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yoyoto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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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书?"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书,什么书都没有。我......我也不知道,就是他们......聊天,我听到的。"娜娜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半分的说服力。
看她慌张的样子,应该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不过我并没有揭穿她,因为我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好奇。我的这种反应却让娜娜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她涨红着脸说到:"你......有没有别的事啊,快去干啊,我再在这里等一会儿王后殿下。"
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不过直觉告诉我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一定会令气氛更尴尬,所以还是识趣的速速离开了。
待我回到自己并不算大的房间时,天色已是微暗,但在我而言,还是较早--往常的这个时候,我一定还陪着娜娜坐在门口。因此只有今天,莫名的感觉空荡荡的。已经习惯了被人安排着做每一件事情,当时间突然属于自己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躺在床上,开始认真地思索一个问题,这样一段属于自己的、不算太短的时间,我到底要干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是,这个对他人来说或许已经不算什么的问题,我竟然从未考虑过。
正当我即将陷入这诡异的"沉思"中的时候,一个声音闯入到我的思绪中:"帕特,亚雷斯大人让你到走廊那里找他。"


我匆匆赶到走廊,亚雷斯大人穿着平时那件黑色的长袍站在那里,几日没见他,身形仿佛比我记忆中又单薄了一些。
"帕特,你来了。"他微笑着对我说,尽管亲切,却仍有种疏离感。
我到他身边,熟练的向他展示了一个月以来在礼节上的学习成果。
"怎么样,最近还好吧,周围都是女孩子,会不会不太习惯?"亚雷斯大人问道,尽管是一种寒暄,我却感到有些高兴。
"如果觉得没意思,可以到鹰殿去找我,给他们看你手上的链子,他们就会让你进去。"亚雷斯大人指指我的右手腕上系着的血玉环,上面刻着亚雷斯大人家族的标志,我来这里的第二天,他就派人送到我手里,说我可以带着这个去找他。不过一个月以来,我终究还是没有为自己找到踏入鹰殿的理由。
"反正也是闲着,我教你些剑法,宫里男孩子不会些剑法可不行。"亚雷斯大人说着捡起两根树枝,随手将其中一支递给我。
虽然外表看来优雅纤细,但亚雷斯大人是全V国最强的剑士之一,他的剑快到难以想象,据说一般人只能看清他的两个动作--拔剑和收剑,很多与他交手的敌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这样的人要教我用剑,我自然是感到受宠若惊,手中的树枝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看好了,我先教你一个最简单的招式。"亚雷斯大人边说边做了拔剑的动作,我注意到,他将树枝从腰间"拔"出的一刹那,立刻像变了个人,表情严肃而凝重。接着,我欣赏到了他被神化了的剑法。
为了让我看清剑路,亚雷斯大人应该是尽量的放慢了挥"剑"的速度,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的时候,我和其他的男孩子也曾在工作的空当,模仿过剑士的模样,甚至挥动树枝进行"战斗"。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剑没有章法,只是简单的蛮力的较量,只要用全力向前方刺过去就可以了。
而亚雷斯大人的剑,却看不到半分动用蛮力的迹象--或者说他本身就与"蛮力"这个词格格不入,总之,他一连串的动作在我看来,更像在舞蹈,或是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怎么样?明白了吗?自己试试。"亚雷斯大人停下来,手把手将我摆成了标准的准备姿势,"向我刚才那样。"
亚雷斯大人的声音轻轻的传到我耳中,优雅、温和的声音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挥动手中的树枝,仿佛手中真是一把绝世名剑......
"很好,照着这个样子再做一遍。"亚雷斯达人颇为赞许的看着我,或许我刚刚做的确实不错。
我舞动着那根轻飘飘的树枝,与亚雷斯达人分别以后仍未停止。我以为自己足够冷漠到不为任何事情兴奋,但我想那一天,我真的很激动,真是有些疯狂而失控。亚雷斯达人教我的东西,一字一句、一点一滴我都没有忘记,尽管后来我发现,他们并没有任何的用处。但这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
第二天,我拖着酸痛的身体去工作,昨天晚上疯狂的练剑,给今天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负担。我推开门,屋子里空无一人,王后应该已经被娜娜扶回了寝室,而她留下的,是房内的一片狼藉。昨夜她将自己的失落和痛苦发泄到了这里,今天我则要为她收拾残局。
我小心翼翼的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逐一放到他们原来的位置,我不是第一次收拾他们了,虽然因为昨天的原因身体的动作有些迟缓,但还是有一定的熟练度,差不多一上午的功夫,总算是全部物归原位了,令我惊奇的是这些物品的坚实程度,竟然能够经受这么多大风大浪还能完好如初。
趁着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决定坐在椅子上放松一下疼痛的肌肉。我走过去,刚想要坐下,却看到椅子上有一张写满字的纸片。
"均系奥薇破译轮回石板的内容,迄今仍未有人施行。施法时长短则瞬间,长则数年,皆因法力强弱而变。此法施行中,施法者精神必须高度集中,绝不可分一丝神,否则后果不堪设"
一段手抄的文字,记录着多数人谈及色变的内容,我庆幸我所看到的仅仅只是手抄本而非真正的古籍。因为我不想看到那个可爱的孩子为了这件危险的事情而被送上绞刑台。
还算端正的字体,独特夸张的连笔,娜娜笔迹的所有特征,在这张纸上一览无遗。除了强烈的好奇心,我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其他干这件事的理由。然而她那天得到救赎般的眼神在我脑中再度浮现,提醒我事实并非仅仅如此。她期望着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但这是只有魔法能够达到的领域,若果魔法真的存在。
一种不祥感在我心头萦绕,久久挥之不去。我不利落的将那张纸撕得粉碎,期望借此稳住心中起伏不定的大石,却只是徒劳无功。渐渐清晰的心跳声仿佛在预示着,事情刚刚开始,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掉......
