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转朝暮》[古代架空]——作者:瞳浩
瞳浩  发于:2016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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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归觉得有心无力,没有答话。
那人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剑很有意思,能让我看看吗?我看你剑法奇特,能在夜间视物,练得是什么功法呢?”
“劳驾……”
“什么?”
“能帮在下把地上的干粮拿来吗?”
方无归靠在床头气若游丝,“好饿……”

第二章:十万狂花入梦来,烟雨两茫茫

那人给方无归递了干粮,还喂了水,然后站在一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方无归总算是好点了,又厚着脸皮求人家给他包扎伤口。那人表情更震惊了,估计是没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还得负责善后,还得买早点……哦对了,天已经亮了。
方无归注意到那人一直在盯着他的剑看,欲言又止的,果然在他喝粥的时候提出想看他的剑。虽然剑客一般都不喜旁人摸自己的剑,但这毕竟是恩人,更何况手里的早点还是人家买的,方无归斟酌了一下便同意了。
那人一面仔细观看一面自语道:“这把剑很厉害啊,杀而不邪,有股说不清道不尽的正气。”
方无归不由多看了这人一眼,淡淡道:“要喝豆浆吗?”
那人:“……不了。”
于是那人眼睁睁地看着方无归把豆浆也喝了,一口都没留,这才反应过来方无归已经吃了一块干粮馒头,三个包子,一碗粥,一碗豆浆,三根油条,一只鸡蛋……
那人关心地问:“喂,傻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我怕你撑死……”
方无归道:“不会的。”
“……”
方无归吃东西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像只小仓鼠,不知不觉就把他买的早饭解决掉了。那人把剑还了回去,干咳一声道:“刚才都忘了问了,我叫唐且歌,来自九重殿,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追杀?”
“九重殿?”
方无归凝眉思索,他骨架纤细高挑,眉目秀美如画,自成一股清丽。
“是啊。”
“没听过。”
“……”
唐且歌突然很想打他,但转念又劝自己冷静点,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呢?又见方无归把裹着包子的油纸包折了几折,整整齐齐地在床上摞好,语气轻描淡写。
“在下方无归,今日受公子相救,他日公子若有难,方某定舍命相报。”
“你……啊……难怪……”
听了他的名字,先是有些意料之外,又觉得完全是情理之中,唐且歌半天才道:“原来你就是方大侠,失敬了。我怎么会向你讨报偿呢?不过……”
方无归问:“不过?”
唐且歌认真道:“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小二说砸坏的桌椅钱,还有早饭钱你也欠着我的,总共二十两,都是我给你垫上的,你什么时候还我?”
方无归:“……!”
唐且歌道:“怎么了?”
方无归:“……”
唐且歌道:“你不会是没钱了吧?”
方无归道:“是的……”
唐且歌道:“钱呢?听说前一阵你帮岳山派掌门救回女儿他还给了你一笔银两。”
方无归道:“没要。”
唐且歌道:“我还听说他塞给你一摞金叶子,你也没要?”
方无归道:“……路上送给穷人了。”
“哈哈,送什么穷人啊,你自己不就是穷人吗?”唐且歌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惊虹剑客,竟然先被鼠辈暗算欺负,又因为没钱吃不起饭……唉,我说,要不是我你会不会因为打坏桌子被抓起来?”
方无归皱眉,似是不悦,听到这轻声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打坏的,桌子是他们弄碎的,椅子是被你折断的……”
“我不管,反正你要还钱。”
方无归不吭声了,他又何尝不觉得心里苦,当个大侠要活得如此小心,每次打架前还要清场,保护环境不被破坏,最后还得替别人赔偿。方无归不由仰天长叹,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英雄难为啊!
他还在默默地憋屈,这边唐且歌又咄咄逼人地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方无归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还……”
唐且歌继续逼他道:“口说无凭,你在这按个手印,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方无归道:“我不是那种人!”
唐且歌道:“那就按手印!”
方无归欲哭无泪地眼看着他从一堆废墟里找出笔来写下欠条,还被抓住手按了手印,这才算完。
唐且歌满意道:“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跑了。哎对了,我听说阜东有奇兵出现,朝廷办了夺宝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如果是柄枪就好了。”
方无归果断拒绝了他,“不了,在下还有事。”
唐且歌挑眉,“什么事?”
方无归淡淡道:“赴约。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夺宝会过后便去寻你。”
唐且歌也不强求,又问道,“对了,我离开九重殿是为了寻我师父,你见过我师父吗?他一身修道人打扮,高髻峨冠,白衣佩剑,气质冷清,跟你有点像。”
方无归道:“没看见。”
唐且歌只好道:“好吧,那我们暂且别过了。”
方无归道:“好的,唐公子请。”
唐且歌将□□系在背上,冲他张扬地笑笑,“方大侠再会。”
“再会。”
方无归不经意地叹气。
唐且歌走后他也动身离开了,是朝着阜西的方向。方无归这人一辈子都是别人欠他的,还从来没被追过债,路上经过粮铺的时突然有种去打工的冲动,但离约定的期限近了,不能耽搁了。他没了钱,只能露宿在郊外破庙,点一堆篝火烘烤早上留下的干粮。
方无归盯着跃动着的篝火,突然喃喃道:“千风我友,去了哪里……”
正是夏末,一阵冷风吹过,带着透骨凉意掀起沙尘,方无归本能地闭眼眨去吹进眼里的沙子。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离自己不远不近,隔着火堆的那里不知何时立着一挑幽白的身影,他没有任何要攻击自己的架势,只是望着他,目光盈盈。
“无归。”
他唤无归二字的时候有股难以言说的温柔,方无归依旧是面无表情道:“前辈。”
那人柔声道:“无归,我教你的剑法近日可有突破?”
方无归淡淡道:“没有。”
“为何没有?我知道了!你来这里是不是要找他?我说了别和他交朋友,他不是好人。”那人似是自语道,“你今天新交的朋友看起来不错,九重殿这地方好耳生,我得调查一下……还有,你江湖经验少,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吃了多少次亏都忘了吗?”
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方无归干脆抱剑靠在树上闭目养神,那人终于急了,问道,“你打算何时去杀谢长亭?”
方无归道:“不打算。”
“为什么?”
方无归平静道:“打不过。”
心里却想:若不是答应过师父不报仇,我也想除去他。
那人不死心地劝,“谢长亭正是乱世的根源,你若想就苍生就该先除去他,你既是侠者就该担起这责任,怎能畏死?”
方无归平静地反问:“我怕死,前辈何不自己去?”
那人急道:“你别忘了你是元符卿的儿子!”
方无归脸上表情更冷。
“我姓方。”
那人顿住了,讪讪地哦了一声,另一边丛林里传来几道风声,方无归警觉地拿起剑,两位白衣女子翩然落下,如扶风弱柳,如月下谪仙,气质脱尘。
“剑奕情盟?”
方无归卸下了防备。
“是,方大侠,盟主有请。”
方无归温声道了句好,将火堆灭掉,弯腰的时候瞄了一眼那边,那人已经不见了。他也不奇怪,只要一有外人在那人就会不见,他到底是什么人?方无归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那两人到了剑奕情盟,情盟是最近正道最为浩大的联盟了,而被推作盟主的却是一个姑娘……
方无归又朝着轻薄帘纱的幕帷之后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眸。
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弱女子。
方无归抱剑微微低头行礼,“楼姑娘。”
“方公子好。”
方无归没吭声,等她先开口,就见侍女婷婷袅袅地将幕帘拉开,绒毯暖帐一点点露了出来。一个纤丽文艳的女子在棋盘前,缓缓地执起一子落下,原来是在自行对弈。
等落下这一子,她才抬头对着方无归笑道:“方公子来看看这局棋如何解。”
方无归却只站在那道线外礼貌而冷淡,“方某不懂棋。”
楼孤岚抿嘴一笑,“听闻归幽谷底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方,方公子倒是特别。”
方无归淡淡道:“楼姑娘有何贵干?”
楼孤岚本还想客气一番,他既然不爱多聊,就不跟他闲扯了,为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方公子自入江湖三载,一直以扫荡不平为己任,小女子十分倾佩。当下有一件迫在眉睫,事关江湖众人的安危,本该情盟亲自去的,可我的身体……公子也看到了,所以此次夺宝会可否劳烦公子走一趟?”
“是什么事?”
楼孤岚笑道:“小女子还在调查,但隐约得出进来一些风浪与朝廷中一位大人有关,相信夺宝会过后会有答案。”
方无归心里稍稍犹豫,若是要去就会错过约定的时间,可既然楼孤岚开口了就说明她有足够把握,再要拒绝会有多少死人他就不知道了,所以微微犹豫就有了答案……
“好,方某会去。”
放了那人的鸽子。
方无归心里默默道:千风一定会理解我的。

