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望————天音无痕
天音无痕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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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太阴山
晔王府

14岁的叶阳聆被谦煜送给了晔王爷。
运乎?命乎?
只那一笑,饶是心性淡漠的伏月也不禁动了心弦......

主角:伏月,叶阳聆


断袖

夏日已远的天气虽然过了午后阳光依旧炙人,可迎面而来的风中却已带了微微的凉意。盘点完库存的聆经过花园时,不知为何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晃动的枝叶。
平日见惯了的景物,今天格外关注的话,便惊觉何时这些曾经让人担心是否可以成活的小树竟已长得这么高了。
果然还是因为习惯的原因吗?聆的眼睛微微眯起些许。其实算起来,他来到晔王府已经五年了。
五年啊!这是多么漫长的过程!可是伴着王爷的生活却让他觉得每一天都太短,他每天都希望时间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无论怎样的拥抱都觉得不够,有时甚至贪心到希望王爷除了他谁都不看,谁都不理。
想到这里,聆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王爷就不是王爷了。何况如果真是每天面对一个只会对着自己的脸傻笑的男人,首先逃跑的估计会是自己吧?脑海中想象着伏月满面笑容的样子,不禁僵硬了一下!
王爷~~果然和谦煜是不一样的啊!!
"在想什么?"身旁传来了听起来有些冷淡的声音。聆转过头,便看见了只一刻钟不见便开始思念的人。
"我在想,从我入府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若不是看到这些树,我还没留意都过了这么多日子。"说着,边习惯性地将对方身披的黑色外袍裹紧些。伏月的身体异于常人,一年四季通体冰冷,即便是三伏天亦穿着三层衣。
伏月揽过聆拥在怀中,下巴轻轻枕在他的颈窝:"你去太久了。"淡淡的语气中甚至听不到那一点点只在聆面前才有的撒娇般的抱怨。
背靠着伏月的胸膛,聆的眼神愈发温柔。其实,只是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罢了。事实上王爷对他的专宠已经到了让众人摇头的地步。甚至谦煜有时都会对伏月毫不掩饰的感情咋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口吻抱怨"我现在才知道二哥竟也会如此执着于某个人的!"
然而对于一心期望伏月登上皇位的太上皇及朝中的那一帮臣子而言,他的存在不过是个错误。
唉,不用算也知道想让他赶快消失的人数不胜数。聆懒洋洋地将身体完全依靠在背后的温暖中,心中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想着还有人打着为王爷着想的旗号劝他自行离去,他就不禁冷笑。他的性命是王爷给的,他的人他的心都是王爷的东西,凭几句没用的废话就想打发了他吗?
"何必理会那些个老迂腐。"淡淡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伏月总是能觉察到他心中甚至一点点地波动。
起先他对伏月的敏锐而感到惊慌甚至有些畏惧,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大家都明白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晔王爷,可是他们都不清楚王爷到底是从哪里发现破绽的。伏月总是不露声色地静观大局,一切只是了然在心,从不轻易开口质疑。却只有对他,想到哪里便自然脱口,从未有过设防。
莫非他果然如众人所言是晔王爷唯一的弱点么?心中那一丝丝的优越感悄悄涌现。
或许他真的是恃宠而骄了吧?不过既然王爷都说了"我倒更愿你霸道些免得给人欺负了去",那他偶尔嚣张一点也没关系吧?回想起礼部尚书那张被他气到发白的脸,不禁轻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伏月已经抱着他坐在了中庭那棵参天银杏下的竹藤椅中。原本中庭是府内杂役必经之路,不过他们看见王爷与他坐在这里便个个低着脑袋远远地就绕道而行了。
唉,想当初他还对王爷丝毫不顾周围眼光的亲热举动而感到前途黑暗,现在他倒会不介意在众人面前,反而会在宫廷那群人前炫耀般地主动亲昵,想来是自己的面皮越来越厚了吧。王府的仆役女婢也早已由起初的惊吓变为习惯成自然,即便看见王爷打横抱着他也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看。
他合上眼睛,蹭啊蹭地在伏月怀中寻觅出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心满意足地乖乖享受。
伏月稍稍冰冷的手指插入聆的发丝中轻轻搔弄着,聆便发出了甜腻的呼吸。
感觉到伏月的身体在轻颤,聆也只是懒洋洋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便又合上,得寸进尺地干脆缩成一团横躺在藤椅中,紧抱着伏月的腰,脑袋埋在伏月的腹间,丝毫不理会脑袋上方那带着宠溺的一点点取笑。

