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舞[上]————E伯爵
E伯爵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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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虔诚地成为了上帝的奴仆?"
"不完全是这样,费欧。"修士为他过分轻慢的口气难过,"小孩子都是怕黑的,我晚上一个人睡觉,

在空旷的房间里吓哭了,可是哥哥说阿尔比奇家的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于是我的家庭教师就告诉我,

当我害怕的时候就向上帝祈祷,上帝会听见我的声音,他会赐给我勇气。"
"你照做了?"阿坚多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亚里桑德罗点点头:"嗯。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拼命跟上帝说话,把我要说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当

我知道他在听我说话的时候,我平静了下来,能够安然入睡。后来......我相信自己应该尽力来赞美主。

"
"天哪!"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笑了起来,"亚利克,你真是一个......嗯,真是一个容易被骗的家伙。"
亚里桑德罗急促的否认道:"不是的!我的老师没有骗我:上帝给人苦难,可是他也给人承受苦难和战

胜苦难的勇气,所以我们才知道他爱世人,无论是谁......费欧,"修士蓝色的眼睛里露出异常迫切的神

情,"你没感觉到吗?上帝的爱充满荆棘,可是他会保护我们,他也会惩罚......惩罚那些亵渎他的人...

...他什么都知道,他是神圣的!"
"他当然是!"阿坚多罗大笑起来,"他只选择做与不做而已!"
金发的神父提高了声音:"上帝给我们苦难,是要我们坚强!我们身上的罪孽可以因为承受苦难而化解

!是不是被苦难压垮,这选择权在于我们!他已经把机会均等地分给了每个人!这就是他的爱,虽然带

着刺,可是确确实实是一种恩赐!"
"人生而有罪,所以活该?"阿坚多罗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凝视着修士苍白俊秀的面孔--这一瞬间,

那面孔上浮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他低下头,用手抚摸着亚里桑德罗的脸颊,沙哑地问道:"我知道,亚利克,我明白!在你需要的时候

上帝给了你启示,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上帝如果给你的不是苦难,而是毁灭呢?"
亚里桑德罗顿时脸色惨白。
"‘你且伸手毁他一切所有的;他必当面弃掉你。'(注4)"
修士忍不住叫起来:"约伯没有这样做!他没有被上帝遗弃,所以他后来所得的远胜于他失去的!"
阿坚多罗的手停在了亚里桑德罗柔软的嘴唇上,炽热的呼吸灼烧着修士的皮肤。"是的,"他说,"那

是因为这个笨蛋还依靠上帝,他还在盼望着、期待着!他是懦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动手拿回一切!"
"帕尼诺!"修士的脸变得惨白,他听到了多么可怕的话--自己的朋友,他在怀疑上帝!怎么可能?

他竟然说出这样应该被诅咒的话!
修士用发抖的双手抓住了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盯着他,惊慌而担忧地想寻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然而却

失败了。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变得锋利的眼睛,却在扯开的领口赫然发现一截很眼熟的链子,半遮

半掩地藏在贴身的衬衫里。
亚里桑德罗下意识地把那链子拽了出来--是一个有些陈旧的十字架。
金发青年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哥哥在他第一次离开家时赠与的礼物,而在修道院里他转送给了那个阳光

下美丽的少年!
带着体温的银色贵金属落在手中,另一种说不清是欣喜还是苦涩的感情冲淡了亚里桑德罗心底的惊骇,

他还来不及开口,阿坚多罗突然夺回十字架,飞快地塞进衣服里,笑着说:"哦,看你,亚利克!怎么

这个样子?我胡乱说几句也能把你吓着!你太正经,让我想做恶作剧了!喂,别告诉其他人啊,我可不

愿意进宗教裁判所呢!"
陡然的变脸让亚里桑得罗一时间没有适应,他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紧接着被猛地拉起来。"好了好了,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满不在乎地拍拍身上的草屑,"我们出来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亚利克,你一

定累了吧?我去把马牵过来。"
他看上去丝毫不想让修士有机会再和自己辩论,他在拒绝讨论这个问题吗?
亚里桑德罗站在原地,看着这个青年走向河边。最近新穿上的神父长袍沉重地挂在身上,让金发的男人

难以挺直背部--
帕尼诺,莫非你心里在怨恨上帝吗?
亚里桑德罗用手握住了自己胸口的那个十字架,只感觉到一阵冰冷。

当两个外出的人回到营地时,天已经黑了,所有的星光都掩映在深色的幕布下,没有什么可以看得清。

人类制造的灯只能照亮他们肉眼所能见到的地方,在上帝不愿意送出光明的时候,更多的地方只能一片

漆黑。
亚里桑德罗空地中央的餐桌上胡乱填饱肚子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告诉雇佣兵首领也许是下午骑过马

的关系,自己非常疲倦。阿坚多罗打量着他过于泛白的脸色,嘱咐他好好休息,也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

