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宰相----易水西风[上]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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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我并没有把我和怀远的关系当成君臣之间政治上的交集,自始至终,我总把他当成我的弟弟,我重要的家人。这并不是为了要报答先皇对我的知遇之恩,而是单纯透明的怀远让人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因为他是我重要的家人,所以他的喜悲总会让我牵肠挂肚,究竟把怀远拴在皇帝的位置上对他、对国家来讲是好还是坏?我找不到答案。
翻来覆去的我还是睡不着,好心烦。我干脆起身,披一件单衣,准备到海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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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风已经很凉了,果然,要到秋天了吧。我拢了拢外衣,向海滩走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总是异常璀璨。闪烁的繁星散布在整个夜空,在那海天相接的地方,星星好像要坠入海中一样。
心情不由得稍微放松,我于是向海边那块最大的岩石走去......
远远的,那块最大的岩石下矗立着两个人影。衣袂翩飞,长发飞扬,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祗,衬着星辉,愈发光彩夺目。
是水断天和洒庭轩呢,只是那两人不知在说些,两个身影久久不动。
突然很想知道这两人在说些,我玩心四起,迅速脱下鞋袜,光着脚踩着沙滩,尽量悄无声息地转到岩石的后面,侧着头偷听两人的谈话。
............ ............
"......如果他知道了......你想他会怎样......伤心?愤怒?或者......一走了之?那你......真是......害人不浅呢......" 洒庭轩温和声音里竟多了丝沉重......好像,他们的谈话内容很严肃。
"......如果......他是那种会愤怒的人就好了......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如果他知道真相......" 水断天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分犹豫。
"......当初,你就不应该这样骗他,将他卷入我们的漩涡中,到如今......谁都逃离不了。"
"............"
"......其实,陷得最深的人......是你吧,断天?"
"............"
"......你有没有试着不让他走?那样的话......"
"你认为......他那样的人......会留得住吗......"
"......说得也是......那样的人啊......让人不忍伤害--"
"却总是......会被伤害......"
海风渐起,潮声愈来愈大............
"......断天......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他这次回去......如果‘那个人'把一切都告诉他......"
"......我想陪着他......无论他去哪里......"
"......即使?"
"......即使,他知道了真相............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即使是‘那个人'"
"............"
"............"
"断天,你什么时候对他动情了呢?"
"............也许从未......也许......一直......"
"............"
"............"
我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岩石,心跳得厉害。
"他"......就是我吧............而"那个人"又是谁?
"真相"是什么?
而我最想知道的----
也许从未......也许......一直......"
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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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踏上了归程。
每个人都是一脸泰然,无论是小皇帝、洒庭轩、还是............水断天,都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洒庭轩和水断天决定陪我回京师,说是要了结京师的一桩买卖。
其实我知道......那只是借口。
游歌和柳愁荷都是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虽然还不到"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份儿上,但两人的神情,足以让旁人会心一笑,暗暗为他们祝福。
最为夸张的是,小皇帝和水盼竟抱着满怀的纸鸢来到海边。
"雁程哥哥......我们来放纸鸢吧!"小皇帝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怀远......我们就要上船了。"
"就玩一会儿~~好嘛好嘛~~雁程哥哥。"
"我们不急着走,你就答应他吧,雁程。"洒庭轩也在帮小皇帝说话。
我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小皇帝的头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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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鸢伴着海风扶摇直上,蓝天下,人们的笑声是那么响亮。
仰头,阳光直射心底。
即使望不见未来,但仍要在海风中欢畅--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弋凫与雁(1)
"雁程哥哥,你最喜欢什么季节?"
"---春天。"
"为什么?"
"因为有新酿的青梅酒喝啊~~!"
"......那~~秋天呢?"
"......"
"秋天呢?"
"最讨厌了。"
"为什么?"
"因为......雁程哥哥最好的朋友......就是在秋天没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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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宰相府一片静寂。
我坐在湖心亭中,斜倚着亭柱,任思绪飘飞到远方......
一向心气散漫的自己,竟会被付与"宰相"之重任,推向令众人仰视的高度。至今想起这其中的荒谬,仍让我觉得恍若隔世。
高处的风景其实并不那么好;高处的风凛冽刺骨,一不留神就会将你吹倒,让你摔得粉身碎骨。站在高处,你不一定看得见别人全部,但别人却早将你的一切看透;站在高处,自然而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利箭射来,你无处可逃......
