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绍离
绍离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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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麽意思?!」锦横了他一眼,满嘴的牙膏泡泡,声音不清不楚:「看到我会吃不下饭?!我长得有这麽难看?!」
「那是心情问题,谁乐意跟老板吃饭啊!」东倚著门边,话里也听不出什麽情绪,看不出来他说真的还是玩笑。
「不乐意也没办法,谁叫你溃疡又犯了,中野昨天又说了我一顿。」这时中野就挺好用了。
东撇了一下嘴唇,大概是暗骂中野多事,难得口气起了些变化:「胃痛而已,没他说的那麽严重,我三餐都有定时吃,不用你特意盯著!」
「那只是藉口,听说欧美挺流行早餐会议的,一会儿咱们也试试,你跟我详细报告下最近的工作进度。」
「不会吧?!」东简直是哀嚎起来:「你这不是让我的胃更痛!」
终於看到他比较夸张的表情,锦开心的笑了出来。


东在这家里的地位微妙,不是主人,所以不跟锦同桌吃饭,但又不比下人,所以也不跟下人们一起,一般都是自己在小餐厅里吃,因此当锦拉著东来到餐厅说要一起吃饭时,麻美简直看楞了眼。
端著二人的早餐出来,麻美也不走了,戒慎的看著锦,好像怕他欺负东一样。
锦看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麻美,你站这儿莫不是要一起吃?!」
「我吃饱了。」麻美用围裙擦著自己的手,口气不善的说道:「少爷,东山先生这一阵子也够累了,伤也没好,你可别又打他什麽主意去给小翔少爷糟蹋。」
「知道了,保证不是欺负你的东山先生。」锦只能苦笑。
麻美这才转身,望向看著一大杯羊奶皱眉的东说:「东山先生,羊奶要喝完,不准再偷偷倒掉了。」
东吐了下舌头,小声抗议:「太大杯了嘛!」
可惜这抗议一点效也没有,还招来对面锦的一双白眼和自告奋勇:「麻美,我帮你盯著,一定让他乖乖喝完。」
东嗔怪的看了锦一眼,锦却视而不见,还像哄小孩儿一样的口气:「不喝羊奶怎麽行呢!小孩子会长不高的。」
哼哼了二声,东本来想说什麽还是没说,看了锦一眼,又看了麻美一眼,知道在刧难逃,认命的拿起羊奶,咕噜噜一口气喝掉。
麻美接过杯子微笑点头,锦更是夸张的给他拍手喝采。
「行啦! 不必真拿我当小孩儿哄。」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谁叫你这麽可爱!」锦嘻嘻笑著,伸手拨了下东垂在额前的发丝。
清醒的时候东不会躲避锦的动作,可以说是任锦为所欲为,但是太过乖顺的样子又让锦感到无趣,宁愿他像早上没睡醒时的反应,想到这里不由再次提醒著东温和外表下对自己的厌恶,不由没趣的放下手来。


弃子 25
清醒的时候东不会躲避锦的动作,可以说是任锦为所欲为,但是太过乖顺的样子又让锦感到无趣,宁愿他像早上没睡醒时的反应,想到这里不由再次提醒著自己东温和外表下对自己的厌恶,不由没趣的放下手来。
东始终低垂著头也没注意锦的脸色,专心的地吃著自己这份早餐。
虽然说要开早餐会议,不过锦还没这麽恶劣,吃饱了,揩了嘴,才问道:「你背上的伤还没好怎麽就急著出院?」
「公司的事这麽多,我帮著才能让你有多点时间照顾小翔少爷啊! 他腿摔断了,心情肯定不好,你多陪著也是应该。」
「你倒是体贴。」锦带点儿不满的哼了声。
「不算什麽,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东抿著嘴笑笑:「锦要是不好意思就给我加薪吧!」
「你哪里用得到钱?」锦好笑的问道。
东在三合会任职自然是拿薪水的,这点锦织老爷和锦倒是不曾亏待,除了原该有的薪水,每年的分红、奖金也不曾少过,因为住在锦织家的缘故,东也没什麽开销,所以几年下来也颇为丰富了,而东所有的心神都在公事上,钱的事全部交由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在精准的规画投资及几年来蓬勃的经济成长下,东其实也是身家不凡了。
