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晏良好笑的坐下来,为其斟一杯茶。
王三胖盯着晏良握茶杯的手,故意嘿嘿笑,恶心他:“我瞧你的手倒是挺好看的,修长白皙,比娘们的还好看,叫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王三胖子说罢就伸手要去摸,晏良转手就把热茶弄翻了,茶水溅在了王三胖子的手上。
“烫死我了!2 你故意的!”王三胖子变脸,瞪着晏良。
“彼此而已。”晏良道。
王三胖子气得无以复加,气势汹汹的要名字。
“晏良是吧?”王三胖子一听这名儿他听都没听过,料定对方是个小人物,气势更胜,“你可知道我是谁!条条好路你不走,你专往我王三胖子的身上撞,算你倒霉。我王三胖子在此发誓,这间店你若是能开过三天,我跟你姓!”
晏良笑了笑,伸手摔了之前的那个茶杯,“脏了。”
王三胖子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直喘,身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地。他气得举拳头就要打,“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晏良抬首迎着他,寒眸里腾着笑意。
☆、第10章 三胖之死
王三胖子的手被两名小厮给拦下了。王三胖子虽然长得胖,却怎么都挣扎不开,显然这俩小厮有功夫傍身。王三胖子气呼呼的去了,但这个仇他却狠狠地给记下了。
三天后,王三胖子听说广源楼要开业,当即派属下去找茬。先是散播了广源楼饭菜不干净,生蛆虫之类的恶言,转而又说广源楼后院的井里死过人,水里泡过腐尸。
到了广源楼开业这日,王三胖子还是不放心,就怕叫晏良挣到一文钱。哪怕是有一个客人,哪怕这客人是晏良的朋友,他也不愿意。
遂一大清早儿,他就叫人砸了广源楼的门面。
晏良的马车随后到了,王三胖子的那些属下还在砸。
随行的小厮们立刻就护住了晏良的马车。
这时候街两边都围满了人,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状元楼的掌柜又开始使坏对付广源楼了。
“老爷,咱们要不要叫人?”吴秋茂不忿道。
晏良慵懒地依靠在车内的大软垫上,一边翻书一边低声道:“不用。”
吴秋茂数了数,接着跟晏良汇报:“闹事的有十三人,普通衣着,个个手里拿着工具,有长有短。这些人砸完门板就砸窗,总之能碰到的地方他们都砸了,对了,广源楼的匾额也被砸掉了。”
“是时候了。”晏良轻吐一句,合上书。
吴秋茂听着这话眼睛都绿了,突然指着那群流氓,大叫:“你们干什么,我去报官了!”
嗓门特别大,整条街都能听到。
但吴茂秋的喊话,只换来那边更凶狠的摔砸。
报官?王三胖子最不怕的就是告官。他禁不住掐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人群人忽然有人小声叹:“好臭啊!”
接着就看见东街行驶过来两辆粪水车。跟车的有六个人,衣着也很普通,估计跟这些砸东西的流氓都是一伙的。
粪车车一驶到广源楼门口,这六人就都拿起瓢,舀着粪水往广源楼泼。
之前砸店的伙计们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同伙,纷纷让路,乐哈哈地让他们可劲儿泼。
最后,干脆一整车都倒了出去,把粪水弄得满街道都是。围观的众人嫌臭,都散了。原来泼粪的六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流氓见状,也跟着散了。
王三胖子想追责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人影了。再看晏良那边,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驶走了。
