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块玉————水族
水族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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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刚站起来,忽然双腿发软,又跌坐回去,顿时眼前昏黑,一股烦恶涌上来。大惊之下,自悔这一个晚上忘了节制,不觉中喝了太多酒。然而此时悔之晚矣,他连抬一下头也感到困难,只觉眼皮发沉,满脑子都是趴下睡倒的念头,兀自勉力支撑,恍惚记得跟小蝎说好了,他要来接自己。
这时一双脚在跟前停住。暮云虽看不清楚面目,见衣服裤子仿佛都是小蝎,勉强笑一下,想靠过去,低声说:"小蝎乖,抱我回家。"果然一双臂膀抱住他。暮云松口气,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暮云在一阵灼热和冰冷交替的强烈刺激中醒来。印象中是小蝎抱自己回来的,但枕头又不是自己的也不像小蝎的,忙睁眼一看,登时说不出话。
原来他是睡在一张陌生床上,一个不认识的人趴在他腿间,旁边放着热水和冰水,那个人正噙着他,玩冰火五重天。这些床上花活儿,小蝎玩得一套一套的,当时在他身上试了几样,把他摆布得死去活来,自然知道就里。此时只觉得那人嘴唇粗重,舌头笨拙,牙齿也容易刮着人,可是勉强也到了紧要关头,想说什么,却挤不出一个字,只得身不由己,闭目喘息。
那人感觉他醒了,抬头笑了下:"醒了?"原来是个团大脸的中年人,一副厚道模样。
那中年人只说了句话,不容他回答,又埋头用功,口手齐上,结束了活动。才说:"刚才你醉得厉害,往我身上靠,我就带你回来了。"
暮云本来想斥责对方乘人之危,见搭在床头的衣服果然像小蝎的,只恨自己酒后乱性认错人,也没法说什么,眼泪却汹涌而出。
那人见暮云流泪,就过来给他擦泪,又说:"兄弟兄弟!你也别哭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你也没吃亏。我也是刚才给你脱衣服睡觉,见你模样儿疼人,又一身好皮肉,嫩得出水儿似的,忍不住叼两下,再没做别的。你就原谅大哥吧。你是聪明人,知道要换了别人碰见你,会是什么后果。别哭了,啊?"
暮云怒气填胸,哽咽道:"你这么说,好象我还占了便宜似的!"自己想想,看似没吃什么亏,其实被个陌生人脱了衣服又摸又舔的,实在是耻辱;小蝎万一知道,恐怕立刻得翻脸。想到这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人笑道:"这小模样儿,怪可爱的!眼睛瞪起人来,都这么漂亮!"说着又凑过来抱他。暮云说声:"我要回家了",就想推开他,却觉得头疼欲裂,身上无力,根本推不动,只急得冒汗掉泪。
那人又说:"兄弟!你这个样子,也动弹不了,就跟我里歇一夜。咱哥俩好好乐一乐。"
暮云泣道:"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家!"
