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宇还是没有出声。
突然有种感觉，齐宇在考我。

28 耳光
顺了一口气。
"齐董真是会说笑，我们老板教出来的人怎么会搬弄是非。二公子一进门就不问就里凭空指向我们老板，我这个出来劝说的反倒是搬弄是非了？"
看着齐大伯父那张开始涨红的老脸，补道，"齐董对‘自己家'的幼辈如此爱护，真是爱幼的典范。"
你只不过是没把齐宇当作自家人而已。
像慢镜头一样，我看到齐大伯父的手抬了起来，然后向我挥了过来，我没躲，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耳光。
只是一瞬间的事。
轰鸣，一丝黏腻的液体从嘴角流了出来。
"大伯父，他是公司的员工，是我的直属，不是你家的下人，你想打就能打？"齐宇出声了，声音冷硬，"既然我当了当家，有的事也容不得你想做就能做！楚杰我们走。"
语毕转身向周围的人点了下头"各位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车上，齐宇递给我了一张纸巾。
我擦了擦嘴角。
齐宇还是冷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道我这份答卷，是否合了他的意。
转头看向窗外，想想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人打过了。
林飞，我又被打了，你也不会再来保护我了。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打来电话？
"不会再有下次。"齐宇突然出声，低沉却悟定。
"嗯。"

29 药膏
齐宇把送我到了楼下。
进屋，弄了一条湿毛巾敷在脸上。
拿起书桌上的手机，上面有二十三通未接来电，是林飞打来的。
我关掉了手机，倒在床上。
火辣辣的，不想再说话。
齐宇那句话，是说以后他会罩着我吗？
看来我已经过关了。
毛巾搭在脸上，正迷迷糊糊的时候，齐宇开门走了进来。
有些不愉快的爬了起来。
齐宇看了看周围，"还是这么乱，你把这儿当杂货铺吗？"
见我没吱声，他看了看我捂着毛巾的脸，"好些了？"
我望着他，想用眼神告诉他，别让我说话。
"少给我装，"一包东西丢到了我的怀里，"消炎的，记着用。"
说完甩上门就走了。
看着手里的消炎药和药膏，开始觉得，齐宇或许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冷。
第二天，我给齐宇递了张小纸条，"下次请先敲门。"

30 中断
虽然用了消炎药，脸还是不对称了好几天。
而自从那天以后，林飞再也没有打来过电话。
生气，还是舍弃？
不管怎样都好，我也不想再要空的希望。
圣诞快到了，我给秦毅准备了一份相当精美的礼物，花掉了我近半个月的薪水，但我觉得很值。
有不少女生跑来邀我作圣诞舞会的舞伴，不过遗憾的是，我不会跳舞。而且，齐氏每年也会举行圣诞酒会，既然已经正式受聘，当然就必须出席。
至于舞伴，不准备带，也让秦毅别带。
林飞的电话已经中断了一十六天。
讽刺，一边想着不介意，一边却望着手机数着天数。

 

31 错觉
学校基本上处于半放假状态，齐宇和齐表哥也忙年庆去了，难得的清闲。
早早吃过晚饭，便窝在床上看着电视、弄着手机，两年前，简直不敢想象能有这样的生活。
出去倒水喝的时候，看见齐宇正站在空荡荡的餐桌前。
"老板回来了，我倒杯水。"
看齐宇站在那，就知道是回来吃晚饭的。
还好今晚上做的抄手还有剩，趴在厨房门上问他要不要尝尝今天我做的红油抄手，还是那句"也好。"
齐宇好像吃得格外的香。
每次和齐宇坐在一起吃饭，我都会有种家的错觉，宁静、温馨、幸福。
所以才老在心里占他便宜。
齐宇应该也有这种感觉，不然高傲如他怎么可能会坐下来吃别人吃过的剩菜，再说我做的菜其实也没有多好吃。
又或许正是我和齐宇，才会更稀罕这种平实的感觉。

32 作弄
吃完以后，齐宇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心情好像还不错。
"你舞跳得怎么样？"
"有学过一点点。"
"也就是说，不会，那舞会你准备怎么办？"
冲他笑了笑，我站起来摆了一个邀舞的姿势，指向旁边，"我准备靠边站。"
看来，齐宇的心情不是还不错，而是相当的不错。
他起身，拉起我的手，躬了一下腰，说道，"不如我来教你。"
虽然没有笑，但语气中却尽是玩味。

