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最开始藏钱袋是为了怕自己一时疏忽被那财迷给顺手牵了羊,没有了个威胁加引诱的筹码。他一直对自己没有信心,没有信心凭借自己能留下他。唯有利用他贪财的本性,云飞扬才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安心。
云飞扬讨厌无法掌控的事情。
所以他故意告诉他钱袋的位置,故意放水让他有机会得逞,又故意在他眉开眼笑洋洋得意的即将得手的时候抓住他的小贼爪,然後施以薄惩,把他吻晕。
虽然自己是占到了便宜,但是云飞扬有时候看著在他怀里晕头转向的楚云飞,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留下。
这种不安是云飞扬不能容忍的,所以他霸道的强占了儿子和丫头的抚养权,又想法儿的克扣楚云飞的零用钱。每当他看到楚云飞为儿子丫头和金钱跳脚的时候,云飞扬就特别的安心,他知道起码在这时候他还是有筹码留住他的。
这也就造就了楚云飞一直被恶意欺负的局面,每此都被气的头冒青烟,事後又会得到加倍的补偿。楚云飞虽然从没有弄明白过这厮究竟是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但也乐得怀抱儿子丫头和满满一一袋子的碎银子,美美的进入梦乡。
虽然这一切都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某人再次恶意的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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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样周而复始的因果循环中继续下去。很无聊对吧,但有人执著的乐在其中。
这一切直到司徒飞云把人捋走。
云飞扬一直以来的信念瓦解崩溃了。
他一直坚信著凭自己可以留下他,哪怕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但起码靠司徒飞云整个平王府也可以留住他,哪怕不会很久,但足可以等到自己赶过来,带著他重回自己的身边。
但他终究还是算错了。
整个王府的金钱没有留住他,整个洛阳的山珍美味没有留住他,那他云飞扬,又能凭什麽留住他?
儿子丫头他不要了,金山银山他也不要了。
云飞扬觉得心灰意冷,手脚冰凉。
原来,他手里的筹码根本就不是筹码。
原来,他根本就留不住。
原来,他云飞扬什麽也不是。
云飞扬抬头看看天,恰巧飘过一朵浮云,在碧蓝的苍穹下,随著风悄然而逝。
这云若是要走,是任谁也留不下的啊!
第四十九章 "你干吗?想拿钱贿赂狼啊?!它们也得认得才行啊!哈哈哈哈!"司徒飞云可谓是得儿意的笑,他得儿意的笑,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
云飞扬也不气恼,只是站起来定定的看著他,直看的司徒飞云停止了笑声,直看的司徒飞云心里发毛。
"它们就是认得!"
在司徒飞云傻眼的当间儿,两只小狼已经异常兴奋,嗷嗷直叫,是爹爹的味道呢!
云飞扬把它们撒了出去,在後面紧紧的跟随。司徒飞云一看不好,要被人捷足先登了,於是也颠颠的跟了过去。
司徒飞云再三确定了狼是不认银票的这一真理。那两只先後去了茶馆,绸缎庄,挨著路边捋了十几个小吃摊,它们闻著闻著草药铺又钻进了草药铺。
找不到人的焦急以及还要不停的忍耐著司徒飞云像苍蝇一般绕著他嗡嗡乱响的冷嘲热讽,使得云飞扬怒火狂飑,终於,他在一处偏僻的拐角处爆发了!
他一把蒿住两只正在行进中的小狼,一手一只拎在了面前,黑著脸说:"不乖是不是?恩?!找不到另一个爹爹今後就只能吃这个!"
云飞扬说著就回头朝熊一打了个眼色,熊一很无奈但是极其坚定的从怀里掏出了个让司徒飞扬傻眼到脱眶的东西──一根红彤彤亮闪闪的胡萝卜!!!
两只小狼见了立即挣扎嗷叫,泪花纷飞,好不凄惨。
就在这时云飞扬机警的感觉到背後有异物向他飞来。他向旁跨了一步,定睛一看,地上居然躺著根被啃的干干净净的老玉米棒子。
咦?怎麽好生的眼熟啊?