爱抚着越来越会撒娇的怀中人,伏月的眼神柔软了几分。若不是聆提起,他也从未留意过,聆在他的身边已经多久了。
想想当初这孩子刚被谦煜自关外带进府的时候,那一脸温和荣辱不惊的表情曾让他有些疑惑,十四岁的少年,又是生长在荒蛮之地,如何竟有这般沉稳儒雅的气质。
不过,即便是一副老练的表情,即便是到了可以谈婚论嫁订亲的年纪,在他看来毕竟只有十四岁罢了,那双带着一丝怯意却敢直视他的纯净双眸依旧潜藏着些许未脱的稚气。
那时,一个不到自己年纪一半的瘦弱少年,却硬生生地嵌进了自己的心底,连伏月自己都搞不清楚从未对任何事物有过丝毫关心的自己怎么会有了这般强烈的执念。
吸引了自己的究竟是聆那仿佛暖春三月的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还是那无意间流露出的被漂泊无定的生活烙下的寂寞而忧郁的无助?
伏月无数次想寻出个答案却总是无功而返,于是便放弃了。反正现在他已得到了他唯一想得到的东西,至于理由,又有什么必要非弄清楚不可呢?
总是被人当作神明般仰视,其实他自己最清楚,就算天赋异常,自己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会生老病死也同样有七情六欲。他非信徒,便不禁欲,无欲只是未遇上合意之人,如此而已。
这也是遇上聆之后才悟出的道理。他也曾相信了自己就是清心寡欲,不染凡尘,因而也曾为自己内心狂热的欲念困惑不已,为自己非同常人的同性之情而犹豫不决。
手指抚上聆细腻温滑的颈间,感受到那微微的脉动,伏月的眼神深了几许, 什么名什么利什么江山美人什么九五之尊,他原本就统统没兴趣,一旦有了真心喜爱的人,其余的便不再重要,唯一渴求的只是赶快完成夫子的遗愿,紧揽怀中的这份温暖罢了。

......聆,似乎又睡着了......
轻轻碰了碰聆的脸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伏月有些无奈地想着。
每到入秋之时,聆便会嗜睡起来。且入睡之快令他感叹不已,若他也能似聆那般合上眼便可入眠也不至于养成每日沐浴的习惯。
不过是沐浴后身体倦怠更易安睡罢了。
微微仰头望向方才聆凝视的浓密枝叶,一时间有些出神,恍惚间竟有种那枝叶终将遮天蔽日的幻境。
自己是上了年纪才会如此胡思乱想吗?伏月合上眼,为那不可能的场景而自嘲地微勾嘴角。
已过而立之年的自己较之当初的淡漠又多了一份平和。
无论多老成,少年的成熟始终比不上光阴的推移所积累的心境变迁。
即使已过五年,怀中之人却仍未及弱冠之年,少年人的活泼莫说是现在,就是他在这个年纪时也从未拥有过。
究竟是怎样的伦常铸就了这样一个让他移不开眼的人呢?
这个问题对于伏月而言不过是习惯性的感慨罢了,早在他决定的那一刻便了悟思索一个无解的问题不过是庸人自扰。但他就是忍不住时时这般感慨一番。
人的心,果然是何人都无法揣测的东西啊!
-
地上的阴影延了几分,日头下落几分便少了些许炙烈,对气温敏感到几乎是病态的身体理所当然地寒意愈发汹涌。
已经懒得再对这恼人的身子不耐的伏月站起身照旧打横抱起酣睡地一脸幸福的聆缓步走向内室。
马上又要到冬天了吧,又该筹备谦煜的粮草了呢......

