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李刚哭道。
"我胡说?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你爸爸,看他──是不是被我搞的很爽?"连简越发觉得用下流的语言来描述两个人的关系,身体里那一股邪火更容易烧旺。
"我以後,挣了钱,一定叫人打你!把你赶得远远的!你不要缠著我爸!"
"我缠著他?是你缠著他才对吧!"连简上前一步,狠狠点著李刚滚烫通红的额头,"一个小野种,你妈那个贱人也就是骗骗他这样的老实人罢了,你去问问,除了李质朴,还有几个人觉得你是他儿子,嗯?"
李刚心里剧痛,哽咽地更加难以成言。
"你还不知道吧,我虽然对你爸不错,可是这次,他跟我好,可是他主动要求的哟!"连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刻骨的怨毒,难解的相思仿佛附骨之蛆一般纠缠不休,绞杀他最後一丝理智,"想知道为什麽麽?因为你!"
李刚懵了:"因为我?"
"因为你个小毛孩子,要上学,要吃饭,要学什麽破烂书法!"连简一低头瞥见压在枕头下的一叠宣纸,伸手抽出来,在李刚拼命的抢夺中撕成碎片。
"哇──"李刚终於忍不住,敞开嗓门嚎哭,哭了两声,嗓子就哑了,他停下来咳嗽,眼前一个晃悠,人已经坐到了地上。
"李刚!"李质朴匆匆从外面买了药赶回来,竟看见这麽一副惨状,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李刚抱到床上。
李刚烧得眼睛都看不见,只是凭著本能抓住李质朴的手臂,狠狠掐下去,用嘶哑的嗓音叫喊:"爸──爸──你叫他走,滚蛋!不要在我家里!"
李质朴搂紧他,仿佛搂紧生活的所有依凭,却不敢抬头去看连简,只是将狂躁而混乱的李刚抱紧,任他在自己手臂上抓出一条条血痕。
"你让他滚!不要呆在我家里!"李刚嘶声喊叫,几乎因为嗓子而背过气去。
连简冷笑,阴沈沈望著李质朴,话却还是说给李刚听的:"我滚了,你们家明天吃什麽?你不是想看电视麽?我给你买啊,只要你喊我一声爸爸,怎麽样?"快意地大笑,其声却怆。
"你走。"李质朴捏紧了空著的拳头,浑身微微地战栗著。
连简收起笑脸:"李质朴,你在跟谁说话?"
李质朴深深吸气,终於推开李刚,低声说:"你睡一会儿,我赶他走。"
连简冷笑:"李质朴,别忘了我现在是什麽身份!凭你......"
一个拳头,迎面击来,他竟没有闪过。瞬时,嘴里便有了血腥味儿。他抬起头,眼里还存著质疑:"你敢打我?!"
李质朴一步一步克制而忍耐地让自己走的很慢,慢到可以让连简知趣地逃跑,然而连简没逃,反而直起身来,用他熟悉的,更加赤裸而兴奋的眼光看著他,仿佛猎人九死一生终於看见豹子进了陷阱一般,眸中精光四射。
"刚才那一拳,打的是你欺负我儿子。"李质朴逼近,冷不防出拳,被连简架住,却翻过神来给了他一个窝心拐,连简顿时弯成虾米,"这一拐,打的是你自己不尊重!"
连简口中满是铁锈味儿,却强自嘴硬:"不错啊,几年下来,力气又渐长。你那天在床上怎麽不反抗呢?反抗起来才有趣......"
"啪"地一个巴掌落在脸上,耳朵里都是风的声音,李质朴冷冷的话语却穿风而过,如一根针,刺进耳膜:"这一巴掌,打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连简已经完全懵了,攥著李质朴一只手腕的手已经忘了松开。
李质朴抬脚将他踩在地上,凑近了,用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跟你,其实不是为了钱,至少,不全是为了钱──你敢侮辱我,还侮辱我的儿子。"
"李质朴,你还想不想混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搞死你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爸!"李刚不知何时再度爬下了床,歪歪倒倒地扒著柜子才没倒下去,他虽然已经烧的神智不甚清醒,说出的话却还是清晰无比,"我以後不看电视,也不买衣服,也可以不上学去打工养家,我也不学书法了......"
