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D先生的伦敦保卫战————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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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猫咪的父亲突然去世,这样作为独生子的猫咪就继承了世袭的爵位和家族财产了。有一段时间猫咪很不安,他甚至都不习惯别人对他使用敬称。他还很年轻,没有承担过责任,我不得不从牛津赶到他家在康沃尔的庄园去陪他。考虑到他的身份、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我对猫咪说我们或许应该保持一种希腊式形而上的关系,但我还记得猫咪睁大他那双蓝眼睛说,‘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搞不懂希腊文化,我一点也不明白你的意思',最后的结果是,我跟他两个人都没有能坚持超过一个月。』
道格拉斯先生写到这里,提起笔,重新蘸了一点墨水,但是这时他突然发现他的书桌上多了一片阴影,接着是那位高贵血统的公爵的声音响起了。
"你到底在写什么呢,雅各?你为什么总宁愿跟书和墨水们呆在一起,也不愿意多陪我一会?"
"因为知识使人进步,而您,公爵先生,只会教人堕落。"道格拉斯先生镇定异常地将日记本合上,放到一边。
"我教人堕落?好吧,"这让公爵感到相当不以为然,"以前我们还在康弗里津公学读书时,你不是老威胁我说,要是我不给你睡,你就再也不给我写尤克立特几何报告或者是现代诗歌讲稿啦。"
"噢!那么我看您真该回您的房间啦。"
"好吧好吧,我马上就回去。我不知道上次你跟我说不再碰我是什么意思,要是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让你感到不快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打算原谅我啦,雅各?"
"随便您怎么想。"
"给我一个离别吻我就走。"
"那我准备摇铃叫佣人了,啧啧,公爵先生,您想让别人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吗?"道格拉斯先生起身帮对方把衣物都收拾好,对方那双蓝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于是轻轻吻了一下那双眼睛。"别闹了,您真得该回去休息了,您之前都累坏了。"
"嗯,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去上议院开会,雅各,我真讨厌把时间都奉献给那些顽固的老头子们。"
"好好休息,公爵先生,您们明天要讨论什么?"
"噢,如何治理伦敦的空气和水。"
"这个真是个好议题,我同样也真不认为除了继续填河之外有什么别的方案会拿出来,"道格拉斯先生扶了扶眼镜,"这让我忽然想起您之前说的必需品那件事儿。我认为,在您的生活当中,除了必需品之外,您还需要很多很多的装饰品来装扮您自己,但我,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之外,别无其它所求。这就是我跟您之间的最大区别,我想您是明白的,公爵先生。"
德沃特公爵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地说:"我明白,雅各。"
当公爵的气息从这个房间里慢慢消散后,道格拉斯先生这才打开日记本,撕下方才写就的那一页,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瞬间被火焰吞噬成一卷干枯的灰烬。

天似乎永远也不会亮,雾太大了,像是用青灰色的砖砌了一座坚实堡垒,将整个伦敦都笼罩在里面了。德沃特公爵很早就起身去上议院参加会议了,道格拉斯先生则起的比往常稍晚一点,但是小客厅里已经有人了,伊莲娜女士正坐在钢琴旁弹奏一支赋格曲。
"噢,夫人,您早,您弹得可真好。"
伊莲娜女士转过身,露出了微笑:"请叫我女士吧,我已经不再是公爵夫人啦。"
道格拉斯先生欠欠身,吻了一下对方伸过来的手:"抱歉,我一时改不了口,伊莲娜女士。"
他们俩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来,佣人端上了茶点。
"噢,正好,道格拉斯先生,我正想问问你小爱德华的事情,他在学校还好吧?"
