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水寒也顾不得脸红了,急急地回道:"要是要的挺多,可怎么会突然这样呢?之前也不觉得啊,虽然这几天奴儿有不舒服过,可他......晚上还是挺主动的......没拒绝过我......我以为......没事......怎么会?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真是作孽。"百岁伸手翻了翻奴儿紧合的眼皮,"说你蠢,你便是真蠢。你也不想想他之前过的日子,被那禽兽虐 待的根本不可能主动拒绝你的。你也不好好忍忍,新伤再加上之前被虐出来的内伤,他能撑到今天才发作,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聂水寒用力扒了扒头发,追悔道:"全怪我,我真混!我也不比那禽兽强多少......"他扣住百岁的肩膀,求道,"怎么救,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愿意。"
挡开他的手,百岁望着床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肾脏机能坏死了一半,肝那边似乎也被那畜生打坏了一部分......要治可以.........只是......目前急需一味药,就是只在夏天盛开的幽幽草的汁,这时节,也只有拂思国境内的温荷泉才能寻到了。我和摇摇留下来替你照顾他,我会施针帮他续命的。以你的功力,来回四天便足矣,你即刻启程!"
"知道了,我这就去。"聂水寒上前摩挲了一下奴儿的脸,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后,"我马上就回来......"他皱起眉头,抛开无尽的留恋,转身冲了出去,"等我,三天,三天,我就回来......"
百岁离开床边,拉着武摇光坐到桌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明明只差一步了,却又来了这么段波折,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抛下他们逃走啊?"
将他揽入怀,摸着他的后脑勺,武摇光笑了,"你啊,真冷血,能救就救吧!人家可是特意留下来和我们同进退的......再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缘生珠选定的人,到时候,一起进蜀山,你也能有个伴儿。"
"呃......我顾忌的倒不是这个,我想啊,要是我们一走了之了,依老聂的个性,准保追杀我们至死,到时,必定被他烦死。"百岁吐了吐舌头,故作轻松道,"也不差这三天,若真追来了,就来多少杀多少......"
"凡事小心,这三天,你就呆在这照顾病人,所有琐事都我去做。"
"嗯。"
惟汝是爱 四十七 爆了
建档时间: 12/5 2007更新时间: 12/05 2007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雁回城的光景还同百岁他们来的时候一样好,只可惜的是百岁必须守着奴儿给他施针喂药,没一点工夫去欣赏那极好的湖光山色。武摇光时刻保持着警觉,不时地去湖口的茶水铺探探风声,其余的时间则都陪在百岁身边,依旧你浓我浓的。这几日里,那垂危之中的奴儿也有了些转机,稍稍的能动弹几下了。一行人现在就只等着聂水寒回来,好将病根给断干净啰。
刚过巳时,奴儿一阵恶吐,倾了半盆子黑血,百岁耐心地给他抚了抚背,顺了顺气,他方才又睡了过去。
见他酣睡,百岁才将倦容泄了出来,拉过武摇光的手,叹了口气,"想他也挺可怜的,年纪比我还小,却受了那么多罪。"
武摇光打横抱起百岁,转身走向倚窗的卧榻,坐了上去,"他是可怜,那有聂水寒疼,我只觉得你可怜,我想疼你。"
窝在他怀里,百岁笑了,"你倒说说看,我怎么个可怜法?"
"我想疼你,所以你就可怜,所以......你的可怜只属于我一个人......"武摇光捧起他的脸,在上面种上了朵朵小梅花。
"还是你怀里最暖和,我可得好好躺躺......"百岁挪了挪身子,将后脑勺半埋进了他的胳肢窝处,均匀了呼吸,打起了小盹。
武摇光将头偏向窗框,一边抚摩着怀里人儿的脑袋,一边望着对过的雁回山,只见云雾缭绕的山崖上盘旋着好些鸟儿,滑翔的姿态好优美,让人恨不得立刻上蜀山,过上鸟儿般自在的生活。
半个时辰过去了,宁静的千波湖上一丝涟漪也没有,红日染着水面,恰似一面光华无比的银镜。然而,武摇光心里确是满满的,四周充塞着百岁、百岁的味道、百岁的呼吸声......
