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control————文森特
文森特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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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还不算强迫吗?"
"也许吧,但是我的本意是不想的。他真的很在意你,了解了我们的势力范围,还有可能对你构成的伤害,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直到狗仔队拍的照片出现之前,我都还以为我的梦想有可能成真。他平时不多话吧。"
"也不是,有时候会说个不停。"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整天不说话。我一度以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端午节那天我回家过节,不能带着他。他就去了你家。"
"他不是去我家找东西的?"
胡序摇摇头。"我不知道。"
" 那你有没有让他去国外发展的打算?"
"没有。"
我感觉自己心象被沉重的石头狠狠一击,砰的裂开了。掌心,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离开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个时候,他就打算要自杀了阿。我喃喃自语。
"一切都是有预兆的,不过我没有在意阿。一个月前,他吃的东西很少,失眠也严重。我让他去看医生,他怎么都不肯。我只好让医生装成朋友的样子来家里和他聊天。后来医生告诉我,安泽得了抑郁症。厌食,失眠,都是由抑郁而起。那时候起他每天都要吃一些安眠药和复合胺。"
"自杀用的安眠药就是从这里来的·"
"没错。早知道我不该把那么多安眠药一起给他。"
我们两个都说不出话了。
我好像是看着安泽一步步掉进深渊,不但没有拉他,还对着他说:我走了,你放心的下去吧。
悔恨吗?没有了,现在的我,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最终章
我再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病房。鲜花还没来得及凋零,空气中浓烈的花香味还在。但是床铺已经收拾整洁,好像不曾有人来过。窗帘也打开,不用担心干扰了病人的睡眠,尽情的让温暖的阳光进入。但是藏在黑色风衣下的自己的身体却冷得哆嗦。如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推入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我所熟悉的带着淡淡体香的身体,温和调皮的笑容,永远欲语还休的灵动的眼睛。我搜寻整个世界,但是你,在哪里?
"你是来找78床的?"路过的护士小姐问我。
"嗯,请问他在哪里。"
"他一早就出院了。"
"怎么会。"我想了想。胡序和我一直在一起,据我所知卢腾义也回公司了。是谁帮安泽办的出院手续呢。
护士小姐丢下了苦思冥想的我,又去了其它的病房。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跑了无数地方,已经没有力气了。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凳上,看着头顶暗蓝色的天空发呆。医院的天台上出现了人影。天啊,你在这里。
安泽坐在天台的边缘,半个身体已经悬空。双腿在夜色中摇晃,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个人身形已经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我知道,他就是安泽。
我不敢惊吓他,悄悄地从后门的楼梯爬上天台。
"安泽。"
他听到人呼唤名字下意识地倾过身体看我。
"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星星。"
"今天没有星星。"
"有的。是你没有看见。"
"为什么看星星。下来看不好吗。"
"靠近天空的地方才可以看的清楚。你不会懂的。不过,在普吉岛的海边,可以看得到最美的星星。"
我的心一阵疼痛。你是在责怪我把你一个人留在普吉岛吗。还是在怀念我们在那里度过的时光呢。请求你,回来吧。安泽,我可以陪你在那里过完一生,只要你愿意。
"你爱我吗。"我说。
"我喜欢肖竟。"安泽的语气像幼儿般稚嫩。他的手指勾起被晚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将它搁到耳后。
"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啊。"简单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让我整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那么,就到我这里来。安泽。"我快要抑制不住眼泪。
"肖竟。"安泽的脸上绽放出许久不见的绚烂笑容,艳丽华美如同盛大节日时放出的烟花,在无边际的黑暗中,愈发显出夺目的美丽。他对着半虚空的高处喊出我的名字。