「用得到,」东啜了口热茶,微笑道:「我最近要装修房子了。」
「装修房子?!」锦眯起了眼睛:「你打算搬出去?」
「也差不多了吧!」放下茶杯,东双手交叠在自己下颔下,表情浅淡:「锦和小翔定下来我就搬了。」
「契约打的是结婚!」锦口气不由冷了。
「老爷不会跟我玩文字游戏的,」东淡淡笑道:「锦要是因为小翔而不愿意娶妻,那也是同样意思。」
「你这麽想离开我?!」锦哼了一声:「只要能离开我,就算和我定下来的是只猪你都无所谓是吧!」
东可不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麽,这时听锦说出来只是意外他竟然这麽了解自己,但是这话说什麽也不能承认。
微蹙了下眉头,东微微笑道:「平心而论,小翔比猪漂亮多了。」
再料不到东会说出这话来,锦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转念想想,自己与他终究隔阂太深,说这些也没什麽意思,转口问道:「搬出去之後呢?!有什麽打算?!」
「先辞掉三合会的工作。」东淡淡一句话好像说的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锦听了还能不震动! 东...简直是打算从他生命中完全撤出,心里没来由的起了一阵恐慌。
锦竭力装得平静,若无其事的说道:「何必辞职呢?!做的不开心吗?!」
摇摇头,东说道:「只是想试试全新的、完全属於我自己的生活。」
东的眼睛里闪烁著光芒,这麽久以来锦第一次见过的、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如此绚丽灿亮、夺人心神,但也伤透人心。
「在那里面...没有我、没有锦织家、也没有三合会?!」锦轻声问道。
东理所当然的笑开:「当然,就像在锦的未来也不会有我一样,即使现在,我也是被老爷强加在锦生命中既为难又讨厌而不得不的存在吧!」
被撇得乾乾净净了呢! 锦满心苦涩却答不出话来。
"强加在锦生命中既为难又讨厌而不得不的存在"...他怎能如此若无其事的说著这麽自伤的话呢?!但...也是自己经年累月来加诸於他的伤害吧!
「在医院时为什麽不叫我派人照顾你呢?!」锦突然问著不相干的话来。
「锦认为需要自然会派啊!」东随口回道。
真是让人心痛的答案,看来东自始至终认为是自己不愿派人照顾他...
闭上眼睛,锦声音涩然:「你没想过我也会忘记吗?!」
「如果锦忘了就表示这事轻微到不足以放在你的心上,那麽又何必为难打扰你呢!」东倒是说的一派轻松。
东早已习惯自己独自面对任何事,也早就习惯被忽略轻视,因此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或许最初还有不平、不甘,但经过几次便知道,自怨自艾是没用的,还不如坦然面对和接受。
所以...错的都是自己! 锦不住苦笑,心头涌上一股怅然。如果可以,真想用一切追回...但想追回什麽,竟是自己也没有答案!

弃子 26
锦实在没办法喜欢堂本家那小子,说是方便学习硬要在三合会上班,那也罢了,特别给他准备的办公室不待,一天到晚黏著东,几乎在东的办公室里生根了。
东也是,办公室都够小了,多挤一个人也不难受?!明明不喜欢别人跟前跟後,就不见他拒绝过那小子。
今天因为停电的缘故大楼的空调分区使用,锦的办公室当然不受影响,但一墙之隔东的办公室就跟大家一样了。
东特别怕热,汗也流得多,空调一停他便脱掉外套,还是热的难受,袖子高高卷到手肘,最後连领带也拉了开来,还前所未有的解了领口二颗扣子,因为汗湿的关系,额头、颈子贴著几绺湿发,那付样子竟是难得的纯真性感。
堂本家那小子...还真他妈的艳福不浅!
忿忿地看著透明镜子後的景象,锦心情更差了。
那死小子竟然明目张胆的盯著东微露的颈胸处...哼!你不过看到开了二个扣子的地方,我可是全身都看遍了...
