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到床上后,来了一个医生样子的人,他拿着针管,往我身上注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药物,只觉得注射之后,整个身子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来。我原本只不过想装装样子,没想到最后,我竟真的不能动了。这样的我,大张着双腿,无力地倒在床上,才真的一败涂地。我没有得到他的爱情,到现在,他连自尊都不能让我拥有了。
这个房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但似乎什么都有。
有宽大的床,滚花边的床帐,厚厚的地毯,白色的窗帘。可是,没有电话,没有衣柜,没有凳子。这里,就是一个美丽的囚笼。
我看着天空的颜色一点点黯淡下去,房中也慢慢地变得黑起来。
"嗒"一声,门轻轻开了,门缝里透出来一丝光亮,然而又马上被掩住。
有个人缓缓地走过来,有着股沉重的压迫感。带着像豹子一般敏锐的手脚,他落在我床边。粗糙的指节抚过我的侧脸,他轻声说:"小帆,我说过的,你不能离开我。"
我想开口,却无力开口。
他继续说道:"我这么重视你,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你把我放到哪个位置去了!"
文本突然一下掐住我的脖子,死死地扣住,阴沉地说:"你想要什么我不会给?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你是我的!你怎么可以离开!"
在我认为我会就这样被他掐死的时候,他突然又住了手,疯了一样紧紧抱住我,喃喃地道:"小帆,你不可以抛下我,不可以的。我这么重视你,你不可以离开我。"
突然觉得,心里一块软软的,想就这样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没事,我不会离开。我想了,可我做不到。我只能是看着文本在那里自言自语。然后心里悲戚一下,再无其他。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我不再是岑帆,他也不再是岑文本。我们在哪里走错了,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直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对我说:"你现在是我的啦,小帆。"
他低下头来,慢慢啃噬我的嘴唇,深入进去。他的手开始游离在我的胸口,缓缓地,幻化出情欲的滋味。轻巧地褪掉我的衣裤,他一把拉开我的腿,滑进我的大腿内侧,一阵快感袭来,觉得全身酥麻麻的。
他不知看到什么,低低笑了一声。
手指慢慢来到后面,他慢慢抠着,试图弄松一点,可我还是觉得疼,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极有耐心地,他慢慢地开拓着,抚弄着我的胸前,让我有一种激荡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感觉,可偏偏快感来得那么强。
突然地,一个冰凉的硬硬的物体抵住了我的后面。
"来,小帆,你看,用这个,你以后后面就会松松的。我想什么时候捅进去都可以了。我不用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我想要你,马上那个就可以,多好啊。"他有些陶醉地把那个东西更用力地插进来。
后面一股胀痛,我想呼喊,可是张开口,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一点力气也没有。看着他着迷地看着那根玩具似的东西,突然之间,就好象看见个陌生人。
二十六
"哈......哈......停下......"从体内蹿出的快感,好像有了生命一样,似乎想从我僵硬的体内冲出去。
"求你......出去......"我对着空荡的房间,哀求道。
谁来救救我!
"吱呀--"一声,门开了。他走到床边,捋开我汗湿的额发,问道:"小帆,很难受吗?"
我绝望了,我只能向他求救:"求求你......求求你......"
"小帆,你在说笑呢,"他轻笑出声,"我最在乎你,你只要开口就行了,怎么来求我呢。"说完,还亲昵地吻了我的唇。
他一把拉开被子,我的身子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他慢慢抚摸着我的大腿,着迷地说:"小帆,你好美。"
手指来到后庭,他缓缓地扯出那个硬冷的黑色物体,紧张的身子一下就放松了。我长吁了口气,转眼望着他,心里想着,又来了。
他就像往常那样,抽出那玩意以后,拉开拉链,只露出必要的部分,一口气插进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怜惜。
相对那个黑色的玩意,文本有序地抽插反倒更轻松。我只要躺在他的身下,大张着腿,那么今天晚上,便可很容易地过去。
今天的他好像额外地情动,都把我弄得颠起来了。看着他深锁的眉头,因为情欲被染红的面庞,心里格外的宁静。好像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意外地,除了身体上的不适,我觉得异常轻松。
他发泄完之后,缓了缓,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脸,奖励道:"今天表现不错,让你早点睡吧。"吻了我的额头,他便出去了。
我就带着一身不属于我的汗水和精液,沉沉睡去。
恍惚间,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是他吗?他又有什么新花招了?我感到很疲累,又重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床,有点硬硬的。这里也不是那个宽敞明亮的囚室了。我有些疑惑,想站起来看一看。我这么想着,竟然身随心动,站了起来。他竟然没有给我打药?
