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问道:“你想要去救她?”
胡悦没有回答,另一个则接着问:“你出了观情斋,生死符就靠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女人守着。你实在是太让人看不透了。”
胡悦冷淡地说:“我知道二位一直以来都想要拿走那样东西,不过毕竟这不是二位之物,为何不让他的主人来找我呢?”
二女对视一眼,她们说:“你回复了记忆?”
胡悦说:“你们觉得我恢复就当做恢复了,你们觉得没有,那就当做没有。”
二女说:“如果恢复了,那么你就更加应该明白,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应该把此物归还。”
胡悦说:“那也不是属于你们的,不是么?”
二女说:“没错,但是如果你无法保存此物。那么你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胡悦满不在乎地说:“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帮个忙呢?”
二女说:“你要我们去替你守着观情斋。保护那个女人?”
胡悦歪着头说:“有没有人曾经夸二位姑娘真的很贴心懂事呢?要是我有你们这的侍女,我也会足不出户,什么事都扔给你们去做。”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说:“杀了她,我们也能替你守着生死符,不是吗?”
胡悦耸肩膀,摇着头说:“那二位姑娘想要的东西,胡某就算是被挫骨扬灰都不会给你们。而且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你们不是没有动过手,而是发现取不出吧。否则你们二位也不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来此和我闲聊。”
二女对视一眼,她们皱眉道:“你想要和我们谈条件?”
胡悦冷笑说:“条件我不需要谈,只要此物还在我的手里。你们就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二女手中的灯笼闪出绿色的光芒,身后的河水翻腾得更加剧烈。胡悦抱着手臂点了点头,脸上丝毫没有笑容,丝毫没有情绪起伏地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们,你们也不能现在把我怎么样。就是这样的局面。不要再虚张声势把那条臭鱼拿出来威胁我,没那样东西,急得犹如热锅蚂蚁的是诸位,我有何急哉?”
说完转身就走。二女捏着手里的灯笼,其中燕儿咬牙切齿说:“他果真恢复了记忆,那种让人讨厌的样子。”
柳儿说:“现在和他说的一样,我们只能先去守着,而且主人至今没有要动手的打算。现在生死符留在胡悦身边总比回到那些人的手里来得好。”
燕儿点了点头,两人便消失不见,河水便又恢复了平静。
胡悦到了楼下,便感受到了云咒的气息,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微微晃了晃身体,随后伸手就要推门。
而此时门自动打开了。屋内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窸窸窣窣又那种让人不安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胡悦抬头看了看,随后双手负于身后说:“我来了,出来吧。”
忽然在黑暗中闪出一张脸,那是一张满是血痕的脸,眼珠已经看不见,嘴角却勾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头发披散,现在的小英已经不能被称为是人了。她磨着牙,似乎已经没有本来的意识。
胡悦看了一眼她,说:“只蜕变了一半,看来……是那块玉的作用。”
小英忽然转过头去,在她的脑后还有一个脸,这张脸一张嘴。那张嘴道:“怎么样,老狐狸。想好了吗?”
胡悦看着那张嘴,皱着眉说:“你的品位原来那么低劣?真的没想到啊……”
嘴:“哈哈,那又如何?我现在不能让你找到,否则真不知道你会怎么算计我。”
胡悦说:“她……还在你身边?”
嘴:“她一直都在,没有她,我怎么能把生死符交给你呢?这你早该知晓。”
胡悦说:“既然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何还要动虹翘?我原本以为这已经是你的弃子了。”
嘴:“因为你还没动作,怎么他把你睡了那么多年,你就对他动情了?”
胡悦没有动怒,反倒摇头说:“然后你就不安了,害怕了,因为你知道靠你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打开此局。嗯,不止一辈子,保守估计以你的资质投胎十次,可能有一线机会。还得确定你次次都投胎做人才好。”
嘴:“我还是喜欢过去的你……现在你这张嘴太臭了。”
胡悦说:“我嘴臭不臭不劳国师费心,但是能麻烦你把这种丑得我都看不下去的嘴从这个女孩的身上移走吗?原先她还是挺乖巧可人的。”
嘴:“你在乎她的性命?你到底……恢复记忆了吗?”
胡悦微微不满地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形容我的,但是从你的反应来看,我可能被形容成一个毫无情感,不在乎他人生死,差不多和禽兽一样。哎,人言可畏。”
嘴:“三日之期,只要我们能够看到楚珏的魂魄,虹翘就不会有事,否则小英就是虹翘的前车之鉴。”
胡悦沉默片刻,他说:“你知道云咒的本来作用吗?”