"我很想告诉您,小爱德华他很好,可惜我做不到。"
"我知道这个孩子太调皮啦。"
"我恐怕是,"道格拉斯先生耸耸肩,"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学得更好一点。您不用担心,小爱德华勋爵他很聪明,夫人,噢,不,伊莲娜女士。"
"我希望如此,道格拉斯先生,唉,至于我丈夫,他连他自己都管不好。"
"本来您是可以帮他的。"
"唉,我以前对他太心软啦,道格拉斯先生,对了,"伊莲娜女士从小手袋里取出一张纸来,递给对方,"我这里还有份以前的欠条呢,我离开英国那会才找到的。"
"噢,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道格拉斯先生借着灯光展开看了一眼,这是一张由道格拉斯先生转给伊莲娜女士两千五百镑的收据,落款是十多年前,"您真应该把它给忘了,我都已经完全忘掉啦。"
"我丈夫以前太荒唐啦,他到处欠债欠到他父亲在报上发表申明要断绝和他的关系,弄得他狼狈不堪,他把我的葡萄园也给输掉了,连我也不敢见啦,最后他只能跑到你那里去。"
"我得说,伊莲娜女士,比起您,我对他更心软,不想办法帮他还钱,他又能怎么办呢?唉,庆幸的是他得到了教训。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不是吗?他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伊莲娜女士,"道格拉斯先生本来打算对着烛火烧掉这张收据的,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将它折叠起来,夹进了笔记本,"那么,我把它留作纪念吧,提醒我以后决不能再对他有一丁点儿心软。"
"您不应该对他心软,我就是绝好的例子。"
"我想是的,我会记得的,"道格拉斯先生打开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对了,伊莲娜女士,我想问您一点小事。抱歉,我只是很好奇,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那么好吧,您请问,道格拉斯先生。"
这位女士坐姿端正,仔细地聆听着对方提出的疑问,最后她端起茶杯,微笑起来。
"您想得没错儿,道格拉斯先生。"
窗外渐渐地泛亮了,浓雾变成了灰白色。道格拉斯先生正打算继续开口,下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哗。
"早上那份土豆例汤到那里去啦?嘿,是不是被你偷吃了,小子?"
道格拉斯先生踱到窗前,原来是厨娘马丁太太揪住了小听差汤米的耳朵,大声呵斥着。
"噢,不,太太,您行行好,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
"上帝!这里除了你最嘴馋,我想不出别人!"
伊莲娜女士也听到了,她推开窗,冲着楼下吩咐着。
"噢,马丁太太,他既然这么说,那么你就放过他吧,要相信上帝。"
"可是......"
"那就算了吧,只是一份土豆而已,马丁太太,可不可以准备摆早餐啦?"
"好啦,既然夫人这么说,我就暂时放过你啦,臭小子,下次可别再让我逮到!"厨娘太太终于放开了小听差的耳朵,嘴上却依旧嘟嘟嚷嚷,"真奇怪,为什么又是我的土豆例汤不见啦,我都在炉子上熬了大半夜啦,难道是因为它太美味了吗?"
"你瞧,"道格拉斯先生重新关好窗,"伊莲娜女士,这个家很需要您,小爱德华勋爵也很需要您。"
伊莲娜女士只是勉强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第十章 突袭亚历山大港

小听差噔噔噔地跑上楼,将一份电报递给了道格拉斯先生。道格拉斯先生拆开看了一眼,是小艾伦发给他的,内容很简短。
他还来不及细想,早餐已经摆了上来,小爱德华也起床了。德沃特公爵很早就出门了,今天雾太大,路上不好走。这样餐桌上只剩下夫人、小爱德华和道格拉斯先生了。弗朗西斯科只露了一小会脸就进书房工作去了,道格拉斯先生注意到,小爱德华对此感到很解气,他或者应该趁这个机会继续劝劝伊莲娜女士,但是小爱德华已经先开口了。
"校长先生,我今天可以继续放假吗?我想多陪陪我母亲。"
"当然。"
"我真喜欢听到这个,校长先生。下午我们也不在,我父亲说等回来后,就一起去伦波伯爵家喝下午茶。"
"这听上去很不错,公爵先生有一段时间没有正正经经去参加社交了。"
道格拉斯先生正在考虑着接下来的措辞,毕竟这样的家庭不能没有女主人。但是他的思维突然被打断了,负责打扫他房间的瑞奇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道格拉斯先生!"