可恶!现在可不是比这个的时候!锦关了透明镜,按下通话键要东进来。
比平时多花了一点时间,东进来时已经跟平时一般仪容整齐,连领带都重新系好。
锦看了大大不满,刚刚那付性感的样子...怎麽就不能给自己看看?!气归气,但总不好自行招认自己天天透过镜子偷窥他吧!
「怎麽一头的汗?!」锦拿出帕子二话不说就往东的额上拭去。
「不敢劳烦。」东闪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帕擦著汗,说道:「空调停了,有点热。」
望著自己落空的帕子不免有点失落,锦若无其事的将手帕收回口袋,说道:「那你进来办公吧! 这里凉快一点。」
「不用了。」东婉拒道:「是分区停的,再过半个小时空调就恢复了。」
看了东一眼,锦说道:「看你全身都是汗,一会儿吹风容易感冒,到我套房里冲洗一下...」
「不必了...」东还待拒绝...
却被锦一口拦下:「你都是这麽拒绝人家好意的吗?!」
「啊...谢谢。」东下意识的道谢,接著神色有些局促的说道:「但是小光还在外面...」
「小光?!」已经亲腻到这地步了?!
「喔,就是堂本家的小老板。」以为锦不知道是谁,东连忙又加了解释。
这个锦当然知道,冷冷哼了一声:「堂本那老家伙,自己的儿子懒得教丢给别人倒省事!」
瞧出锦脸色不善,东持平答道:「光一虽然没经验,但是很肯学,这个案子做完就能上得台面了。」
我可不是让你来称赞那小子的!
锦没好气的睨了东一眼:「他老爸这个案子可大赚了,钱是小事,但能让你毫不保留的手把手教授,那才是无价之宝。」
听了这明显赞美的话,东脸也没半分得意,仍是一般态度:「应当的,能教会光一,到时有个对这案子全盘了解的人,我离开也比较放心。」
锦听了心情又跌至谷底,光想著东一股脑儿的要走,他就烦的不知如何是好。

弃子 27
锦听了心情又跌至谷底,光想著东一股脑儿的要走,他就烦的不知如何是好。
让他走,那是想都不曾想的,留是一定要留,可要怎麽留就伤脑筋了,东对物欲的需求不高,对权势也不热衷,金钱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他本身能力又强,就算离了锦织家与三合会,日子一样可以过得舒服自在。
他与三合会的关系建立既非利益也非忠诚,更别说什麽成就感了,充其量不过是一纸合约,就快到期的合约...
看了东一眼,实在拿他没办法,真不明他父亲当初怎麽会签这种乱七八糟的合约,这麽一个人,怎麽看都觉让给别人可惜!
锦心里烦恼,说话就更不耐烦了:「再怎麽教也是堂本家的人!」
以为锦是不满自己对光一太过尽心,东一笑道:「锦就不必担心了,我手下几个人也是这麽教过来的,尤其平野,要取代我完全不是问题,他头脑缜密,思虑周详,决断明快,做事也颇有手段,到时一定跟锦能配合的很好,你要是不放心这案子,我要他一起参加好了。」
锦也不知为什麽说到这上头来了,不过听到东连後路都已铺好,只是更觉气闷,知道这时说什麽要他留下的话都没用,也懒的再说,转过话题说道:「堂本家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嗯?!」似乎没料到锦突然会说这个,东显得有些局促,而後腼腆笑道:「我知道。年轻人的兴头一阵子就过了,太过认真反而容易把事情弄僵。」
「我看他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锦环抱著手臂说道。
「那时我不在这里,接触少了,自然会淡的。」东微微笑著,并不当回事,然後头一歪,半是打趣:「而且,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他呢!」
锦听了这话,胸口一窒,连自己都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怒气:「所以你是不打算拒绝他罗?!」
东一贯的淡笑:「为什麽要拒绝?」接著近似呢喃低语:「我也想试试爱人与被爱的滋味啊!」
那样温柔的笑、那样婉转的神情,那样低回的话语...是锦从未见过的东,也是深深吸引著他的东!
