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歇去何须恨————EvolLyn
EvolLyn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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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申时回寒音楼,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已经渐渐少了,街道边种了桃树,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满地的落红,周围的小贩们收起摊子,他正要横穿过街道,突然一骑通身雪白的骏马冲了过来,马上之人见他立于路间,竟也不勒了缰绳,反而扬起马鞭向他扫来。扶苏恼怒此人无礼,出手快如闪电,接了那鞭子然后硬生生地把那马上的人给拽了下来,那人始料未及,也没握住缰绳直直地从马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那马受了惊吓一溜烟地跑远了。
周围的行人害怕祸及自己,早就跑了,连那些收摊的小贩,也弃了自己的家当躲得老远。
那摔下来的人穿着兵服,胸前挂着个密封的朱色长筒,他倒在地上勉强撑起半个身子,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这八百里加急你也敢拦?"
扶苏一脚踏在他脸上:"你好大的狗胆,连我的路都敢拦,八百里加急?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于是扯了那筒子,轻易开了那朱红色封泥,听得脚下的人凄惨的喊叫,又用更大的脚力,活活地把那人给踩昏了过去,然后把人踢到一边:"叫得比杀猪还难听。"
然后把里面的信取了出来看,刚看了几句,脸色一变,把那信放入筒中,施法让一切回复到原状,过去一脚把那送信的踢醒,道:"你走吧。
那人惊惧地看着他,挣扎着起来转身就跑。
扶苏叹了口气,慢慢地踱到寒音楼的后门,推门进到小院中,梦非正从另一边走过来,见他回来,面上一笑,却见他神色古怪,便敛了笑意问:"怎么了?"
扶苏道:"刚才我在外头,遇见江苏巡抚八百里加急上奏。"
梦非皱了眉头。
扶苏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不太平的悸动:"我看了那奏书。"
梦非的眉头皱得更紧。
扶苏的唇微微一抖,道:"那上面说,宋华琨和苏贵妃的哥哥,死了。"
梦非把他抱入怀中:"这是意外吧,再者,你们之间亲情淡薄,也不必为他如此伤心。"
扶苏摇头:"如果是意外就好,我只怕是是宫中之人所为,若是为争夺皇位,我怕思靖......"
梦非道:"那下次我陪你入宫,去问他也好,怎么也好,把事情弄清楚就好,旁的不用担心。"


流水落花春去也(下)


九皇子宋华琨的死讯震惊了朝野,苏贵妃连日哭晕了数次,结果病倒在床榻上,成日披头散发喃喃自语,状如疯癫。
皇帝宋磬远先是震怒,要求彻查此事,却在调查到一半的时候下旨撤回调查的官员,然后下旨说宋华琨与苏贵妃的兄长苏严觉乃是是被流匪所伤,凶器上淬有剧毒所以二人不治而亡,然后又派人前去江苏平息匪乱;但传言也立传遍京师,说宋华琨和苏严觉是被两名陪寝的风尘女子所杀,那两名女子是流匪所潜,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皇家顾及颜面,所以不得不下旨不再追究。
整个皇宫中流言纷纷,各人面上心痛,却有那不占少数之人心中窃喜,苏家的失势已成必然,与其关心一个已经死去的皇子,还不如去担心自己要选择哪一边去倚靠。
苏贵妃形容枯槁,被人搀扶着进了灵堂,众人只见她那凄惨的样子,与素日高贵跋扈之人完全是两样。宫中之人摧人心肝的号啕,抑或是朝臣们悲伤的饮泣,她都像是一句都听不到的样子。苏贵妃的软榻摆在那处,她怔怔地盯住那个硕大的"奠"字,竟似痴傻。
宋磬远素日虽不喜她,然而此刻也不得不撇下身后站的皇后和其他嫔妃上前去安慰她:"你虽然失去一子,但朕依旧会待你如初,将来你是太妃,众人对你也会尊敬。"这下苏贵妃方转过头来,看着他,眼角流出一滴眼泪,宋磬远正欲再说些什么,苏贵妃却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身手极快地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一下划在宋磬远的前胸,顿时龙袍上就起了一片微红,宋磬远一掌将她击开,苏贵妃倒在软榻上,周围的众人慌忙叫着"护驾",有人上前来扶住宋磬远,大内侍卫出动将苏贵妃与其他人隔开。
只听苏贵妃一声冷笑,像是全然不在意地道:"宋磬远,你这个皇帝做得真好,被个狐妖迷惑了大半辈子,对这宫里谁又有过好脸色?你竟还能说得出待我如初的话来,我儿子死得蹊跷,你拿那话来搪塞谁?我知道,我知道都是那个妖怪的儿子害死琨儿的--"最后一句她吼得声嘶力竭,伸出手来直指站在人群中的颜思靖。
宋磬远虽然见了血,但那伤口其实不深,顶多就算是皮外伤,于是推开身边之人扶他的手,冷声道:"苏悦觉,你是活的太久,嫌自己命长了?"他此刻对这个女人全无半点怜惜。
苏悦觉身子发颤:"宋磬远,我知道你嫌我活得长,恨不得我早日死了去给那妖孽陪葬,真是笑话,你到今日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告密让太后派了人去杀了那妖孽,整个后宫里被你宠幸过的女人都知道,但是不会有人告诉你,就算你把这个后宫里的女人杀绝!你就等着死了以后下阴曹地府去问吧!"她手上还拿着匕首,一刀刺进自己胸膛,双目圆睁着倒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宋磬远,你纵然再恨我,但......琨儿......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声音戛然而止。
宋磬远看着她断气,转过身看颜思靖,颜思靖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整个殿阁中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终于听他沉声道:"今日之事情,所有人不得透露半句,如有违者,斩立决,苏贵妃因昆王故去伤心过度,也于今日暴毙于灵堂之上,令人收殓了下葬吧。"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又道:"朕说的话,希望每个人都听到,且是听得仔细了,如果有半点风声传出去,这里有些人可能就命不长了。"