"你怎么啦?"
"噢,道格拉斯先生,爵爷的另一只钻石袖扣我可给找到啦,"瑞奇摊开手掌准备邀功请赏,他兴奋得两眼放光,"您跟我说了之后,我可找了好久,终于给找到啦。您猜我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您一定猜不出来!"
"噢。"
"床上!它正好掉在了床单的褶皱里,可真巧,不是吗?"
"那么多谢你,"道格拉斯先生掏出一枚金币放在对方手上,换回那枚小小的钻石袖扣,"瑞奇,你真是个机灵的年青人!"
这一瞬间,道格拉斯先生能感觉到餐桌上来自伊莲娜女士和小爱德华的视线,这让他感到尴尬万分,可怜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早餐还没有结束,佣人将一张卡片送到了小爱德华手里,少年立刻叫了起来。
"啊,艾伦他终于来找我玩啦。"
他的母亲放下茶杯,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好奇:"噢,爱德华,这是哪一家的孩子?"
道格拉斯先生冷冷地瞥了小爱德华一眼:"这可真难得,小艾伦今天打算走正门进来了吗?"
"校长先生,您怎么可以这样说他,艾伦他是我的朋友,母亲,他可有趣儿啦,"爱德华急急忙忙地为自己的朋友分辩着,"那么我现在先下去看看他!"
他一把扯下餐巾,跑了出去。
"那么,我还有事得去一趟出版社,抱歉我告辞了,夫人,噢,不,伊莲娜女士。"道格拉斯先生解开餐巾,也起身告辞了。

"噢,艾伦,你可来啦,"小爱德华一瞥见那个金头发的身影,远远地就扑了过去,"你要再不来,我们全家就要离开伦敦去布来顿海边啦。"
"这可真抱歉,我有点事情给耽误啦,"这个叫艾伦的少年有一头灿烂的金发,眼睛则像块透明的蓝玻璃,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常常不得不练习快跑的长腿和用来维持生计的灵活手指,"我今天特意穿得整洁些来看你,我这样可以吗,爱德华?"
"你怎样都可以,你该不会是被那些弓街捕快们给逮住了吧,不过我觉得你跑得够快啦。"
"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失手,那些铁嘴们怎么可能抓到我?"
"你在说什么,艾伦。"
"什么也不是,"艾伦拍了拍那位栗色头发朋友的肩,"你不请我进去吗?"
"嗯,那么你快到我房间里来吧,艾伦。"
小爱德华带着自己的年轻朋友上了楼,艾伦伸手抓起盘子里的一块小甜饼,塞进了嘴里。
"要茶吗,还是咖啡?"
"噢,都可以,我没关系,"艾伦忙着填饱肚子,"那么现在进行得怎么样啦,你上次对我抱怨了很多。"
"是的是的,现在的情形是我父亲想跟我母亲重修旧好,但是我母亲告诉我,她不大愿意再相信我父亲啦。那么你把这块蛋糕也吃了吧,艾伦,你饿了吗?"
"有一点,啊,谢谢。......这可真出人意料,那么道格拉斯先生呢?"
"唉,麻烦就在这里,艾伦,我一点也搞不清楚我父亲在打什么算盘,他昨天明明跟我母亲相谈甚欢,晚上却又跑到校长先生的房间里过夜,这真可怕。"
"人太贪心会什么也得不到的,就像是你想一口气偷到怀表和钱包,其结果是一定会被逮到。那么你讨厌的那个弗朗西斯科呢?"
"我母亲来了之后,他安分很多,几乎不怎么露面。"
"这听上去不坏。"
"是的是的,至少在这一点上让我满意,只要把他赶出去就好,咖啡要加方糖吗,艾伦?"
