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一晚我睡得很沉。
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是什么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了，但那种感觉，温暖而幸福。

42 寒假
寒假开始，我们又开始到公司大楼里上班，已经在离齐宇不远的地方给我腾出了一间办公室，秦毅的桌子就安在外间。
并没有接触到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齐宇的办公室里，和他一起查看年度总结和财务报告。
说实在的，这很有趣，尤其是在我们都发现了同一个问题的时候，推测的过程让人享受。
齐大伯父的态度相当的冷淡，虽然有时会在会议上给齐宇找些难看，但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其余两派仍然秉持着阳奉阴违的一贯作风。
齐宇开始逐渐给一些小股东增加甜头，笼络人心。
其实反派分得多，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各方的势力可以互相牵制，谁也不愿意另一方先把齐宇给扯下台，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样还不如让齐宇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我隔壁正好是上次和齐宇正面冲突的那位齐二少。
他很喜欢来找我‘聊天'，一天不下于十次，并且不分场所与地点。
真不明白每次都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有什么意思，让我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43 守岁
过年了，公司放假三天。
齐宇回到齐家祖屋去组织他们齐家的年度聚会。
留我‘独霸天下'。
年夜只有一个人，早就习惯了，我只能想，如何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关掉暖气，打开屋里所有的灯。感觉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我把被子抱到了客厅的地毯上，沙发的靠垫也全都放了下来，洗好热水澡以后，便穿着睡衣舒舒服服的钻了进去。
一边看春晚，一边喝红酒，一边啃烧鸡，一边吃零食。
享受啊，有记忆以来，最好的一年！
其实我也不觉得春晚有多好看，只是习惯，不看，好像就没有过年的感觉。而且，里面也确实有些内容，能让我大笑出声。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齐宇居然回来了，神情有些落寞。
看了看我，却没有说话。
洗了澡后，齐宇无语地钻进了我的被窝。
刚刚洗完澡的齐宇身上暖暖的。
人的体温和暖气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人的体温能让心都觉得温暖起来，而暖气却不行，所以即使再冷，我也不喜欢那种人为的假温暖。
"想说说吗？"
"不想。"拿过我手里的酒杯，齐宇一口喝了下去，皱起了眉"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
"去酒架第二层，拿两瓶过来，再拿个杯子。"
齐宇倒了两杯酒，把刚才喝过的杯子，又还给了我，"尝尝。"
不能拒绝，也不知道他刚才喝的哪，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喝了下去。
"怎么样？比你那破酒强多了？"
"嗯，好酒！"其实差不多。
然后，一起看春晚，一起喝红酒，一起啃烧鸡，一起吃零食。
和家人一起守岁的感觉，呵~，和老婆一起守岁的感觉。
春晚结束以后，齐宇换了个台，没有回屋的意思。
我也只能跟着看，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半夜齐宇起身的时候，我醒了，电视已经关了。
懒得起身回房，准备继续睡。
但是从洗手间出来后，齐宇并没有回屋，而是又回到了这个被窝。
把一只手和一只脚搭在了我的身上，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们又在客厅里，过了一夜。

44 错误
第二天早上等到齐宇离开，早就完全没有了睡意。
心里觉得很闷。
齐宇的态度，让我觉得胆战。
我曾经以为，和老板的关系近一点，对我的将来会有不少的好处。据我的了解，齐宇其实一直都比较孤单，比起一个中规中矩的手下，我想他大概会更愿意要一个像朋友一样，可以交心、可以信任助手。
但这是有度的，如果信任变成了信赖，交心超越了上下级间应有的界限，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希望是我想多了，否则以齐宇的性格，一定会把我的将来捏死在自己的手里。不管他将来是否能达到巅峰，这样的下属，再过十年或是几年，无疑只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对于他，我想他不会介意这台‘暖气'是今天报废，还是明天。不管怎么玩，只要他想，他都能玩得起。
和齐宇的亲近，不管是刻意还是随兴，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错了。
值得庆幸的是，齐宇对我还有很多的保留。
下面要想的，应该是如何纠正。
这样过几年，或许还能换个不错的工作，再好好的过。

45 本性
三天假期结束了。
又见到了齐宇，他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我开始更加留心齐宇的态度，好看看该怎么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真是自作孽。
感觉到我的视线，齐宇抬起头，带笑地瞄了我一眼。
弄得我直接打了一个嗝。
齐宇笑了起来。
虽然我也在跟着笑，但是心境却不似以前。
退出他的办公室，把门给他带了过来。
一切都顺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通过年终查账，倒是抓到了一些小把柄，增加了一些实力。
和这些人交涉时的时候，齐宇仍旧阴郁而凌厉。
我想不出，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的本性。
不过，不管本性如何，他毕竟已经在这种心境中活了二十年。