我将那张纸"毁尸灭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吃饭。一切的一切,都在看到娜娜毫无保留的笑脸时烟消云散。我被那无邪的笑容催眠了,甚至产生了她只是单纯抄书练字或是研读古文的联想。
终于在几天后,我将这件事情抛之于脑后,依然守着那堆诡异的死物,偶尔听听娜娜那些不真实的故事,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到无望且无聊。


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每天都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只是日出日落的单调循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终因"神占日"的来临而稍有起色。
神占日不同于一般的祭典和仪式,并不是公开的节日,在宫中也是保密的。王在这一天要通过一位巫女向神询问一些事情,为了防止外界的干涉以及避免一些消息所带来的恐慌。真正的仪式中只有巫女、王、亚雷斯大人三个人。
虽说是秘密,但即便是宫外,不知道这个仪式存在的人也几乎没有。巫女的身份也被传的神乎其神,全国能力最强的之类已算平常,有人甚至说进行仪式的巫女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几百年来保存下来的奥薇的灵魂。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王所"参拜"的巫女其实是王后。
我在神占日开始前3天知道了这个秘密。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竟觉得这刚好能解释一些我的疑惑。
在我看来,王与王后并不像普通的夫妻。尽管王为了她甚至不惜将千年以来男人可多妻的传统改变,但我总感觉两人更像兄妹或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不仅仅是因为王从不在她寝室留宿,更多的是两人相处时那种微妙的疏离感。
现在看来,王后的特殊身份,或许能作为这一切的一种解释,虽然并不充分,也不见得真得那么合理。

"娜娜,传说中的巫女是不是最后都和英雄远走高飞了?没有跟王后殿下一样嫁入王宫的么?"
仪式开始的前一天,我和娜娜吃过午饭,坐在工作室外的台阶上闲聊,当她又讲起魔法故事,我不禁向她提了这个问题。她所讲的故事中,好像所有的巫女都和斩妖除魔的英雄一起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世人认为或是希望巫女的归宿终将如此。那么,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例外,总不会是首例吧。
好奇,仅仅是因为好奇,我无意识的问了这个问题。
"有啊。"娜娜点点头。
"是吗?说来听听。"我期望能从这些故事中找到某些能解释王与王后关系的线索。
但这个问题却意外的难住了万事通的娜娜,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她为难的样子,让我有一丝负罪感,本来是无聊的问题,没想到竟让她这么伤脑筋。
"算了,先别说这个了,你继续讲琳达的故事吧,她和艾伦到圣殿之后呢?"我急忙把话题转了过来。
娜娜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但还是缓缓的开口了。
"后来,他们在回忆之殿找到了炽炎剑,那把剑被烈火包围,通体呈赤红色。琳达用自己的力量将烈火降去,让艾伦把剑拔了起来,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火神之力。两个人利用传送术到地界最底层,将邪神斩杀了。"
故事渐入尾声,我等着她例行的那句"最后,他们开始旅行,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娜娜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出了我想象中的那句话,但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是民间传说的版本,而事实确是,琳达跟着艾伦回到了V国,嫁给了当时的王上。"
这一刻换我愣住了,我在脑中在那个仿佛听过无数遍的故事中搜索,好像并没有关于王上的任何只言片语。他为什么在这个故事中出现,破坏了一个任何人都会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完美结局。
"王上......是艾伦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王上就是王上,坐在宫殿里的最高统治者,一个国家的主人,他不是这个故事里的角色。" 娜娜轻笑着摇摇头,像是笑我的单蠢。"从奥薇开始,V国的国王都必须要娶一位法力强大的巫女做王后,因为婚姻是神的契约,妻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丈夫。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巫女的神力不为外人所得。"
娜娜说完深吸一口气,一脸抱歉的看着我。
"这是现实,听过后很失望吧,帕特。"