那人叹气说:"年轻轻的这么性子烈,死啊活的,这年头儿,你这样的也少了。"嘴上说着,双手头脸却在暮云身上乱摸乱拱。暮云本已浑身无力,被他这样折腾,更觉得身体一阵软热,却又欲望勃发;一边瞪他瞪得眼眶欲裂,一边泪水滚滚而下;又怕小蝎一旦知道,非杀了自己不可。
正在无可奈何,那人摸出个安全套,暮云吓得目瞪口呆,又挣扎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开,怕得浑身颤抖。却见那人用嘴给自己戴上,正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人已慢慢坐上来。暮云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立刻出了一头一脸的汗,知已无可挽回,只得闭上眼听之任之。又听那人边舒服地叹气,边说:"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身子,哥哥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实在不想错过。也不想伤着你,就伺候你我也认了。"
暮云却再说不出话。那人扭一扭身子,他就三魂去了两魂;再动两下,索性魂飞魄散。以前他和小蝎再怎么放浪忘情,也没到这地步。现在被个陌生人尽情摆弄,一方面觉得刺激格外强烈消魂,又恨第一次做这种事竟然不是和小蝎在一起,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强行拔了头筹。正在昏沉沉地满脑子乱转念头,那人突然加快速度,浑身乱摇,暮云登时失了主张,身体着了魔似的,虽然牙关紧叩,也止不住呻吟连声;再恼恨不愿,也不自觉地跟着抬腿弓腰。又怕那人来吻,勉强挪动胳膊放在嘴上咬住,这还是当时听小蝎说的花招。
一个晚上,那人把暮云连揉带捏的,折腾着坐上身来摆布了三次,才终于肯放手。之后那人就抱着暮云睡觉。暮云身体酸软,毫无力气,只得由他。一方面因为第一次领略那样强烈的刺激,另一方面烦恼郁闷,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到天亮的时候,总算身体能活动些,就翻身起来,穿好衣服,给了那张大胖脸一耳光,又抓起那人的两只皮鞋扔在他脸上,然后夺门而出。回去看见一脸狼狈憔悴,便继续请了一天假。

28(卷三.完)

又过了一个月,之笛才得到消息,可以轻松一阵,并可以休息一星期,当作对之前几个月劳累加班的补偿。
那时候他正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城市出差,于是就近跑回去,打算呆个几天。暮云也支持他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陪陪父母。但是之笛却因为一些事情和父亲闹得不愉快,又渴念暮云,就提前三天返回。但是他没有也没告诉他,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他本来买的是下午5点的机票,因为天气阴沉,起了大雾,在候机大厅里干坐到将近8点才终于起飞。从机场出来,发现这边天气更糟,居然下着小雪。冬天的这第一场雪,在这个时候下起来,害得他等了半天才打到车。由于路滑,司机开得小心,把车开到暮云楼下已经是晚上11点半。
那时候暮云的窗口还亮着灯,好象专门在等待他回来似的。他还记得上次也是突然回来,暮云见了他就一把抱住,让他心里非常感动,现在他也渴望一个这样急切的、有些焦虑的拥抱。
之笛本来想敲门,又觉得干脆把惊喜进行到底。就轻轻开了门,推开半边。
屋里灯火通明,暮云却不在客厅里,而是在大开着门的卧室里。
真是活春宫,之笛想。他看见暮云正跪在床上,把一个陌生人的双腿架在肩头,勇猛地冲刺,身下的人和他一起呻吟。
这时暮云感觉到有人。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脸上的潮红和兴奋瞬间凝固,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之笛于是挥挥手,微笑:"你们继续。"然后关门,退出,回到自己的住处。
十分钟后,暮云进了房间。之笛正在沙发上抽烟。他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刚才门都没锁。
"小蝎......"暮云满面羞惭、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之笛漠然看着他。他都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发作,只觉得身上和心里都非常冷。估计是因为下雪,他想,真TMD是个好日子,我一回来下就雪。
"小蝎,"暮云又叫。
"嘘!"之笛打断他,"别吵,让我安静一会儿。"他有些头疼,又感到非常疲劳。这几个月真是累坏了。回家和父母处得不愉快。回来路上诸事不顺。然后就看见暮云......暮云和一个男人上床。他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了。
"小蝎,"暮云这次叫得更大声了些。
"你真烦人,"之笛低声道,"吞吞吐吐的,我现在都难受死了。你还这样。"
暮云声音颤抖地说:"小蝎!你快生气吧,发火吧!就是别不吭声。你现在的样子看着怕人。"
之笛闻言看了看暮云,他发现暮云正含泪看过来,眼里有悔恨和伤心。他想,暮云到底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得......有些软弱。但是他又恨这种善良和软弱,他甚至觉得,如果被捉奸在床的是自己,决不会怕成这德行。
"小蝎小蝎,"暮云过来抱住他,哽咽道:"对不起。你说话吧!别吓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之笛轻轻推开他,说:"别碰我。你还是去和别人上床吧。"
暮云身上颤抖一下,又去拉他的手,流泪道:"小蝎!你打我,骂我,摔东西,都成!我看着你这么伤心和绝望的样子,我真受不了!我看你难过成这样,心都快碎了......我爱你,求求你别折磨自己。"
之笛猛然颤抖一下:他说他爱他!