 


初识

太阴只山无麓,仿佛是被凭空抽出的巨型突起一般直耸入云。
传闻太阴山原本为邪佞之气聚集而在某一夜平地而起,山间妖气弥漫,登山人有进无出。
因而对京城甚至整个九州而言,太阴乃至方圆百里都是禁地。
近年间,有数次,外域邪教欲将教址迁入,但无论武功修为何等高超,探路者无一不神秘失踪,从此杳无音信。
久而久之,太阴聚至阴之气,夺人生气的说法已是人尽皆知。寻常百姓连平日里的说笑也不愿提及太阴二字,仿佛和那地狱化身的邪山扯上丁点儿关系都会很晦气。
不过对于将府邸建于山腰处已近二十年的伏月而言,此类传闻是多多益善。
因为那意味着他平静的生活不会被莫名其妙的猎险者打扰。
甚至,他还会刻意地做一点小手脚,好让传闻愈发真实而具威慑力。

秋日午后,微风掠过雕花红木窗棂潜入书香之地,乱了伏案人几欲触及地面的漆黑长发。
带了些许秋意的凉气并未变化读书人的惬意表情,却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出声唤来了外堂有些昏昏欲睡的侍童。

"王爷。"小童恭敬地微躬着身子等候主子的指示。
伏月浅浅一眼便望见了少年额上红红的印记,想必是趴在胳膊上睡着时印下的。他并无责怪之意,反倒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只一声便有回应,怕是不敢放心睡着吧。
"告诉厨房备好冰镇莲子羹。"一如往日,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
"是。"小童应声后便躬身退下。正欲跨出堂屋,却又听见背后淡淡的声音传来。
"若是困倦,可安心午睡,若有事会再叫你。"
"啊!"吓了一跳的少年转向书房的方向,满面通红,好半天才应了句"谢王爷。"之后有些忐忑地走向厨房,心中不解为什么王爷知道他打了瞌睡。

伏月浅浅一叹,起身立于窗前。
坐久了便有些肩酸,于是正了正身活动活动有些麻痹的腰肩与已然僵硬的脖子。视线望向远方,这才发觉眼睛也早已酸涩不已。
想到再过不久便可见到半年不见的弟弟,伏月的心情便愉悦起来。
不管在世人心中,十万镇国铁骑的统帅是个多么传奇般的神圣存在,在他心中,弟弟就是弟弟,谦煜永远是那副淘气而可爱的样子。
估计他又会自己扛着一堆番邦特产汗流浃背地爬上山来吧?不知道这次谦煜有没有又长个子。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偷吃长命丹起了副作用,明明已二十有三,个头却年年见长,怕是快要超过自己了呢。
难得有些情绪的伏月眼神中有了少许的温度,柔软了几分,不似平日里的万年冰冷。
不由得有些期待着自小宠到大的弟弟的归来。