而我这一"站",就是四年......
无奈地一笑,甚至有些佩服起自己的坚强。
亭下的红绸鲤鱼悠然游过,清亮的水声让月光轻颤。
爹爹......这些年,官场的摸爬滚打,我似乎有些迷失了。
如果我不是在这里,那我,现在应该是在哪里,再做些什么呢呢?
是在一个风景如画的江南小镇,经营着父亲留下的字画铺,墨香为伴?是否在深夜有佳人的红袖添香,和披在肩头的薄衣?轻握柔荑,佳人是否会粲然一笑 ,柔声在我耳畔低语:今年的青梅酒,我酿了好多呢!
也许,那样的秦雁程,才是真实的吧。
而现在的我......是谁?
身后隐隐响起脚步声,声音极轻,似乎不忍心打破夜的静寂。
"雁程......"
转头,望见了伊人款款走来,嘴角不禁扬起。"云温,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云温在我身侧坐下,浅抿着唇望着我的脸,极尽是端详之色。
"雁程......今天和裕渊侯照过面了?"
"......嗯。"
"难怪......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板着个脸。"云温边说边用手指戳戳我的脸,樱唇不满地嘟起。
"我......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怎么没有!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到湖心亭喝闷酒,都坐了几个时辰了!"
"是吗......"我拿起手旁的酒壶,发现壶中物已所剩无几。
"喝!你还喝?春天酿的青梅酒只剩一坛了,我看你今年秋天和冬天怎么过!我告诉你,哪天你醉死在旮旯你,我才懒得给你收尸!"云温抬高了音调劈手夺过了我手中的酒壶,虽然语气是一贯的咄咄逼人,但我能听出其中的关心。
"呵呵,云温你好狠的心。"我做势要抢她手中的酒壶。
"雁程!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嗯?"
云温将酒壶放在桌上,但看到她的神色,我又不敢伸手去拿。
"究竟......裕渊侯跟你说了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
"雁程!"
是我的错觉吗,原来晚风已经这么冷了。
"我今天,跟他......打了个赌。"
"什么?"
"我说,如果我去迦兰国确认了奕极苍大将军没有叛国,那裕渊侯就停止对迦兰国出兵......"
"那......如果奕极苍大将军真的叛国了呢?"
"......那我,从此不再步入朝廷半步,在江湖上隐姓埋名......终此一生。"
"什么!你真的跟裕渊侯打这个赌?你傻啊!出不出兵对裕渊侯一点损失都没有,可是你......你甘心吗?"
"......云温,我们小时候都见过奕极苍大将军吧,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喂......你别转移话题!"
"......耿直、刚烈、隐忍、坚强,甚至还有些顽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叛国。"
"......说的也是,我记得以前奕凫不好好读书,没少挨他爹的打......是啊,他怎么会叛国呢,一定是裕渊侯那个老狐狸又想出什么诡计来害你呢。"
"......我,要启程去塞北了,家里又要拜托给你们了......真的不好意思,每次......都这样。"
"说什么傻话呢,这是应该的嘛!不过......这次可不可以带我去?"
"......很远的,而且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你一个姑娘家,还是算了吧。"
"雁程!"
我本以为云温回反驳我,没想到她突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嘻嘻嘻,你不知道吧,其实雨润和荒寒啊......那两人......早就......那什么啦!"
"什么什么?"
"你是真迟钝还是装的啊!那两人......从小就......现在已经......就差个婚礼啦!"
"啊?"
"真是的......你让我天天夹在那两人中间多别扭啊!带我去吧!"
我竟然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对家人,我已经这么疏忽了吗?
"......云温,等我回来后,就为他们办一个最好的婚礼,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云温高兴地跳了起来。
"呵呵,你怎么像是自己要出嫁似的!哎~~你从实招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呐?"
"我......"云温满脸绯红,煞是可爱。
"我......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找雨润去。"
"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看着云温慌张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想逗她。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啦!喂--,那个人有没有我帅!"
"雁程是个大笨蛋---!!!"