再看看四周,还有不少的老玉米棒子。
正想著就又从旁边的跨院里飞出了一个。
难道......莫非...... 第五十章
这边厢翠云看著在院子里啃老玉米啃的格外起劲的楚云飞,第N次很顺手的将老玉米棒子往身後丢去,美其名曰减轻他清理的负担。一根一根的把他秘制的蜂蜜玉米啃完了扔出去,向小山一样的一大锅老玉米现在已经见底儿了。
翠云看著他的恩公满脸幸福的吃著他做的老玉米,思绪又飘荡到了前几日的夜晚,那个彻底改变他们关系的夜晚。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翠云睡不著觉便待在窗边望月。月色莹润,照得一室清亮。他正对著月亮出神,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什麽东西滑过,定睛一瞧,居然是上次的小青蛇!
那蛇映著月光,抬起上身向他晃了晃,红红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晶亮。吐了两下信子,它又顺著墙边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翠云一惊,连忙推门跑了出去。
推开楚云飞的房门,屋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个跟他打过招呼,本应呼呼大睡的身影。
徒留一室月光。
"恩公!恩公!你在哪?恩公!"
翠云连茅厕都找过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翠云慌了。年少便一人生活的他本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被人遗弃。父母的病逝随属无奈,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遗弃了自己。之後在亲戚间像球一样的被人踢来踢去,呵斥责打,更是让他尝尽了人情冷暖,从此便不在对人信赖。他坚信这世上唯有自己可信。
自打了皇亲後倒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原来的老主顾不仅袖手旁观,更有甚者落井下石,挣著给他竞价。无情的嘲笑与奚落使得翠云愤恨难堪,心死如灰。
那种想死而不能的痛苦更是时时折磨著他,让他深深的绝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会被个陌生人捡了回来。虽然那人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儿,贪吃耍懒又不干正事。可是每日清晨醒来桌上一碗煎好的汤药,暖暖阳光下的躺椅和茶几,不时的一句问候,适时递上的一条毛巾,都让翠云在在体会著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人关心呵护的美满又陌生的幸福生活。
这让他时时的感动,时时的惊心。
感动自己也是有人爱的,也是被需要的:惊心这种生活会离自己远去,患得患失整日里忧心冲冲。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了。离不开那间小小的厨房,离不开这座小小的院子,更是离不开,那个时时向他撒娇讨饭,睡到日上三杆还不起并向他耍懒的那个人。那个能够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那个人。
所以当时的他没有犹豫,毅然决然的跟著青蛇上了偏僻的後山。
多年後的翠云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退却,不然,自己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翠云从来没有来过屋後的小山。看著虽小,却是怎麽也爬不到头。
错综纠缠的树枝拉扯著他,突起的藤蔓根茎阻碍著他。翠云扒著枝条,缓慢艰难的向前行进。树林里惊起的鸟兽让他心惊胆战,他没有停下,继续追随著青蛇,来到了个隐秘的山洞外。
翠云双手撑在洞壁上不停的喘著气,因奔跑而绯红的脸颊上满是泥污,一张俊脸已经被抹成了花猫。身上也是泥泞不堪,深一道浅一道的划痕往外渗著血,可见刚才没少摔跤。
翠云稍做休息便抬腿向黑漆漆的洞内走去。
他扶著墙壁慢慢的跟著青蛇前行。他总是觉得有什麽滑溜溜冰凉凉的东西从身边滑过,但是洞内漆黑他什麽也看不见,唯有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再向前洞顶终於漏撒下一大片晶莹的月光,照亮了前进的道路,也照得翠云出了一身冷汗。
他终於看清了洞内的情况,确是立即僵在了原地。
他这才看清原来围绕在他身边那一条条冰冰凉凉的东西竟是色彩斑斓的花毒蛇,而这也仅仅是吓出了他一身冷汗而已。更另他震惊的是在月光下呈现出的极其诡异的情景。
一群在青青的带领下,盘绕交叉在一起的毒蛇堆!