"都行,那么我能把奶酪也吃掉吗?"
"当然,你还要点什么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要是吃不完,你还可以用纸盒子包起来带走。唉,艾伦,早知道事情会这样,我就不请校长先生来啦。我看校长先生这趟旅行,除了每天都逼着我念书之外,没有别的成效,我怀疑我是不是太高估他了呢?我真讨厌念书,念书、念书、总是念书,在康弗里津公学,念不好还要挨藤鞭,我可真惨,"小爱德华眨眨他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呢,艾伦。"
"那可不成,你父亲上次就差点要打爆我的头啦。"艾伦抓起餐巾,擦了擦嘴。
"真讨厌,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小爱德华皱起了眉头,"你一会不能留下来吃午饭吗?你又急着走了啦,这可真讨厌。你什么时候晚上到我这里来好不好?你知道怎么走的,艾伦。"

午餐还没有正式开始,德沃特公爵已经从上议院回来了,他一边脱着手套,一边抱怨着。
"填河,果然还是填河,总有一天伦敦会被填平的。噢,不,玛莎,不必准备我的餐具,请给我盛一点蛤蜊汤就好,我不想吃别的。"
他抬头冲着楼上喊了一声。
"弗朗西斯科!"
那个黑头发的年青人立刻从他的私人书房里探出头来。
"噢,公爵先生,您回来啦。"
"那么我吩咐给你的工作你做完了没有?"
"差不多弄好啦,公爵先生,您要来看看吗?"
"当然,当然,我下午就得用了,你干得真不错,弗朗西斯科。"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公爵先生。"
公爵尝了两口蛤蜊汤,就径直上到楼上的书房里去了。
"很好,弗朗西斯科,你干得太好了,言简意赅,再也找不到比你弄得更好的啦。"翻了翻提纲,公爵感到很满意,"你将它们只压缩成三张纸啦。"
"这是我应该做的,公爵先生。"弗朗西斯科腼腆地笑了一下。
"啊,对了,弗朗西斯科,"公爵先生倚在桌前,微笑了起来,"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一个吉普赛女人,她跟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吉普赛女人总是很神秘,那么她跟您讲什么啦。"
"手相,她跟我聊手相来着,她说这里面蕴含着许多秘密。那么,弗朗西斯科,我想看看你的手。噢,你今天戴了手套是吗?天气是有点儿冷。......啊,抱歉!"
弗朗西斯科正准备褪去手套,公爵先生的手肘随意往书桌上一靠,什么东西给碰翻了,一下子全溅落到在弗朗西斯科手上。
还好,只是一瓶淡黄色的碘酒,公爵前一段时间骑马受伤时,医生开给了他好几瓶用来擦拭伤口。
"是碘酒,我还以为我撞到墨水啦,你没关系吧,弗朗西斯科?"
"没什么,公爵先生,碘酒自己会挥发的。"
但是弗朗西斯科那双雪白的手套被染成了蓝紫色,他慌忙脱下它,手指上也染上了一点黄。
"噢,"注意到这场景,公爵忽然立起身来,手随意插在口袋里。他走了几步,站在窗台边,望向窗外,中午的雾已经渐渐散去了,隐隐绰绰能看见一排排葱郁的毛榉树,"我得说,我很失望,弗朗西斯科,你再次欺骗了我。"
"......公爵先生?"这让弗朗西斯科惶恐不安地睁大了他那双黑色眼睛。
"道格拉斯先生已经提醒过你,我柜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拿出去变现的东西,但似乎你偏偏不相信。很抱歉我试探你,弗朗西斯科,还记得圣经哥多林前书吗?‘不要顺服试探,因顺服就是罪',试探别人是不好的,但要命的是我有点敏感,道格拉斯先生总说我有动物直觉。我本来打算原谅你,弗朗西斯科,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来惹我,这样很不好,对不对,弗朗西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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