33 学舞
齐宇拉着我的手，打开了音乐。
在把我的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后，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腰。
齐宇带的很好，明确的力度，只是那种近身的示意让我觉得有些......
我低着头，看着齐宇的脚尖，僵着身子，跟着他慢三步的走着。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一点礼貌都没有。"
天，你饶了我吧，我是个同性恋！！！
我咬着牙，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齐宇的眼睛。
那双狡捷的眼睛里，满满地蕴着笑意。
我努力的盯着齐宇的眼睛，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
告诉自己，
不要去看齐宇的发丝；
不要去看齐宇的额头；
不要去看齐宇的眉毛；
不要去看齐宇的睫毛；
不要去看齐宇的鼻梁；
不要去看齐宇的鼻尖；
不要去看齐宇的脸颊；
不要去看齐宇的下巴；
不要去看齐宇的嘴唇。
这样的音乐、这样的灯光、这样的氛围、这样的人......
我真怕我会陷进去。
如果爱上林飞是痛，爱上齐宇那就只能是万劫不复。
"你再恨着我试试！"
齐宇在我的腰上重重的掐了一把。
是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停了下来。
"慢着，我需要学的是男步，所以，" 把齐宇放在我腰间的手放到了肩上，转而搂住了齐宇的腰，"女士应该由你来担任。"

34 交心
齐宇较劲地盯了我一眼，就着这个姿势，带着我快速的转了起来。
转得头晕脑胀的时候，把手顺着肩背一下滑倒了我的腰上，把我整身子往后一倾。
我一米七八的身高，他居然想只用一只手就把我托住，难度实在是太高了，我不得不把一只脚挂在他的腿上才维持住了平衡。
我笑骂道，"你演《飘》呢？"
齐宇也跟着大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齐宇真正的笑，整个房间好像都亮了一样。
耀眼而惊艳。
"想让我给你当女伴，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放下腿，笑着站了起来，拉着齐宇在客厅里狂转了老半天，然后也一把把他给放了下去。
我想只用一只手就撑住他一米八六的身子，难度就更高了，结果就是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你敢压我？"齐宇一把把我掀开，爬了起来，揉了揉后脑。
拉着我的手，把我扯了起来，然后大笑地搂着我，在客厅里狂转。
在转动的时候，好像不光是人，就连我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纯粹的疯颠，纯粹的快乐，我也跟着大声笑了起来。
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他把我往后一推，整个人倒在我身上，把我直接压在了地上。
闷痛。
我一把推开齐宇，爬了起来。拉起他的手，把他扯起来。
交错着，飞转、推倒、拉起......
直到筋疲力尽。
并排坐在地毯上，头枕着沙发。
我转头看着齐宇，"好久没像这么疯过了，感觉真好。"
齐宇淡淡的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像这样疯过，"转头看着我，却不再有笑意，"感觉真好。"

35 恶作
对视。
盯着盯着，又笑了起来。
"明天晚上弄个洋葱炒肉。"
"嗯？你不是不爱吃洋葱吗？"
齐宇朝我扯了扯嘴角，"现在喜欢了，不行吗？"
"行呀。"
那天晚上我们是靠在沙发上睡着的。
舞会很顺利，齐大伯家的人也没有来找茬。
我和秦毅坐在‘冷板凳'上，说笑了一整个晚上。
收到我的礼物，秦毅非常的高兴。那是他想了很久的东西。
舞会结束以后，齐宇难得的在家闲了三天。
"今天你切洋葱怎么没哭？"
我顿了一下，"我泡在水里切的。"
"我不喜欢吃，以后别做了。"说完便转回客厅看资料去了。
你小子，有你的。
我往齐宇的汤碗里，加了两勺盐。

36 再见
和齐宇的相处，似乎变得越来越容易。
他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消耗在家里。
时不时的，学会了疯，学会了闹，也学会了笑。
期末考结束，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准备寒假事宜。
下午在教室自习的时候，手机响了。
竟然，是林飞。
"喂，小杰吗？"林飞的声音有些兴奋。
"嗯。"
"现在在学校吗？"
"嗯。"
"我来了，在校门口，快来接我。"
我僵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收好包，慢吞吞地移到校门口。
校碑下的人，让我的心跳骤然停止，哽噎似的难受。
真的是林飞。
他站在那里，仰望着校碑。
幻影一般的不真实。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过身来，笑得一脸的阳光。

