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宦》完本[纯爱]—— by: 沈如
沈如  发于:2016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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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如再推他一把,将他的怒火烧到极限,到时不信他不答应。
快步上前,到了张桥身后,抽出匕首,将他身上的绑绳割断,边割边问他道:“你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可曾后悔?”
张桥闻言一愣,待身上的绳索松开,他才反应过来,恨声答道:“悔了!”
若能重来一回,他一定留在宫里,哪怕日后再也不会被重用,哪怕只能日日粗茶淡饭,也比他被人反咬一口,险些丧命,多日来四处逃亡,连个存身之地都没有的强。
阮云卿点了点头,“今日就给你个报仇的机会。能不能杀得了冯魁,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桥在宫中沉浮多年,能在几年之间,从一个八品执事太监升至一宫总管,其胆识、才干又哪会差了。他早就将眼前局势看得一清二楚,知道阮云卿话里的意思,是让他破开僵局,说服马元,再给冯魁的头上悬上一把锋利的钢刀。
不由得笑了起来。张桥大笑出声,声音凄厉刺耳,在寂静的山坡上响起了阵阵渗人的回音。
死期将至,张桥怎能不笑,他笑自己机关算尽,却落得这般下场。更笑他一心错付,信错了小人,被冯魁害到如斯惨境,最后只能惨死荒郊,恐怕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恨意涌上心头,那笑声戛然而止,骤然停下的笑声比刚刚他突然发笑时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张桥移步上前,许久没有活动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张桥也的确把他自己看作一具行尸走肉,他死了,早就死了,他死在冯魁的暗算之下,那个侥幸从坟头里爬出来的,只是一具心惊胆战,生怕被人发现后再度拖回坟墓里的亡魂罢了。
如今他再也不必怕了。张桥勾起唇角,黑暗里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齿来回磨蹭,仿佛已经将冯魁的血肉吞噬入腹一样,咀嚼出声。
张桥慢步走到马元的战马前面,他停了下来,静默良久,才突然出声说道:“三百九十七。”
剪梅坡上的人都被张桥异于寻常的举动弄得惊疑不定,众人定定的瞧着他,实在弄不懂他突然说出来的话里,到底暗含着什么意思。
马元甚至以为他疯了,双眉蹙起,勒紧马缰,一手握紧佩剑,只等张桥有何异动之时,便将他一剑斩于马下。
“三百九十七。”
张桥又说了一遍,声音冰冷,带着刺骨寒意。
马元心头突突直跳,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胸口就像遭了一记重锤,无声憋闷的疼痛袭上心头,马元挥剑直劈,比在张桥颈上,厉声喝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张桥嘿嘿一笑,“萧将军死时,身中三百九十七箭。冯魁怕他不死,还用毒烟熏瞎了他的眼睛,斩断了他的四肢,最后才将萧将军的人头砍下……”
不待张桥说完,马元便手起剑落,将张桥劈翻在地。
眼前一黑,马元险些栽下马来。他听到了什么?张桥都说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现实让马元将眼耳都封闭起来,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兄弟,死得如此凄惨。
在马上狂叫一声,马元策马而出,朝剪梅坡下奔去,纵马狂奔,来回跑了数十趟,直到他跨下的战马累得直打哆嗦,连站都不站不稳了,马元才回到坡上,直奔张桥而去。
一顿劈砍,将张桥砍得血肉模糊,却始终留下他一口气在,不让他痛快的死去。
张桥平静极了,连一声痛叫都没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马元,从他愤怒的神情中,已经预见到了日后冯魁的下场。
他会比我死得更惨。张桥又笑了起来。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马元,他手起剑落,直劈张桥的面门,一道血光喷溅而出,张桥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张桥死了,马元沉默半晌,回头看了身后的兵将一眼,才拨转马头,来到宋辚面前,抱拳说道:“谋逆之事,马元愿一力承担,只求太子留下我军中的兄弟,放他们一条生路。”
宋辚大喜,马元此语一出,就意味着他已经回心转意,不会再跟着冯魁再向南攻。
连忙许诺道:“马将军放心。此事皆是冯魁挑拨,将军也是受人蒙蔽。孤答应你,只要你归降朝中,过去的一切,一概既往不咎。”
马元冷笑一声,瞧了一眼宋辚,摇头叹道:“只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就算答应了,将来也做不得数。你那皇帝老子向来刚愎自用,他又岂会听你的?他若一心要制我们的罪,你又如何拦得住他?”