马上他又苦笑。几年前,他就爱上了这个人,但是却发了誓,要让这个人先说爱他。为此他殚精竭虑,绞尽脑汁,放下一切面子和尊严,去诱导,去哄劝,没事就去腻他缠他烦他,只为亲口听到他说一句。直到煎熬了这么多日子,现在,暮云终于说出来了,而且边说边哭。似乎很令人感动的样子。然而刚刚他才和另一个人上床。两件事以这样的先后顺序发生,让人觉得这么多年所追寻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和骗局。
之笛突然感到恢复了力气。愤怒烧得他的脸发烫。他恨他,这个毁灭了他梦想的人!
激怒之下,他"腾"地站起来,随手抓起身旁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砸到暮云身上。书扔光了,接着捞起窗台上那个花瓶,看了一眼,放回去,单把那个干枯的桃枝投过去。暮云一直站着不动,任凭他把东西扔过去。即使最后那树枝贴着他太阳穴飞过去,剐破一层油皮,他也没去摸,只让几丝淡淡血迹顺着脸颊爬行延伸。
苦肉计,之笛这样在心里判断他的表现。却不由得怒气稍减,又坐下来,冷冷问暮云道:"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暮云于是低着头,把这几个月自己的各种想法、感受和经历,一股脑儿说出来。
他尤其恨自己淫荡,自从一个月前被那个中年人带回家之后,虽然难过和郁闷,过了两天却情不自禁回味被迫在他那里得到的、从所未有的快乐。这种快乐,是别的任何方式都无法取代的。因此,暮云在斗争了一星期之后,一个人去了那间酒吧,从此开始他从生涩迅疾变化到圆熟的猎艳之旅。
他始终坚守一条底线: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身体,那是属于小蝎的特权。这一点他确实做到了。暮云只去混了三两次就感受到自己的魅力。他的模样,最多再加上一点微妙的表情,就让他得到他想要的,排除他不想要的。他已深刻领会到,在这个圈子里,青春和美貌虽然不是唯一的资本,但是最大的资本。而这两方面他都接近最佳。偶尔他心里甚至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凡他具有小蝎的厚脸皮和心眼儿,就可以把见到的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成为他寂寞孤独时的玩物,跪倒在他的膝下,感激涕零地做他的容器。
短短两三个星期内,暮云被欲望拉着急速滑行,好象另一个自己在体内复活一般。只觉得内心的寂寞和空虚越来越多,也因此越来越需要找人陪着他。几乎是一个恶性循环。他现在不能忍受一个人度过漫长冰冷的夜晚。而且,他更害怕想到小蝎。
暮云讲得几乎毫无保留。虽然在此过程中,他听见小蝎磨牙的声音,以及他捏紧拳头时指关节发出的声音,还是照样讲了下去。直到他想不起更多。
过了很久,小蝎声音冰冷地说:"说起来,这种年龄正是最猛的时候,我也能理解......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真贱!"
暮云抬头,他的脸上悲伤多过惭愧。小蝎不带一丝怜悯的话,让他既伤心,也有些愤怒。"我是不如你能控制自己,但我真不觉得,和人上床哪里贱了。我之所以经常觉得心虚和难受,不是因为跟人上床,而是因为一起的人不是你。"
小蝎冷笑道:"那我告诉你,你为什么贱。第一,我也知道你一直憋得辛苦,可是明明我大多数时候就在你身边,天天都跟个卖眼儿的一样对你投怀送抱;你也明明知道,只要张口说声爱我,立刻把我操烂了我都心甘情愿,我又不像你那样死要面子,还跟喜欢的人争在上在下;你偏藏着掖着,还藏这么多年!一句话多金贵似的,说了你会死?结果终于憋不住火了,只得去勾搭乱七八糟的人!费那么大劲,找到半个比我好的没有?安全更别提了,万一得了爱滋就等死去吧!这且不说,第二,你刚骑完别的男人,又跑来说爱我,指望我会相信你--还有比你更贱的吗?"