"二哥二哥二哥!!我回来了!!!"听到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由远而近,伏月再度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微微一叹,这孩子,果然还是一点都没长大。
刚这么想着,与预想中一样,满头大汗的谦煜一脸憨憨的灿烂笑容背着个大口袋蹦了进来.
"二哥我好想你~"依旧是与预想中一样,谦煜撂下大口袋便像八爪鱼一般抱住二哥,顺便把二哥的外袍当抹布,满头的汗水全部蹭在上面。
伏月宠爱地挠挠他那一头的乱发,有些无奈:"上个月不是才给你送了一箱织锦缎巾?"一百条缎巾还不够他擦汗么?
谦煜很哀怨地望了二哥一眼:"有什么关系,反正二哥的外袍都是黑色的。二哥送来的缎巾我舍不得用,结果没想到藏啊藏的被姬欣那臭小子挖了出来,趁我不注意就发给了军中的家眷团,说是谨王的特别奖赏,又不好都要回来......啊,这袍子有二哥的味道~"闭上眼,满脸的幸福表情。
想想当时,一群妇人团集体向他道谢的时候,他为保持慷慨的王爷风范而努力做出大度笑容有多辛苦,天知道他那个心疼啊,心都在滴血啊!!以极品中的极品--天蚕丝织成的锦缎每年出产量不过十数匹,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咧!就那么,就那么,分给煮饭大妈烧火丫头了......
适时,一股熟悉的香味远远飘来,狗鼻子的谦煜嗅了那么两下便睁开眼放开二哥向门廊望去:"我好像闻到了小酥肉的味道。"
"有你爱吃的东西还有冰镇莲子羹。"伏月浅浅笑道。
只那微微一笑,便使得整间书房内的空气都仿佛起了变化。
谦煜呆了一呆,恍惚道:"不愧是二哥啊!"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二哥更好看的人了吧?
伏月并未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却见他看到侍女捧着食盘踏进偏厅便欢呼一声冲了过去,便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啊啊啊~~~好吃啊好吃!!二哥你都是怎么找到刘厨子的啊?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这个味道啊!!"谦煜边吃边赞叹不已。就说这冰镇莲子羹吧,多一份嫌腻少一份嫌淡,莲子颗颗圆润却入口即化,冰糖与百合的甘甜清香久久留于齿间,不似寻常做法,虽香甜却后味过浓,喝完一口嘴里总是酸溜溜的。还有小酥肉还有三鲜春卷儿还有水晶凉糕还有......呜呜,简直好吃得想哭~~
见他吃得一脸满足,不爱甜食的伏月也难得端起青瓷碗浅啜了几口莲子羹,却果然还是不太习惯那味道,便端起清茶以冲淡口中的甜腻。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伏月看看谦煜的眼神充满宠溺。
这些年来,无论他怎样摆出不与宫廷有任何往来的态势,却只有这个自小亲近他的弟弟固执地以自己的想法紧握他与宫中的最后一道联系。
他并不是不了解弟弟的用意,只是......
伏月心中微微一叹,要想放下过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谦煜吃了一半,那双几乎饿绿了的眼才算恢复了一点正常的神色,便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也不管嘴里的点心还没咽下去,就呜呜隆隆地道:"差点忘了,二哥,这回我送个特别的东西给你。"
"哦?"伏月稍稍来了点兴趣,"是什么?你又从蛮子那里抢到什么宝贝了?"
"是个大宝贝哦!"谦煜的眼睛贼亮贼亮,嘿嘿一笑便奔出了偏厅。

伏月等着谦煜捧个什么玉石啊器皿啊之类的小玩意过来,却不想他领着个人踏进了屋子,一时愕然。
那人低着头跟在谦煜身后进了屋子,便朝着伏月跪道:"草民叶阳聆参见王爷。"
半晌不见回应,不知是紧张或是畏惧,又不敢抬头望向伏月,一时间动也不敢动。
谦煜见伏月蹙眉望向跪伏于地的叶阳聆面色不悦,一时也没了主意,暗想二哥是不是不高兴了。

"这便是你的大礼?"伏月的声音并非恼怒,却带着一丝疑惑。
从小粘着二哥的谦煜听得出二哥虽不是很高兴却也没生气,暗松口气,可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冷冷的声音在叶阳聆听来却是心惊肉跳。一路上听得传闻,太阴山本就无人敢攀,这会儿众人口中的嗜血妖怪般的晔王爷就在他面前,饶是已处变不惊的他也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二哥,聆可是个美人啊。"谦煜本想说笑打个岔缓和下气氛,结果话一说出口便开始后悔。别说论长相全天下也找不出能和二哥相比的,二哥本就寡欲,妻妾妃子一个没有,这会儿领个男子说这种话不是自讨苦吃?
果然,原本只是不解的表情现在已经隐隐笼罩了一层怒气。私下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的谦煜偷偷瞄了一眼二哥之后,夹着尾巴认命地耷拉下脑袋准备挨骂。
"若是美人,可献于偏此好之人。府内不缺人手,为兄亦无需娈童侍寝。"伏月一时间觉得很荒唐,又好气又好笑。他不娶妻难道就有断袖之嫌?不过他亦明白,谦煜大老远的带个人过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于是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

谦煜望了二哥一眼便明白二哥在想什么了,他瞥了瞥嘴角,老老实实地招供:"聆是我从蛮子那里抢来的。他是当年户部尚书叶阳止的独子。"想和二哥玩脑子?不要不要~~自己还早了一百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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