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玄璃越[下]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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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地抬眼,却看见了那桌上放着的铜镜,‘啪'的一声,铜镜被拨落在地,似乎是在看见地上的铜镜时才回过神来,乔适也讶异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始终不是他。
你始终不是他...你始终不是他?我从来,就不需要变成任何人......赵仲衍。你爱谁,因为谁而留下谁,都与我无关。但为何,你招惹的人是我,却偏要真真切切地对我说,我只是代替品......
侧身蜷缩在床上,连衣衫都没有换下,乔适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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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仲衍醒来,衣衫已经被换过了,于清跪在了地上,老太监看赵仲衍醒来,立刻上前。
"圣上!"
赵仲衍看了看老太监,捂住有些发痛得额头,蹙眉说道。
"昨晚......"
"皇上,于清罪该万死。"少年把脑袋压得极低,完全不敢抬头。
"你昨晚,一直都在?"
少年与老太监对视了一下,停顿了半刻,说道。
"......是。"


第三十三章
"一直都在?"
"是、是......皇上。"赵仲衍的语气是满满的质疑,于清虽然害怕,却依旧没有改话。
听见回答,赵仲衍沉默了,脑海中隐约出现些画面,很模糊,但感觉却很真实。
昨晚的人,真的是于清?不对......但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幻觉麽,不是。
头还在隐隐作痛,无法清晰地会想起昨夜的一切,但从于清的表现,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在说谎。
"一直......的定义是什么?"他问着,于青的身体明显一僵,双眼自然地往老太监望去,赵仲衍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听了赵仲衍的话,一时间发现他竟然正盯着自己,老太监立马跪了下去,说道。
"奴才该死!"
"这四个字听多了,只会觉得烦。你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难保哪一天,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仲衍这么说着,声音依然有些暗哑,语气未显起伏,始终带些玩味的性质。但跟随他多年的老太监,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怒意,那是无法预计的后果。
"圣上开恩......"
又是一阵沉寂,却没有人敢看赵仲衍的动向,过了好一阵,赵仲衍才又开口道。
"昨夜你说要取解药,那......解药呢?"
这话明显是对于清说的,这么一来,于清慌了,昨夜冲忙闯进太医院,却不见与自己相熟的胡太医,情急之下惟有擅自动手取药。
不巧却正好被路过的小太监发现,接着便被侍卫抓拿了起来,一关就是几个时辰,最后还是由老太监赶回来出面处理的。
于清见了老太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事情交待了一遍,正着急拿解药的事。老太监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随即向太医院的药童要了解药,便带上于清赶回延玺殿。
只是到了赵仲衍的寝宫,两人都不禁讶异了,赵仲衍在床上睡去,衣衫凌乱,就连于清都能猜测到这是什么状况,与老太监对视了一眼,老太监问了一句。
圣上让你侍寝了?
于清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才连连摇头,老太监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奇怪,若圣上真的让于清侍寝,于清又何必有后来的大费周章?
最后老太监向殿外的侍卫询问了一番才知晓,有人在于清之后进去过,但要他们说出那人的身份,侍卫都支吾着说不出来,只能确认一点就是对方也是名男子。
老太监不免怒了,身为延玺殿的侍卫竟也如此轻率,侍卫一惊,急着为自己求情说,那人称是拿东西给皇上,那时他们都以为那是于清,于是便没太注意。
侍卫们那么一说,老太监看了看于清,最后只对侍卫说了句:以后再算你们的帐!
从来不会有人在侍寝后还急着离去,谁不愿向众人宣示圣上对自己的恩宠?这么一想着,老太监越发觉得可疑,于是对于清叮嘱,无论如何不能像圣上透露半句。
在他们赶回来的时候,药性也已经过了,解药自然也没有用途,如今赵仲衍这么一问,让于清措手不及,脑海中随即开始编出各种回答,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道:
"安总管...已让皇上把解药服下,只是当时......圣上还未清醒。"
赵仲衍不禁哼笑出声,说道。
"朕可不认为朕的耐性,可以好到就这么陪你耗着!你该知道自己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可惜你还是干了。"
赵仲衍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于清的罪是治定了,老太监不是没有见识过赵仲衍发怒的后果,自然也为于清担忧起来。
"圣上!"老太监打算开口求情,却被赵仲衍的一个眼神慑住了。
"朕不杀你,可是......"赵仲衍停住话语,望向了老太监,唤道。
"安总管。"
"......奴才在。"
"给朕说说,该如何处罚?"