云温的怒吼惊起了满园憩息的鸟儿,初秋的宰相府中,我趴在湖心亭的石桌上笑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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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冥岚岛回来,我便又卷入朝廷纷争的漩涡中。
水断天和洒庭轩也住进了宰相府,只是他们不知在忙些什么,每天都很晚才回来,也许是酬天门的事务繁忙吧。
小皇帝仍是念念不忘冥岚岛上的快乐日子,昨天交给洒庭轩一封信,让他转交给水盼。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真有些出乎我意料。
游歌回扬州了,仍是念念不忘他的"孤岛美人"。临走时,他嘱咐我要我小心,迦兰国,毕竟是我们的敌国。
千崖不知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没见到他。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和他一起去望月楼喝酒后,我竟对他有些恐惧感,难道,还是因为裕渊侯的关系吗?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仍是睡不着。现在应该很晚了吧,不知水断天回没回来。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径直走到我床前,在我身侧躺下,双臂霸道地环过我的腰,将我拢在他的怀中。
"......回来了啊。"
"咦......你没睡啊,在等我吗?"他坏坏地笑着,趁机偷了一个吻。
"......你自已有房间,别老赖在我床上!你不热我还嫌热呢"我推开他。
他不死心地又贴上来。"......瞎说......身体这么冰。你是不是又跑到湖心亭喝酒去了!"
"......我......"
"唉......真是的。今天和裕渊侯见过面了?"
"嗯......"我将和裕渊侯打赌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沉默了很久。
"迦兰国是吗......他又想干什么......雁程,我陪你去。"
"......"
"怎么不说话?"
"真的很热耶,你回你自己屋去好不好。"
"雁程你......我就不回!"
"你什么时候怎么赖皮了,一点门主的风范也没有。"
"门主的风范?呵呵,你告诉我什么事门主的风范?是这样吗......"
深吻......
"......你......好,我认输,我睡觉!"
"哎......说睡就睡啊......真睡啦,喂......雁程?"
我闭上眼睛不去理他,心里却是暖暖的。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
弋凫与雁(2)
塞北的迦兰国自我朝建国来就一直与我国战乱不断,十年前的那场战乱打得两败俱伤后,这十年的休养生息竟使两国的边境没有再发生大的战乱。但平静只是暂时的,平和的表象下,总有人喜欢打破沉寂,挑起事端,而这次的事端,是以大将军的叛国为契机吗?
十年前的那场战争,烽火连天。硝烟夹杂着黄沙消蚀着死去的战士的面颜,几多和蕃公主的冤魂在大漠飘荡。荒草丛生,坟茔遍野,秃鹰哀号着划破长空。长空血日,只余下胡笳声声,凄凉悱恻......
皇太子陈思远、镇远大将军奕极苍和他唯一的儿子奕凫,便在那年秋天没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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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还是拗不过云温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带她同去迦兰国。于是,这次与我同行的,便是水断天、洒庭轩和云温了。
红着眼睛来为我送行的小皇帝似乎懂事不少,不再嚷着要跟我一起去。可他那故作坚强的脸着实让人心疼。小皇帝说他会给我写信的,我不禁纳闷,那信要怎么才能传到我手上,他不会知道我的所在啊。
车夫一声吆喝,马蹄嗒嗒,我的又一段旅程开始了。前路......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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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
"......我们此行的第一站是乌海镇。乌海镇虽然在疆域上属于我国,但也有不少的迦兰人在此居留,镇上多是常年跑边境的商人,很是繁荣热闹。镇远大将军曾在那里驻扎过,是个边陲重镇了......"洒庭轩展开地图,为我们讲解行程。
"......庭轩你好厉害,对这段行程这么熟悉......真不敢想象,若是让我一个人来迦兰国会怎样。"我接过洒庭轩递来的地图,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哼哼.........要是让你一个人来,不知道被骗到哪里死过几回了呢!"云温一脸不屑地斜睨着我。
"......大小姐,你到底向着谁啊?真是的,还没嫁出去就向着外人、忘了‘娘家'了,要是真的嫁出去了,这还了得!"我笑着点着云温的额头开着她的玩笑。
"雁程你!......"云温满脸绯红。不知为什么,只要我一提诸如出嫁、喜欢的人这样的事,她的反应总是很大。是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吗?
"呵呵......"洒庭轩笑得很开心,"我曾经来过塞北采药,所以对这段路程还算熟悉。是吧,断天?"
"......嗯。"水断天嗯了一声算作回答。这个冷酷的人......好在洒庭轩不计较,依旧笑着望着我们。
不经意间视线与水断天相接,发现他正盯着打嘴仗的我和云温,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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