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宦》完本[纯爱]—— by: 沈如
沈如  发于:2016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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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坤宫里每日都很热闹,一大早就有各宫嫔妃来这里向皇后请安,宫中没有太后,皇后就是后宫中份位最高的,来问安的人络绎不绝,众位皇子们也时常过来看看母后。
在这些人中,阮云卿记得舒贵妃和大皇子来得最勤,其次是孙婕妤和赵淑容,德妃来得也勤,不过她每次来,都要闹得众人不欢而散,最近一次,甚至惹得赵淑容掀了茶桌。只是时隔不久,就有人在御花园的碧玉池里,发现了赵淑容的尸体,皇后派人查验,回说是赵淑容失足落水,不慎淹死,把跟的奴才仗毙了几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阮云卿越发沉默,每月顾元武都会派一个黑衣人来送解药,那人来去匆匆,神出鬼没,也十分准时,几乎都在毒发的前一刻,把解药送到阮云卿手里。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夏去秋来,转眼到了中秋。
中秋是大节日,往年都要举办宫宴,约朝臣进宫饮宴,共贺佳节。今年太子还在病中,赵淑容又刚刚殁了,谁也没有办宫宴的兴致,宏佑帝宋晋就说皇后宫里的桂花开得正好,在丽坤宫里办个家宴应景也就是了。
皇帝下了令,立刻就有人着手去办,丽坤宫里又是一场人仰马翻。阮云卿来了几个月,也摸清了哪些活儿该他干,哪些尽可以推了,这几个月倒也安安稳稳的过来了。
阮宝生也在丽坤宫中当差,他混得不错,如今是专管皇后出行的执事太监。
两人见过几回,也没多做交谈。阮云卿见了阮宝生就不自在,一见他就想起自己入宫时的情形,这事不怪他,就算没有他,爹娘还是会把自己送进宫来,可心里就是别扭,能不见他,也就躲着不见了。阮宝生对阮云卿也没多亲热,见面时冷冷淡淡,有时点点头也就过去了。因此阮云卿来了这么久,这宫里竟没一个人知道,他和阮宝生是亲戚。


第16章 看中
宫中要办宴席,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小宴可比的,就算皇帝说了一切从简,尚膳监的人也不会真的就“简”了。
七月中时就开始布置,宴席摆在哪里,所用之物都有哪些,席间吃什么菜品,派什么人伺候,都要算计到了。
阮云卿也忙得不可开交,丽坤宫的杂役本来就少,突然要办筵宴,活多人少,难免有些支应不开。
“小二,你快点,去库里把那杏黄缎子的桌围拿过来,先取十二个,我试试颜色,不成再换。”
“哎。”阮云卿答应一声,转头就跑。
这两日干活都是跑的,不然根本干不完,就是这样急跑着,每日还不知要被骂多少句“太慢”。
穿过夹道,刚过月亮门,不防里面正走出一个人来。两边都挺着急,阮云卿更是收不住步子,一头撞了上去。
出来那人身子一歪,手里的托盘差点翻了,托盘上的米分彩盖碗叮当一响,碗里的茶沷出大半,溅了那人一身茶水。
阮云卿急忙躬身,连声告罪。那人哪里肯听,搁下托盘,抬手就打。
宫里就是这规矩,奴才们犯了错,许打不许骂。骂人的话难听,吵闹的声音大了,难免会让主子听见,冲撞了主子。打人则不同,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没多大动静,既解恨又罚了人,两全其美。
被撞那人早就瞧得清楚,阮云卿身穿皂色衣衫,一看就知道是个杂役太监,当下想都没想,抡圆了胳膊就把巴掌甩了下来,“没长眼啊!”
阮云卿也被撞得不轻,他人小身子也瘦弱,那人高他两头,身材也比他高壮许多,刚才那一下,把阮云卿撞得倒退一步,趔趄了几下,才稳住身子。
眼看巴掌下来,阮云卿也不敢躲避,弓着身子,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
这人阮云卿认得,是丽坤宫的副总管,叫肖长福。他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特别会讨主子欢心,在皇后跟前,风头甚至压过了总管郑长春。在丽坤宫里当差,人人都知道,郑长春可以得罪,可这肖长福却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阮云卿心下惴惴,早听崔太监说过,肖长福心胸狭窄,为人狠毒,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挨打倒不怕,只求他别记住此事,背地里给自己穿小鞋。
肖长福打了一巴掌,心里还不解恨,见阮云卿垂首而立,面上看着却很平静,并无惧色。
换个人早吓得跪下了,头一回见这么胆大的。肖长福觉得胸口的火气更盛,冲上前去,就想拉着阮云卿的头发,再狠狠打他两个大耳贴子。
伸手一抓,正碰在阮云卿脸上,手下的肌肤细腻温热,肖长福心中一动,拉着阮云卿的头发,强逼他抬起头来,脸冲着自己。
这一看心就痒痒了。阮云卿生得白净,年纪又不大,正是水嫩的时候,皮肤光滑细嫩,模样长得更不用说,眉目生情,一双眼睛像蕴着一汪春水,看人时都像能把人看化了。
肖长福一看阮云卿的长相,身子就酥了半边,手举得老高,巴掌却再也落不下来。他立时换了一张笑脸,手掌在阮云卿脸上蹭了蹭,嬉笑道:“哎哟,可是我性急了。怎么样,没事吧,疼不疼?”