又是夏天了。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前,我在一家娱乐杂志社任编辑,两年后我已经不用去赶早晚的地铁,摩托车也闲置在家休息。生活来源大部分是书籍的版税还有不定期的写些感兴趣的影评乐评。我不再做麻烦的人物专访,安心的在家做soho。生活深居简出,但是并不觉得寂寞。
我大概已经一周没有出门了,但是今天,我必须要出去一趟。再勤劳的人也有休息的时候啊。
出租车载我到静阁花园,这是我第四次来这里。托物管的福,小区还是那么安静,绿化带里的女贞叶片在微风中颤动,花坛中也比上次多种了几株端午菊。
"今天要去普吉岛吗?"
"嗯。早就想和他一起去的。但是老是没有时间。现在我自由了,他也是。终于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胡序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似的笑出声来。
"你真是不一样了。"
"人都要长大的吗。再说我都27岁了,快要30的人了,再不乐观点怎么行呢。"
"那么,你还要带什么东西吗。安泽的东西我一直都没有动,还按原样放着呢。"
"胡序。"
"什么?"
"谢谢你。"
偌大的房间现在看来,显得有些空旷。与主卧室一墙之隔的副间里,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喜欢整洁的人。桌子上陈列了一排史奴比玩偶,还有一只金鱼缸里,养着和我家的乌龟很相像的另一只小龟。电脑桌前的转椅为了坐的舒适,特意配了与房间色调相辅的小熊靠垫。孩子气的涂鸦占了半面墙壁。
我打开抽屉,看见了里面的一个本子。有些类似于小学生用的作文本,翻开的前面几页上胡乱写着歌词。大概是安泽背歌词的时候随手写下来的。大约翻了三分之一,之后所有俄页面上的重复写着两个字,与之前的歌词相比,这些字都显得很工整。我蠕动嘴唇,念了出来:肖竟肖竟肖竟肖竟......
笨蛋安泽,原来你这么喜欢我,还不肯承认。现在我抓到证据了,我要带回去给你看。
飞机场,去普吉岛的乘客开始登机,我拿着登机牌,心里默念着,我们要来了,普吉岛。
上机前,我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张陈旧的报纸,娱乐版头条的地方醒目的写着红色的大标题,像是老城区的旧建筑上鲜红的拆字,看着让人心疼。
"著名艺人安泽因抑郁症二次自杀跳楼身亡 年仅十九周岁"
我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大厅的垃圾篓里。
安泽,我们马上就要到你喜欢的普吉岛了。

 

番外:幻觉
"你真的要辞职吗?"
"嗯。我已经考虑很久。主任,对不起了。这么长时间,真是麻烦你们了。"
"小肖,其实,你的文采不错,对新闻的敏锐性也高。这么走了,还真是挺可惜的。"
我笑而不语。辞职,是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没有人可以动摇的了的。
不过这个决定,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爸妈,如果他们知道了,必定会问个不休。什么辞职的原因啦,下面找工作的打算了。近段时间,我还没有寻找新工作的计划。不管怎么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从同事们为我开的欢送会出来,时间还早。夏天,太阳总是迟迟不肯归家,只有年少气盛的人才会那么喜欢在外飘荡吧。不在乎羁旅的辛苦,只有每时每刻都可以接触到新的东西,新的人物,才会觉得人生没有白白浪费。
我已经过了喜欢流浪的年龄,但是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我在看着像诗人燃烧的手稿一样的晚霞的时候没有回家的欲望。我知道我该怎么做。20多年来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感受。
我直接去了派出所。金觉悉还在值班,值班室的空调开得很大,姓金的家伙正惬意的半躺在长椅上看dvd。看不见来报案的人,也没有预想中的紧张景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祥和,似乎这里不是派出所,而是某个长途汽车站的休息室。
"很闲吗。"
"肖竟阿。"金觉悉看到我来蹭得坐了起来。
"别客气,你继续,我不介意的。只是你这副样子,太有损人民警察的形象了吧。"
金觉悉笑嘻嘻的摸着刚剪的板刷头。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愿意把头发弄成这样,不过我觉得面容清秀的金觉悉即使是弄这样的发型也不难看。
"你小子也太损人了吧。知道你是学文的,也用不着这样啊。"他用手腕在我的肩膀上轻轻一推,我已经被他推出一米远。
"金觉悉,拜托你,你不要太低估自己的力量好吧。我可是文弱书生一个,经不起你的摧残。"
"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一只手再次把我拽了回去。
"你的嘴哦,比枪子还厉害呢。"说话间,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的女人和一个10几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我以为金觉悉要忙了,知趣的站在一边。
女人和客气的说:"请问,办身份证是在什么地方。"一旁的女孩一声不吭的站在女人身边。好像是怕妨碍了别人似的。她的样子,到和我蛮像。
"帮女儿办身份证?"
"嗯。"
"手续带了吗?"
"要带什么·"
"户口本,如果以前办过旧版身份证,就要把旧的也带来。"
"哎呀,这个我哪里晓得。你在电脑上查查,核对一下不就好办了。"女人瞟了一眼另外一个房间里的电脑。看金觉悉没有通融的意思,又解释道:
"小鬼学校里很忙的,这把要考试了,非要用身份证做准考证阿。她一个电话打过来,我没办法,又是和单位请假又是打的的,带着她过来办证。再跑几趟我也没时间,她也耽误了上课啊。你看看能办就帮我们办了吧,好吧。"
金觉悉看了一眼女孩,女孩子还是刚才的表情,好像她妈妈讲了半天都是在自说自话一样。不过金觉悉的确被说动了,指着一个房间说:"你先去那边拍照片吧。然后就问她妈妈女儿叫什么,出生年月,住址之类的问题。拍身份证的证件照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什么不能染发,眼镜摘掉,眉毛露出来等等七七八八的要求一大堆,女孩子折腾了半天才出来。这个时候,她妈妈已经和金觉悉聊了一会儿天了。好不容易两个人心满意足的走了,我开始调侃金觉悉。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能侃的,这才几分钟阿,把自己的年龄住址都告诉别人了。哪里是你给她办身份证的,简直是她在向你查户口吗。"
"呵呵,这个吗。"
"你个做警察的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啊。"
"哎哟,行了吧你,今天来给我找碴的阿。"
"我没空找你的碴。快说吧,最近有什么新消息。"
"我要上班,很忙的,哪里有空去调查。"
忙?我从电视柜里抽出几张贴着编号很明显是租来的碟片。
"真是忙啊,这些碟还没来得及看吧。"
"我忙得时候你没看到,大半夜的来电话,说有任务就有任务。天寒地冻的在犯罪嫌疑人家外面守着,一蹲就是一晚上。叫你试试看。"金觉悉一下子认真起来,有板有眼的向我诉说他们工作多么辛苦。
"我承认,只是你有空闲的时候也别光顾着看碟片吧,当初你也试自告奋勇要帮我的。"
"我也没说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啊。"金觉悉抬手看了一眼表,
"过几分钟就下班了,这里就我一个人,我再告诉你有哪些事。"