宋磬远负伤,被众人簇拥着先行回寝宫召太医医治,颜思靖不愿意对着众人那古怪的神色,也不要任何人服侍,自己一个人回朝华殿,一路上恍惚,被人从身后拍了肩膀才"恩"了一声转过去。
轩辕凌云看他那副失神的样子,心中想起他爹说过的话和刚才那幕,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把人拉着去僻静的地方。
思靖任他拉着走,等到两人停下来才道:"碧芳苑?"这里是冷宫,周围都像是没人气一般沉寂。
轩辕凌云拉着他坐下来,亲昵地摸他的头:"别想太多。"
思靖抬起头,半晌道:"你刚才都听见了?"
轩辕凌云道:"听见了,不过是后宫争宠,你也不必在意,你身居内宫,且又无半点势力,苏贵妃不过是心中对你怨忿而已。"他不想对他坦言自己知道的事情。
思靖看着他,突然苦笑:"你看到了吗?父皇他刚才在看我,他在疑心是我。"
轩辕凌云在他侧脸上轻啄了一下:"我没看见,是你想得太多。"
思靖今日像是懒得同他计较,任他轻薄,慢慢地伸出手去捉了他的袖子撰紧,道:"凌云,我什么都没有,我想,或者我要娶你妹妹,这样才有机会保全我自己。"
轩辕凌云苦笑着把他抱紧:"难道我不可以保全你?"
"你不可以,要是有一天,你父亲对我倒戈相向,你能违背你父亲么?你做不到的。"思靖看着他,那目光了然:"所谓君臣父子,天理伦常,你自幼读的是孔孟之道,难道连这也不明白?"
轩辕凌云看着他,只能继续苦笑,收紧了自己的怀抱:"颜思靖,你这么聪明做什么?你要娶我妹妹,也不是因为你爱她,只是为了想保全自己,你根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陛下,你只信你自己一个人。"
思靖抬起头来,慢慢地亲吻住他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红着脸又退开。
轩辕凌云的心,一半喜悦一半痛楚,他道:"你想利用我?"利用整个轩辕家。
思靖垂着眼:"你都知道,所以我不想多说。"
轩辕凌云把他的头抬起来与自己直面相对,然后坚决地吻了上去,热切的封住思靖的唇舌,把他的声音也堵住。
颜思靖,想利用人,不论是什么人,都该要付出代价,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呢?
他把思靖抱起来,他虽是文士,不过自幼也学习骑射武艺,而思靖却生得单薄,他抱着他然后进了碧芳苑,那里虽然破旧,却也不至于脏乱,把思靖放倒在一张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床上,然后轩辕凌云扯下青色的帐子。
思靖淡淡地一笑:"你居然想在这里,你疯了。"
轩辕凌云俯身压住他,道:"你才知道我疯了?"根本是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疯了。
他慢慢地脱下他一身素缟,动作轻柔。
思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感受着轩辕凌云温柔灼热的爱抚,这些都是陌生的,他,听着他褪下彼此衣物的"簌簌"声带,着一点点的恐慌与紧张接受着这个男人。
却又出乎意料地安心。
轩辕凌云安抚了他的欲望,然后以他初次释放的浊液润湿了他的后庭。
那种瘙痒,不适,什么都是第一次。
直到那被撕裂的剧痛传来,他原本以为他能忍受的,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轩辕凌云用舌尖把那些湿热的液体尽数舔去,然后轻轻地吻他。
那沉入的欲望在他身体里动作的,他羞愤地别过脸去不看他,直到轩辕凌云发出吃吃的笑声,他才愤怒地瞪住他,却在下一刻发出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那陌生的情欲对他是种不能言喻的折磨,快乐,却又痛苦。
不止是身体,也是心。

满宫明月梨花白(上)