现在满大街,只剩下臭气汹天粪水,已经流淌到他状元楼门口的粪水。而且那两台粪水车,还在路中央放着,招来不少苍蝇。
王三胖子气得整个肺都炸了,直骂自己的属下是蠢蛋,怎么会干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王三胖子无法,立即叫人清洗街道,但广源楼破烂不堪且沾了粪水的门脸他可懒得管。
广源楼一直没人,第二天也还是如此。
状元楼因为对门破烂臭的关系,不仅气味不好,还影响了状元楼窗外的景致。而进出状元楼的客人都是有身份要体面的,因此这两日状元楼几乎没了生意。
王三胖子没道理自己出钱出力帮别人收拾残局,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可这事儿就算是告到官府,人家广源楼也是受害者,他又找不到人,根本没法说理去。
王三胖子实在没办法,自己出钱雇人清洗了广源楼,顺便把其门脸给修整好了。没办法,他为了自己的生意,他只能如此。
又过了四天,晏良突然出现,带着一群工匠来更换广源楼的门面。当初泼粪的时候,也就是泼在了门面上,全部重新换新,也便没什么了。另运了五车家具,将广源楼里面家具也重新更换。
王三胖子见晏良,就打发人去跟晏良要他之前帮广源楼清洗的钱,晏良不仅不给他,还反过来说要告王三胖子擅自动广源楼的东西。
王三胖子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吃亏过,气得没处撒,而且他这口气堵在胸口越来越大,便忍不住对晏良动了杀机。
家具等物全部换新之后,晏良便坐在了二楼的雅间,临窗看书,偶尔会抬首望一眼对面状元楼的情况。
吴秋良在一旁伺候,心里却一直很疑惑,老爷为什么会偏偏选择今日才来广源楼?他真的很担心对面的王三胖子会对老爷下狠手。
过了中午,王三胖子招呼客人完毕,歇了下来,就抬头往对面看,刚好见着晏良在窗边淡定的读书。王三胖子再也忍不了了,打算过去跟晏良好好谈一谈。
他刚出状元楼的门,准备下台阶,就感觉肚子一阵剧痛。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全都是血。王三胖子还不及反应过来,就咕噜噜的喘息,重重栽倒在地。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片。
晏良被闹声吸引了注意,抬首望过去,发现王三胖子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吴秋茂见到此情此景,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晏良默默合上书,叫吴秋茂关窗,被车回府。
吴秋茂关窗后,脸色依旧发白,有些后怕刚才所见的血腥场面,“老爷,您说怎、怎么就出人命了?”
“别人的事,我如何知道。”晏良丢下书,表情不以为意,“你也说过,那个王三胖子以前做拐子,干皮肉生意,犯下很多恶事,我估计他是时候到了,才会受此恶报。”
吴秋茂点点头,觉得老爷说得很有道理,那样的人就活该死!
吴秋茂跟着老爷回府之后,一直有些不安心。第二天就瞧瞧去打听那王三胖子的死因,杀人的竟然是他状元楼里的账房。这账房以前是福州人,后来丢了女儿,就变卖家产四处寻女,最后在扬州城的花街找到女儿的时候,人已经害了花柳病奄奄一息。账房调查得知害他女儿的罪魁祸首是王三胖子,便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复仇。他在状元楼呆了一个多月,昨天才下决心一刀捅死了王三胖子。
☆、第11章 子孙功课
吴秋茂将账房为女报仇,刺死王三胖子的事,告知了老爷。
“果然如老爷所言,恶人有恶报,那王三胖子真是活该!只是可怜了这位账房,明明是他该偿命,结果现在却沦落成了杀人犯。”
晏良沉吟片刻,才道:“这是他的选择。”
吴秋茂颇为惋惜地点点头,转而问老爷:“现在王三胖子人死了,状元楼乱成了一锅粥。老爷,咱们那铺子可怎么办?”
