸难得地忧心而婆妈起来 .
「我明白了 . 」
他再望望我们 , 然後站起身 . 「如果帐簿做得好 , 会有零钱
加 . 」
「呃 ? 」
「算是个训练 , 你将来要接管公司的 . 不过在你二十五岁之前不可以进入自家公司 , 要在外面吸收更多不同经验 . 我个人也不鼓励你在自立期间作长远的工作目标 , 重要的是经验 , 而非稳定 . 因爲你二十五岁之後就会稳定得你想逃 . 」
我有点呆地点头 , 尽量把这番话记入脑海 .
最後爸爸拍了拍额 . 「我在干什麽 ? 你才十岁 , 又不是出国 ... 唉 , 记不住不要紧 . 但你在打算找工吧 ? 」
我刚才算草纸上就有写下 , 我点头 .
「工作无分贵贱 , 做些卑微的工作会让你见识更加多 . 」
我坐在地上收拾东西 , 而爸爸则站著居高临下 . 我突然发现 ... 爸爸很高 , 肩膀很宽 ...
他走到门边又回头 . 「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到天校舍监处给你安排宿舍 , 明晚就可以搬 . 」
「谢谢 ... 」
他又深深地望了我一会 . 「枫 , 韵 , 晚安了 . 」他把门轻轻关上 .
「晚安 ... 」我和韵都愣愣地回答 , 然後对望 .

10
望著真的目瞪口呆表情搬进来 , 那心情真的很好 . 工作方面 , 校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 他给我一些要打字的 , 也说以後有麻烦事会找我给工钱干 . 他说要是再不行会请我做凌家的兼职仆人 .
颂和厉听到这个大点其头 , 笑得很恐怖 . 要送进他们家里任其鱼肉 ... 我奠重地回望慈爱的校长 . 「放心 , 非走到绝路我也不会 . 」
他揉我的发 . 「你说什麽 ? 你不会有绝路的 , 不论到了哪 , 拐个弯就是希望 . 」
我被按得低低的头向颂和厉咋舌 , 等校长放过我发顶後我才抬头 . 「谢谢你 , 校长 . 」
他笑 . 「有事找我 , 我是你其中一个十字路口 . 」
望著他走远的步影 , 说实话有点儿感动 . 而颂和厉也和我一样望著 , 二人的眼神都很柔软 . 校长不单止是我的十字路口 , 简直是凌家的回旋处 .
就这样 , 第一晚搬入宿舍时 , 我整个脑袋也是道路名称 . 第二晚我打著呵欠起床 , 睡得不好 . 一点也不好 , 但韵还是沉沉的睡著 , 嘴边还微微扬起 .
我安慰地笑了 , 要韵由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转来转去 . 先是妈妈 , 後来是爸爸 , 再之後是我 . 这种转来转去的感觉不好受 . 不单止要适应新环境 , 也要适应新的人 .
所以我的家对韵来说很大压力 , 常常见他早餐和晚饭都吃得不多 , 话也很少 .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本性如此 , 但他觉得压力是一定的 . 而且他和我独处时也比较活泼开朗 .
既然他想离开 , 而我也想自立 , 搬出来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 再加上昨晚真望著我搬的表情 , 绝对值得 !
剩下的只是适应宿舍 ... 不过韵的适应力还真是强 , 昨晚很早就睡了 , 而且暂时看样子他睡得不错 .
其实我比较习惯自己的床和房 ... 如果可以把自己的房搬到学校就好了 ... 虽然不可能 , 但我还是一边梳洗一边幻想 .
白日梦发了一半 , 一声叫唤 . 「枫 , 早安 . 」
他很精神 , 看见他这样我也很开心 . 「还好吧 ? 」
「太好了 . 」他有点兴奋 , 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
我让了一半镜子给他 , 他却继续靠近 , 我奇怪地望著他 . 他在我脸上突然亲了一下 , 我有点愣地抚摸脸上微热的一个印 .
「谢谢你 . 」韵有点脸红 , 但还是很大方地跟我道谢 .
我继续无意识地摸脸 , 直到韵不悦 . 「你摸什麽 ? 又没把口水放上去 ! 」
不是 , 他误会了 , 我不懂解释 , 只是脸很红 . 「韵 , 你试过接吻吗 ? 」
他微愠的脸色立刻变成温顺 , 顾左右而言他 . 「呃 , 我未刷牙 . 」
我望著他极缓慢加手微震地刷牙 , 他的反应很好笑 . 我倚在门边看他龟速动作 , 他时时专注地望著镜里的自己 , 但却又常偷瞄我 .
到最後他刷完牙 , 洗完脸 . 他小心地想从我身侧闪出去 , 在他经过时我伸手搂住他的腰 . 「韵 , 你不觉得我们像新婚夫妇吗 ? 」
他没说话 , 只是脸红到耳根 .