46 亏欠
新学期开始了。
我开始逐步实施距离计划，很缓慢，但却做不到不着痕迹。
期中考试以后。
当齐宇再一次对我笑，我只是微笑，却不再像以往一样和他瞎扯的时候，他的脸冷了下来，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寒意。
整整一个星期，齐宇都没有露面。
齐表哥来上课的时候告诉我，齐宇已经办好了毕业手续，准备正式回公司上任。
不管是对谁，我好像都是在亏欠。
家人把我养到了四岁，在灾难里用命保住了我，我没有来得及为他们做任何一件事，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好好的过下去，要比谁都滋润，比谁都风生水起。
最难过的时候林飞出现了，他陪我度过了成长中最重要的十二年。一直护着我，不准任何人让我受伤，但是最后我却伤了他。送他走的时候，我没有看他的脸，也没有看他的眼神，他走了以后，我只是刻意地让自己不要去想，但这却是事实。我想我可能也没有机会为他做任何事了，除了一件，就是彻底的离开他，让他回归正轨。
最难熬的时候遇到了齐宇，为了利益而接近，为了取暖而靠近，为了开心而亲近，但当他开始放下防备，想抓住些许温暖和开心的时候，为了自己，我却又想把他推回了原来的孤立境地。即使齐宇再悍、再厉、再狠，好像也不能拿来当作解释的理由？
楚杰，你到底算个什么人？

47 变调
两天以后，齐宇打来电话，说要回来吃晚饭。
我做了洋葱，却没有放在水里切。
齐宇回来的时候，已经摆了满满的一桌。
他对我笑了笑，"干什么搞得跟最后的晚餐一样？做这么多。"
看着那抹带了点无奈的笑，我也笑得有些勉强。
齐宇坐了下来，静静的吃着饭。
吃完饭后，齐宇没有回屋，靠在厨房门栏上，看着我洗碗。
"我准备下个月回公司上任。"
"嗯，已经知道了。"
"不觉得突然吗？"
"确实很突然。"
"不好奇为什么？"
"......"
"还是说，楚助理本来就知道，所以用不着问？"齐宇冷笑了一声，"你向来都把我琢磨得很透，不是吗？"
我愣了一下，对自己笑了笑，"也不是，你哪里有那么好懂？"
齐宇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收好碗，走到门口，"可以聊聊吗？"
"也好。"

48 挑明
客厅沙发上，各据一边。
"一切都是假的？当我想明白的时候，简直觉得难以置信。我居然被人玩了？"正了一下脸，齐宇直视着我的眼睛，"怎么不继续玩下去？"
"不是假的，是真想和你好好相处。如果是装，再高明，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你。"
"那好，为什么又不继续了？"
"......你在乎吗？"
齐宇顿了一下，转过头狠狠地说到，"我不在乎。"然后抬起头嘲弄的笑了一下，"你还想跟我耍心眼？在乎怎么样？不在乎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但是，这台戏，既然你开了场，而我也登了台，只要我还想要，就容不得你说不唱就不唱。"
"我没有说不唱，也想继续和你交好，但是......"我低下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但是，太好了对不对？好到像是已经超越了朋友那条线，好到太过暧昧？也对，我的楚助理喜欢男人嘛。"
看了看我的表情，齐宇像是很满意的继续说到，"所以害怕了，怕自己会爱上我？已经爱上了我？还是怕我，会爱上你？还是说...这些你都不怕，只不过担心，不管是哪一种情形，都会对你的将来不利？毕竟，你所做的一切，始终都是在为自己的将来绸缪。"
"......"
无所遁形。

49 明示
齐宇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双手把我的脸转了过去。
却没有再放开。
脸上的热度，让人心慌。
表情和声音都柔和了下来，"你听着，我不讨厌你为自己所做的打算，也不介意你对我好的最初动机。我怀疑过，但最后的结论是‘受骗'我也认了。"
"......"
看我只是望着他，他笑了笑，"而且我相信，即使最开始你的‘动机不纯'，但后来却是真心实意的。楚杰，我想你对我好。"
"......"
没有再说话。
齐宇也只是‘深情款款'的看着我的眼睛。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
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调对我说出了这种话。
如果换个人，面对这张脸，我不知道会不会立刻就沉陷下去。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齐宇。
一个那么深，那么沉，让人根本接触不到实质的人。
齐宇，这一切你如此的收放自如。
我根本分不清，这是让我好死心塌地陪你玩一场的表演。
还是，别的什么......