甫一站起,门立即打开了。进来两个穿着便服的年轻人,一个人说:"少爷,这边请。"
我点点头,跟着他们走。
出门后,我才发现,我弄错了。这里根本不是岑文本的屋子。他的房子绝对不会这么随便。绝不会有不穿西装的男人。那么,是谁呢?谁要见我?
"小帆。"
"是你。"
高子跃站在房内,背对落地窗,正面向我。阳光从他周身穿过,我的眼睛意思迷离,看不清楚。
"小帆,我是永远关心你的。"
"......"
"小帆,来,坐着吧。"说完,高子跃殷勤地拉开凳子。
我大方地坐了上去。高子跃笑了,他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就像以前一样。
"叔叔......"无意识的,我喊了出来,一切好像都已回到过去一般。我还是那个陈帆,跟着高子跃天天跑场子,收保护费。给邻居家那个大妈捎个水果月饼,好让她一个人不会太孤单。
"小帆,是我对不住你。"高子跃哽咽了一下,"我不该让你去和矬哥他们单独见面,不然,你也不会离开我受这么大的苦。"
高子跃从没在人前表现得这么脆弱过,我多少有些心疼了。
"叔叔,让我在这里住下吧。我不想,不想回去,不想再见他。"
高子跃没有做声,他的脸掩在阳光下,看不清晰。他摸了摸我的头,说:"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
听过了许多的承诺,高子跃的,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回过头来看看,才意识到,他也许是对我最真的一个人。
突然感觉到,这种苦难的日子,也许,终于到了尽头。
我想,我也许真的是很强韧的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实,我竟然可以平静的坐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心绪平和地,看着蓝天白云。高子跃仿佛是很怕这样安静的我,眼力所及之处,都能看到他布置的人。这么小心着干什么呢,我这条命很金贵啊。岑家所有家产的继承人,我怎么会随随便便说死呢。
他们想要从我身上剥夺的东西,我一样也不能给他们。
"小帆,我接下来跟你说的每件事,都是我调查了很久以后得出的。请你一定要冷静地听我说完。答应我,好吗?"
"嗯。"我真觉得好笑,这样恳切的高子跃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我随意地坐在一旁,等着高子跃的"每件事"。
"小帆,你认识马周么?"
"认识,岑姨的儿子。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小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其实,岑毅慧并没有儿子。她甚至没有婚姻记录,没有子女户口。马周不可能是她的儿子。并且,岑毅慧这四年来,一直在经营着一所福利院。"
我感到有一丝凉意从双脚处蔓延开来。
"马周以前的名字一直叫岑周,四年前,他的户籍才改成现在的样子。你知道他以前的户籍是在谁名下的吗?"
我努力抬头望高子跃,却似乎只能看到他的嘴唇翕和。
"岑景明,马周以前的户籍上,父亲那一栏,填的是岑景明。
而那个裴正昊,是在五年前出现在岑景明身边的,一个情人。也可以说是,一个谋士般的情人。在两年前突然一下就消失了。然后,小帆,你就在岑毅慧经营的孤儿院里和他见面了。"
手有点僵了,我该活动一下,可是,为什么动不起来。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还是我,从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二十七
夕阳西斜,我抬头望了望天,桔黄色的光晕染开来,铺陈一片天,温暖又和谐的颜色。这样的天空,不自觉的让人沉迷,我太喜欢了,这么宁静单纯,没有算计。
"帆少爷,要回去了。天色晚了。"
回过头,一个穿便服的男子躬着身子说道。
"辛苦你了。"
"这是高爷的吩咐,一定要保坊少爷的周全。"
是啊,我现在的身价可了不得了。
依稀记起那天高子跃的话。
"小帆,为什么这些人伪装自己的身份,然后一个个出现在你身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木然地,我摇了摇头。
"因为你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你才是岑家产业的继承人。"
"什么......意思......"
"岑文本所管理的产业,都是为你而留。"
"五年前,岑家主事突然暴毙,没有留下任何遗嘱。当他们这些后辈在争那些财产的时候,一封由律师托管的遗嘱出现了。按照那位主事的要求,遗嘱分成几年宣布完毕。"岑文本顿了一下,看着我,"小帆,那位主事的最后一封遗嘱上就是写的‘在岑帆有行为能力的情况下,将岑家所有的产业转至岑帆名下'"
那一切,都是一场戏?
那个我觉得愧疚的男人,是假的,那个让我觉得可靠可敬的男人,是假的,最后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男人,也是假的。
那么,到底什么是真的?
"我不信,我不相信。"
"小帆......"
"你凭什么确定他们是为了钱来接近我的!你不懂!他们待我有多好!他,他是多么宠我......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是你!你以为一个14岁的大男孩,怎么会被无缘无故被福利院收养。你以为在你昏迷失忆期间,岑景明叫来的医生都是干什么的,他们都是精神科的鉴定医生!他们是为了将你逼疯,然后从你手上拿过他们打拼奋斗了几乎半辈子的家业!"