透过蛇身的缝隙,翠云隐约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一只系著红线的白皙的手。
线上坠著个圆圆翠绿的小玉坠。
就算翠云不识得那手也认得那玉坠!那是他唯一保有的有关於父母的东西。
那是他唯一给予那人的自己的东西。
他还记得那人轻轻的抚摸著玉坠,孩子气但幸福的笑著对他说就算死也不摘下来。
就算死也不摘下来,就算死也不摘下来,就算死也不摘下来......
翠云脑袋"嗡"的一声,浑身冰冷。 第五十一章
真真是好一似冰水泼了头。
翠云不顾一切的直冲向前,引得中途无数的花斑蛇纷纷向他摇头晃脑,探头吐红信子,却都被青青一喝给止住了。
一条条蛇直立著身子看著翠云,在月光下蛇眼寒光必露。
青青嘶嘶了两声,那团蛇竟然径自退去,散了开来。渐渐露出了一支手,一只臂,最後乃至是整个的一个人。
"恩公!恩公!......"翠云摇晃著,大力的摇晃著,却是无人回应。
翠云奋力的拔开他身上全部的蛇,把他的身子抱在怀里,已然冰冷。
翠云一惊,眼泪随即落了下来。
为什麽?!为什麽所有对他翠云好的人都不得善终!这究竟是为什麽! 难道自己当真是天刹孤星,注定是要克死身边的人。可为什麽那些坏人不死仇人不死!为什麽,死的都是对他好的人。
翠云恨只恨这老天他瞎了眼!凭什麽好人不长命,他坏人任逍遥!
若真是天罚为什麽不罚他!若真是相克为什麽不克他!
平平是可惜了这个善人。
翠云抱著冰冷的身体,心中悔恨凄苦,嚎啕出声。
当真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为什麽,他又要是孤单一个人。
"云飞......云飞,对不起,云飞,对不起......"也只有是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无所顾及的喊出那让他殷殷切切牵肠挂肚的名字。
平日里不敢叫也不能叫。年幼时深深的自卑阻碍著他,让他望而怯步,不敢前行。只能一遍遍的用"恩公"来警戒自己,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那麽温柔善良的他。自己只是个被他捡来的人,自己没有那分福气。
可是如今他却悔了。
为何自己不早点说出来,为何不说出来!如今这般天人永阁,让他如何去说又对谁去说。
若是早些表明心意,即使是被他厌恶也知足了。起码自己说了,起码自己不悔。
可是这憾事,注定是一要与他永生相随了。
就在翠云无限自责懊悔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悄悄的搭上了他的脖子。
翠云听到耳边有个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为什麽......你这麽晚才来......为什麽......你不,来接我......为什麽,要让我,等了那麽久。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不下去了,等了好久,好久,已经,等不下去了......"尾音哽咽,泣不成声。
原来,他除了笑,也是会哭的啊。
平常那若阳光般的笑脸下,竟也是,隐藏了如此的哀伤。究竟是谁,伤你如斯。
翠云还来不及细想,只觉肩头一凉,喉咙一紧,硬是被那人死死的掐住了咽喉,出气多,进气少。
翠云挣扎著向怀里看去,依旧是初见那时月光下的角色少年。只是悲伤绝望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正汩汩而下,湿了翠云的衣襟,更是灼伤了翠云的心。
翠云仔细的望著他,在月光的倒映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出现的,不是别的,满满的,全是他翠云。唯一凝视的,只有他翠云。
够了,这样就够了。
翠云硬是扯了嘴角笑笑,不顾强烈的窒息感,紧紧的抱住了那唯一注视自己也是自己唯一珍视的人,轻轻的拍著他的背,顺著他的头发,费力但尽量轻柔的对著那人的耳朵说:"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
那双眼睛突的就变弯了,弯弯的,像是个新月是的小月牙儿,只是眼泪更凶了,还抓著他的脖子死命的摇晃,看来是没什麽大碍了呢:"为什麽让我等了那麽久!为什麽不来接我!你说过会来接我的!说过无论如何都会来接我的!为什麽失约!为什麽!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麽!你说啊!你知不知道,我撑不下去了,撑不下去了......云飞,云飞,为什麽......"
