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平阳的眼神猛的看向卫青那淡然无波的双眼，微愠的眸徒地闪出一丝光："你爱他吗?"
不说话...卫青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是没办法回答...怎么能当着自己的妻子去回答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况且他说不清....都逼他...好啊....
看这眼前称之为自己丈夫的人..他永远的好性子....刘彻对他倒是有真情份的..可他或许也早已经陷了进去..他真傻...刘彻是个帝王......平阳心中一阵悲凉...那她又算什么...
"刘彻他如此对你,你竟也不怨..可是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的爱分一点点给我.....?我要的不是你对我的责任...不是..从来不是...."
"我......"手刚要触到平阳的身体,却见她已经闪身避开,走到了门口:"将军好好休息吧..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一大对人马行进在去往河东的路上.这里是从陇西回长安的必经之路.也是去霍去病的爹河东太守家的必经之路.
河东太守的府邸近在眼前,不知是那个多事的竟然已经通知了霍去病要来,霍中孺已经带着全家等在了家门口.
翻身下马,霍去病有些不情愿的走过去,可是在他过去之前,霍中孺领着全家向他跪倒:""下官携家眷恭迎骠骑将军"
霍去病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微微失神，随即，赶忙上前去扶:"太守不必如此，我军务在身，不敢多有停留。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霍去病沉着脸，心中却跳得厉害。说好了只是来看看而已,可是霍中孺却带着全家出迎...他到底要不要进去...不进去的话..舅舅那边不好交代.....可是..早进也得进,晚进也得进..还是进去吧..
霍中孺将霍去病领到了正房正堂,安排他在正位坐下.然后自己陪在下首坐下.整个正房里没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霍中孺低着头,霍去病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该怎么办..舅舅不在..他到底要不要开口说话...该死...就这么僵持下去吗...可是他是他爹....他刚才却跪了他....
一咬牙,一闭眼..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豁出去了..匈奴都不怕..干嘛怕自己亲爹..再说是他要认他的....
霍去病闭上眼睛撩甲跪在霍中孺面前，伏拜叩头.
"这一拜,是报还您的血脉之恩.但关于认祖归宗的事,恕去病不能答应.这二十年来,去病一直是母亲舅舅教养,他们的恩泽去病不敢忘..所以这养育之恩,我是定当要报还给舅舅和母亲的..去病只是舅舅的外甥,母亲的儿子.."
"去......去病......"霍中孺的声音很小,这就是他从未谋面的儿子,现今却已经如此英俊优秀..如此的让人骄傲....他长的真像年轻时的自己啊....可是他不原认自己...罢,到底是自己欠这孩子的.
"我知道你不愿认我,我理解..我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我也不要求你能认我,只是...你能偶尔回来看看就好."
霍去病一个冷战，慢慢抬起头，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就是爹吗...长的真像啊..血缘的牵绊是怎么也扯不断的.
"去病谢谢...霍..大人...."
"起来吧..."霍中孺将霍去病扶起,向外招了招手,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男孩子怯生生的,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霍去病.那男孩的眼睛很像一个人..舅舅...
"这是..."
拉过男孩子,霍中孺笑道:"快,还不叫哥哥.这是你弟弟..霍光."
"哥哥."霍光甜甜的笑了.
顿时起了好感,霍去病一把将霍光抱起:"好乖..跟哥哥去长安吧."
小霍光没有答话,而是满含期待的看向了父亲.
霍中孺点了点头:"你愿带他去最好..只是我怕他给你添麻烦...."
"不会..我会照顾好他的..请霍大人放心."
霍去病走出河东时还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从霍中孺家走出的..舅舅,你叫我办的事去病办完了....
"哥哥,长安好玩吗?"霍光显的对一切都很好奇.
"好玩,回去带你见舅舅...."
"舅舅...那是谁...?
"是大汉的大司马大将军,他很温柔的...他叫卫青...守卫的卫,青草的青...."
第 55 章
"舅舅,我回来了."爽朗的声音开启了满院的阳光.卫青早已在家中等候多时.远远的看见霍去病那英俊挺拔的身影跨进院门,卫青急忙迎了上去.卫青看着他健硕的身形，这次回来，他好像真的长大了，是从心里长大了。那小脸上的稚气差不多脱尽了。看来叫他自己去历练历练真是有好处啊！
"回来就好,快去洗洗,桌上有葡萄."卫青招呼他过来,猛然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去病,这是...."
将霍光从身后拉出,推到卫青面前:"舅舅,这是我的弟弟霍光."霍去病大大咧咧的笑.
卫青蹲下身,让自己与霍光小小的身子平行,仔细打量那孩子,多么明亮的一双眼睛啊,竟有些像年轻时的自己呢....
"你叫霍光?真是好名字呢...既然你是去病的弟弟,那你就跟他一起叫我舅舅吧."卫青好脾气的摸了摸霍光的头.
