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说阿坦，我看，阿坦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那种小婊子一旦认真起来，那可是要命的。对吧，阿坦？得手就算了，赶快速战速决，甩了那个小婊子，你阿坦要什么样的货色，还不是手到擒来？没必要为个不值钱的小婊子坏了威名。"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烦不烦？我头疼得紧，没事你们就滚吧！一大早就跑来唠唠叨叨，比我妈都烦！滚滚滚--"
"你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我们可是特地跑来给你庆祝的，重色轻友！"
"就是！赢了一瓶拉菲，怎么也得请我们喝一杯尝尝滋味再赶我们走啊！"
"滚吧你们！"程坦一人一脚，将几个破坏别人好心情的损友踢出了门，落锁。
拎着那瓶赌注的红酒，揉揉抽痛的太阳穴，X的，宿醉还真不是人受的！再加上那几个家伙这么一闹腾，头疼得更厉害了。
下一次，一定要看清楚来人再开门！
将那瓶拉菲随手一放，回了卧室，现在他只想抱着那个多情的小妖精睡个舒服的回笼觉。
冷眼注视着返回卧室的程坦，裴锦墨浑身每个毛孔都是僵硬的。
门铃一响，他就醒了，但是身体实在是酸疼难忍，他就没舍得离开舒服的被窝。所以，程坦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那么大的声音，他想假装听不见都不可能。
伤心吗？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原来，他在他眼里，仅仅是一瓶红酒的价值，仅仅是一个无聊之极的赌注。
人家才对他好点，他就自作多情，一股脑的陷下去，对人家掏心掏肺，完全奉献。现在一盆冷水泼下来，自己还真是滑稽可笑到了极点。
终究不过是别人玩玩而已的对象，凭什么自以为是的以为得到了全天下的幸福？他的脑袋比白痴的回路还简单，还单线条，活该被别人取笑，玩弄。
对视上裴锦墨的冷漠眼眸，程坦知道，刚才的对话，裴锦墨都已经听到了。
解释？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事实就是如此，一切就是源于一场穷极无聊的赌注。而且，奖品他也已经一一到手。
"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裴锦墨轻嘲的笑问。眼睛里充满了对程坦的鄙视。
"就是那样。但是，过程中，我真的喜欢上了你。"
"是吗？我是不是该感动万分的去舔你的脚趾？"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才是事实。"
"信，我干嘛不信？我听见的也是事实，我当然相信。"
"墨......你别这样，我对你是认真的。你生气就吼出来，打我一顿也行，别这样，别让我觉得对不起你。"
"怎么会？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给我太多东西了。生气？我干嘛生气？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一瓶红酒而已。呵呵呵......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是男人，用不着你负责。昨晚就当是你对我帮助的回报，你要的，不就是那个？反正我喝多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说完，裴锦墨拖着沉重的身子，忍着身后那撕扯的疼痛，执意要离开。
"墨，别走，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是认真的。"程坦伸手去拉裴锦墨，却被裴锦墨利落的挥开。
"别碰我！你这个令人作呕的王八蛋！你当我是什么？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会造成现在的自取其辱！别碰我！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宰了你！"裴锦墨激动的弹开身子，但是身后的扯痛却拖累得他只能靠扶着墙，才能面前站稳。
"你还好吧？"看到裴锦墨的样子，程坦心疼极了。明知道昨晚是他第一次，他还是忍不住要了他很多次，他现在一定疼的要命。
"不用你假好心，我看够了你的伪善！我不好，我十分不好，你能让时光倒流，不插我么？！不能的话，就收起你的虚伪！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会担着，不会死缠烂打，麻烦你费心思怎么甩掉我！告诉你，程坦，今天是我裴锦墨甩了你，你给我记住！"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倔强的挺直身子离开这个让他不堪的地方。
"墨......"程坦追出去，想要挽留裴锦墨，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半裸着衣衫不整了。他只想留住裴锦墨。
"别叫我，你这个见鬼的王八蛋！别碰我！你不配！"
卯足了力气，招呼了程坦一拳，裴锦墨趁机钻进电梯，关门，走人。
裴锦墨也真是没了什么力气，那一拳对程坦没造成什么伤害，程坦拍着电梯门，但是，电梯一层一层的下降，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当电梯显示到达了底层，程坦放弃了呼喊。
他比裴锦墨自己还要了解他。
他们之间，真的完了。
不用他将来想办法甩掉裴锦墨，他被裴锦墨甩了。呵呵......
有什么了不起？是他裴锦墨不听，不信他的话，不是他的错。他挽留了，是他不同意。分了，就分了，反正他也没损失。
如果他们之前如此轻易就可以分开，那么，确实也没有什么挽留的必要。这是迟早的事。
怪只怪他看错了裴锦墨，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喜欢？什么喜欢？喜欢的人可以如此轻易放弃吗？连个机会都不给他？
裴锦墨，如果你够狠的话，就永远别理我！不然，我会看不起你！不是我放开手，是你要离开我！
狠狠凿了电梯门一拳，程坦回了屋子。
这个空间里，还存留着昨晚激情的味道，残留着那极致喜悦的味道。凌乱的床铺上，雪白的床单上，还残留着斑斑血渍，混合着白色的血渍。
白，是他的，那触目惊心的红......是他的......