"你不要让他欺负你!"李刚哭著喊出来,人已经支持不住,扶著柜子慢慢跪在了地上。
李质朴回头看他,眼里都是血泪。
连简冷笑著抬手擦擦嘴角的鲜血:"真是,父慈子孝啊......"
16
"爸爸,我不要电视机,不要上学,不要吃油爆大虾,不要买衣服,不要运动鞋......"李刚脸上挂著泪,紧紧抱著李质朴的腰,渐渐睡著了。李质朴小心地把他在床上放平,擦擦额上的热汗,又量了一次体温。
也许是刚才把火发了出来,所以烧退了一些。
"他没事儿了吧?"连简用冷毛巾敷著鼻子,眼睛仍是毫无顾忌地盯著李质朴,一想起方才李质朴发飙的情景,就忍不住地想要再试试那种勃发的生命力。
李质朴没回头,也并不说话,只是一心一意地看李刚昏睡时的脸。平日里张扬的笑颜此时都收敛了,只剩下刚刚哭过的,有著通红的眼角,神情悲戚的脸蛋。从前有些鼓的双颊,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减了下去;眉头轻蹙著,仿佛点染深愁,浓黑的睫毛被泪水沾得湿嗒嗒地贴在眼睑下,仿佛一圈悲伤的阴影。
他看得出神,没留意连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身後,一条长而健美的手臂拦著腰搂上来,把他往怀里带。
"你干什麽!"李质朴轻声吼他。
然而因为怕吵醒李刚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带著疲累过後的嘶哑和低沈,听在连简的耳朵里,就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催情剂,当下心里有一股邪火升了起来,嬉皮笑脸地往李质朴身上乱摸:"亲人儿,你让我白白等了大半夜,总不能不给我一点甜头就想让我滚蛋吧?"
灵巧的双手,带著灼人的热度,从李质朴的衬衫下摆钻了进去,摩挲著男人精瘦的腰身肚腹,不时用指尖轻轻捻动渐渐挺立起来的花蕾,引来浑身僵硬著的男人难以自制的轻喘。
连简伸出舌头,色情十足地舔李质朴因为情潮渐升而红透的耳朵,在他耳边吹著气:"小乖乖,舒服麽?以前没人会这麽疼你吧?"
"唔──"李质朴紧咬著唇也还是有恼人的声音溢出来,他瞬间红了眼角,为著不远处的儿子,为著不争气的身体,为了......向连简屈膝的屈辱。
连简半拖半抱地把李质朴从卧室里弄出来,扔到外间的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著李质朴惊惶的神情,惬意地、充满了征服欲望地抬手,慢悠悠地解上衣扣子,渐渐露出精壮的胸膛,然而在那光滑的皮肤之上,竟横亘著一条巨大的伤疤,从右乳斜跨整个腹部,直到左肋下,皮肉外翻,狰狞丑陋。
"李质朴,你看见这道疤没有?"连简俯下身,将李质朴捂在嘴上的手强硬地拉开,扳著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身上的伤口,"这道疤,就是因为你,当年你硬是要结婚,所以我跟了我一个大哥去了广东,我们混黑社会!这道疤,就是我当年给老大挡刀子留下的──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就算为了你李质朴,我也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来!"
连简一旦把当年深埋在心底里的嫉妒和恨都挖出来给他看,自己就疯得控制不住:"李质朴,我为了你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居然在家结婚,还生了个儿子!现在居然还想赶我走!就为了那个小王八蛋,你居然赶我走?"
他一把将李质朴身上的衣服撕裂,低头,咬住李质朴胸膛上的肉,狠狠地合拢牙齿,听见李质朴惊悸地抽气声,反而有种分外满足的疯狂感。他抬起头,细长的凤眼里都是水意,衬著红豔的眼角,迷离的眼神,更添了魅惑,他用舌尖舔了舔樱桃色的唇:"李质朴,你是不是还想著以後怎麽娶老婆?我就是要让你尝过男人的好,以後再也不能跟女人好!"