“你把这张纸张贴在广源楼的楼门口,若有状元楼的厨子来应征,一律答应便是。”晏良将他早写好的聘用告示递给吴秋茂。
吴秋茂立即照办。这事儿还真奇了,他一张贴上告示不久,便真有状元楼的厨子过来询问。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五个结伴而来的厨子,从广源楼后门进来,恳请吴秋茂收留他们。吴秋茂自然答应,也照着老爷的吩咐,先预付给他们三两银子的工钱。几个厨子都感激不尽,直叹还是广源楼的掌柜好。
吴秋茂本来还挺奇怪这件事的发展,后来他往回走的时候,听见祥和街上有不少百姓都在讨伐王三胖子。其中不乏就有人提到了广源楼,广源楼一直受到王三胖子的排挤,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当初京城内被散布地那些有关广源楼的那些不好的传闻,现在也都转了风向,一直被说成是王三胖子的有心陷害。
所以伴随着王三胖子的死,广源楼的名声反而提高了。
现在几乎全城人都在口诛讨伐王三胖子,状元楼内自然人心涣散。加之这时候,王家孤儿寡母无力主持大局,而楼内许多厨子当初本来就是受了王三胖子的淫威,才会留在状元楼做事,众厨子们趁此时机纷纷脱身,请辞而去。
状元楼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大有树倒猢狲散之势。
而广源楼内,则有越来越多的好厨子前来应征。吴秋茂都将他们留下来,并把所有人名登记在册,递交给了老爷。
广源楼正式开业前几天,晏良重新梳理了一遍楼内人员,也为厨子们研制的新菜提了几点建议。他毕竟是富贵过一生的人,在吃这方面,还算有独到的见解。
厨子们据此都各自对自己的菜进行了改进,味道果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厨子们很高兴,感激于见识广的新掌柜一针见血的建议,更敬重他待人和善的气度。以前在状元楼,王三胖子对他们总是非打即骂,他们是想走却不敢走,每天都生活在抑郁之下,现在他们真的轻松多了,每天可以又愉快的心情多琢磨新菜了。
九月初九,广源楼正式开业。
开业当日,广源楼便宾客满堂,生意火爆。没过多久,广源楼的新菜就声名远播,成了京城酒楼之中的一大特色。
原来跟着王三胖子的有几名死忠,趁机想要报复广源楼。晏良别的什么都没做,只亮出了他是宁府老爷的真正身份。毕竟国公府的名头还在,这点官威足够吓怕那几个小喽啰。果然,他们再也不敢闹事儿了。
待广源楼的生意稳定下来之后,晏良就在宁府管铺子的诸多家奴之中,挑选了一名最会办事的掌柜来代为管理广源楼。
而今广源楼的利润,足够支撑宁国府的正常花费。至于宁府其他产业,便可余富下来,作为储备备用。
晏良在解决了眼瞎宁府财政手指不平的问题之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贾珍身上。这段日子,他一直忙着广源楼的事,也不忘随时检查贾珍的文武课业。
贾珍刚开始跟先生读书的时候,是真不舒服,脑子一看见字儿就头疼,接着要学武,扎马步,最后搞得浑身上下全都疼。
最难熬的是要如此继续坚持到第七天、第八天……到了二十几天之后,贾珍这种痛苦感才渐渐减轻,慢慢可以接受每天这样的日子了。
晏良翻了翻贾珍的课业,见他到现在四书五经还没有背熟,有些不满。
“先生不尽心,下月给你换一个。”
“父亲,他教得很好,是儿子没出息,脑子不好使,总是记不住。”贾珍辩解道。
晏良把手丢到贾珍怀里,冷着脸道:“给你三天时间,若下次还失败,那位受你恩惠的先生以后恐怕就没法照顾你了。”
贾珍尴尬地变了脸色,垂首小声嘟囔着,“原来您都知道了。”
“是啊,知道!听说你用自己手里好容易攒下的碎银子贿赂他,我感到欣慰呢。”晏良讽刺的笑道。
贾珍讪讪地赔错,忙道自己不敢。为了避免被新先生惨虐,他决定今晚秉烛夜读。
贾蓉下课回来,同贾蔷有说有笑地过来请安。二人遇见贾珍,忙行礼。
贾珍狠瞪一眼儿子,反而笑眯眯的看向贾蔷,问他上学可好,在荣府住得可好。贾蔷抿着嘴,点头道都好。
晏良咳了一声。贾珍才闭了嘴,赶忙告退。
贾蓉欢喜的跟晏良请安之后,就脆生生的跟他将自己近日上学学到的东西。有遗落的地方,贾蔷就在一边补充。
晏良笑,“说两句我听听。”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此谓修身在正其心。”贾蓉脆生生道。
晏良:“你可懂这话的含义?”
贾蓉点头,“就是要我们做事要心思端正。”
“何止做事要心思端正,交友待人也该如此。”晏良看一眼贾蔷,跟贾蓉道,“你们是兄弟也是朋友,互相帮助,共同进益才是正经。平时得空可以玩,但不可以玩过火,知道么?”
