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音----弄月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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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往后缩着身子,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突然眼前一黑。
耿天勤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对不起,麻烦你用里面的那间。"
带着淡淡的香味,蒙在我头上的,我确定,是他的衣服。等到那人的声音完全消失了,我才重新看见了光。
"没事吧?"他拨了拨我有些遮眼的刘海。
我摇头,手背刚一碰到脸颊,就是一阵的滚烫。
"我。。。我刚才。。。"我想解释,我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别说了,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他了。"他把外套重新穿了回去,说道:"不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那么难过。即使你只是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我也无所谓。"

跟在耿天勤后面,我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洗手间。可能是我们在那里待的时间太长,到桌旁的时候,我居然发现。。。桌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我歪头看他,耿天勤的脸并不像我的,还是一样的颜色啊。。。连脸颊的地方都没有红晕的迹象。。。难道他刚才就没有激动么?
"咳咳!"我抬手到嘴边,把头扭到一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我的抹茶红豆饼。。。"
"什么?"我听见他说。。。
"我的抹茶红豆饼还没有碰一下。"他扶了扶眼镜,我只看见一道微弱的白光。耿天勤立刻大步走向服务台。

十分钟后,他带着一篮新的甜饼走了过来。
这个难道就是。。。天,我刚才为什么会把他想象成狄云生?
我狠拍了一下脑袋:"那个家伙也是这么喜欢吃甜品。"

第十章
折腾了一下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成。
耿天勤耸耸肩,在我住的酒店楼下拦了辆车离开了。。。
"真是的,不是说要问我剧本上的问题么。。。怎么什么也没有说。。。"我站在门厅那里,有些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总。。。总经理。。。"背后响起了个细微的女声。
"哎?你怎么在这?"
吴葶又往那人消失的方向瞄了几眼,才小声的和我说:"总公司那边发传真过来了,说是下个星期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总裁交代了。。。说。。。"
"说什么?"
"总裁让你这个周日就必须回去,否则。。。否则他就。。派人把你绑回去。。。"女孩抱紧了文件夹,一字一字的说着。"这个是要用的文件,我都已经整理好了。"
我接了过来厚厚的一叠东西,远比我的剧本还要厚。
为什么我非得面对自己毫不感兴趣的东西呢。

爷爷说的绑回去,我绝对相信。一个还没出世的婴儿他都能下手,又何况是我这个在他眼里极其没用却又不得不用的私生子呢?不过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星期一。
我等着所有设备调试完毕,录好了单人份的。耿天勤的部分着实是让人担心,他平常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和我说话时也是总能把我说的失去控制。。。可是现在对着话筒在录音室的人,笨拙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连拿着台词,都念不了几句有感觉的句子。
"停停停。。。你出来一下。。"我冲录音室里的人招招手,示意他出来。从刚才出来我就觉得嗓子有些痒痒的感觉,我又干咳了几声,想好好问问耿天勤究竟是什么回事。
他出来,先冲着几个工作人员笑了笑。
这个处处留情的家伙,我只看见几个姑娘的耳朵红了整个边。。。
"你。。。"『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
怎么回事?我的耳朵里只听见自己说出的"你"字。。。
我保持着嘴巴张着的动作,和耿天勤大眼瞪着小眼。我低头,赶紧又咳嗽了两声,重新抬头。
『你这个家伙。。。』
想表达的意思说了一半,我就放弃了。这次,是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耿天勤微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背过身去,用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处,用力再用力。可是除了由痒变疼的感觉外,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又不能说话了?

"总经理,你没事吧?"吴葶跑上来,关切的问道。
我摆摆手。我曾经是个哑巴的事情,被保密的十分好,我想被人知道了一定又会会萧家抹黑吧。他们也只是知道,我不能闻刺激性的气味,不能多说话罢了。
有钱人家的少爷,连嗓子也是娇嫩的。恐怕不少人会这么认为吧。

肯定只是暂时的。。。我记得在日本动完手术,后藤医生明明就说过,只要不让本来就没发育好的声带再受损,就不会出问题。。。
圣战路西法的铃声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萧正民。
我心里一凉。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父亲打电话来。我正看着手中不停响着音乐,闪着彩光的手机发愣,突然,手机却被人突然拿走了。
耿天勤低头看了一眼那屏幕,低声问我:"你父亲?"
我无语,只能点头。
我还没来得及拿回手机,他就已经翻了开来。。。完了,我的手机设置的是翻盖接听啊!
"喂,您好。"耿天勤推推眼镜,背对着我礼貌的说道。