暮云呆住。只听小蝎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贱。你贱的程度超过你好看的程度。"
暮云叹口气,也不管他那些话如何狠毒残忍,只说:"我总以为,总以为自己这些年对你那种好法,平心而论也算对得起任何人,任何人也该能看懂我的心意。你竟然为的是一句话!可是你呢?这几年,怎么也没听你对我明白说过?凭什么就来要求我?"
小蝎冷笑道:"你是公认的好人,面慈心软,对我好是没错,谁知道是专门对我一个人这么好,还是对人人都这样?这个区别我可没大看出来,只能认为是自己脸皮厚争取来的,并不一定全都是你心甘情愿。再说男人之间的好又有很多种,谁知道你对我是哪种好?你又喜欢口是心非,装腔作势,动不动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木头美人儿样子,不情不愿,推三阻四!我可不想开口去碰一鼻子灰!嬉笑打闹都有法解释,那话一出口可就收不回来。所以我一开始就发誓了,只能等你先说出来。这是我的底线,否则我就太贱了!"
暮云低声说:"我......我心里还不是一样。说不知道,其实也隐约知道你在等我先说。可是我,我觉得别的什么都可以做,都可以依你,就这个不能。哪怕刚陪你上完床就被踹开,都有办法自我安慰;可要是说了这话被你嘲笑挖苦,我就活不下去了。都是人,我也不想显得太贱。"
两人对视一眼,均觉不可思议:就为这句话,消耗了5年--这到底是怕被对方看贱,还是都太骄傲,谁能说清?
暮云正想着如何往下说,只听小蝎淡淡说:"没办法,铆上了。人若犯贱,我必最贱;人若装B,我就牛B!我就这么个脾气。"
暮云摇头叹气:"算了,都累了,改天再说吧。我回去了。"
小蝎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慢慢道:"你......真觉得今天就这么算了?"
暮云奇怪道:"话都说清楚了。你还要怎样?就算我跟别人上床你看不过眼,毕竟我们之前什么话都没说开,一没名分二没契约,我是在使用我的身体,也没损害你什么。"
刚说完,正失悔这话过于冷淡,就见小蝎过来,抱住他,低声说:"我们认识,真的有5年了吗?我很怀疑呢。"
暮云微微叹气,心中一软,忍不住又掉泪,说:"可不是5年了。"
又听小蝎在耳边说:"那你还装,真不明白我脾气似的。宝贝儿,这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才刚刚开始。"然后耳垂就被他叼住。
暮云身上一软,不由得靠在他身上,又挣扎出来,正色说:"不管你在想什么,那是你的事。我要回去了。都好好想想吧。"
小蝎又搂住他,手钻进他衣服里,笑道:"可是你忘了你刚说的话了。你要我生气发火,我的火才刚发了一半。你这就想走?"
暮云坚决地说:"那是你的事!别想这个样子碰我!"
但是他发现小蝎发怒的时候力气变得非常大。尽管他死命挣扎,扭打,还是抗不过小蝎,又吃亏在心不够狠,下不了死手,很快手臂被硬扭到身后,疼得眼冒金星,被小蝎半拖半拽地押到床边。
小蝎铁青着脸,也不说话,猛地把暮云推到床上,人骑上去,压住他的胳膊腿,又扯下领带,把他双手绑在床柱上。暮云要不是深知他为人,几乎就要认为他是这方面的老手。
暮云没法,就只好双腿乱蹬,咬牙切齿说:"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不愿意!你要敢继续下去,别怪我翻脸。"
小蝎"啪"地给他一耳光,打得非常狠:"住口!再不老实用皮带招呼!"
暮云只觉得又是疼,又是伤心,虽然不想在这个突然显得陌生狰狞的人面前流泪,还是控制不住。只得紧闭双眼道:"有种杀了我!不然你就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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