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狼君----蚀骨[下]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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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视线中小意的笑脸急遽扭曲着,声音像在一个带回响的教室里悬着:"师哥......你知不知道......被戳穿的时候有多疼?恩?......"
我感到整个世界往我的右边倒下去,于是我知道,自己往左边倒了,地板上的纹理被无限放大,我知道不对劲......比悉尼的那次还不对劲......这孩子究竟放了多少?......看来这回非得去医院洗洗了......
"师哥,你欠我的......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爱,没人会把那根粗东西放进身体里......没人会张开大腿让你爽......你知道吗?"
我感到自己被人拖着往房间去了,眼里睛有点充血,看什么都是红色的,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雪碧广告似得软绵绵的成了冰凉的水。
"小意......别这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似被蒙了一层灰,嗡嗡的回响。
"可是你在干什么?你叫我放手,你说风筝就应该飞?!那我问你!当初是谁牵了谁的手!?谁说要跟我一辈子?谁栓着我不让我飞了!?"
我还能感觉他在脱我的衣服,意识却渐渐远去。
"你以为谁不是男人!?谁等着谁来临幸呢!?恩?好啊,在大爷您这儿得了多少甘霖雨露,咱一次还给您还不行么?恩?"
我感觉一个黑色的太阳悬在头顶,所有的光线都变成了火焰,在我心里烧啊烧~
仿佛要把心烧穿。
......
再醒过来,最先看见的人是小楠,他当时正往我病床旁边的花盆里插花,看见我睁开眼睛盯着他,激动得抓着花盆呢就往外跑着喊着:"医生!他醒了!他TM的醒了!!"
我嘴巴干巴巴的,看着点滴瓶上葡萄糖的标签,在医生来之前又闭上眼睛。
"他醒了?没有啊......"一个陌生的声音疑道。
"他真的醒了啊,刚才明明睁开眼睛了!"
"先生,您可能眼花了,他这样已经三个月了,虽然变成植物人大家都很难过......"
我惊得两眼瞪得牛大,努力从嗓子眼里嘶哑的吼道:"谁TM成植物人了!!?"
安腹黑一家三口来看我,跟我说了很多,告诉我小意给我喂了太多药,而后肛裂了我,导致我失血过多,中枢神经麻痹,昏迷不醒呈植物人状态长达三个月,秦叔叔他们很正义的告了小意人身伤害,现在这孩子还作为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里待着。
王干爸支支吾吾的劝我放过小意:"我知道这孩子这次的做法简直是疯了,可是你不管有多恼他,也要想着他这么做,你自己得先负一半责任吧!他妈妈不敢来见你,哭着求我劝劝你,放过小意......"
"我知道......我没恼他......"
老实说,我听着这些事,感觉很不真实,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看见王干爸怀里的孩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抢到孩子了?"
王干爸撇撇嘴瞪了安腹黑一眼,将他毛衣下面掀开,露出一个圆形的伤疤:"在悉尼的时候碰到反gay的激进派,拿枪射击我们几个,他给judy挡了一枪,子弹再偏一寸就打穿胃了!后来judy被他感动,就同意把孩子交给我们抚养了......"
安腹黑亲亲王干爸的脸颊,摸着他耳朵笑:"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我说了很多恭喜的话,拐弯抹角的问了zark的近况。
"不知道,他从N城消失之后就没音讯了,手机销号了,在意大利的住址也变了,整个人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似得......"安腹黑歪着脑袋看看我:"还是你以为他应该来看你?......别傻了,你自己不是做了选择嘛,弄成这样,你自作自受!"
秦叔叔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叫他们撤诉,当时秦然很不能理解,那小子把自己亲哥作践成这副衰样儿,他哥还一副黯然神伤欠了那小子几百万的样子,秦然心里那个飙怒啊。
我在医院里养了两个月,在舅舅那里住了一个月,身体好点了,就瞒着舅舅和秦叔叔他们回N城了。
去见了小意一面,他那时已经毕业,找了一家广告公司的的工作,写字楼要工作证才能进去,我就在楼下等他下班。
他从楼里出来的时候,白衬衫,条纹领带,飘逸的短发,白净利落的脸孔,清纯健康的笑容,将他一下子从写字楼里那堆一看就老奸巨猾饱经沧桑的灰白生物中区别开来,反正光看那张脸,你是不可能将他与那个害我差点变成植物人的家伙联系到一块去的。
我带着墨镜,突然很想笑。
冲着那抹黑色阳光招招手。
他看见我,也在笑,眼睛月牙弯弯,小步蹦跳了两下,朝我过来:"Hi~师哥,你还没死啊。"
我哈哈大笑:"你那么想去坐牢啊?"
他很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脸,笑道:"去B52?"
我撇头将脸从他的爪子下拯救出来:"好啊。"
医生的嘱咐是我最近半年都最好别喝酒,所以我直接绕过吧台往二楼过去,小意顺手扯了瓶啤酒,跟上我的步子。
近半年没有来这边,整个已经变样了,至少这里就没几张我认识的面孔,可几乎所有人都会跟我身后的小意打招呼。
我转头问他:"你常来?"