不知父亲说了什么,总之耿天勤立刻说了声对不起。
"总经理,你怎么了?"吴葶又靠过来,眼睛瞟瞟耿天勤。"怎么不接电话?"
我指指喉咙的地方,然后摇摇手。
吴葶立刻紧张了起来,两只手开始相互搓着。"怎么办。。怎么办。。总裁说过您要回去开会的啊。。。怎么办啊。。。"
我拍拍她的肩膀,绕过去,想去拿耿天勤手上的电话。
此时,正好他转身。两指捏着电话跟我说:"你父亲要我开了扬声器。"
手机里面先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随即父亲的声音响起:"然儿啊,你实在是太乱来了,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么,你爷爷见你今天还没回来,气的心脏病差点犯了。你若是再在外面继续不务正业,你这萧家的子孙,也别做了。"
旁边立刻有个尖细的女声搭和着:"就是就是,这种野小子哪配接管萧家的产业。"
"小洁,别说了。"我听见父亲低低的说了一声,用一种软弱无力的声音。
"然儿,我不管接电话的是谁,但我知道,你肯定又是把嗓子搞坏了。我只和你说,明天是最后的期限,若是你爷爷再见不到你,我也没有办法去帮你说什么。。。小洁!你干什么?"
扬声器里传来一阵卡拉卡拉的声音。
"你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这个野小子八成又是在外面看上哪个男人了。。。。"
说到这,咔嚓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录音室内,我想,那些话,大概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吧。
野小子。。。
看上哪个男人。。。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够留面子给我了。远比私下她找人羞辱我,自己骂我,写信咒我来的慈悲。

我轻轻的笑了,伸手拿过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里。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交给了吴葶。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阿成的车就在楼下。
"少爷!怎么回事啊?刚才老爷打电话过来把我臭骂了一顿,还说以后只派阿峰跟着你,不要用我了。。。"阿成一口气说道。
我沉默。
"少爷,你快回答我啊?我莫名其妙的,你不是说来南京待个个把星期没有问题的么?怎么现在我就要下岗了啊?"
我还是沉默。
阿成干脆上来扯我的衣服。
"少爷?少爷,你说话啊。"

面对这个人高马大,却神经大条的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
我指指嗓子,又摇摇手。
面前的人一下子呆了。
"少爷。。。你。。你。。。啊!我完蛋了,老爷和总裁交代最多的就是不能让你受凉,不能让你咳嗽。。。你现在居然说不出话来。。。完了。。我要被阿峰修理了。。。"
阿成载着我回酒店收拾东西的一路上,都在不停的重复着:"我要被那家伙修理了。。。我要被那家伙修理了。。。"

我只能把脸对着窗外,听着那被他声音几乎要完全盖过的音乐。
有好几年没有有过这种感觉了吧?这种近乎于完全不能表达自己的感觉。。。我前面居然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小时候,初中,高中。。。那些年,那种被人误解,默默埋藏自己所有的感情的时光。


第十一章
半路的时候,吴葶来了条简讯,问我剩下的人要不要继续留下。
我想想,或许这次自己回去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出来了吧。。。如果不能恢复,可能配自己的广播剧都只能是永远无法完成的梦想。
我也不知该怎样恢复她。
手机叮咚作响,又收到了一条简讯。
"然,别忘了我曾看过你的回忆录,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别担心这里的事情,我相信,我能再听见你的声音。 耿天勤。"
我愣愣的看着那短短的数十个字,直到车停,直到阿成停止碎碎念来给我开车门。
原来,最了解我心里想法的人,会是他。
心里就像突然被阳光照射了一般,刚才担心的,害怕的,莫名忧虑的东西一下子都随风消散了。我冲着开门的阿成坦然一笑,看着他呆在原地。
我给吴葶回了消息:一切都听我们耿大律师的吧。

进电梯的时候,阿成好像都还在牛眼状态,没有缓过神来。
"少爷。。。"他看着我低低的叫了一声。
我点点头。
"我觉得。。。这次你来南京以后,好像变了很多。怎么说我从日本到中国,也跟了你有好几年了,可是从来都没见过你有这么多的表情。"
我刚才准备扯出的微笑凝固在嘴角。我有改变么?
"真的。。。"他拼命点头。"阿峰以前和我说过,他觉得他做保镖好失败,酷的程度还没有他要保护的人来的高。"
阿成指指我。
"我也这么觉得,少爷虽然看起来挺文弱的,不过我看的出来。不管是你管理公司的手段也好,对人对事的态度也好,下决定时的沉稳也好,最重要的是,无论你面对什么,都好像没什么表情。。。好像事不关己。"他抬起一只手抵在下巴处,又说道:"我曾经以为,少爷你有面瘫。"
我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捂着肚子靠着电梯内壁。虽然喉咙里只能发生微弱的声音,我还是笑的把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从前的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啊。

