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做便当我就去......"好长一段时间，电话那头传来赖皮的声音。真是绝了。游栅什么时候由油炸鸡变成牛皮糖了，连声音都跟小孩般耍赖。
秦臻妥协，跟他干耗下去吃亏的总是他。收线回家，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第二天上班，人家游栅根本就没来。
两个便当，一个放飞的鸽子，还有一顿主任的训斥。一天下来秦臻脑袋又大了一圈，头一次对着来办事的人说了狠话，又挨了投诉。八月的奖金又泡汤了，十分十分糟糕的一天。
"游栅，你完蛋了!"五点一到，秦臻怒火冲冲的拎着包就朝游栅家赶去。

 

二十三、惩罚

真的是足够倒霉的一天，正撞上下班高峰期，大热天的堵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车，莫名的躁动，在拥挤的人潮中得不到释放，急得豆大的汗直流。积压一天的怒火眼看就可以找到宣泄口，结果被硬生生的多憋了一个小时。
等到真正到了游栅家的怒火已经被化解一半，有气无力的按门铃，跟昨天一样没动静，秦臻二话没说掏出手机就打，"嘟嘟"的声音后是无人应答的提示。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原本只剩下一半的怒火"刷"的降到零点。看到门口暗红色的地毯，两眼放光，最后一丝希望就在那里了。掀开一看，果然一片钥匙躺在下面。秦臻捡起钥匙，紧张的打开门。
居然又是一片狼藉，仅仅是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这个人居然能弄成这样，比起垃圾场更像命案现场。秦臻倒吸一口气，跑到卧室才松口气，游栅瘫在软扑扑的被褥里，睡的正香甜。空调依然打得很低。秦臻为自己瞎紧张而觉得可笑，恶狠狠的憋着胸口闷气，扯掉男人紧紧抱住的被子。
"混账！你给我起来......"扑上去揪住男人敞开的衣领，死命的摇晃。游栅迷迷糊糊的被摇醒，睁开朦胧的眼睛，孩子气的嘟着嘴，揉揉眼睛，看清是秦臻后，微微一笑。马上又皱起了眉头，被晃醒的脑袋十分不耐烦。拉住秦臻的脖子，往自己怀中一带。秦臻一个猝不及防就被压倒在床上。
"别闹了......我困死了！"带点撒娇式的语调，当秦臻抖了两下。
秦臻先前因为担心而压下去的怒火被连根带起，揪住游栅的衣领往外扯，把那埋在自己肩窝的脑袋揪起，对着他的耳朵吼："我八月的奖金因为你这个混蛋......没了......"
"吵死了！"游栅掏掏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眉头紧蹙，一脸的不爽，"奖金？我的给你......"
"你的？你都一个多礼拜没上班了，没开除都万幸了，你还指望有奖金！"一听这个秦臻更加生气。
"那我赔你好了......恩......怎么赔呢？以身相许？终生为奴？还是......"一个大大的呵欠，趴在秦臻身上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进入了半睡眠状态。秦臻不听还好，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以身相许？那也要看他要不要呢？再一看人已经睡过去了，秦臻不管，揪着他的耳朵继续吼。
"你......你这个惹祸精......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这辈子你就是来害我的......"
"唔......"猝不及防嘴就被堵结实。秦臻"扑棱扑棱"的挣扎，最近老是被亲，老是莫名其妙的时候就被非礼。这种口腔麻麻的，湿润感觉却总是适应不了，虽然不至于会觉得恶心，但是发皮还是一样发麻，特别是这种满腔怒火的时候。
"你混蛋......"湿润温暖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被松开口秦臻头皮发麻，嘴角抽搐，气的不轻。
游栅微眯的眼睛，依然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抓抓脑袋特别无辜的说："不习惯？"
"谁要习惯这种东西？"秦臻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巨型章鱼，一肚子的怒火。
"还是你从来都没有跟怀怀接过吻？"被推开的人又扑了过来，微眯的眼睛睁得很大，看得出兴趣很浓。一只手也没闲着，抓着秦臻的头发在自己手指上卷着。