"思靖。"
颜思靖从沉沉的昏睡里醒来,眼皮好似被什么给黏住了一样,废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出声。
扶苏坐在床沿,梦非站在他身后。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腰一用力就觉得很酸,全身上下都是倦意,面上不由得一红,叫道:"哥哥,梦非。"然后靠着床头坐好,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好舒服些。
扶苏的面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最后道:"你脖子上是什么?红红的。"
思靖又红了脸:"没,没什么啊,难道是被蚊子咬的?"
梦非道:"这时候的蚊子是挺毒的。"
扶苏白了他一眼,梦非乖乖地闭上嘴,思靖想要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了?"
扶苏道:"好象胸口上也有。"
思靖才发现自己的衣襟散乱,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他的肤色很白,上面的红痕十分明显,他赶紧把衣襟合拢,求饶似地喊了一声"哥哥"。
扶苏冷着脸道:"这个轩辕凌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轻薄皇子,依律当斩。"
思靖的脸转为白色:"你怎么知道--"
扶苏悠然地看他一眼:"哦,原来真的是他。"
思靖再次脸红。
梦非笑道:"好了好了,做哥哥的老欺负人也不嫌害臊。"又对思靖道:"我们看着轩辕凌云送你回来,不过没让他看见我们而已,他帮你洗了身子然后再让你睡着的,我们可是等了很久,看你老不起来才叫你的。"
思靖回复正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是申时,我们来宫里只是想问,到底宋华琨是怎么死的?"
思靖道:"据说,是侍寝的风尘女子,而且是他自己找来的,在行军的时候本就不该近女色,这样算是犯了大忌讳,所以他也不想再查下去,若是抽丝剥茧,恐怕天家颜面荡然无存。"
扶苏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怕是这宫中之人先行布置好的。
思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样的事情,哪能一步一步全算得准?若是宋华琨那日没选那个女子陪寝,那又会如何呢?算得到的是事,算不到的是人,这样的几率未免太小了,我想这事,真的就是个意外而已,只是那些流匪所为。"
扶苏叹气:"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思靖笑道:"你怎么整天都疑神疑鬼的,大半夜的站人床头,也不怕我被你吓死。"
梦非道:"不知道是谁把谁吓死。"
思靖白他一眼:"当然是你们两个。"
梦非黑色的瞳仁转了一轮:"那我和扶苏走了,下次也懒得来,免得把你吓到。"
扶苏也道:"是啊,那我们还是走吧,下次也不来了。"
思靖忙抓了他的手,撒娇道:"哥哥,梦非要走他走好了,你别听他的。"然后瞪了一眼梦非。
梦非摇头:"小思靖火气真大,被我们撞破了奸情脸皮都薄了。"
思靖翻了个白眼:"谁有奸情,我光明正大的。"
两个人怕他恼羞成怒,忍着笑看他。
思靖更气,回手抓了枕头砸人,扶苏和梦非拿手挡着,三个人闹成一团。
※※z※※y※※b※※g※※
扶苏和梦非第二天早上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人来朝华殿。
宋磬远坐在偏厅,看着思靖,手上慢慢地转着茶杯,道:"我很久都没来这了,原本朝华殿离其他各宫就远,所以才让卿虞住在这里。"
思靖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听他说话。
宋磬远看他的眉目,的确很像,甚至比扶苏更像颜卿虞,那模样不说是十成十,总有个七八分,差的那两三分,许是没颜卿虞妖娆,气质更沉静。
这样的相似,他看得都忍不住想起往事,半晌都没作声。
他不说话,思靖也很安静,又想到他这个儿子,颜卿虞给他取了名字叫思靖,自己为他取字为静之,果然如众人感慨,总是静悄悄的,不声张不言语。
他柔声道:"思靖,你怪我么?"
思靖淡淡地一笑:"生我者父母,父皇说的这话是在开思靖的玩笑么?"
宋磬远苦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这里的一切,就算到我死,也都是记得的,我只是不想午夜梦回,又想起以前的好时候,醒来发现是旧梦一场。"那样的梦境不是没有过,明明是那么幸福的梦境,醒来的时候却是满身的冷汗,再也无法入眠。
思靖道:"儿臣有一句话,说出来是大不敬,但不说又搁在心里难受。"
宋磬远道:"但说无妨。"
凭他说了什么,他总是自己的儿子。
思靖道:"父皇若是真爱我爹,后宫中那些女人各个都是帮凶,驾鹤西归的太后是凶手,为什么,你一概都不追究?再者,父皇若是有心,为什么不抛下江山随我爹而去?说到底,父皇你还是爱江山多过于美人,这贤君做得心不甘情不愿,倒不如不做。"
宋磬远直面着他那双同自己心爱之人相似的眼,紧攥着茶杯的骨节发白,终究只是叹气道:"思靖,我的皇位,得来不易,如果没有你爹相助,我是怎么也到不了这个位置,他为我谋来的一切,我又怎么能不珍惜?"
思靖冷哼了一声,道:"父皇把哥哥放逐了四年。"
宋擎远道:"你哥哥不是常人,在京城,你在宫里尚且处处有人想寻了你的短处,当年流言四溢,扶苏的身世要是被人利用,或者有人想要伤他;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又要怎么办?"
而且还有一桩秘密,只是不能让你们知道而已。
思靖垂首,他知道这话并无道理。
正在此时,有宫女来禀:"皇上,静王爷,轩辕大人求见。"
宋磬远看了一眼思靖,他没什么表情地依然坐在那,便问:"是哪位轩辕大人?"
宫女回道:"回陛下,是刑部左侍郎轩辕凌云大人。"
宋磬远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道:"他知道我在里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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