等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时,我从床罩下扯出了一件衣服。淡灰色的羊毛外套。是那天像鬼故事里一样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背后的那件。
而现在,我也知道那"鬼"究竟是谁了。我把衣服叠叠好,小心的装进纸袋里,然后再褪下了手指上的小银环,装进了一个更好的袋子里,然后塞了进去。
我把东西递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的阿成,然后拿起写有耿天勤三个字的纸,朝门口晃了晃。
阿成点点头,拿了东西说道:"我去去就来。"

我低头看自己的无名指,因为常年戴戒指的原因,手指上已经有一圈虽淡却明显存在的红痕。
摘下戒指这种举动代表着什么我很清楚。
因为我任性的决定,让人挖来的人。他不仅有我最喜欢的声音,还有我最至爱的一颗心。即使人不是原来那个人。我也想清楚了,既然面对他时,自己时常会失控,那么,就这么失控下去有什么不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注定。

临登机之前,我接到了耿天勤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那边就立刻传来了笑声,不时夹杂着不好意思时的那种低咳。
听他笑够了,我在心里暗骂一句无聊,刚想挂电话,那边却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我的戒指扔了,下次你要赔我一个。"

下了飞机,那边早已等着我的阿峰就直接把我接回了本家,也就是爷爷住的地方。
他坐在一张红木雕花的躺椅上,悠闲的在晒着太阳。
"少爷,我先帮你把行李拎进去。"阿峰见此情景,悄悄的撤退了。
我径直走到老人的身边,心想着,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父亲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吧。。。住院?恐怕,该住院的人应该是我了。
"回来了?"
我点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的见。
"你还好意思回来!"旁边矮凳上的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子哗啦一声,落了地。"你说说!我们萧家为了你,花了多少的钱和时间?就为了让你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会折腾自己那些没用的破事!你。。。咳咳咳。。"
一听到他咳嗽,我立刻像收到了信号一样,挪了过去。半蹲下身子,用自认为关切的眼神看他。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其实刚才什么也没有听。。。
"你走!我不要你管!"他伸出干枯的手,胡乱的推了我一把。
正合我意,我站起来,拍拍衣服就想走。
"你。。。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广播剧,弄的你又变哑巴了?"
我停下来,摇摇头。
"哼。"背后传来一声冷哼。"纠结一些不务正业的人,留着也是白花钱。"
听到这,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我转身瞪视着已经从躺椅上起来的老人。
他脸色一变,又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如果只是让那些人散了,已经对你够宽容的了!你以后都别想再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我摇摇头。
"你。。。你这个逆子。。。你说,是不是又与那个叫狄云生有关?"
拜托,云生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为我强行把云生的坟带进端园而耿耿于怀。
我再摇头。
老人挥挥手,说道:"你走吧。"
我知道,如果现在转身的话,就等于妥协。但是我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先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每个人的合同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一旦我这边违约,支付的赔偿绝对要比这个成本还要高。
所以我想这么精明的人如果知道了,是不会犯这个错误的吧。

第十二章
回家就像是被关了禁闭,父亲在沙发上拿着商务杂志,懒散的看了我一眼,就又低下了头。而旁边的女人估计根本就没看见我,她正忙活着订她的化妆品。
下午的时候,不出我所料,来了个医生。
他在门口先鞠了一躬,我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检查来测试去,他最后用生硬的中文对我说:"少说话,你声带受损严重。不好好保养,就会永远不能说话了。"
我点点头,顺便附上一个微笑,表示感谢。那个日本医生收拾了桌上一大堆测试的设备,又鞠躬,开门离开了。
可惜,还有一半左右的没有录好。

从到家到开会的前一天,我都一直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被要求去公司。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被人送到家里来了。
所谓的重要会议,不过就是因为最近萧氏集团的几个小的定点公司被一家外国公司连着收购了,大家都传言着说萧氏集团已经不行了,股票价格也因此连连下跌。我对着满目的指数,曲线,其实一点概念都没有,只是照着自己的本能做出些判断而已。
我很想劝萧氏集团的总裁,这会不开也罢。原因,我现在就可以总结给他。第一,他萧国坤,曾经商场上的传奇人物,已经老了。第二,我根本就不是个擅于管理、经商的人,大学的四年以及后来的学位,不过都是混过来的而已。
我记得狄云生曾经在高中的时候问过我,为什么我不开心却还要去到这么样的一个家庭,他坦然一笑告诉我,他甚至怀疑过我是不是贪图萧家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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