锦知道东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并不是针对堂本光一的认真,而是想开始一段感情的认真,在这个时候,不论是堂本那小子或是任何人,东都会认真以对...
只是为了想要爱人和被爱...如此单纯,单纯到让人不禁想捧在手心里...想到这里,锦不禁瞿然一惊,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锦这时才发觉,在确定他与小翔将会在一起後,东对自己的压抑和控制也稍微放松了,那偶尔展露出来的自实自我却叫他愈来愈无法抗拒。
「既然没事,你就出去吧!」锦心思烦乱,根本忘了是他叫东进来的。
「是。」东也没多说什麽,应了声便躬身而退。
锦再次打开玻璃镜子,只见东回到办公室,一面又拉开领带,解开扣子,根本没把堂本光一当外人。
堂本对著他说了几句话,东只笑著在他头上揉了几把,动作亲腻无间,还带著点疼爱的感觉。
堂本笑开了嘴,但追随著东身影的眼神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爱恋,那眼神再次搅乱锦的心,"啪"地一下关了玻璃镜子,心中的烦乱却是再愈加漫延,直到无法控制...


弃子 28
锦最讨厌的就是回本宅和他父亲吃饭了,这家宴说的好听是维系父子亲情,实际上是几个月一次的大检讨,哪一次不被训到耳朵长茧。
按照惯例先倒楣的东,被叫进去有半个小时了,锦猜想自己待会儿也不会好过,还是趁这个时间好好轻松一下。

「最近锦和山口翔那个演员走的挺近的?」锦织老爷用著向来冷淡的口吻问著东。
「是的。」东恭身在下首,恭敬的回答。
「我让你看著少爷,你就这麽看著他?」话里丝毫听不出情绪。
「少爷的私事不是我能过问的。」东不卑不亢的答道。
「是不想管吧!」锦织老爷哼笑了声:「你是想著,锦和那小戏子定下来你就能脱身了?」
「东山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锦织老爷懒懒的说道:「还帮著讨好那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老爷既然知道便明白无论有没有东山,都丝毫不影响少爷对山口翔的喜爱。」
「哼!」重重哼了一声,锦织老爷的口气终於首见怒气:「他爱玩男人,你一个还不够他玩?!亏我还送你去学讨好男人的手段,你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少爷对山口翔是动了真情,不是一般的肉欲关系。」对於这讥诮贬损的话语,东完全没有反应,仍是口气平淡的说道。
锦织老爷不屑说道:「就是为了防这个,才让他在你身上尝男人的滋味,男人玩玩是可以,娶妻还是非女人不行。你给我多用点儿手段,定要让他的心给收回来。」
「老爷,」东口气平板:「您也明白少爷向来讨厌我,只怕什麽手段也没用。」
「讨厌你?!」锦织老爷阴阴笑了起来:「你是故意让他讨厌你的吧?!明知道他讨厌什麽样的人就刻意伪装成什麽样子。」
「老爷你多心了。」东淡淡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讨好少爷,谁不想日子好过一点。」
「对你来说,只有离了锦织家、离了三合会,日子才好过吧!」锦织老爷嗤笑一声。
「老爷既知东山心愿,还请成全。」
「唉...」锦织老爷这时突然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不开心,心里是怨恨我的吧!送你去学那种事,受了不少屈辱,但我也有我的考量,原意是让锦在你这儿得了乐趣,便能好好的找个女人结婚,却不想最後他还是爱上男人。」
东静默著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说什麽,对於往事,他确实没办法原谅,但更明白的是,锦织老爷根本不需要也不在乎他的原谅,人命是有贵贱的,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明白。
「你明知我的想法还放任锦跟那小戏子胡混,这事我不能不罚你。」锦织老爷口气冷淡的说道。
「东山愿领责罚。」
「你倒乾脆,是认为这事已成定局?!如果真能从此离了锦织家,这一顿责罚又算什麽,是吗?!」
东没有答话。
重重哼了一声,锦织老爷话声转冷,指著一处说道:「跪到那儿,直到回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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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哼了一声,锦织老爷话声转冷,指著一处说道:「跪到那儿,直到回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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