37 眷恋
林飞快步跑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把我紧紧搂在了怀里。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楞了多久。
这曾经是我最眷恋的地方。
但就在这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齐宇的脸和那一间已经被我当作了家的屋。
拉开距离后，林飞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嗯~看上去比以前好。我饿了，请我吃饭吧！"
看着狼吞虎咽，却一直带着笑眼望着我的林飞。
心里，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受。
见我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林飞抽出左手在我面前晃了两下，笑道"感动傻了你？"
"怎么突然就来了？"
林飞止住了笑，"你认为突然？你跟我闹别扭闹了这么久，我不亲自来一趟行吗？你是不知道，为了筹够能在这里过一个寒假的费用，我这段时间有多拼命。"
"你要在这里呆到开学？"
"高兴了吧，"林飞又笑了起来，使劲拍了一下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别再跟我闹了，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

38 争吵
在离公寓不远的地方给林飞找了家小旅馆。
看见床林飞就扑了上去，"坐了四天多的硬座，累死了。"
林飞，为了一个朋友，你至于吗？
帮他收拾好东西以后，林飞往边上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
并排靠在那张小床上，他用左手握住了我的右手，望着天花板说到，"这样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我们和好吧。"
我笑了笑，"一直都很好啊，又没有吵架。"
林飞把头转了过来，一脸的不爽，"一点都不好，还不如吵架呢。你少给我装蒜。......你的想法其实一直都没变是不？不在一起，就一刀两断？"
我只是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抓着我的衣领，一把把我给扯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好不容易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你却给我下了个套。你当时说你想通了，试我的是不是？"
我回望着他，定定的答到，"是。"
"我..."林飞几乎把我给提了起来，"你干吗跟我玩这些小心眼？我已经答应了，你还想怎么样？弄这些玩意干什么？玩我很有意思吗？"

39 别飞
"你很委屈吗？"用力打掉了他扯着我衣领的手臂，这么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如果跟我在一起凑合，只是你的委曲求全，那我要来干什么？那下一步我该干嘛？强迫你来吻我？强迫你来抱我？还是强迫你来操我？"
林飞的样子变得越来越朦胧，朦胧到已经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表情，"那样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我自己龌龊，我只是不想到最后在你的心里，只剩下我的不堪。"
"我逃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不爱我，干吗给我空的希望？你的所作所为只能让我越陷越深。不是我在玩你，是你在玩我，"挥开他伸过来想给我擦眼泪的手，"你知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看到你赤身裸体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和你睡在一起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在帮你写情书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在你给我介绍女朋友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躺在床上自慰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如果你是我？你还能若无其事的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直直地盯着眼前不语的林飞，"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你是我前十二年全部的理想，你就让我留着我这个梦好不好？饶了我吧，我不可能做得到和你只是朋友，而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到了。"
林飞死死地把我箍在了怀里。
............
不想被你看到我的难看，但我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也是最后的一次。
真的别了，林飞。
把什么都告诉你，说明我真的死心了。
这样，即使终有一日，你会爱上我。
我们也不再有可能......
"早点睡，明天我们去玩，后天我送你回去。"
直到我离开，林飞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怔怔的看着我。

40 不眠
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闲逛了多久，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直到所有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照亮了那间没有光亮的屋，我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关上门，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顺着门滑坐到了地板上。
我放声大哭了起来，林飞，这是最后一次，而死也不会再有下次。
我努力地卷缩着身子，好冷。
哭够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到浴室里泡了一个热水澡，倒了齐宇将近半瓶的精油。
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却是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早上走出卧室的时候，看到齐宇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
"昨晚你在家？"
齐宇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嗯。"
不管了，我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不想问点什么？"
"不想，"尽可能阳光的对齐宇笑了笑，"因为，我已经都不记得了。"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顶着这双眼睛，再怎么笑，都没有说服力。
还好那个人是齐宇。
跑回客厅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齐宇，"我今天想请一天假。"
齐宇看着我，淡淡的笑了笑，"也好。"

 

41 告别
这天，我和林飞去了这座城市里最大的一所游乐场。
我玩得很尽兴，就像小时候梦想的一样。
第二天，我将林飞送上飞机。
看见林飞回了无数次头，看见林飞慢慢地走上了飞机，看见林飞乘坐的飞机远远的飞入了云霄。
林飞，一切都结束了。
离开了我，你才能和你的女朋友们好好的处下去。
离开了你，我才能更专心的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晚上，到超市买了一些卤味和两瓶高度白酒。
我准备大醉一场。
也好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
在确定林飞已经平安到达以后，我把手机卡冲进了下水道，换上了新买的手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