"咳......咳咳......"床那边穿来了微弱的咳嗽声。
奴儿一手掩着嘴巴,不让自己咳大声了,一手抓着被沿抓挠着什么。
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百岁,不忍心吵醒他,武摇光便托起他脑袋慢慢地搁到了软垫上,松开他攒紧自己衣服的手,缓缓抽身而出,走去照看咳喘不已的奴儿了。
奴儿勉强撑起身子,抬起头,双手擦抹着冒血的嘴,惨笑了一下,"不不......碍事......自己......自己来就好......咳咳......呕......"头一前冲,冲着被子就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武摇光忙扯过床旁架子上的湿毛巾去替他擦拭,俯下身,朝他低垂着的头颅倾了过去。
"不......麻烦......"奴儿伸手来挡。
"还是擦擦的好......"武摇光侧脸去擦他的嘴。
冷光一闪而过,三只银冰针刺入了武摇光的脖颈,即刻化进了他的皮肉,渗进了神经。奴儿的手滑在了他的肩膀,慢慢抬起了头,他讪笑着的水眸直直的,毫无愧疚的对上了那双惊愕、愤怒、绝望的黑眸。
"你......你......百岁......"全身经脉因毒素的扩张而剧烈跳动着,武摇光捏紧了拳头才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微乎其微的。
抹掉嘴角的溢血,奴儿拼力甩手,一掌重重的打在了武摇光背上,"你就给我老实睡吧!过会儿就送你上西天。"他就不信了,他武摇光本事再大,能顶住冰魄相思的麻醉力,那可是瞬间麻醉三十个人的剂量。
"摇摇──"卧榻上的百岁忽然惊醒过来,他弹跳起身,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床头,只见武摇光双腿跪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奴儿正对他笑着,鬼魅的笑着,嘴角依旧挂着血。
"呵呵......他死了,他死了......"奴儿朝他招着手。
"不 ──"百岁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理智,飞扑出去,跌爬到了床边,伸手便要去板回武摇光的身子,"呃──"手才刚碰上他的肩头,便有股子钻心的刺痛走遍全身,不过,他还是将武摇光搂回了怀里,两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百岁倚在椅脚前搂紧了昏迷中的武摇光,愤恨地盯住了那双讪笑着的眸子,吃力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渐渐的,他眼前黑了,他的眼睛仿佛迷上了雪花,一片苍白。
"哈哈哈──你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你千防万防,可最终还是让我钻了空子,还是被我的苦肉计给骗了,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太子应该爱我才是,不是你──"最后那句他是用吼的,连带着喷出了一口浓血。
"摇摇......遥遥......"百岁盲着双目低下了头,伸手在武摇光身上摸着,嗓子已然哑了,他绝望啊,走到这步,他还是失去了他的摇摇。
"哼...... 他还没死呢,他中了冰魄相思,进入了假死状态,不过......我马上就会在你面前让他死的,把他推进千波湖里,呵呵,让鱼撕裂他。而你......你中了什么毒,你知道吗?哈哈──是穿心蛊蛇的断尘泪,是断尘泪啊──不但能瞎了你的眼,泄了你的真气,还能麻痹你的手脚,怎么,有感觉了吧──渐渐僵硬了吧,只要脑子清醒就好,这样才能饱尝痛的滋味儿......哈哈──哈──"失心疯状态里的奴儿滚下床来,爬到百岁他们身边,拔下头上的钗子对准百岁的脚踝便狠戾的戳了下去,"断你脚筋,我看你还怎么舞,怎么狂!"
"呃......"对于疼痛,百岁只闷哼了这么一声。除了武摇光,他心里什么都不想了,他拼尽全力伸手护着他,搂着他,摇着脑袋,苦苦哀求道,"杀我......你杀我就好了......摇摇......别伤摇摇......"
"呵呵......你居然还能动弹,可见你对他真是用情至深啊!呵呵......可惜,他必须死,他是太子永远的后顾之忧......"奴儿强行扒开百岁僵硬的双手,将他推倒在一旁,再用钗子猛刺了他大腿几下,就像挑断他脚筋时一样凶残狠毒。"你就等着吧,太子马上就来了,我的鸟儿已经回来了,你没听见那啾啾声吗?哈哈──等他见了你这副鬼样,他就不要你了,他便会赐你一死,让你和三王爷同赴黄泉的......呵呵......到时,我就是他的唯一,唯一......"
"不......不......不要......我求求你,我求你,看在聂水寒爱你的份上,你别伤害摇摇......"泪水溢出了百岁白茫茫的双眼,好似一泓永远涌不尽的泉。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奴儿撑起自己,一边念叨着死,一边拼力拖着武摇光,把他拖到了落地窗子前,再依次拔下了上头并列着的五柱插销,推开窗子,将人滚了出去。
"!咚──"平静的千波湖突然一个疾漩便将武摇光给吞噬了。
"摇摇......摇摇......我的摇摇......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百岁哑着嗓子嚎着同样的话。
风从敞开着的窗子里灌了进来,吹得奴儿披头散发的像极了一头野兽,他圆睁着红瞳,勾着嘴角,举着挂血的钗子,一步步逼向了瘫痪在地的绝望的百岁。
惟汝是爱 四十八 杀
就在钗子落下去的时候,一掌挥来,奴儿被扇到了角落里,"你个贱货,居然如此歹毒。"武天枢连忙跪下身子去揽住百岁,"百岁,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的......"他伸手在百岁白花花的眼前晃动着,心疼的眼神慢慢移到了渗着红血的脚踝处,再次又狠狠的盯住了一边的奴儿,用几近疯狂的口气吼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锦衣武士们退到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摇......我的......摇摇......"百岁渐渐的由痴傻中回复了过来,他不住晃着脑袋,白茫茫中映出了恨意,"呵......呵呵......杀了他,杀了他......"他突然放大声音,仿佛将自己的灵魂都给吼了出去,"杀了他──杀了他──"
奴儿惊恐了,他瘫软下了身子,朝武天枢急急爬了过去,乞求道:"殿下,殿下,奴儿我可把三王爷给除了呢,奴儿我这样做可全是为了殿下啊,殿下,奴儿可是真心真意忠于您的啊,您不能听他的,他已经瞎了,脚也残了......"他卖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脯,笑了,"我......奴儿我可一直都是属于陛下您的,奴儿会歌会舞,会继续讨你欢心......"