宋辚闻言,只笑了笑,道:“将军不必忧心。孤自然答应你了,自然会说到做到。父皇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孤也要想法子让他答应。手上有雄兵百万,难道还怕他不成?”
宋辚的话霸道嚣张,隐隐带着一股任何人都不得不信服的威势,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今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就算日后皇帝不答应,他也会凭借手里攥着的兵权逼他答应。
敢把忤逆之言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点倒是极合马元的心意。宋辚那个皇帝爹也实在不是个当皇帝的料,此时若是换个人当当,马元倒也乐见其成,十分愿意帮宋辚把他那个皇帝爹拉下马来。
心中再无顾虑,马元举起手来,与宋辚击掌为誓,“马元甘愿投于太子麾下,生死不弃!”
连击三掌,誓约已成,宋辚心下欢喜,与马元谈笑几句,便开始商定如何剿灭叛军,擒获冯魁。
宋辚答应保下他手下十余万兄弟的性命,不让他们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担上叛军的罪名,受到朝廷惩处。马元对此感激不尽,对宋辚也少了几分敌意,仔细听过他攻打叛军的计划后,不禁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少年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难怪冯魁每战必败,就连自己都吃过他好几回的亏了。
“就按太子说的办。”马元欣然应允,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宋辚忙问:“什么条件?马将军但讲无妨。”
“抓住冯魁之后,请太子一定将他交给我处置。我要将他绑在战马后面,拖至引章的坟前,千刀万剐,砍下他的脑袋,给引章祭灵。”
这本就是应该的,宋辚一口答应,“这事不用将军交待,我也会将冯魁交给你处置。”
马元这才满意,他急脾气上来,不由催促宋辚道:“什么时候行事?我看今晚就好。”
众人险些笑了出来,这人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冯魁好抓,可他手下的叛军却不好收拾,几路人马必须逐一击破,还有那些愿意投诚的,并没做什么恶事,同马元一样,也是受了冯魁蒙骗的将士们,都要一一收复,万不可一时性急,就贸然决一死战,把本来能够重新收编的人马也白白损失了。
宋辚思量片刻,才道:“将军莫要心急。等我回去安排一下,再行事不迟。”
马元哪里等得,他急着给萧玉成报仇,恨不得立时就将冯魁宰了,此时真是一刻都不想耽搁。
“你总要给我个期限罢。若是拖个一月两月的,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宋辚不禁笑道:“最迟不过三日,立秋那天,就是冯魁的死期。”


第144章 筹备
决战在即,时间紧迫,宋辚等人也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
自剪梅坡上回来,便开始分兵布阵。为防军情泄露,此次决战的相关事宜一律在私下里秘密进行,为做到出其不意,一击制敌,宋辚特意下了严令,令参与此次决战的将领一定要严守机密,不得泄漏半句,违令者杀无赦。
宋辚治军严明,向来赏罚分明,他说要斩,别人就是再怎么求情也没用处。相处两年,众将官都知道他的脾气,因此只要是宋辚下的命令,绝没有一个人敢违抗。
召集众将,在司马鸿的都督府里议事。
众人围坐一处,商议如何攻破敌营,捉拿冯魁。几经议论,终于决定由宋辚带领五万精兵,攻打叛军的主力,直取冯魁的帅营,和马元里应外合,夹击冯魁。而聂鹏程、司马鸿等人,则分做两路,由两翼包抄,待宋辚将叛军诱出敌营之后,便与其成合围之势,将叛军围困于狐子岭下的山坳里。到时马元自会派兵截断冯魁的后路,叛军前后被围,只能困守凹地,至于接下来胜败与否,就要看双方这场恶战的结果了。
早在剪梅坡时,宋辚就与马元约定,他们攻营时会以火烧叛军的屯粮之地为号,让他们三日之后,立秋时分,只管看着营中的动静,一旦看见屯粮之地被烧,南方响起喊杀之声,便是东离的将士们,开始攻打叛军了。
马元对此计大为激赏,以烧粮为号,先乱其军心,再大举进攻,无疑为这场战事多添了三分胜算。他欣然应允,说只要宋辚他们这边的战鼓敲响,他就即刻发兵,断了冯魁的后路。并答应回去之后,会暗中拉拢他过去的部属,争取让他们全部投诚,这样不仅可以大大降低损伤,连取胜的机率也大了许多。