处。
"佛朗西斯科呢?"把双腿搁上桌子以后,红铜色头发的年轻人放松肌肉,向高大的护卫雷列凯托问道


"队长去洗澡了,他马上过来。"
"很好。"阿坚多罗点点头,"真高兴他这么爱干净。"
话音未落,栗色头发的青年就从门外进来,接下了义弟的话茬:"啊,过奖了,跟每天都要冲凉水的你

比起来我还是差远了!"
阿坚多罗哼了一声:"我这个习惯已经好多年了,改不了!雷列凯托,去给我们拿两瓶酒来!"
护卫恭敬地离开了,带上门。
佛朗西斯科把外套扔开,坐在桌子上,直视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喂,最近是不是有麻烦?我听说乔安

娜女王把阿拉贡的阿尔方索给找来了!"
阿坚多罗抽出腰间的匕首,开始削一块放在手边的条形木头。"没错,"他叹了一口气,"你看,佛朗

西斯科,她对我并不放心。父亲当年可帮了她大忙啊,而且我们替她打的胜仗也不少,但她最后还是找

了别人。"
"你在床上没有讨好她?"栗色头发的青年拍了拍兄弟的长腿。
"哦,"阿坚多罗冷笑道,"我差点让这个荡妇兴奋得死过去!不过如果她只靠下半身思考,恐怕早就

把整个那不勒斯拱手送上了,我用得着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吗?"
"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不太着急。"
"佛朗西斯科,你对乌尔塞斯侯爵了解多少?"
栗色头发的青年厌恶地皱起眉头:"那个恶心的胆小鬼和守财奴?哦,如果不是有必要我根本不想看见

他。"
"我也一样,不过很遗憾我现在需要把他变成‘同伴'!他和亲法贵族关系不错,如果能让他支持我获

得陆军的指挥权,那么我可以先联合廷臣中被路易收买的人,赶走阿尔方索。"
"听起来很不错!"佛朗西斯科思考着,"但是你知道,阿坚多罗,侯爵大人也同样讨厌我们,他可不

屑于和耕地的(注5)打交道。"
"可是现在他会的!"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笑得很诡异,"我说佛朗西斯科,你好好去查查这位侯爵的账

目吧,他最近可是想尽了办法在捞钱,把脑筋都动到税金身上去了!我打赌他的财政上遇到了大麻烦!

"
"你找到证据了?"
"当然,不过我还想知道得更清楚。"
"哦,"年长的青年恍然大悟,"所以你急着把我叫回来。"
阿坚多罗停下手里的动作:"那你另给我推荐一个可靠的人。"
"好吧,好吧。"佛朗西斯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谁让你训练出的军队只能卖命,干别的笨得出奇。

不过......你或许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协助我。"
阿坚多罗挑了挑眉。
"我听说侯爵大人有一个私生女,对外宣称是寄养在他身边的亲戚。他很宠爱这姑娘,尽管她是个瘸子

--"
"佛朗西斯科,"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把匕首钉在桌子上,古怪地问道,"你认为我看上去很像种马吗?

"
"如果外表可以互换,我不介意承担你的任务。"被质问的人滑稽地画了个十字,"上帝对我们很公平

。"
"是的,阿门。"阿坚多罗扔下了手里的木条,面无表情地扭过头,"那就这样定了,佛朗西斯科,我

要尽快知道真相。对了,父亲怎么样?"
"很好啊。"栗色头发的青年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他最近一直呆在米兰。我说,阿坚多罗,父亲和我

虽然很明白你的实力,但是你在那不勒斯付出的心思已经太多了--"他突然朝自己的义弟伏下身子,

"你究竟要从这个腐朽的王国身上得到什么?"
"土地啊,还有世袭的封号!"雇佣兵首领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这不也正是父亲一直希望得到的吗?

"
"是的。"对面那人墨蓝色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我们都喜欢。不过父亲说如果投入得太多而一直没有

收益,那就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他要我告诉你,米兰的菲利普
马利亚大公已经邀请他训练军队了

,他会在那边先做一些事情,剩下的则要看我们了。"
阿坚多罗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有些深沉,但是嘴角却牵起迷人的微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弗朗西斯科,

我什么时候让父亲失望过?"
"当然,你不会。"栗色头发的青年眯起了眼睛,"否则他怎么会任命你为骑兵队长,而把我弄到步兵

队去。"
这时门上响起了笃笃的敲打声,阿坚多罗说了声"进来",高大的雷列凯托就捧着几瓶酒推开了门。佛

朗西斯科欢呼着跳下桌子,劈头抢走了其中的两瓶,然后跟自己的兄弟说了晚安就夺路而出,留下目瞪

口呆的护卫。阿坚多罗让雷列凯托把剩下的酒放好,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在门重新关上的时候,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拔出匕首,撬开了酒瓶塞子:
他当然知道佛朗西斯科和他的父亲在要求他做什么,他们要的是摆脱平民身份的两样保障,他们要成为