哪能不疼?半张脸火辣辣的,轻轻一碰,就是一阵刺痛。
阮云卿也顾不得疼了,他浑身发冷,心里直纳闷,怎么这人刚刚还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凶相,转眼就换了这么一副腻死人的笑模样。
阮云卿知道自己的脾气,他做不来谄媚的事,宁可受些苦,也说不出那些求饶讨好的话。本想着今日一顿打是躲不过去的,谁料肖长福突然态度大变,着实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阮云卿年纪还小,尚不知人事,哪懂得那些背地里的龌蹉事,心里只是觉得瘆得慌,也不知肖长福打的什么主意,见他脸色转睛,急忙说道:“冲撞了公公,请公公责罚。”
肖长福笑得更欢,望着阮云卿,眼珠子都要盯进肉皮里,“哪的事,要不是我刚刚只顾想事,也不会连路都没看,就直接从门洞里闯了出来。吓着了吧,你叫什么名字,跟谁当差?来了多久了,怎么我从没见过你?”
阮云卿让他盯得不自在,退了两步,才躬身答道:“小的叫阮云卿,今年五月来的,一直跟着崔喜,崔公公。”
肖长福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从没见过。跟着崔喜都是干杂役的,常年在外围晃悠,根本挨不到皇后跟前伺候,难怪他来了这么久,自己都没发现这块肥肉。
“今日也算有缘,以后你跟着我,保你吃不了亏。”肖长福说着话,左手就搭在阮云卿的手腕上,先扶他起身,跟着用右手搂住了他的肩头,将阮云卿圈进怀里。
被人圈在怀里,还搂得紧紧的,阮云卿越发觉得怪异,他耽搁的时间不短了,怕回去挨骂,急忙挣扎出来,又往前跑,“公公若无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肖长福一把没抓住,阮云卿已经跑出了院子。暗自跺脚,刚要亲热,怎么跑了?算了,反正有的是机会,只要阮云卿在丽坤宫一日,就跑不出他的五指山,人早晚是他的,急什么。
肖长福越想越兴奋,想到刚才怀里那个软软的身子,心头就蹿上一股邪火。
他们太监本是无根之人,可七情六欲却不能像去势一样断得干净,他们也有欲望,甚至比普通男人还要强烈。宫中找对食的人不少,可肖长福,却偏偏喜欢这些十来岁的小太监,丽坤宫里,凡是模样周正的,几乎都被他亵玩一遍,他是皇后的亲随,在这宫里算得上位高权重,小太监们即使不愿意,也只好忍着,更有那些一心想往上爬的,主动往肖长福嘴里送。
阮云卿拿了桌围回去,果然被一顿好骂。
“做什么去了?这会儿才回来,人人都忙着,偏你闲得乱逛,看我不打你!还杵着,还不赶紧拿过来,”
阮云卿急忙把桌围递了过去,帮着崔太监展开,挨个儿围在花梨木的桌案上。
周俊眼尖,一眼看见阮云卿脸上的伤,叫道:“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了?让谁打的?”
崔太监听见,低头一瞧,这才看见阮云卿脸上又红又肿,五个指印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挨了打。
“谁打的?”
阮云卿见瞒不过,只得说了:“肖公公。”
“肖长福?”