充满了力量的手,隔著裤子色情地抚摸著毫不听从意志力的身体,忽然狠狠一掐。李质朴顿时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冷汗津津,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勉强睁开眼,看著连简恶狠狠的笑容:"李质朴,别装了,你不是很有能耐麽?让我看看你是怎麽搞女人,怎麽生孩子的?"
李质朴痛苦地蜷起腿,又被连简大力拉开:"李质朴,你刚才不是还挺横?怎麽这会儿又变瘪三了?你打我的时候不是很有气质麽?"他低下身去,薄薄的唇微微开启,含住了李质朴紧紧咬著的嘴唇,灵巧而刁钻的舌头不断舔弄著,迫他张开嘴,接纳自己的挑逗。
柔滑的唇舌,完全没有力气的推拒反而像是迎合......连简惊觉自己也已然情起,虽然并不忌讳身後卧室里那孩子随时可能抽风醒转,却还是难以忍受和心爱的男人在沙发上苟合。他一手抓著李质朴,一手解开了李质朴的裤子,伸手进去......
李质朴浑浑噩噩中发出浑如幼儿般的呓语,被儿子的病折腾得近两天没睡,方才又爆发了一回费了不少劲,这会儿被连简服侍著,早就昏昏欲睡,哪里还有力气去抗拒──连简解了他衣裳,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身上亲著,手上下了十成的功夫去取悦他,只盼著他能回心转意。
"!当"一声巨响,连简不耐烦地回过头:"死小鬼!"
怒目而视。
李刚瞪大双眼,看著横躺在沙发上的父亲,和趴在他身上如同一只怪兽般的男人,发出了惊悸的尖叫。
连简忽然伸了一只手过去,掐住李质朴的脖子,任由男人不舒服地扭动著想要摆脱他的桎梏,扭头对李刚道:"你叫!再叫我就掐断他的脖子!"
连简铁青的脸色,光裸的胳膊上肌肉鼓起来,看上去的确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李刚咬住了嘴唇:"你别害我爸!"
连简邪气十足地笑起来:"死小鬼,我怎麽舍得害他?"说著,他竟当著孩子的面俯下身去,在李质朴微微张开了的淡色嘴唇上舔了一口,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瞪著李刚:"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好处,我跟你爸还没尝够呢!哈哈哈哈......"
充满了淫邪意味的话语,大大刺激了还在病中,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的李刚,他扎猛子冲上去用头去撞连简,嘴里嚷著:"你滚你滚!"
却被瞬间跳下沙发的连简揪著衣领摔出老远,连简走过去,俊美的脸上杀气纵横,李刚一边往後退一边不停去看瘫软在沙发上的李质朴:"死小孩,要不是你爹求我老半天,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你要是乖乖的别给我惹事儿,让我痛痛快快地跟你爸在一起,我就不找你麻烦──否则......"连简俯身抓住李刚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将脸凑近,看著李刚深色的瞳仁儿不断地收缩著,止不住冷笑:"否则,我就把你装进麻袋,扔到大河里去,正好这两天河里涨水──我让你爸想捞你都捞不著。"
李刚惊声抽泣,却没能惊醒李质朴,他越往後缩,连简就抓得他越紧,终於看他像个懦夫一样流泪时,连简满意而轻蔑地笑笑,松开了他,转身走到沙发前,正要俯下身抱起李质朴,冷不防背後一痛,来不及细想,就已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李刚抱著几乎跟他一样高的!面杖,眼冒金星地站了一会儿,把!面杖杵在地上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17
"爸爸......"
"爸爸......"
细小的呼唤,带著一点患得患失的恐惧,柔软的童音让他越发地想回到梦中,只是那声音孜孜不倦地叫著,他终於不情愿地从深梦中醒来,模糊的双眼对上李刚朦胧的泪眼,他即刻被惊醒了:"李刚!"
"爸!"见他醒来,李刚一头栽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不哭不哭。"李质朴抬起手臂抱住他,温柔地安抚,"你还在发烧,怎麽又起来了?"
李刚不肯松开他,只是一味搂著他,眼泪直接留在他身上,他才发觉自己的衣服被撕裂了大半,一半吃惊一半恐惧,他撑起身体,看见俯趴在地上的连简,脸上白了大半:"李刚,你......"