如此深刻的水乳交融也能一朝离散，这个世界，确实不存在什么永恒。
该死的！他不甘心！
当程坦撇开骄傲，回头去找裴锦墨的时候，他才发现，裴锦墨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很久。
他的母亲离职了，他的家......搬了。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当真绝情的把他甩了，并且毫不留恋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自以为了解裴锦墨，自以为裴锦墨心软，舍不得离开他，结果，他自己才是那个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白痴。
裴锦墨根本不心软，走的毫不拖泥带水，毫不留情。仿佛就从来未曾出现在他的世界一般。
程坦知道，他失恋了。真的失恋了。十八年来，第一次动心，第一次被人甩了。第一次......感觉到心被什么挖空了，冷飕飕的，进出的只剩下冷风。
也第一次后悔，如果那天他追下去，一直一直和他解释，向他保证，现在，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喜欢？这就是裴锦墨的喜欢？
他将他拖进了他那个禁断的世界，他却把他推进了悔愧的地狱。
冤家
T台上，模特们正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发表会前的走台排练。虽说是排练，气氛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紧张，严肃，好似战前的演练。现在的些微不经意，都会造成整个战事的溃败。
这个看似华美的世界，其实就是残酷的战场。
不仅仅是设计师的战场，也是模特们争出位的战场，更是各个部门配合的战场。一场平常的发表会，关系到多方面的利益。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为过。
尤其，这是华绣并入锦衣后的第一场新款发表会，重要性就更不用说了。
各个参与发表会的设计师，包括裴锦墨在内，乃至华绣老板华庆煌，锦衣的老板程坦都到场观摩这最后一次的演练。
裴锦墨还是老样子，采用的模特也是之前一直合作愉快的，只不过，比起过去的严谨，这次更加进了严厉。每句话都带着火药味，使得人人自危，个个不敢马虎。
"裴老师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么紧张过。"杰米站在后台口，猛擦冷汗。"小夏，去，给裴老师送水。"很聪明的把装满冰水的纸杯交给身后的小夏，他可不敢现在跑去当炮灰。刚刚的模特就走错了几步，就让裴老师骂了个臭头，眼泪汪汪，他要是这时候跑过去，一定也会扫到台风尾。
裴老师也是，总是锋芒毕露，在场的还有其他设计师，他这种态度，明显就是看不起别人嘛！任何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其他那些设计师的不满。偏偏裴老师看不到似的，单纯也不是这么单纯法啊？谁都知道，这一行有多黑暗，多勾心斗角了。
小夏怯生生的捧着纸杯靠近狂狮一般的裴锦墨。
"裴老师，水。"
"怎么这么慢？跑去美国倒水了？"裴锦墨没好气的讽刺道，本来以为是杰米，看到小夏缩着脖子，怯生生的站在自己侧后方，收回了那些气焰，稍稍放缓了情绪。"杰米呢？"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杰米哥在后台忙。"
"嗯。"裴锦墨将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小夏眼力甚好的连忙接过了纸杯。裴锦墨挑挑眉，火气再次降低了些。"别学杰米，只知道滑头。这一行不好混。"
"是，我知道。谢谢裴老师提醒。"
"没你什么事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去。"裴锦墨注意到小夏的T-恤都被汗水打湿了，清秀的脸颊上也蹭上了灰，可怜兮兮的一副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是，谢谢裴老师！"小夏受到裴锦墨的关心，忍不住红了脸。"裴老师，你这样，别的设计师会记恨你的。"
"随他们记恨，这一行靠的是实力。等他们有机会主场，也会如此。我做我该做的，不用看别人眼色。不过，还是谢谢你。去歇会儿去，最好洗把脸，女孩子整洁很重要。"裴锦墨伸手抹了下小夏脸颊上的灰，微笑。
小夏的心脏顿时扑嗵扑嗵，狂跳不停。要知道，俊秀的裴锦墨的笑容是很有杀伤力的。行内都说裴锦墨除了身高，比任何男模都漂亮，绝非虚传。哪个女孩子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对自己特别照顾，能不心乱如麻，如梦似幻？
嫣然一笑，羞涩地垂着头跑开了。裴锦墨不以为意的笑笑，继续关注台上的表现。
"怎么，看上那个小丫头了？"身后传来华庆煌的取笑。
"少放屁，你注意力都放哪儿了？"裴锦墨没好气的回道，连头都懒得回。
"啧啧啧，能让咱们裴老师另眼相看，那小丫头不简单啊！"
"无聊。"
"春天啊！美好的季节，万物复苏啊！"
"春天是属于你这种等级的动物的季节，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啧啧啧，我怎么就没人家的好命，得到裴老师的好言照顾呢？"
"今天乌鸦特别活跃啊！"