50 初吻
齐宇眼波里流转的满是蛊惑。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没有挣脱，也没能反应。
齐宇的脸，慢慢地靠了过来。
将嘴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脑子里面"轰"的一下全部停止。
始料未及。
还好齐宇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
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脑里忽然闪过一句话，"小杰，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吗？......"
突然有点想笑。
初吻的滋味，有些干，有些麻。
看着近在眼前齐宇，只是惊讶，或许还有一丝慌张。
见我没有动作，只是措手不及地呆望着他，齐宇的眼中慢慢地染上了些许笑意。
把我抱在了怀里，再次吻了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轻轻一碰，便马上离开。而是用唇齿、舌尖在我的唇上，辗转厮磨。
齐宇闭上了眼，像是很受用的样子。
看了他一会，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细致而绵密。
颤悚而酥麻。
那种轻柔就好像我有多宝贝一样。
渐渐的，乏力了。
对你，我永远都不是对手。
分开的时候，我睁开眼，视线却有些迷蒙。
齐宇淡淡的笑了。
我看不透这笑里，是不是含有杂质。
齐宇含笑地拨了拨我的头发，"明天记得给我做晚饭。"
心跳，慌乱。

 

51 思量
直到躺到床上，心跳依旧没能平静下来。
一种掉入了陷阱的心慌。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白痴，那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烦了。
想来想去，不管是那个吻，还是那些话，都显得太过做作。
估计只有最开始那几句狠话，才是齐宇的‘真情流露'。
其实齐宇是在乎的，否则他不会给我准备这个台阶。
台阶他给了，我还能不能不下？
他说他不介意我对将来的绸缪。
我们签的合约年限是十五年，如果不答应，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工作，磨上十多年，确实将来也就没了。
如果继续，又该怎样？
我的顾忌，齐宇明白，他所要的那种温暖和感觉不是普通的朋友所能给的。
一个念头闪过，好像突然有所醒悟。
所以最后他才会给了我一个吻，告诉我他不介意和一个男人搞暧昧。
那个吻，我摸了摸自己的唇。
只是浅啄厮磨，却不会深入？是这个意思吗？
齐宇不会爱上我，他会继续他的人生轨迹，身过花丛，结婚生子。
只不过是想在这段最艰难的时期，找个人来让自己高兴一下，宽慰一下而已。
这样看来，最开始找助理也是玩笑居多。好，可以当作意外的收获，不好，也无所谓。
想到这些，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来，答应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过几年他不想见到我时，大可调我到其它地区。
而且，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还不错。
齐宇，那我们就来暧昧一场。
而我，要比你更享受。

52 开始
当齐宇打开门的时候，我对他笑了笑。
齐宇跟着笑了，愉快的坐到了饭桌旁。
看着满桌子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怔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还真把我放在心上啊，把我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快吃吧。"
"既然是你做的，再‘不'喜欢，我也会把它们都吃下去。"
有些反胃的感觉。
看了看我，齐宇静静地吃了起来。
并没有特别厌恶的样子。
看来他并没有齐表哥所说的那么‘爱憎分明'，只有不是太喜欢的，却没有不能吃的。
枉费我一番苦心。
洗好碗后，齐宇还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资料。
我走过去拿起了一本放在地毯上的资料，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胡董事的？"
"嗯。"齐宇放下资料，仰着天花板，"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
翻开看了看，放了回去，"大家想的可能都一样......还是慎重些好。"
齐宇顺手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所以我想你暂时休学。"
我挥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为什么不干脆叫我退学？"

53 后路
齐宇把我拉下来坐在他的腿侧，自己也坐了起来，"干嘛反应这么大？又不是一定不让你毕业。怎么？你还打算想跳槽？"
"......你无非是想断了我的后路。"
"对，我就是想断了你的后路。楚杰，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不好吗？"
"你认为这样，我会死心塌地的跟你去争，去斗？"
齐宇笑了笑，握住了我的手，"当然不会。所以我决定以情动人。"
"你？"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你别以为我能相信你会......爱上我。"
"我没说啊？"齐宇止住了笑意，"我的情况你很清楚，想和我做朋友，无非也是因为你知道那是我最想要的。我本来打算，等年龄再大些，便孤身去应战。不过你出现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好到超越了我身边所有的人，而且还跟我那么好。但当我开始相信，你却开始疏远的时候，你以为我不会生气？不会有被背叛的感觉？但是我发现晚了，不管哪方面，我都已经放不开你了。虽然不能说我爱你，但是，楚杰，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你也一样，不是吗？难道你不认为我比那张毕业证更重要？也比那张毕业证更需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