"恩,工作之后经常来啊。"他开始小口小口的喝酒,从口袋里摸了支烟递给我,我摇头:"医生说我得戒了尼古丁。"
他把那支烟别在耳后,另外抽了根自己点上。
我看着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你过得不错啊......"
他吐出一个烟圈,轻笑:"不然呢?你希望我总活在跟你的那点破事里?"
我皱皱眉头,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一直认为小意是那种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人,其实谁没了谁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这时候一个身材精壮五官清晰俊朗的男人走过来跟小意打招呼:"Hi~我叫周延,你有没有空跟我下去跳一圈?"
小意掐了烟头,走到他面前,贴着他的耳蜗在哄闹的乐声中不知跟他说了什么,那男人于是笑了,慢慢下楼说:"好,我等你。"
小意转过身,冲我勾起嘴角歪笑。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实际上刚刚开始就一直有男人跟他搭讪:"你挺吃香啊......在这里?"
他摊开两手:"没办法,我有一张如此天然无害的脸,纤细柔软的身体,对了,还有翘臀,i am the king of B52......"
我静静看着五颜六色的追光从他脸上扫过,感觉他像一件不出世的利器,正在散发着某种让人晕眩的摸不着头脑的流光异彩:"我怎么会把你变成这样......我在那张白纸上究竟画了什么啊......"我扶着脑袋,体会着一种不能被称之为忧伤的忧伤。
音乐声一变:
I'm a prisoner of love prisoner of love
Just a prisoner of love
I'm just a prisoner of love
A prisoner of love!
james的歌来得还真是时候,小意笑着向我伸出手:"去跳舞吧。"
音乐声中,我看见孩子脱掉上衣,赤裸着扭动全身的媚肉,淫溢的汗水从肌肤的毛孔中渗出,双眼微蒙,睫毛颤抖着扫视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电光火石间谁被俘虏,谁被征服,一目了然。
眼角弯弯,月牙笑容里,两颗虎牙冒出嘴角,这一刻谁能看清这灿烂笑容里的毒蛇吐信。
淫菊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吗?
佛门粘花惹草。
妖孽坐地成仙。
这两者他都占全了......


思念如影随形
日子似乎平平无奇的往前,我这之后很少去酒吧了,辞了北京的工作,在N城找了个游戏软件公司,老老实实的做我的人设。
朝九晚五,比以前辛苦,拿的钱却不到之前的1/4。
可我却开始喜欢这样的日子了。
圣诞节公司发果冻布丁,喜之郎的,我回去吃时发现里面一只苍蝇,当即大怒,难道是我人品有问题!?
后来资深前辈老李叫我仔细看看商标,公司发的不是喜之郎,而是喜Z郎,我盯着那伪劣布丁看了半天,愣是没舍得丢。
十一月的时候,正赶上发行周杰伦的《十一月的肖邦》,邓绪买了CD送我,开车的时候会听: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
我伤你几回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
回转着我的后悔
我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细数惭愧
我伤你几回......"
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眼睛却突然雾了,停车抽了根烟,看见天边一朵‘z'形的云,痛苦的笑了:"你要让我愧疚死吗?傻瓜......快回来啊......"
中毒越来越深的时候,会在签字的地方不自觉的划出一个大大的‘Z'字,然后花了一柱香时间思考怎么把这个'Z'字改成秦......
年终给自己买了一套西班牙球星纽扣,总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把它们送出去,于是想着那一天的情形,自己不自觉的偷笑。
下班回家看见倒后镜里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人,撑着拐杖在路边走,控制不了的请他上车,送他回家。
有点病入膏肓的感觉,开始往那个注销的手机号码里发短信,鸡毛蒜皮的事传了一行又一行......然后捏着自己眉间,想杀了自己:又犯病了......
过年的时候,根本不想回北京,一个人跟公寓里待着,也不想出门,破例喝了点酒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关了灯在房间里待着,听到电话响,抓起来是小楠的,叫我出去,说:"去旋转餐厅放焰火~"
我想想真没什么事,裹着羽绒服过去,发现王干爸和安腹黑也在,看见我来了哈着白气,嘿嘿的直笑,安腹黑放焰火的工具居然是炮桶!
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这玩意不犯法?"我拧着眉头,那帮人根本玩疯了,不鸟我~
小楠拿了个500鞭的鞭炮点燃了就朝楼底下撂,响动一直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我还真怕警察来抓我们。
王干爸跟安腹黑在那儿特腻歪的点炮桶,出去的焰火都是红色的爱心形状,恶俗的要死,安腹黑看见我嗤之以鼻的鄙视表情,歪歪嘴角道:"你别觉得俗,这焰火是我从耶稣那儿求来的,心里想什么,它蹦什么出来。"
我不信,安腹黑就逼着我点了一炮,焰火出去的时候却是一个明黄色的‘Z',亮的我眼睛疼,安腹黑笑眯眯的说:"灵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安腹黑他们的诡计,咬牙切齿的又发不出火来,王干爸认认真真的对我讲:"去找吧,为你好呢,这样成天工作就有用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你不成疯子也要得忧郁症......"