"关你屁事！"秦臻红着脸，甩开游栅无聊的手。
"你不会连那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吧？"游栅兴趣更加大起来，压住秦臻乱动的手，露出得意的微笑。
秦臻一张脸通红，不说话，别扭的把脑袋偏到一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看到游栅一副久经沙场的样子格外欠扁。
"清蒸蛋就是清蒸蛋，水嫩嫩的还是未经人事的，捏在手里滑滑的，吃到嘴里那更是荡漾整个口腔！"游栅扬起脑袋，遐想翩翩。秦臻倒吸一口气，脸鼓的通红。游栅居然把手放到他的腰间，就着衣服的下摆，一直在自己敏感的腰间滑动。
"你......住手......"按住游栅不安分的手，秦臻连说话都开始颤抖，不仅仅是因为游栅的手，而是从腰间传来酥麻的感觉，太诡异了。
"我最讨厌被吵醒了......特别是在我熬过夜后......"游栅笑得很邪恶，被按住的手也只是轻轻动动指尖，就脱离了秦臻的压制。缓缓穿过布料的阻碍，轻易的往上游走。
"你......啊......你做什么？"原本想说会吵到他也是他自己的错，谁叫他不来上班。胸口传来的一丝疼痛感，让秦臻差点跳了起来，但也只是想象中的跳起来，事实上他动弹不得。
"惩罚你......"游栅说的理所当然，衬衣里的手往外张，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衬衣的扣子，裸露的肌肤在空调打得很低的房间，变得很脆弱，只是少了层保护，却感觉像整个人都被剥开了。连空气中微弱的凉气都能感觉的到，还能感受到游栅过高的体温。对上游栅的眼睛更是惊慌，那眼中居然是赤裸裸的情欲。
被这样挑逗着，说没有反应完全不可能。秦臻从来没有跟人亲热过，连接吻有过的对象都只有一个人。几十年的单身日子是不好熬，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被触碰那里，下面会跟着有反应。这种可怕的认知更，让他无力。被压着的恐惧感开始泛滥，眼前的游栅变得很可怕，他嘴里说的惩罚，更是恐怖。身体不受控的情况从来都没经历过，被这样对待更是前所未有。秦臻惊恐、不敢动，害怕一动就会被发现下半身的秘密。
游栅看着怀里如兔子般惊恐的人，心里也不好受。先前的起床气早就散了。说到底不对的人根本就是他自己。说好了要去上班的，却因为这边的事情没做完，被迫赶到天亮。才合上眼秦臻就送到了嘴边。秦臻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哈他哈的要死，居然还屡屡送上门。哪有这么笨的绵羊，连拒绝都不会，只是不停的推开自己摸他抱他的手。却连半句拒绝的话都不曾说，若不是他自制力强，恐怕早就把他拆吃入腹。没办法，他要的是天长地久而不是一响贪欢。
小绵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是诱人。游栅在心里叹下第N次气，抱着秦臻的脑袋，在他嘴边印下一吻，松开了他。只见秦臻"呼呼"的爬起来，拉紧衣服，如临大敌般与游栅拉开老大一段距离。游栅苦笑，起床去洗澡。
直到看到厕所的门被关上，秦臻才彻底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吃掉，先前的那点点欲望早在恐惧中沉了下去，即便这样秦臻还是觉得全身无力，瘫在沙发上连腰都直不起来。跑到厨房喝了一大杯冰水，脑子才清醒了一点。状态又被颠倒了，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居然还挨了所谓的惩罚。
躺在客厅的组合沙发上，想想还是趁现在离开好了，免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起身正好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书，拿到手里一看，是近几年来一直很火的一位作家的书，秦臻自己就是这位作者忠实的读者。他自己就有这个作者所有的书，很奇怪，他觉得这位作者就跟他有着共同的磁场一样，看他的书时，总能激发他很多感慨。虽然不认识，但是他却把他当作最了解自己的人般去崇拜。没想到游栅居然也会有这位作家的书，像他那种人居然也会看书，以为他除了睡觉就是玩游戏，不会再有什么正常的爱好了。
这本书在市面上从来没见过，网上也没有过。秦臻猜想也许是盗版，但冲着作者的名字，他怎么说都要看看。不知不觉就入迷了，连逃走都忘记了。