贾蓉点头。
“去吧,我叫人给你们备了广源楼的芸豆糕。”
俩孩子一听这个,高兴极了,开开心心的跟晏良致谢,便跑去房内寻好吃的。
吴秋茂见状忍不住笑,“老爷用吃的诱他们学习,好好背书这招,真管用。”
晏良搓搓下巴,琢磨了会儿,问吴秋茂,“你觉得蓉儿这孩子,有没有变化?”
“比以前更开朗,更爱笑,也更爱学习。而且越来越知礼,懂进退。听说他在外头见了人,落落端方,十分得体。”
晏良垂眸摆弄着手里已经喝干了的茶杯,眉头紧蹙,“怕只怕他这是装得样子,其心根本不净。”
晏良本以为这小孽障身上的恶因好除,毕竟是个孩子,长歪了该容易就掰正过来。偏偏没想到如此耗费时间,这么久了也不见效。
“从明天起,你派人盯着贾蓉,我要知道他一天所有的行动。”
☆、第12章 消除色因
头七八天,贾蓉还算老实本分,除了下学的时候,偶尔会同贾蓉一块去酒楼偷玩,倒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第九天,贾蓉一早儿就本本分分地去学堂上学,不大会儿,他叫了肚子疼。小厮们要带他回家,贾蓉不肯。贾蓉坚持让贾蔷带他去外头找大夫,另嘱咐小厮们等在学堂,不许去回府通报。
傍晚,吴秋茂将贾蓉的异常报知给了晏良。
“去了哪里?”晏良再次确认问。
吴秋茂:“东街帽儿胡同尤家。哥儿在那里厮混了一天,要下学的时候才回学堂,跟小厮们汇合回府。”
“呵,倒谨慎。”
晏良冷笑两声,端着茶饮。他沉静了会儿,打发人去把贾蔷支开。
片刻后,贾蓉来请安了。
贾蓉一如往常,高高兴兴地进门,欢喜地给晏良行礼叫祖父后,便主动说起今日课堂上所学的东西。
“就这些?”晏良问。
贾蓉笑嘻嘻道:“对啊,就这些,今天我们习字比较久。”
“哦,是这样啊。”晏良端起桌上一碟点心,亲自递给贾蓉。点心外皮莹莹发绿,小巧精致,做成了生肖的模样,有十一个,唯独少了猪。
贾蓉挑一个自己的属相,咬一口,发现里面是甜甜的豆沙馅,第二口就全部吃完。
晏良将碟子放了回去,接着说道:“可我有个疑惑。”
“嗯?”贾蓉嚼着嘴里的东西,一慌就噎着了,使劲儿咳嗽。
照常理,这会儿该有人过来问候他如何。可贾蓉用余光扫视屋子里那些下人,竟一个个都呆站在原处,没有任何表情,更别说指望他们递水给自己。
“咱们家学堂什么时候搬到东街帽儿胡同去了?”晏良挑眉看贾蓉,脸上带着讽刺。
贾蓉懵了下,第一反应就想老爷怎么知道,是谁告得状,明明他已经摆脱那些小厮……贾蓉望了眼祖父手边的摆放点心的碟子,起他吃的时候就少了一个生肖,本来他以为少的那个是祖父吃得,现在一想,少那个生肖就是贾蔷的!
“祖父,我……”
晏良:“不要解释,回答我,你到底是去还是没去?”
贾蓉自知如何狡辩也逃不过了,干脆跪点头认了,跪地磕头赔错。
晏良呵呵笑两声。
贾蓉等了半晌,一直安静。祖父没骂他,也没有说罚他,他心里反而更加没底。贾蓉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发现祖父正冷眼狠狠地盯着日自己,吓得他魂儿都飞了。
先前有贾珍的例子做参照,贾蓉担心祖父对自己的惩罚会比父亲更严重。贾蓉连连继续磕头赔错,干脆反咬一口贾蔷,说他之所以去尤家,全都是贾蔷蛊惑的缘故。
晏良使了个眼色给吴秋茂,转而继续用茶盖拨着碗里的茶叶。沉默良久,晏良似乎才缓过神儿来,“你刚说什么?”
贾蓉忙把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是贾蔷引诱你去的?”晏良确认问。
贾蓉忙肯定的点点头,口气坚定道:“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