"你以为......你以为......"突然,高子跃的声音暗了下来,"他们被一个私生子抢了继承权,心里会好过吗。"
"我还以为......我是他儿子......"
"谁的儿子?"高子跃迷惑地望着我。
"我记得的!"我大叫起来,是的!我记得我是岑文本的儿子,没错的,高子跃肯定是误会了,我是岑文本的儿子,他怎么会害我!"我有印象的,小时候的事我都还记得,我是岑文本的儿子,我真的是!你肯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的!"我紧紧地抓着高子跃的袖子,像在激流中抓住一颗浮木,见到了希望。
可是,他用异常悲伤的眼睛望着我,定定地说:"不是的,小帆,你小时候确实是在岑家生活过一阵子,是寄养在岑文本家的。可是,后来......"
后来,我便被遗弃了么。
原来,这就是真相。
我所以为的,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真的呢?真的在哪里?
目光所及,一片黑暗,我失去了意识。
我用力滑着着轮椅,自从上一次醒来后,双腿就不能行走。高子跃想带我去看医生,我坚决不允。之后,就一直用轮椅代步。
我不想太复杂,只想活得简单一点。每天守着高子跃挪给我的这一方小天地,足够了。真的,我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么多。
独自一人滑着轮椅,突然,像撞到什么东西,轮椅一下失去了平衡,向下坡滑去。混乱中,我只能紧紧攀附着扶手,一个踉跄,整个人都翻了出去。身体瞬时撞到了硬物。后来的事情,一片模糊。
岑家主屋,灯火通明。
送走了那批医生和律师,岑家的各位终于坐定下来。
"结果怎样?"岑毅慧开口问。
"没问题了,这次已经确定为无行为能力了。这几天,就应该会找文本办交接的手续了。"裴正昊靠在岑景明身上,满脸的疲惫。
"好了,"岑景明刮了一下裴正昊的鼻子,说:"这就完了,拿到我们该拿的,然后去度个假吧,怎样?"
裴正昊抬眼望着岑景明,眼里溢满温柔,轻轻地点了点头。
"啧啧啧,你们这两个人,不要再我们面前调情啦!这几年我跟文本装得很辛苦的。"说话的是邝秋,他抱着岑文本的胳膊,用着撒娇的语气道。
"哼,你不上了他么?还有什么欲求不满的?"马周站在一旁的吧台旁,讥讽道,眼里尽是不屑。
邝秋听出马周语气的不善,似乎被点到痛处,红了一张脸,大声反驳道:"你也不是参加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马周不做声,只是转过头,默默地看着手里的那个酒杯。
岑家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每个人都沉默地垂着头。
"好了,"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岑文本站了起来,"不早了,大家都睡吧。过几天我就会把家产按当初协议的分配好。"
说完,岑文本便朝楼上走去。
邝秋还想说什么,刚伸出手,岑文本便走开了。他只能看着,这个他认定的这个男人,迈着有点沉重的步伐走开。突然之间,邝秋觉得,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
岑文本缓缓走到一扇门前,几天之前,他还住在这里,和他欢爱。他还记得那个人细腻地,少年一样柔韧的身躯。可是现在,他只是躺在那里,只是个没有生气的活人。他不会在被亲吻的时候,发出溺死人的呻吟,也不会在律动得渐猛渐疯的时候,发出撩人的喘息。他现在,只是一径地在沉睡,他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么?为什么自己还是心神不宁地,一刻不停地想着他?
岑文本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床上那惨白的面色。还有,坐在旁边,没有离开过的高大身影。
"你来了。"那高大身影没有回头。
"我来看他。"
"到了这个时候,你演戏他也是看不到的。"
岑文本只是定定看着床上那人,说:"我以前做假的时候,都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真。等到现在我想做真了,他却没办法再看到了。"
"即使某天他会醒来,你也没有机会让他看到。"
"是啊,"岑文本苦笑道,"我还忘了,我答应过你了。"
"岑大当家不会现在想反悔了吧。"
岑文本苦笑了一下,走到窗台边,撩起厚重的窗帘,看着黑夜,说:"这是你唯一的条件。"
"也是最后一个。"
"当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安排你们离开。"
"不,我马上就要带他离开这里,马上。"
"可是......"
"你们不再需要他了,那么,就让我重新来保护他"
"高子跃,你......"
"我犯了错,一个很大的错。现在,是我弥补的时候。"
二十八
第二日,机场,VIP室内。
高子跃轻轻抚摸着轮椅上那人的侧脸,还有那肖想了许久的唇,心里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