「我可以吻你吗 ? 韵 . 」
他偏过脸 . 「你常常不问过我就吻 ... 你现在 ... 」
「我想要舌头碰到舌头的吻 , 可以吗 ? 」韵垂著头久久没说话 .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 , 三 , 二 , 一 . 」
我慢慢地数了三声给他时间推开我 , 但他没有 . 托起他微烫的下巴 , 看见他闭紧的眼睛 , 一脸如临大敌 .
其实我未跟人接过吻 , 偷吻的常常有 , 但真的接吻没有 . 我也是第一次 ... 我把唇轻轻贴在他上面 , 软软的很有趣 . 他颤了一下 , 我再抱紧一点他 . 用唇缓慢地吸吮他的双唇 , 像试味似的 .
慢慢把舌头伸进去 , 他反射动作就退後了 , 我把扣在他腰上的手移到他後脑 . 托著他的头循著本能吻他 , 舌头走到他温热的嘴巴 , 我轻碰他舌尖 , 他紧张地卷起了舌头 .
我耐性地把他的舌放下来 , 卷入我的嘴巴 . 细细吸吮後我再回到他双唇 , 吻了又吻 .
终於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
韵的整个身体又热又软 , 全身贴在我身上 , 像颗熔掉了的软糖 . 要不是顾虑到我们的年龄还少 , 我会把他直接推上床吃掉 .
「韵 , 我爱你 . 」我把韵抱得更紧表示在乎 .
他的双手一直攀在我肩上 , 脸缩在我胸前 . 「我 ... 我也 ... 喜欢你 . 」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喜欢了 , 这个月的连日来相处 , 我对韵愈来愈喜欢 , 每知道多一件他的事也会令我很开心 . 这不再是喜欢那麽简单 . 而是每天持续爱他多一点 .
我恨自己只有十岁 .

11
和韵一起 , 常常也有意外惊喜 . 我日子过得很开心 , 很满足 . 像两小无猜 , 单纯而天真的感情 .
这天是派升中成绩表 , 韵很紧张 , 我握住他的手 . 「不用怕 , 要真是拿不到奖学金我也可以养起你 . 」
韵没有说话 , 但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
他真的很紧张 ... 「韵 . 」
「嘘 , 枫你别说话 . 」韵瞪了我一眼 .
「杨韵 . 」老师沉稳的声线读出韵的声音 , 韵立刻整个弹起像机械人似的走出去接成绩表 .
他接过成绩表後想看又不敢看 , 然後望著我 . 我招手叫他回来 , 他比去的时候更加缓慢 .
终於坐下了 , 他把成绩表死死地按在桌上 .
我翻开一角 , 他瞪著我 , 却没有阻止我 . 我知道他瞪我是因为很紧张而令视线凶起来 , 所以也不在意 .
我看到了他的全级排名 , 笑了 , 很满意 . 韵见我笑立刻翻开 , 但看见排名後就整个石化 .
「屏枫 . 」老师望向我 , 我出去接过自己的成绩表 . 很快回到韵身边 .
韵的身子微抖 , 然後我看见水珠落在成绩表上 . 我把他的成绩表抽开 , 抱他入怀 . 「傻韵 , 你哭什麽 ? 」
他一个迳的摇头 . 「呜 ... 」
「韵 , 不用担心 , 拿不到奖学金也没关系 . 」他很可爱 , 为这种事而哭 . 「而且你已经很尽力了 , 成绩一年比一年好 . 现在只是差少许 , 下年继续追就好了 . 不用哭 . 」
他还是摇头 , 身体颤得更厉害 .
他这样哭我很心痛 , 我弯下身看他垂著的表情 . 「韵 , 告诉我 , 你哭什麽 ? 」
他还是摇头 .
我开始猜 . 「是不是很不甘心 ? 这麽努力也不行 . 」
他开始点头 . 「我 ... 真的很尽力了 ... 真的 ... 可是 ... 我 ... 呜 ... 」
我舔去他的眼泪 . 「我知你很尽力 , 我觉得你已经很棒 . 尽了力就可以了 , 我收到你的心意 , 我认同你的付出 . 韵你已经有尽力 . 」
韵捉紧我衣襟 , 用力无声地哭 . 看见他这样我很难过 , 这两年里我和韵都很努力 , 我接很多打字工作 , 因为这工作最轻松又可以在房内和韵一起 .
我们常常深夜坐在一起 , 我在电脑前忙著输入 , 韵则在我身边温习 . 我们有说有笑地过著每个晚上 .
我们的努力是有彼此见证著的 .
老师走了过来 . 「杨韵同学 ? 没事吧 ? 」
韵听见有人叫他 , 紧张地缩向我怀 . 我向老师笑 . 「没事 , 韵只是对成绩有点在意 . 」
韵又缩紧一点 , 轻轻咬住我的肩忍著不哭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