"责廷杖五十,贬至倚慕宫......"这不算是最重的惩罚,却是让身在后宫之人最恐惧的。
"好,那就交给你来处置,都退下。"
"是......"老太监这么应着,心里不禁有些怜惜,宫里的人都知晓倚慕宫是什么地方,一旦进去了,就别再妄想得到任何关注,下场也只有郁郁而终。
....................................
从延玺殿出来,老太监语重心长地对于清说道。
"孩子,你若希望出宫,安总管能帮你,嗯?"
不料,于清却只是摇头,老太监见了,表情有些叹息地点着头,他又怎会不明白,这孩子性格虽然温和,对感情却是固执得可以。
"这样真的可惜了你,圣上如此执迷,任谁都左右不了......邺国送来的皇子像极了当初的易将军,只怕圣上已经认定了他......"
"邺国的......皇子?"于清低声重复了一遍,老太监不以为意,继续走着。
"安公公......皇上他,只要易将军麽?"
"你不会明白的......但这次皇上着实是怒了,因为惹怒了皇上而直接丢了性命的人不少,幸好皇上念在你是督军送来的人......"老太监叹了口气,呢喃道。
"你根本无法想象,柳华的下场......"
"柳华?"听见这个名字,于清感觉些许熟悉,暗自开始在记忆中回想起有关的一切。
老太监见状,稍显慌张了一下,于清进宫的那一段时间,乔适正好不知所踪,而当时全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圣上待柳华很好。
按照时间推算,就算于清本早已忘了柳华,但如今自己这么一提起,难保不会想起来。
柳华的事,是宫里的禁忌,若赵仲衍再听见些什么流言蜚语,任谁都脱不了关系。
....................................
时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看见了...带着稚气的尚宇,还有那个女孩,她很喜欢笑,他总是叫她‘筝儿'但其实她的名字,叫尚筝。
"乔适哥,你就不怕我姐移情别恋吗?她现在对那个赵仲衍可谓是‘朝思暮想'了啊!你就跟她说说吧,炎朝没有一个好人!"
"小宇,乔叔叔也在炎朝当官呢!"尚筝笑着反驳道。
闻言,尚宇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随即望了望乔适,但乔适也只是笑,没有说话。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姐,我看你压根就已经忘了爹的事!"
尚宇这么说着,其他两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尚宇便已跑了出去。
"爹一直希望小宇能进朝为官,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换作是我也不能,谁愿意为仇人买命?"乔适这么说着,神态似笑非笑。
"所以在他眼里,赵仲衍就等同于仇人。"尚筝的话,只是一种结论。
"筝儿......"
"嗯?"
"赵仲衍就有怎么好吗?你们...只见过一面。"
尚筝听了,先是笑了,在乔适注视了良久以后才说道。
"与其说我对他有好感,倒不如说......我喜欢从你的嘴巴里,听见他的名字。"
尚筝的话,是乔适的意料之外。
"知道吗?你从来就没把谁的名字这么放在嘴边过,若真的讨厌一个人,不可能会这样的。"
"所以,我那么留意他,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因为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最后的那句话,似乎被遗忘了很久,是想不起来,还是根本没有存在过?画面只是断断续续地出现,让脑袋应接不暇,眼前一下子昏暗了起来......
"乔适......"
又是那道陌生的声音,但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呜...啊呃......"他根本无发想象,自己是在怎么一个状态下。
"看着我!"男子沉声命令到,喘息中,渗透着情欲的味道。
"殿下......"双腿被强力的手臂禁锢着,身体一遍遍承受着猛烈的冲撞。听见了男子的话,在涣散的意识中,只能作出简单的回应。
"痛...呃......不要......"因为疼痛而绷紧的神经,被一次次的撞击挑战着极限,乔适压抑着嗓音,却依旧听得出痛楚。
"你答应我什么,为什么要帮他?筝儿是你害死的...知道吗?"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妄想!看清楚在你眼前的人是谁!你没有机会逃脱,忘了你爹说过的话?"男子吼着,手掌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呼吸越发困难。
死亡的信息冲击着大脑,在瞬间惊醒的时候,乔适毅然发现,紧握着的手心满是冷汗。看看四周,依然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炎国皇宫之内。
梦中那些片段,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记忆?乔适定定地坐在床上,门外叫唤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呼喊,因为听得出显得有些着急。
"公子...公子!殿下?皇子殿下?您在里面吗?"
乔适缓了缓,回道。
"什么事?"
"公子你没事吧?"