翠云此时已是脸红气短,头晕脑涨,两耳嗡嗡做响。那双手依旧在阻碍他的呼吸,却不再发狠。
翠云朦朦胧胧的看到那人笑了,隐约听到了句:"云飞,你回来了,真好,回来了就好。"
为什麽他要叫自己云飞?他不才是楚云飞吗?
他在等著什麽人?为什麽那样的哀伤?
你的泪,又是为何而流?
谁又惹你心碎?
只是这许多个为什麽,他已无暇考虑。胸口撕裂般的胀痛,使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五十二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在熟悉的床上,脖子上冰冰凉凉的,伸手一摸,竟是散发著幽幽香气的软膏。翠云转头,看到那个让他痛到心碎的人静静的趴在床沿,紧蹙著眉头,睡的极不安稳。
看看自己被掖得好好的被角,再看看那睡梦中人,虽然顶著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但依旧是平时那个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平凡少年。
翠云有时候也会很疑惑,到底哪个才是他挂心的那个人呢?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麽样貌会相差如此之多?那每每沐浴在月光的绝丽容颜,就像是昙花一般,虚幻缥缈,稍纵即逝。等到太阳出来,就又是那个平凡的少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翠云虽不是江湖中人,没有亲眼见过,但酒楼开了这麽久,又是个享有盛名的酒楼,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中,不乏江湖人,虽未亲见,耳闻还是有的。
遂趴在那人跟前仔细的看了又看,伸手轻轻的抚摸那人的脸,滑溜溜的,指下细腻温润,并没有传说中人皮面具的痕迹。
别怪翠云无理轻佻,他毕竟也还是个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小孩子的心性还是有的。更何况是这个他平日里又有些不敢接近的人。如今想开了,心头的结也解了,自是放的甚开,该摸摸,该掐掐,该抱抱,誓要把之前放弃的一一讨回来。
不过好奇归好奇,翠云早在一脚迈进鬼门关的时候就想通了,若是有命还活著,就定要死死的赖定他,不管他到底是谁,也不管他过去如何。自己就是要像那难揭的膏药,这辈子就别想甩开他了。 也许生死之间晃荡了一圈真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呢。翠云想,死都死过一次了,过去的那些个爱恨情仇恩怨缠绵又有什麽放不下的呢!翠云是死了,死了的是那个自卑懦弱胆小的翠云,而如今活著的,是个崭新的翠云!一切都重新开始,倒也不算晚!
过去那些个哀哀戚戚的影子早就该抛掉了,再背著它们自己也只能够畏缩胆小,举足不前。况且,那人也对他说过,放手一搏,随心所遇,那才叫洒脱,那才叫生活。那这次就遂了他的愿,何乐而不为呢!
可现下清醒了再好好想想,自己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无二两肉的瘦弱样子,究竟要靠什麽来留住他呢?
翠云支著腮坐在床上呆呆的想著。
想著想著,他忽然灿烂的笑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这一笑却如清晨在朝阳下润著露珠的鲜花,绽放的绚丽光彩,满室生辉。‘
因为他想到了!i
想到了既是自己力所能及,又能挽留住他的东西──做饭!
俗话说的好啊,要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他的胃!
虽然这是对女子说的,但翠云不在乎,只要能留住他,与女子相提并论又有何妨!
况且他那麽贪吃馋嘴,定是逃不出他的如来手心!
不是他翠云自夸,御膳房的厨子他不知道,普天之下市井之中,没有能出其右的!
翠云嘿嘿顽皮奸诈一笑,尽扫之前柔弱凄苦美少年的形象,继续磨蹭著那人滑嫩的脸颊,缓缓凑过脸去,偷个香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