 

二十四、一些事

"恩？样书这么快就送来了？"游栅擦着头发走到客厅，看到秦臻手里的书，"办事效率还挺高嘛！"
"样书？"秦臻扬扬手里的书，"是这个吗？"
游栅点点头，大大的毛巾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简直一副出浴美人图。他冲秦臻扬扬下巴，"你有兴趣？"
秦臻翻腾着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再看看一副悠然自得的游栅，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人居然是这本书的作者？自己一直当成知己来崇拜的人？居然是这个在现实生活中天天折磨自己的人？看他那样子真的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手中拿得东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诙谐的语句，凌厉的措辞，扣人心弦的情节，全是他最熟悉的"言重"。居然是他，前一秒还把他按在床上，下一秒居然是自己崇拜的人。秦臻觉得脑袋有点晕，中六合彩都没这么邪门过。
被问及是否感兴趣的时候，心里马上有了一股不服输的气势，被欺负也罢，要是连这点爱好都被知道，以后更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切......谁会喜欢这种没营养的书。"撇头表示强烈的不屑。
"也是......我也很不喜欢，不过混口饭吃罢了。"游栅倒也不生气，只是表情古怪的挨着秦臻坐下。
"什么？"秦臻受刺激般拉开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定的安全度下。
听到游栅满不在乎的说着不过是混口饭吃，心跟被炸开般。当现实跟理想重叠的时候，那种幻灭的滋味是如何，跟自己崇拜的人被亵渎的两种际遇，同时被游栅踩到。秦臻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发愣。
"给......"游栅把手中的毛巾塞到秦臻手里，扬起脑袋对着他。
"干什么？"
"帮我擦！"游栅说的很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帮你擦，你又不是没有长手。"
"打了一晚上的字，疼......"脑袋又往秦臻跟前蹭上几分。秦臻被他这种撒娇的举动，弄得无所适从，只好拿起毛巾盖游栅细软的头发上，轻轻揉捏。
"那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连班都不去上！"
"我去不去上班就那么重要么？该离婚的不还是离，有区别吗？"游栅没有回答秦臻的问题，相反从大大的毛巾下面，露出闪闪发光的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秦臻心想是不是所有的作家都跟游栅一样，有双重性格。短短时间他又不认识他了。
"还是我不在，你会想我？"
秦臻愣是跟不上游栅的节奏，说着说着居然又绕到他身上了。他懒得跟他扯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原先幻灭的打击，已经够让他喘不过气。
"唉......"游栅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捏着秦臻抓住毛巾的手，似乎感觉游栅要做什么，秦臻急忙撤开自己的手，像避忌什么病菌似的。
"我要回去了！"
"吃完饭再回去吧！"游栅想了会，笑笑走进厨房，"不介意的话，只有鸡蛋而已。"
游栅诚恳的样子，跟先前倒是有很大的区别。秦臻也不好拒绝，实际上他也惦记着游栅的手艺，更何况还有那本没看完的小说。
游栅应该比秦臻想象中要好的多，做饭的样子也是一丝不苟的。高高的个子在厨房中穿梭居然也有一点点家的味道。秦臻叹息若是局里那些实习小姑娘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尖叫成什么样。
吃完饭秦臻自觉留下来，帮忙把碗洗了。他向来自觉，不是因为游栅做了饭他就理所当然的就洗碗，只是这样做他安心。从小爸妈就教他，在别人家不能跟在自己家比，别人再客气那也是别人的待客之道，作为客人也应该有客人的自觉。爸妈去了后，秦臻就很少去亲戚家，一个人带着妹妹什么活都做，更加不想过分的依赖别人，这简直成了一种自卑，害怕自己做不了，而被别人嫌弃，更害怕忘记了做客人的自觉而被说，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没有家教。这些东西他都深深的埋在心底，连妹妹他都不曾说过，他想等到真正有人愿意倾听他的时候，那大概就是上天开始眷顾他的时候。抱着这样的念头，日子过的也不是很艰难。
"你有心事？"
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游栅，冷不丁的出声，吓到正在沉思中的秦臻手一滑，手中的碗就掉进池子里。
"果然......"游栅笑笑，捡起洗碗池中的碗放在龙头下冲洗。两人并排站立，肩并着肩，手臂摩擦着手臂，暧昧的要命，如果性别转换一下，宛如夫妻俩。秦臻悄悄的往边上躲闪，下午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
游栅偏过脑袋，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的秦臻心里发毛，浑身都不对劲。
"你......你看什么？"
"别动！"
秦臻不动，游栅微微低头快速的从秦臻嘴角擦过，短暂的双唇相贴，令人意外的脸红心跳。来的太突然却更加火热。秦臻马上低下脑袋，手里的碗被洗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害怕我？还是讨厌我......"游栅温柔的语气中透着愉悦。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是同性恋，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感情不是靠这些就能滋长的......"秦臻低着头，他知道说这些话一定会伤到游栅，但是不说，他心里憋的慌。明知不会有回应还给对方希望，那不是玩弄感情的骗子，还是什么？
"笨蛋！......难道你没有一点感觉？"游栅放下手中的碗。
"这跟感觉没关系，男人......都是很容易......那个的！"秦臻一直不肯抬头，害怕看到游栅被伤到的样子。
"傻瓜！"
用湿湿的手，搂着这只水嫩嫩的清蒸蛋。游栅叹息。
秦臻被他面对面搂着，拍拍背，下巴靠在彼此的肩膀上，亲昵的肢体接触居然透出来的全是忧伤。
到这一刻他才清楚，自己多么不愿意伤到这个拥住自己的人，总是一副无所谓样子的人，其实是最有所谓的人。秦臻开始有点了解他了，然而却是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了。
"我要回去了。"
"也好......我送你吧！"游栅想了一会，笑笑松开他，进卧室拿了见衬衫换上。秦臻被这忽如其来的温情给弄糊涂了，"只是回家而已，没必要弄得这么隆重吧！我又不是女人......说什么送不送的。"
"我想为你这么做！"
秦臻毫无防备，脸跟着就红了。别别扭扭的跟着游栅出了门，一起坐进电梯。狭小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种压抑的气氛就这样慢慢从脚跟升起。游栅偷偷握住秦臻的手，拇指缓缓的摩擦。
"不要这样！"秦臻抽出自己的手，"你这样我很为难。"
游栅也没有觉得尴尬，微笑依然保持的很好，替秦臻正好歪掉的衣领，"我只是想这样。"
"这......这不是你想就能怎样的问题？"秦臻无奈，游栅总是有意无意的做这样细小的举动，让他很困扰，"我很苦恼，也......很烦！"
"......"
"说了我不是同性恋。我将来要跟女孩结婚，要一个孩子，就这么简单。这些东西你都给不了......"
"我真的只把你当朋友，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
"叮"电梯到了，门打开了。秦臻正准备出去被游栅狠狠的拉住了，在门关上的瞬间又用手挡住，一连好几次，两人就这样僵着，幸好这个点人很少，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怪异。秦臻理亏的低着头，只是不停的去抠游栅握住他手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