我一直陪金觉悉到第二天早晨交班才离开。两个人走在大街上商量着买什么早点。我因为一夜没睡没有胃口,金觉悉大概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兴致很高的拿了一个糯米鸡。
"反正你也比用上班,我也不想回家睡觉,不如在这边逛逛?"
"两个男人逛街你不嫌难看?"
"你放心,我不嫌弃你。"金觉悉老脸皮厚的说。
"我可是怕难看。"我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我嫌弃你,注意点形象吧。别在给人民公仆抹黑了。"说完我又健步如飞起来。
"肖竟,你别告我你没和安泽一起逛过街。"
他提到那个名字,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原来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很坦然地面对这个人了,没想到......
"逛是逛过,不过和安泽逛街那可是有面子啊。街上的小姑娘都往我们这里看呢。你想想,两个大帅哥走在一起能不吸引眼球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帅咯。"
"没有啊。你虽然比不上安泽,但是和你们派出所旁边看公厕的大爷比起来还是很帅的。说不定可以做个所草什么的。"
"这个所是厕所的所还是派出所的所阿。"
"你看呢。"
"肖竟!"
金觉悉一路不顾形象的追着我跑,两个人都玩命似的在车来车往的大毛路上一阵狂奔,两边的树木就像飞转的胶片,迅速从眼前掠过。终于坚持不住了,我躬着腰大喘气。回头望见金觉悉也已经无力的靠在一棵树上大汗淋漓。
"刚刚吃的早饭这么快就消耗了。跟你在一起我至少要折寿10年。他不满的抱怨着,手还直指着我。"
我没说话。金觉悉向着我眼光的方向望去。眼前一栋摩天大厦,完美的几何形建筑物,黑色的大理石外壁反射着经过行人的身影,铝合窗下规则的安装着空调外机。扇页转动,有水珠从管子中向下滴。
Remain Entertainment几个复杂的英文字母艺术化的变形后排列在这栋大楼的大门上方。我和金觉悉会心一望,同时收敛了刚才的笑容。
"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的去吗?"
"看我的吧。"

Remain一层的大厅就已十分气派。玻璃台几,真皮沙发,咨询的女职员,有序乘电梯上下的人群。
"请问,你们的胡经理在吗。"
"你说的是哪个胡经理。"
"胡序。就说肖竟找他。"
"好的,您稍等一下。"
穿着标准职业装的女职员礼貌的打了电话。声音很好听,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很耐看。
肖先生,经理室在三楼左拐第2间。女职员为我指明方向。
"谢谢你。""金觉悉。"我又对着沙发上哪个昏昏欲睡的人喊道。那个人一下子惊醒,跟着我的屁股后面上了电梯。
刚刚的上班大潮已过,此时电梯里没几个人。我按了5楼的按钮。
自动门打开,我们双双踏出来。
"还算你聪明,你怎么知道要上五楼的。我还以为你真会直接去3楼呢。"
"你当我是你?3楼不过是有我一个熟人,这里的保安严格,我们没有工作证,随随便便出入哪里这么容易。借用三楼那位的名义相当于取得了一张remain的通行证。真正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三楼的人。"
"别三楼三楼的,胡序,我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没有你消息快,不知道他已经到这里来上班了。还有。你为什么知道要去五楼呢。"
"如果你不睡觉的话,你也知道为什么要去五楼。"
"你又没有值夜班,当然不困。"
"我和值夜班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夜没睡。关键是你刚刚吃了早饭,人吃饱了之后大脑会分泌一种激素使人产生瞌睡感。这就是猪吃饱了就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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