宋辚怕马元此举动作太大,万一走漏了消息,会惊动冯魁。因此一再嘱咐他千万仔细,一定要挑信得过的再去说服,那些没有把握的,平日里就像墙头草似的,性子摇摆不定的将领,还是不要轻易冒险,急着去劝降他们。这些人若真的有心归降,就算万不得以打了起来,在战场上也有的是机会弃暗投明。
马元觉得有理,也就没有多做坚持,他听了宋辚的建议,回营后只挑了几个心腹下属略略将归降一事透漏几句,好在马元在军中威望极高,下属们对他说的话一向十分信服,在知道了萧玉成之事的真相后,再无一人提出异议,全都义愤填膺,要捉拿冯魁,给萧将军报仇。
马元大喜过望,连忙安抚众将,让他们暂且忍耐一时,万不要轻举妄动,只等三日之后,再与那冯魁算一笔总帐。
安顿好营中事务,马元便派人给宋辚送信,信上只写了八个大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宋辚收到信后,心头大石顿时放下一大半。马元那里已然全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他们起兵攻营。宋辚又与营中众将将攻打叛军一事的具体细节商议妥当,什么地方用步兵冲杀,什么地方用骑兵疾袭,随行带多少火炮和投石机等等,又像过筛子似的,仔细过了一遍,生怕遗漏下什么,坏了他们的大事。
诸事齐备,只有放火烧屯粮的人还难以决定,这个人至关重要,可以说此战的成败都系于他一身,众人一时犯难,不知该派谁去,才能担此大任。
阮云卿这半天都闷声无语,他心里暗自盘算,直到有了十足把握,才站起身来毛遂自荐:“末将不才,愿领下军令,去叛军营中,放火烧粮。”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他们瞧着这个才刚十四五岁的少年,目光犹疑不定,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嗤笑出声,更有人当面斥道:“这是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小娃儿还是回家凉快去罢!”
阮云卿只是一笑,也不着恼,只躬身求宋辚道:“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没有烧了叛军的屯粮之地,误了殿下的大事,任凭军法处置。”
其余人等还没有搭话,宋辚就已经一口回绝,“不行!”
军中的屯粮之地,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粮草是一个军队的命脉,绝不能有半点闪失,无论敌我,都会对此地极为重视,把守屯粮之地的守将向来都会选取军中最为优良的人马,极难对付,宋辚又哪会让阮云卿去冒险。
“你还要随我一起去攻打帅营,烧粮之事我自会派别人前去。”宋辚瞬间沉了脸色,他话语坚定,不容人有丝毫质疑,冷冷说了一遍,目光一直盯着搁于桌案上的沙盘,不肯看阮云卿一眼。
刚刚那些出言嘲笑的人不由更是得意,几句酸话说出口来,连声说阮云卿自不量力。
司马鸿看不过眼,与聂鹏程起身作保,“云卿去倒是个好主意。他胆大心细,遇事也不慌乱,这种烧粮为号的细致活儿,他去正合适。”
他们二人全都赞同,刚才犹豫不决的人也被他二人说得动了心思,不禁点头说道:“阮校尉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阮云卿在军中两年,所做所为聂鹏程二人都看在眼里,他屡立奇功,杀敌无数,而且与宋辚一样,都擅用奇兵,他们都信得过他,相信阮云卿定能不辱使命,火烧粮草,为大军前进的脚步,开拓出一条无比顺畅的道路。
不过片刻的工夫,竟有六成的人都同意阮云卿去。宋辚的脸色不由得又黑了三分,脸上无端端添了几分戾色。他双眉紧皱,薄唇轻抿,一改往日沉着冷静的作派,暴躁得随时都要发怒似的。
“孤说不行就是不行!云卿另有他用,烧粮一事还是再议罢。”
主帅动怒,众人都不敢再言语,又干巴巴的商讨一阵,无奈还是没讨论出个结果,宋辚让众人各自散了,此事留待明日再议。
一场议事草草结束,后天就是决战之日,而最重要的一环却一直悬而未决,众将难免心急,司马鸿想多说几句,却被聂鹏程一把拉了出来,与众人出了正堂,他这才凑在司马鸿耳边悄声说道:“云卿自有法子让殿下答应,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有空快去把人马调配一下,千万将守城的兵将留足了,别打燕不成,倒让冯魁把咱们的老窝给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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