"华总，如果有什么私事，我希望之后再谈。现在请关注排演，我不希望任何小事对这次的发表会造成影响。还有，我也希望裴老师能专心一点，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作品上。"程坦冷冰冰的话语砸过来，华庆煌收起了玩笑，不自然的咳了几声。
"程总是质疑我的专业水准咯？"裴锦墨还以冷笑。
程坦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饰的酷寒。"我只是确保发表会万无一失，做些提醒。免得那些不入流的小事，影响我的生意。"
"不入流的小事程总是指什么？"
"和女职员调情，请放在私下，就是这个意思。"
"姓程的，别把别人看的和你一样肮脏！下流胚！"
"锦墨！好了，好了，别吵了，别因为一点小事不愉快。程总，锦墨的专业素质绝对没问题，你刚刚也看到锦墨严谨的态度了，所以，请放心，这次发表会一定会成功。"
"最好如此。"
"怀疑我的素质，就别用我！老子还不想干呢！"踢开面前的座椅，裴锦墨气势汹汹的拔腿就走。
"咱们伟大的裴老师似乎有逃跑的传统。"程坦在裴锦墨和他擦肩而过时，轻轻笑言。眼里都是讥诮的挑衅。
"你--"
"诶，诶，锦墨！"眼见着裴锦墨挥起了拳头要动粗，华庆煌及时抱住了裴锦墨激愤的身子，没让在场的人看笑话。
要知道，多少人瞪着眼睛就像看裴锦墨的笑话呢。裴锦墨就是太单纯，太直率，才不懂得控制脾气，不懂得经营人际关系。
"程总，你也消消气，锦墨就是脾气不好，呵呵......"
"锦墨，程总是太紧张发表会，你也别在意，大家还得合作，对吧？"
"我才不屑和这种人合作！"
"我倒是觉得与裴老师合作十分愉快。"
"姓程的你别逼人太甚！"裴锦墨咬牙切齿，眼神都能杀人。
"休息，大家休息一会儿！真是，这气氛真是紧张啊！冷气没开吗？场内这么热，怎么不开冷气？难怪大家都火气大，哈哈哈哈......"冷气？冷汗就够了！华庆煌快哭了，这两位怎么这么不对盘？一见面就火气十足，真是......冤家。
"原来，你就是靠华总护盘才这么嚣张，在我手底下，你最好收敛你的气焰。捧你容易，毁你更容易，回头看看，你身后有多少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你的位置。清醒点，再这么幼稚下去，你会完蛋！"凑近裴锦墨耳畔，程坦冷声低语，之后，望着裴锦墨的眼睛也是冷酷的，不参杂任何感情的。
裴锦墨咬紧牙，忍耐着海扁程坦的冲动，"我可以不在你手下碍你的眼。"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只要我想，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封杀你。不过，真可惜，对于你，我可不想就这么放走。所以，你还是死心给我好好干，不然，休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和你？你说梦话吗？程总？"
"你说呢？"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可笑吗？丧家犬，只会发疯的丧家犬。"
"看来，你记得我说过的每句话。墨......"程坦忽然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吟诵这个名字。
裴锦墨心上一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钻进了拳头，掩饰自己的颤抖。
"锦墨，走，咱们去喝杯咖啡放松一下，你看，冷气开了，火气也没那么大了，是吧？你就是神经绷得太紧，走走走。程总也一起去，将来还要合作很久，现在就要培养感情嘛！对吧？"
"是啊，刚才大家都太紧张了，现在冷静了，对吧，裴老师？以后还要愉快合作。"
"抱歉，我记仇。你们两个大老板去喝咖啡，我这种打工仔劳碌命，不给老板打工，就要饿肚子。"拿开程坦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裴锦墨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脸孔，维持着冷漠。
程坦把笑意收进眼底，面对华庆煌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游刃有余。
"走吧，华总，我不会不给你面子，我请，当是为刚才的不愉快道歉。"
"程总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发表会，呵呵，呵呵呵......"华庆煌的笑容有些僵硬。纵然是神经比电线杆还粗，也清楚的可以看出，裴锦墨和程坦不是一般的不对盘。两个人之间的磁场，似乎有某些不同寻常的微妙。
火花，总是一触即发。
酒会现在，过去进行时
发表会如人所料的异常成功。当下就接到了可观的订单，好评如潮，华绣和锦衣的合作关系，就此完美奠定。
为了庆祝发表会的成功，特别举办了庆祝酒会。招待工作人员和合作伙伴，当然，也请来了不少明星作陪衬。
举凡一切对于生意有帮助的活动，程坦都会毫不吝惜狠下本儿投资。收买人心，更是不例外。从来，他最擅长的，就是收买人心。
裴锦墨被迫出席，由始至终，都躲在僻静的角落，躲避媒体和无关人士的纠缠。冷眼看着程坦周旋在众人之间，长袖善舞，大展交际才能。内心不住的冷嘲。
斯文外表下的丑陋，大概只有他见识过吧？
那么彬彬有礼，温和友善的家伙，骨子里却是肮脏，龌龊，无耻之极。大概，这就是表象和现实的差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