“你怎么惹他了,下这么重的手,瞧这脸上,都成什么样了。”周俊急得眼圈都红了。
阮云卿忙笑:“没事,一会儿消肿就好了。”
崔太监听见肖长福的名字,也不敢得罪,含糊一声,就揭过这茬儿,招呼阮云卿他们接着干活。
周俊满心不忿,无奈他生气也没用,打都打了,他们还能怎么办,人小职微,就算闹起来,也不过招来一顿更厉害的教训。谁叫他们是奴才,还是个最末等的奴才。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天刚擦黑,崔太监正带着阮云卿和七八个小太监在值房里吃饭,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来。
众人一看,这人正是带阮云卿和周俊来丽坤宫的那个管事,王长安。
王长安进屋后直奔阮云卿,细瞧了瞧,脸上露出些了然之色。他向后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立刻走上前来,把手里的食盒摆在桌上,又躬身退了下去。
食盒里都是些时鲜蔬菜,金丝南瓜,四喜八宝饭,还有两碟子精巧点心。
王长安指了指食盒,笑得眉目生春,“近日宫中事多,知道你们连日辛苦,这是肖公公特意赏你们的。”
他嘴里说的是“赏你们”,可眼睛却只看着阮云卿一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食盒,摆明了就是众人沾了阮云卿的光。而肖长福的食盒,是赏给阮云卿一个人的。
众人不明就里,心里纳闷,嘴里也不好问。崔太监却是混老了的,一看王长安的举动,就知道不对劲,这里面准有事。
果不其然,王长安打了几句官腔,就又道:“阮云卿,肖公公瞧你机灵,准你明日就到漱玉阁伺候,明日辰时,你就到我那里去领牌子。对了,千万别忘了去向肖公公请安,多谢他提携之恩。”


第17章 提携
这话一出,屋里立时静了,一屋子人都盯着阮云卿,脸上净是不屑。
漱玉阁是皇后读书待客、小憩用的书斋,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活儿,除去端茶倒水、送点心,就是整理藏书,皇后心情好时,还能陪着皇后说话解闷儿,总之都是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细致活儿,是这宫里人人挤破脑袋争抢的肥差。
宫里处处讲究论资排辈,比阮云卿来得早的,比他会来事的,更会讨上边欢心的比比皆是,可别人都没抢着,这肥差偏偏落到阮云卿头上,要让人相信这里边没点斜的歪的,鬼都不信。
王长安一走,周俊就扑上来道喜,“小二,这下可好了,你可再也不用干这些杂役粗活了。真好,羡慕死我了。”
他脾气直爽,也不想想这其中的是非缘由,就冲了上来。在周俊心里,朋友得了好差使是天大的好事,至于这差使是怎么来的,平白无故,天上又怎么会掉下这么一桩美差,他全都没想过。
“羡慕?哼,你也不照镜子瞧瞧,你长没长人家那样乖巧漂亮的模样。”
周俊的话音未落,甩闲话的人就来了。屋里的人全都嗤笑出声,靠桌角的小太监扒拉着食盒里的菜,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招呼众人:“快来吃。这可是小二拿身子换来的,精贵着呢,千万别糟蹋了。”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可不是。我们是没那个福气了。小二,以后跟了肖公公,享了福,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
周俊越听越不是味儿,小太监们说的话酸溜溜的,怎么听怎么别扭。想了半晌,初时还以为是阮云卿越过他们,直接被调去漱玉阁,所以这些人心里不忿,才说些风凉话来嘲讽。可琢磨来琢磨去,周俊就不懂了,什么“拿身子换的”,这又和模样漂亮有什么关系?
在这宫里,周俊和阮云卿最好,有人嘲笑他,周俊就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想不明白,他当下就火了,管事们不敢得罪,一个小太监,他还不敢教训么。
使劲拍了拍桌子,指着那阴阳怪气的小太监,周俊恶狠狠吼道:“你说话还是放屁呐,羡慕就说羡慕,做什么扯那些没用的。你才拿身子换差事呢!马屁精!整日在管事们跟前献殷勤,也没见你换回一个好差事来。你白废了工夫,就编排别人泄愤。好不要脸!”
被骂的小太监气得胀红了脸,蹿到周俊跟前,就要和他撕打,“你才放屁。他背地里干的恶心勾当他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阮云卿自个儿滚到肖公公床上,他凭什么才来三个月,就能调到漱玉阁去当差?这里坐着的,哪个不比他来得早,哪个不比他机灵、会伺候人,凭什么偏偏选他?若说他没和肖公公做那事,我死都不信。”
这话越说越难听,周俊又气又臊,此时就算他人小不懂事,也隐约明白了小太监话里的意思。这不明摆着,是说阮云卿和肖长福之间不干净么。
简直是满嘴胡吣。周俊更是急了,和小太监扭打在一处,急得乱骂:“叫你胡说,非打得你信了不可。”
阮云卿急忙去拉,他怕周俊吃亏,一直挡在他前面,小太监打不着周俊,又对阮云卿一肚子不满,趁机就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两边乱叫乱骂,挥手舞脚的乱打,阮云卿夹在中间,倒挨了好几下冤枉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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