武天枢看他的眼神却只有厌恶,他按着百岁的脚踝,语气里满满的愧疚,"该死,是我该死,没早来一步,百岁,不管你变得怎样,你永远是我心中的那个唯一。"他一把搂住百岁,喉咙里好似塞了棉花,哽咽了起来,"我爱你,永远爱你,比我三弟待你还好千倍......"
"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喜欢我?真是难得,怪不得,古话说得妙,鳄鱼也会流眼泪,哈哈──哈哈──哈──"百岁疯癫似的冷笑起来。
奴儿轻拽武天枢的衣袖,这次换他绝望了,几分锺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幸福了,可现在,他知道,他完了,他的太子殿下从来就没把他放过心上,"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睛在烧,"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必付出,男人就会无条件的来爱你?"
"将他拖走──"武天枢甩手抽了奴儿。
侍卫上前架住了奴儿,把他拖回了墙角。
风如水般灌进了屋子,逛遍了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带着一份湿漉,冬天在这显得是如此的残弱、无力,掩映在湖水里的天空仿佛永远停滞在春天。
百岁咬紧嘴唇,冷笑道:"呵呵──,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我答应......我答应做你的‘妻',但是......要得到我完全的爱,你还要付出很多,只要你肯接受我开出的条件,我就嫁你,否则,我便自断气脉,随摇摇而去。"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武天枢回答的毫不犹豫,为了百岁,他什么都愿意。
"一、杀了他──奴儿,我的不堪要用他的头颅来换。二、我要的爱是绝对的唯一,我要做你唯一的后,回去后你必须给我休了你所有的妃嫔。三、四十九天后,你在天露山皇圣台登基为皇,正式封我为后。五、四十九天内,你给我个宫殿,好让我静心疗养,平复我的绝望,期间绝对不许碰我,一日不为后,你我就不可有夫妻之实。这些,你能答应吗?哈哈──你有这个心吗──爱我──哈哈──不是那么简单的──"
武天枢放下他,起身疾步冲向奴儿,拔出侍卫的刀,不顾奴儿的哭求便砍下了他的脑袋,温热的血喷溅在了他的脸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奴儿的头掉落在地上,滚进了千波湖,剩下的身子顿了一会儿才倒下去,脖子上的豁口不停在淌血,仿佛是流不尽的泪水......
"我武天枢指天发誓,今生只有花百岁一人。"武天枢扔掉手里的刀,走去抱起百岁,"回朝!"
"吾皇万岁!"侍卫们前后护驾。一行人走出了‘尘涛客栈',离开了雁回城。
惟汝是爱 四十九 死寂
建档时间: 12/13 2007更新时间: 12/13 2007
冬天终于在爆竹声里结束了它的旅程,年也过了,北方江上、湖里的冰也花了,春天来了。
花百岁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侧耳倾听着四周麻雀的啾啾声,手里玩转着皇后越辰薇昨天送给他的翡翠球,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白茫茫的眼睛始终睁着,全无感情的迹象。
冬天虽然过了,可春天也并不见暖和,只是干冷中多了一份湿气,不让人躁得慌罢了。风呼呼刮着,拂过湖面,爬上高坡,在亭子里转上两圈后便毫不眷恋的逝了。
忽然,一道黑影闪进了亭子。
"谁?"百岁的声音有些激动,但瞬间的,他重又恢复了死寂。
"谁?哈哈──谁?当然是我,不是武摇光,武摇光已经死了──奴儿......也死了......"聂水寒由癫狂变得脆弱,又由哀怨变得凶狠,"是你,是你,我的好兄弟,是你杀了我的奴儿......"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双血红圆睁的眼睛。
"他该死,他永远不会爱你,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不就能去追他了吗?"百岁的声音和当下的天气一样,冷且冰,都能把空气里的水给结起来了。
聂水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他该死,我也该死,他有错,我也有错,那你呢,你就没错,你就不该死吗?三王爷可在地府等着你呢!"
"呵,死即是生,生即是死。你若不是来杀我,不是来自杀,那就走吧。"
"我还真想杀了你,"聂水寒一把揪住他的胸襟,凑近他耳朵低嘶道,"可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会瞪大了眼睛看你怎么嫁给那个禽兽,怎么背弃你的摇摇,怎么卸下你的那身傲气,怎么沦为物质的奴隶......哈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并不比奴儿清高,你也是人,你也很坑脏......"
"呵,我清高,我傲气?不......不......我和奴儿其实是一样的,我虽然恨他,可我也不否认他,因为他是真的爱着武天枢,就如同我一样,为了守护自己的真爱可以去摧毁一切。我和他不同的只是......他爱错了人,而我爱对了人。他是坑脏的吗?原来他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你不舍得为他而死,哈哈──你真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