"拉倒吧!这年头,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况且他大概也不想见我了:"能碰到就是缘,碰不到就是孽。"
王干爸抿抿嘴唇,想说什么,又吞回肚子里,真的越来越娘了,安腹黑拉我到一边,小声道:"我雇的。"
我没听懂,歪着脑袋:"什么雇的?"
"笨蛋......"安腹黑极端想打我,硬是忍着又压低了声音:"在悉尼开枪的人是我雇的......"
"你雇的!!?"我几乎要将自己舌头咬断了,安腹黑赶紧捂着我的嘴巴:"你要让全世界都听到!?我可就告诉了你一个人......"
我尽量冷静,哑着嗓子冲他吼:"你有神经病啊!?就为了让judy改主意!?"
"这个目的不是达到了嘛......"
"我可听王佳说再半寸你就胃穿孔了!"
"老子花了5w美金,他敢让我胃穿孔!?再说就算穿孔了也值了......"
"你这个大疯子!"
"机会从来不是自天上掉下来的!是老子九死一生的拼回来的!所以你最好少拿碰到碰不到这种话来骗人骗己!以后有你后悔的日子!"
安腹黑的话让我郁闷了很久,也许安腹黑天生就是一个为爱向前冲的疯子,而我本来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一个喜欢骗人骗己的撒谎者,我喜欢小意的时候,不敢对他表白,苦苦等待了3年,等到另一个人住进了自己心里,我又开始骗自己说还是喜欢原来的东西,zark的坦然让我无处藏身,临走前的一句‘我TM不是爱你嘛',把爱情判给了我,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伤害两个人......在悉尼,面对我懦弱自私的表白,他还是选择接受了我,在我面临两难之时,他居然可以为小意和我腾地方!我真的不知道我欠他多少,甚至最后的最后,他还在忍让,维护我。
而我,却始终固守着一份已经变质的感情,让自己和别人都伤痕累累......
朝夜空里吐着圈圈,觉得自己真烂。
干了半年,老板看我挺任劳任怨的,就抓了我做他的秘书,实际上是方便自己偷懒,找我给他当管家。
我什么都得管,白天在公司里根本忙不完,回到家经常熬夜,工作才开始的时候千头万绪,烦躁不已,常常半夜还扎着个洋葱头的辫子,穿着宽大的运动服,抠着脚丫子挑灯夜战。
"爷爷~我是您孙子~爷爷您接电话啊~"我在一堆脏衣服里找了半天才把手机找出来:"喂?"
那头老板的声音响起:"小秦啊~我在东海夜总会~我那个信用卡刷暴了~快来拯救我~"
当我开着小青蛙,穿着22号球服出现在东海夜总会里的时候,我感觉老板憋笑憋的胃抽搐。
老板喝高了,把一个男侍应当成女的搂在怀里,嚷着要亲嘴,我看那适应一副未成年的样子,生怕出什么乱子,赶紧把老板朝外面拖,老板还不依不饶的,我压低声音道:"人家男的!"
老板居然捏着我的脸笑眯眯的说:"男的怎么了?我就喜欢男的。"
我当然没在公司说过我是gay的事,而且老板年纪也上40了,不是我好的那口,于是有点生气的说:"您不是我的菜。"
老板不乐意了,扯着领带吼:"谁说我要你了!?P孩子一个,爷不希地!"
我正捏着眉毛要冷嘲热讽上去,突然被老板脖子里一件金光亮闪的东西烫了一下心,急扯过来--果然是一条‘z'字的项链,这回完全蒙了:"你怎么也会有这条项链!?"
我本来以为这玩意独一无二的!
"我怎么不能有了?我们家姓邹的一人一条,按宗谱往下本家统一制作,一条就3W美金!"老板喝得醉醺醺的,让我搞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一味的问:"你认识zark吗!?就是邹如意!他在哪儿?这一年多那王八羔子给我躲到哪去了!?"
"邹......如意......?"老板似乎在努力思考。
"对对对!你们不是宗亲嘛!总会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吧!"
老板突然笑了:"我知道本家有一个小儿子叫如意的,是个gay,超级自恋的一个小P孩......"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我抓着老板的肩膀,想要把他给捏碎了。
"一年前得胃癌,晚期,死了。"
"死......"我的舌头在发抖:"......了?"


转机
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淋了点雨,到家就把音响开到最大。
听音乐,金属、死亡、哥特摇滚,大音量,但是内心却一片死寂。
这是我所遇到的最诡异的情况,怎么控制自己都停不下来的颤抖,怎么找理由都摆脱不了的疼痛。
手指触到什么便会被我马上掀翻在地上。
从我的笔记本电脑,到台灯,风扇,杯子,设计图,甚至连镜子也被自己砸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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