这就是哥哥的舅舅，好漂亮温和的人哪......霍光不再觉得拘谨害怕了。哥哥那么凶，从不多说一句话,好在舅舅这么好性情啊......
"舅舅."霍光大声的叫着.
"呵,好乖的孩子."卫青高兴,一把将霍光抱了起来,好白静的孩子:"光儿可比你乖多了.."
"舅舅....."霍去病炸毛了.
卫青瞥了他一眼，混蛋，这么尖刺儿！
"还是舅舅家好......"
笑着放下孩子,卫青让霍光去内屋找伉儿他们去玩,自己则拉着霍去病在桌子旁坐下.
唉..这个还是那个是祁连山精魂附体的天神。连续征战，打通河西走廊，又过武威，逾居延，沟通小月氏，竟然就这一万精骑。征战三个月，无往不胜，而且汉军伤亡微乎其微。他不是凡人，他在军中早已风传为天神。可是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还是这么像孩子.
"你啊...这回你一下子就绞灭的匈奴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陛下很高兴...那天陛下还叫我去,说你已经二十了..是该成家立业了....我想着也对..陛下想把卫长公主嫁你,好亲上加亲..."
"舅舅.."霍去病忽然截了他的话，"我不成亲."语气少有的斩钉截铁.
卫青以为那混球还在闹小孩子脾气,于是温言劝道:"去病,你长大了,总该有个自己的家的..再说..你不想以后带着妻妾儿女来看舅舅吗?舅舅也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到现在为止,霍去病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卫青只是把他当外甥,舅舅永远是他的舅舅，然而也只是他的"舅舅"。不管他怎么努力,长大多少..在卫青心里他永远是外甥,他最重要的孩子.
可是他从小就喜欢他..喜欢到明知天理不容他还是喜欢他..既然他从不知道..还不如现在就把压了十几年的心事告诉他...也比这样憋着好......
"舅舅,我不成亲."霍去病一看卫青又想说话,忙打断他:"舅舅,我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那么,现在.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
"什么...?"卫青只觉的头轰的下炸了,大脑一片空白,那混蛋刚刚说什么...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他的外甥,血脉之亲..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会遭天谴...天地不容....
"你是我外甥,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不,我喜欢你,舅舅..我喜欢的只有你."
"够了!"卫青猛然清醒,气的全身发抖:"霍去病,忘了你今天的话,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霍去病突然一笑,却是掩不住的凄凉:"忘,您叫我怎么忘.....?您心里只有刘彻对不对...您对他千依百顺,纵使他白般欺辱你,你也不会对他说半个不字!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舅舅..我多希望我不是你外甥!"
卫青真火儿了，一股血色涌了上来,双颊不正常的红了起来:"你滚!"
"好,我滚,我再也不回来!"霍去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转身,就出了院门.
"将军!"
"将军..怎么回事..?"平阳和吟秋听到这外院天大的声响赶忙出来看看,却只看见原地不住咳嗽的卫青,哪里还有霍去病的影子.
卫青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吟秋着急的落下泪来，"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的这是干什么。"
"将军..我扶你回屋吧.."平阳垂了眼眸，"我找个大夫来看看...."霍去病..那张狂的孩子...你莫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唉...那混球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也陷了进来.....
"来,喝!"城内的一处酒肆里,霍去病已然喝的烂醉如泥,桌上大大小小的酒瓶堆满了十几个,他却还没有听下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往自己嘴了灌酒.
酒肆老板早躲在了一旁不敢说话,这城里谁不认识骠骑将军,谁又不知道这小祖宗是皇上像亲儿子一样疼的....所以天知道这大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响了起来,霍去病皱眉,不耐烦的向后看去,只见两个纨绔子弟正在调戏一位跪在地上讨饶的女孩子.转过头,懒的管,继续喝.
'两位公子,你们放了我吧...我还没嫁过人..不行..真的不行..."
"放过你....怎么可能...本公子可是大乐府令李延年的表弟...啧..你知道吗...皇上可是很看重我表哥的...连他大将军见了我表哥都得让三分!"
"不行..真的不行...."
青了一张俊脸，霍去病的大眼睛里烧着了两团火,猛的站起,朝那两人走去.
"你刚刚说什么...?"霍去病斜睨着那人,轻轻的问.
挑衅的看了一眼醉熏熏的霍去病,那年轻人显得满不在乎:"我说大将军见了我表哥都得让三分."
霍去病似乎对着他微笑，那道微微上扬的唇角。而那双原本漆黑色的眸子不知什么时候从里头闪出道近乎刺眼的红，不出片刻，绽开氤氲了整个眼眶："说这话的代价你付不起!"
话音刚刚消失,手起,剑落,鲜血猛的喷出.染红了整个地面.整个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杀人了!杀人了..."不知是谁先喊起来的,所有人在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微笑,想走,却在脚步迈出的一瞬被拽住,霍去病低头,发现那个女孩还没走.