"嗯...到底什么事?"两人就这么隔着扇门,幸好四周都很安静,所以即使乔适的声音不大,门外的人也能听清。
"皇上传召公子到延玺殿一聚。"
乔适听了,身体僵了一下,说道。
"不去。"
"公子,你说什么?"门外丫鬟的声音显得意外和恐慌,要知道皇上的命令是无人可违的,乔适的反应,让她难以交待。
"我说,告诉赵仲衍,我不去。"
乔适看不见,门外的丫鬟早已说不出话,他竟然就这么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
门外的声音沉寂了一阵,随后又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啊,茗儿姐!"丫鬟的声音难掩喜悦。
"鸯儿?你怎么来了?"
"安总管命我把乔公子请去延玺殿,但是......"被换作鸯儿的丫鬟停住了话,望了望紧闭着的门。
茗儿一下便懂了,轻轻拍了拍鸯儿的手道。
"行,你先回去,我帮你说说......"
"谢谢茗儿姐!"
鸯儿刚一离去,茗儿正向着怎么开口,乔适便说道。
"茗儿,我说了不去,你不用再多说了,帮我准备热水。"
"呃......是!"
是心疲倦,还是身疲倦,自己似乎忘了,当初选择到炎国来的原因,是错了吗?该听尚宇的话?但若不是这样,换不回禹昂,横竖都是死。
怎么看事情都是由自己而起,总比拖累别人要好。既然不能自己选择离去,那由赵仲衍把他送回去就最好不过。
那样就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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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昂?"
"嗯?"彦禹昂应答着,但神情显得无精打采,季宣宏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这丢了魂似的模样,在想着乔适的事情?"那日从宫里回来,季宣宏便从他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
他这般说着,彦禹昂始终没有一丝笑意,回道。
"他变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尚宇总是限制他这么多,原来......"
"尚宇他,一定比你更紧张,但乔适他大概不应该说‘变了',只是...回到了从前。"
"只是,回到了从前?什么意思?"
季宣宏旦笑不语,答案昭然若揭。
"你早就认识乔适吗?那为何那日在宫里遇见他,你却只字不提?"彦禹昂质问着,双眸是强烈的注视。
"也许这跟尚宇对他所作的原因一样,如果他忘了从前会比较快乐,那么我这么属于他‘从前'的人,就不应该再架入他如今的生活。"
"那你觉得自己的决定对了吗?"彦禹昂皱起了眉,在炎国的时间越长,接触的人越多,越让他感觉到,他所熟悉的乔适,随时都会消失。
"不知道,但赵仲衍如今是改变了,也许......"季宣宏轻叹着。
"因为他改变了,所以乔适就应该留在这里?我不会让他这么下去的!"
"那你认为要怎么做?把他带走?"
季宣宏的话,让彦禹昂沉默了,乔适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的确,没有办法。
.................................
那日,乔适果真没到延玺殿,翌日,赵仲衍竟亲自到熏陵殿找他,乔适竟也敢把国君拒之门外。
事后赵仲衍不但没有怪罪,反倒命人送了一批又一批贡品。宫里头的人又不免将这邺国皇子,与当今圣上的关系胡乱猜测了一番。
但八九不离十都会说,皇上之所以待他好,是因为这邺国皇子长得像易将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始终还是传到了乔适的耳边。
其实,不见赵仲衍,只是很单纯地,不想让他看见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但手上的伤,复原得很慢。
倚熏陵殿前的大树边,夜里在脑海中出现的一切画面,让乔适陷入了沉思。
"总算看见你了。"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乔适转过头一看,竟是赵仲衍。背脊一僵,下意识地将袖子握紧了。
"圣上。"
"难得你也会紧张。"赵仲衍调笑着,乔适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不是紧张,而是......"双眼注视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人,话没继续下去。
而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害怕面对你了。
"嗯?"
"宫里的人把话传的很离谱,圣上是不是该学学避嫌?"
"没这个必要。"或许我有那么一点期待,期待他们所说的话,可以传到你的心里。
--天下只有一个乔适,但赵仲衍身边,却能有无数个他。
那句话,谁说过?到底......赵仲衍要他留下,是为了什么?
痛......
头上强烈的疼痛在叫嚣着,就连赵仲衍的话也无暇应答,徒然睁开的双眼,看见的确实一片黑压压的景象。
"圣上...你请回吧。"
"什么?"赵仲衍说着,双眼却留意到了乔适那越发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
乔适摇头,他只想快些离去,无奈身体却不听使唤。
"乔适!"赵仲衍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乔适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开,不料却被一下子握住了手腕,乔适抬头看了看赵仲衍,意图想把手抽回。
两人僵持了片刻,赵仲衍盯着他的脸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意料之外,竟让他发现了乔适手腕上那骇人的伤痕,他好像......想起些什么?
乔适睁着双眼,面对着赵仲衍的凝视,却一句话也不说。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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