我无法否认,这个结局确实让我有些失落。我对娜娜那些故事的完美结局感到不耐烦,但我似乎更讨厌这样的结果。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嘴上说着对千篇一律的大团圆感到厌倦,却永远在心底期待着每一个俗套的美满结局。
"现实啊,如果都像故事那样,就好了。"娜娜长叹道,脸上出现了不符合她年龄的落寞的神情。但这种表情转瞬即逝,天真的笑容立刻又浮现在她脸上。
"不明白了吧~"她跳起来敲我的头,提高了声调,"我就说嘛你这种小孩怎么能理解现实的残酷,现实中的每件事情都不可能模式化,怎么可能找到类似的故事。"
突如其来的变脸,让我迷惑了,究竟现在和刚刚,哪一个才是她真正的表情。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强烈的希望是前者,而后者在我脑中留下的印象却越来越清晰。
"好了,不能再闲扯了,一会儿王要过来跟王后殿下商量明天的事情,你把贤者之镜送到王后殿下的书房,我也过去准备准备了。"
娜娜发完命令,便跑开了,不给我任何再次询问的机会。
我独自一人进屋,去拿所谓的贤者之镜。说得神乎其神,在我眼里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每次占卜的时候看到人们认真地盯着它,我就会觉得十分好笑,明明只是面平凡无奇的镜子。
我从架子上把它拿起来,镜中映出了那张面具的样子,和我本人一样苍白漠然的,毫无特点的面具,我尽量让自己去记住那张"脸",因为它将会伴我一生,但却总是做不到,因为实在是没有可记住的特点。
我又端详了那张"脸"一会儿,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深刻的印象了,才拿着这面镜子走厨房门,向王后的书房走去......


王后与王一样,拥有自己的书房,房内分内室和外室,据说还有专门为神占日准备的密室。不过一般的仆人只能止步于外室,我也不例外。
我敲敲门,里面传来了王的声音:"进来吧。"
我突然感到有些惧怕--王憎恨我这张脸,就算带着面具,他也有可能发现。带着这种恐惧,我有些颤抖的推开门。王、王后、亚雷斯大人都站在外室的桌子旁。
看到我来了,亚雷斯大人的表情变了,看得出来,他与我在担心同一件事情。
"这孩子,怎么带着面具。"王有些奇怪的问道。
"回陛下,他面目可怖,不宜见人,才总戴着面具。"亚雷斯大人急忙替我解释,理由说得通,但还是说不出的牵强。
"亚雷斯,帕特是我殿里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楚了,他怎么面目可怖了,不信咱们可以把面具退下来看看。"
王后的话令亚雷斯大人脸色骤变,不过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盯着我的面具,王后的话显然是激起了他的兴趣。
"爱莲......"亚雷斯大人仿佛哀求般叫了王后的名字。
"不好意思,他的面具可不能摘下来。"王后坐到了椅子上,双手夸张的摊开,对两人笑道。"帕特身上带着邪神的诅咒,这个面具暂时能封印住他体内的邪神。掀开麻烦可就大了。"
言罢,她得意地看着亚雷斯大人,像是在欣赏他此刻惊魂未定的表情:"亚雷斯,你也太没胆了,我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顺便说一句,你撒谎的技术,还真是差。"
"亚雷斯,没事吧,爱莲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对不起......"亚雷斯大人低下头道歉,却不知为什么道歉。
王后的表情因为这句莫名的"对不起"仿佛稍有改变,她冷冷的扫了亚雷斯大人一眼,开口说道:"你还真是挺喜欢道歉的,喜欢的话就再说一句啊~说啊~"
亚雷斯大人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爱莲,别再任性了,老跟个小孩子似的。"王终于站出来为亚雷斯大人解围,语气严肃,像个在训斥妹妹的兄长。
王后对这样的指责自己的王莞尔一笑,她似乎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似乎就是在等待王出面的这一刻。
"好啦~好不容易又到神占日,我当然心情愉快了。一年才有这么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有点亢奋过头了也很正常。而且我真是在开玩笑,亚雷斯不会不知道,我们可是心灵相通的双胞胎啊~"王后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让任何人都不忍心再责备她。我以为二十七岁的大人不会再有单纯无邪的表情,但我发现自己错了,我甚至怀疑她此刻阳光灿烂的笑容,可以把极寒地区的冰雪融化。
果然,王眼中的神情变成了怜爱,他放下了刚刚那副责备人时的刻板表情,用对他而言算是相当温柔的声音说了一句"真那你没办法"。
"嗯......好了,帕特把东西拿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们可以走了。"王后微微低下头,立刻换了副表情,像戴上了另一张面具。
"陛下,请先走。"尽管看起来急不可待的想离开这个房间,亚雷斯大人还是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毕恭毕敬地为王让出了一条路。
"不用......亚雷斯,你的脸色很不好,不舒服么?"王担心的捧起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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