第三章:牵白马,无踪无际无痕

方无归辞别了剑奕情盟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约定的地方,所以直接去了阜东,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忘了跟楼孤岚借钱了。剑奕情盟有钱,楼孤岚更是楼家千金,家财万贯,可他已经走出很远,再折返也来不及了。
方无归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朝阜东走,他专走像是河畔或者山路这样的偏僻小路,一想到届时遇见唐且歌又要被催债就觉得头好疼。进了阜东边境,约定早过去好几天了,方无归虽然不说,但遗憾也是难免的。
当夜天还不算冷,他奔波得一身风尘,就在河边接了点水沐浴,星空朗朗,明月当中,难得的好天气。他坐在河边擦去身上的水珠,长发如墨散下,月光笼罩着洒在他身上,给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光,他专注地想着夺宝会,想谢长亭,想楼孤岚,想好友是否还能再见……是被马的嘶鸣声唤回的。
怎么会有马叫?方无归转目一望,半湿的河水浅滩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匹精壮白马,毛色是少见的纯白,洗刷得干干净净,神气十足。踏站在夏夜的河滩上,天上繁星落在河里,五色流光,周围有虫鸣莺语,再配一个月下仙人,美得像一副彩色油画卷。
“逐月?”
方无归微微诧异,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逐月亲昵地拱他,方无归没坐稳,差点被拱进水里,还好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那只手骨肉匀亭,指节分明,方无归抬头,茫然还似在梦中。
“千风。”
“无归,可算找到你了。”
逐月最亲他,见了他还兴奋地用头蹭他,还是谢千风把它拉走的,方无归这才得空看着他道歉,“抱歉,我没去阜西。”
借着月光,他再次打量了一遍这人,一副温雅的俊公子皮相,腰间别着一柄折扇和收入黝黑刀鞘的窄刃短刀,发髻整齐地束在冠里,穿着浅蓝锦袍,一看就质地不凡。
谢千风冲他笑笑,温声道:“你呀,我等了一天没等到你,想来你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就去夺宝会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
他手按在方无归的肩上,真挚笑道:“无归,这么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方无归毫不怀疑,点点头,关切问:“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谢千风目光一敛,淡然笑道:“算不得什么急事,义父要我杀一个人。”
他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方无归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向他的腰刀,再是他遮在袖底的双手,这是握刀的手,它有何样的力量方无归清楚,毫不怀疑这一点,便问道:“接下来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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