"你干嘛还不走?"
"你救了我,我要报恩,你去哪,我去哪."
'可我刚刚杀了人."
"我不怕!"
一丝诧异在霍去病眼中闪出,随即变成了一丝妖娆:"你真的愿意跟着我?"
女孩坚定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一把打横抱起女孩,转身进了刚才的那家酒肆.
"小二,房间."
小二忙不迭的将霍去病往二楼引去,推开了一扇门.
霍去病抱着女孩走了进去,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第 56 章
清晨阳光柔和,微风拂动白色的窗纱,几缕阳光从床帐的缝隙中透出,惊醒了还在梦中的霍去病.
头痛欲裂地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望见碧色的屋顶。
重新闭上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脸色一变，只因看到了身旁睡的香甜的女孩.呆愣了一秒钟,猛的将女孩摇醒:"喂,你醒醒..."想起昨天干了什么,霍去病慌了.
女孩幽幽转醒,黑亮的眸子一碰到霍去病的目光便急忙躲开,两团红晕染红了脸颊.
"公子...我....."
"那个..昨天我...喝多了...我不是..."霍去病解释,可是现在已经木已成舟,如何解释的清.
从霍去病的眼中读出了后悔和失措,女孩脸上的娇羞刹那间退尽.
"公子..你救了我...我是自愿的..公子不必给我名分,我也不会让公子为难..我只愿能跟着公子就知足了..."
霍去病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他昨天真的是喝多了,要不他不会...现在怎么办..自己做了..不能不管..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怎么跟舅舅说..他真是混蛋....
"你叫什么名子?"霍去病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丑儿."女孩低下头:"娘说名贱好养活...."
"你们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顺便我当面向你娘请罪."
丑儿的眼眶刹时红了:"我娘死了...我再也没别的亲人了.."
"你...."霍去病刚想说什么,就被门外的通报声打断.
"将军,您快起来吧...皇上让你进宫见驾!"赵破奴的声音很焦急.
皱眉,霍去病急忙起身穿衣,一定是为了昨天杀了那混蛋的事..转身...看见丑儿惊诧的看着他....心一横,推门出去.
一见霍去病出来,赵破奴赶忙迎了上来,脸色和着急:"将军,我可找到你了...皇上一大早就找你去..李延年把状都告到皇上那里了..连大将军,平阳长公主和皇后都去了....您...."
不耐烦的挥手打断赵破奴,霍去病挑眉:"是那混蛋有错再先,我怕什么.再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去皇上那里领罪就是了....."皇上干嘛把舅舅都叫去...也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昨天舅舅被气的不轻...想到这,霍去病不由加快了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破奴...你去把里面那位姑娘找个地方安顿好..不许亏待她..."
"诺...."其实赵破奴从霍去病开门的一刹那就看到了...只是看霍去病的神色没敢问...难道昨天将军就是为她杀的人...
"你听到了没?"霍去病看赵破奴开始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
"听到了."
"那就快去办!"说完,霍去病大步流星下楼,跨马向未央宫赶去.
卫青坐在太液池旁已经将近一个时辰.刘彻早上就派人到府上宣卫青和公主进宫,还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可是进了宫,内侍就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太液池,卫青发现皇上和皇后早已等在了那里.然后,刘彻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叫他们坐下,宣来歌舞.看到现在.
卫青看了一眼在上面和皇后聊的愉快的刘彻,心下狐疑..,可是又敢多问,只得看像公主,可公主也只是向他摇摇头..卫青无奈..也不知道去病昨天是在哪里睡的....昨天骂他有些狠了...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把去病当亲儿子一样疼...可是那孩子竟然动了这样有违人伦的心思...他真怕天不容他...
"骠骑将军霍去病到!"
卫青一下子清醒了,连忙向前看去,只见霍去病并无异样,只是有些憔悴..便放下心来.
"臣霍去病叩见陛下."霍去病垂着头,从进来开始,他就一直想往舅舅那边看..可是还是不敢...
"起来吧."刘彻似笑非笑:"去病...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啊..听说你昨天当街英雄救美来着?"
卫青拿着葡萄的手一下停住了.英雄救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霍去病也不含糊,抬眼直视着刘彻:"陛下,臣昨天在街上看见一个混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所以臣看不过,就教训了一下.可谁知那人还不知悔过,自称是李延年李大人的表弟,臣想外间都说李大人一向治家甚严,怎会有如此德行的表弟,况且他还出言污蔑陛下...臣以为李夫人在天有灵也不会安生,,所以出手重了些,把人给打死了."
卫青猛的一抬头，啊？！去病昨天打死人了...这可怎么办...刚想出去求情,却被公主一把拉住.
刘彻眼神一闪，这混球还真会说.不过本来也就没打算罚他...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笑容迅速在脸上恢复："那人却不是李延年的表弟...不过,你也太无法无天了."
"臣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