贵族。
不过自己却对此毫不感兴趣。
他要的不是那不勒斯的封赏,而是一个分裂成碎片的国家。如果得到这片广袤的土地,他不介意拿出一

部分给提携他的斯福查父子,当然,如果那不勒斯南部能在黑发国王面前卖上一个好价钱他也愿意出售

,零星的土地送给匈牙利人也好,法国人也好,都无关紧要。他只想用北边土地来讨好罗马,就像当年

卡贝斯主教用裴波利家族的土地取得了红衣主教的地位一样,他也可以由此在教廷中找到一个傀儡,然

后才能更换上帝在人世间的代表--教皇!他希望自己有时间去把所有的腐肉都从教廷身上剜下来,让

他们痛不欲生。这个恶臭、肮脏的教会应该被彻底粉碎,那些披着法衣的魔鬼该统统送到地狱里去,让

业火烤焦他们的皮肉。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需要教会,那也应该由纯洁的人组成,让最接近接近天使的人领导......比如亚里桑德

罗!自己能让他成为神父,也会使让他成为主教,甚至是教皇......
可是现在,阿尔方索的出现却破坏了他的第一步棋!
该死!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阿坚多罗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感觉到背部陈旧的鞭痕在发热,他忽然无比痛恨那个有着英挺外表的高个

子男人!
在拉拢乌尔塞斯侯爵的同时,他必须尽快解决阿尔方索!
黑发的国王陛下不是还希望他们能够合作吗?也许他会给他一个不小的惊喜呢!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举起血红色的美酒,敬自己的对手。

 

注1:乔安娜一世(1343一一1382)曾经杀死她的第一任丈夫:匈牙利国王的弟弟安德烈。后来她又陆

续有过三个丈夫。附上那不勒斯和安茹的继承关系:
法王路易八世的遗腹子查理一世 (1266-1285),1266年,被求援的教皇乌尔班四世加冕为西西里和那不

勒斯国王,此后安茹家族(和英格兰王室的第一安茹家族区分,称为第二安茹家族)在欧洲显赫一时,长

期统治那不勒斯、匈牙利和波兰。1282年,西西里人驱逐了法国人,迎立了曼弗雷德的女婿, 阿拉贡

国王彼得。此后,西西里和那不勒斯分裂,直至1442年为阿拉贡国王阿方索一世所统一。1302年,查理

二世放弃了对西西里的要求.
后来的女王,有四任丈夫的乔安娜一世,既是安茹女公爵,也是那不勒斯国王,她领养了法王约翰二世的儿

子路易,并打算将那不勒斯王位传给路易,此举遭致其堂弟查理的反对,被这个情人兼敌人杀掉了。查

理成为国王查理三世,后来儿子即位(拉迪斯拉斯1386-1414),女儿在兄长死后成为乔安娜二世。这个女

人以情人和养子众多而出名。
乔安娜二世的婚姻有本人杜撰成分,这是为了情节的需要。擦汗,小说之言,请勿深究......


注2: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终身未婚。

注3:当时一个雇佣兵团的组成有步兵队和骑兵队,一般来说骑兵队队长就是雇佣兵团的首领,SO,

阿坚多罗就是骑兵队的队长。

注4:出自《圣经
旧约约伯记1:11》  约伯是一个坚信上帝的义人。撒旦就说这是由于他生活富

裕美满,得到了上帝的赐予才如此,上帝就把约伯的亲人、财富全部毁掉,但约伯仍坚信上帝。于是撒

旦的说法不攻自破,上帝又赐予约伯他失去的一切。文中引用的就是撒旦的原话。

注5:阿坚多罗的雇佣兵很多都是农民。其实在历史上,亚科波•斯福查本人就是农民出身。

撒旦之舞(九 阴谋)
"你的智慧、聪明使你偏邪,并且你心里说:‘惟有我,除我以外再么有别的。'"
--《旧约
以赛亚书47:10》
1420年 意大利 那不勒斯
炎热的夏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这确实让被酷热折磨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并不是
每个人都能安逸地来享受上帝赐予的舒适,有些人的心底始终处于一种灼热的状态,好像熊熊的炉火终
年不熄。这是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在燃烧,即使他们全身都结冰,恐怕也不会感到清凉。
有着浓密黑发的年轻国王此刻就不快地斜靠在桌子上,环抱着手臂向他的侍卫挑了挑眉头:"费里斯,
你说查不到?"
"是的,陛下。"深棕色头发的侍卫低下头,"阿坚多罗
斯福查的经历很模糊,他被人注意到都是从
加入亚科波
斯福查(注1)的雇佣兵团开始的,那之前只是一个流浪者,什么都没有。他从军后就非常
努力地向上爬,而且曾经几次带领自己的小队立功,所以斯福查在他十七岁时把他收为义子,培养成最
得力的助手和继承人。"
"哦,这真有意思。"阿尔方索笑了笑,"据说那老头子自己有一个儿子。"
"是的,陛下,那个人叫佛郎西斯科
斯福查。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俩相处得还不错,至少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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