李刚这时才抬了头,泪眼汪汪地仰起脸看他,从下巴到额头细细地看一遍,仿佛要确定不是自己做了梦,看完就又一头栽到李质朴怀里,抱住了他的腰,不到片刻,便传来了畅快而规律的鼻息。
安顿好李刚睡下,李质朴抬头看看墙上的锺,已经是凌晨3点。连简还昏沈沈趴在地上,叫了几次也醒不过来,李质朴深知只要李刚醒来看见他,免不了又是一场哭闹,就把连简架在肩膀上,慢慢挪出去。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接了过去。
黑色轿车旁边倚著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大晚上的还带著墨镜,露在外面的唯有高挺的鼻梁和看起来很冷漠的唇,他似乎不经意间瞥过来,李质朴就打了个冷战。
"你就是李质朴?"男人的声音仿佛慢慢嚼著冰渣子,带一点沙哑,低沈中却又透著和缓,仿佛刻意收敛了厌恶的情绪。
李质朴慌乱地点头,呆呆望著连简被几个像是手下的人小心翼翼地扶进车里,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道如何解释连简直著进去,横著出来的事实。
男人的目光透过墨镜也依然觉得出锐利和冷,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质朴:"就你这样儿,也能让连简做到醉生梦死?"
李质朴大窘,慌忙要解释,却越说越乱──
"行了,我知道是怎麽回事。我会管教连简的,你好自为之。"男人头也不回钻进车里,滑下车窗後扬起优美的侧脸,淡淡一笑,"要是再见面,我是不会就这麽算了的。"
车子滑进了夜色,李质朴心里扑腾乱跳,在路边蹲了一会儿,刚要起身,头却昏的厉害,好容易摸到自己的膝盖勉强稳住心神,一不留神,屁股已经触到了水泥地面,只好就这样坐著,闭著眼睛等著眩晕的感觉走远。
不知道为什麽,就无端地流了满脸的眼泪。为他无故远走的青春,为他永远不能牵手的初恋,为他心里仅存的一点关於美好生活的奢望,为他在唯一的亲人面前丢尽的脸,为他不能挺起的腰身和龌龊肮脏的心......
父子二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复了平静,然而两个人都知道,有什麽东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了。
李刚从病中恢复时,李质朴已经尽力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擦洗一遍,免得敏感的小孩再闻出什麽。去工地的路途中也格外小心,免得再被幽灵般出现的车劫持到车上去;甚至於他还在李刚的学校附近寻找合适的房子,打算李刚这个学期结束就搬家。
但是李刚听说这个消息,却皱起了眉头:"搬什麽搬?不搬!"
李质朴说不出话来,总不能告诉他是为了躲著那个怪叔叔。
李刚病好以後,就很少主动提起连简,李质朴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起过,然而这个人即便已经从父子两人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也依然像一根刺般横亘在两人中间,阻止过密的靠近。
李刚扒了几口饭,忽然抬起眼来,恶狠狠的眼神让李质朴瞬间从沈思中惊醒:"他要是再来,我就拿刀劈他!"
李质朴吃了一惊,正要规劝,李刚却已经低下头去吃饭,脸颊被饭塞的鼓起来,像是生气的样子,却又有股稚气。李质朴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只好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了,只好讪讪地缩回手,一口一口地吞著饭。
李刚吃了几口,眼角瞥见自己老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阵烦闷,重重放下碗,无视李质朴被吓的一跳的样子,起身去提了书包:"我去学校写作业。"
李质朴怔怔看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搁在桌子上,拿筷子的那只手忽然不可抑止地抖了起来,最终,这种颤抖从一条手臂蔓延到全身,他终於丢了筷子,将头埋进臂弯里,发出低沈而可怜的呜咽。
李刚在学校里也越发地沈默了起来,整日黑著脸,吓得几个胆小的同学哭了鼻子,老师的家访却没进行,因为期中考试,李刚的成绩又进步了。加上他最近也很少打架,所以老师觉得他之前的表现一定是家长修理他,让他大变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