嘴:“我只要知道它很好用就足够了。”
胡悦说:“呵,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有停顿片刻说:“也许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嘴道:“我就是当初的你。”
胡悦微微一滞,他不削地说:“你不如当初的我,而我看不起当初的我。”
嘴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再和胡悦说任何话,而小英忽然低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胡悦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他微微皱眉,此时天空开始有些泛白,公鸡报晓,第一日就那么过去了。
胡悦把小英抱到床上,随后在地上发现了那块白玉。这块玉就是当初梅花弈策的时候,楚珏赠送给胡悦,又把此物交给虹翘,之后也并未取回。
胡悦捡起白玉,他转头看了看小英,犹豫片刻还是把玉赛回小英的手里。随后咬破了手指在她的额头画了一个符号,随后呼了一口气在她的额头,随后便往回走,关上了门。
这儿胡悦过去不常来,两边都是达官贵人的院落,高墙深宅,所以几乎看不到过去在观情斋那儿的市井之象。
他一路往回走,清晨没有酷热的迹象,反倒丝丝清风让人精神凉爽。胡悦嗅了嗅空气中的花香,拍了拍衣服,随后并没有回到观情斋,而是往他处走去。
走到一半便被人叫住,胡悦回头看去,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左一棋。
左一棋拱手道:“多日不见,胡公子可一切安好啊?”
胡悦撇着嘴说:“不好,非常不好。”
左一棋微微一愣,胡悦说:“好了,就不嘘寒问暖了,我来此也是为了找先生,想要请先生帮一个忙。”
第69章 云咒(三)
左一棋目光一转,但随后便爽快地答应道:“公子请说,若能效力,学生义不容辞。”
胡悦问:“我要你困住楚珏,他明日绝对不能来观情斋。”
左一棋沉默了很久,最后抬头看着胡悦说:“公子这……恐怕不是学生能够做到的。”
胡悦说:“先生误会了,我并不在意你是否能够真的拖出楚珏,而是要你去拖住他这个动作而已。”
左一棋微微歪头,他问道:“他是侯爷,学生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公子你是否太看得起学生了。”
胡悦说:“不,我只需要有人告诉他一句话。”
左一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胡悦摸了摸后脖子,解释道:“就对他说胡悦人不在观情斋就可以了。”
左一棋问道:“何意?”
胡悦说:“这你别管,你问了原因,他反而能从你的嘴里套出实情,连你都不知道实情。那他才有上当的可能性。”
左一棋尴尬地笑了笑,推辞道:“虽然学生很想要帮助公子,但是因为当初插手了一些事情,已经惹得侯爷十分不快,如果我这一次再稀里糊涂得插一脚。学生实在吃罪不起呐。”
胡悦说:“你放心,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家侯爷的命,而不是为了我一介草民。”
左一棋不露声色地说:“在侯爷心中公子的性命比一个国家的命还要重。”
胡悦不语,左一棋不言,两人对视,似乎在试探,又似在思索。最后左一棋拱手深深一拜,道:“我会尽量一试,如果这真的是为了保全侯爷的话。”
胡悦微微点头,左一棋侧身往前走,胡悦依然站立不动,等左一棋走了之后,胡悦捂着嘴,开始发笑,他自言自语道:“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一个人的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胡悦捂着自己的手臂,他回头看道:“你还在?”
红衣女子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纸伞,看不见她的眉眼,也不知道此时她的表情又是如何。但,她的声音冰冷无情,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到底想起了多少事情。”
胡悦转过头,面对面朝着女子走去,女子却往后退去,始终与胡悦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说:“我的目的你清楚。”
胡悦说:“你知道为何会有云咒吗?”
她凄凄一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但这也是我手里的王牌,不是吗?”
胡悦说:“云咒会反噬。”
她微微一晃,但是却依然冰冷道:“那又如何?”
胡悦说:“你只是利用玄冥子。”
她说:“那又如何?他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呢?我们互相利用,但目的相同。”
胡悦说:“我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手,然后离开。”
她说:“生死符对你的作用除了回复你所有的记忆,还有就是把原先停滞得时间再一次拨动。现在你又想要如何面对?我的好师兄。”
胡悦微微皱眉,他没有说话,转身便走,就在两人错身之刻,他停下说:“梦灵……你要知道,你的死不是我的责任,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而我丝毫不会因为你的原因而心生愧疚。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胡悦说完便离开了。女子依然握着伞,她转过头看着胡悦远走的背影:“这一次我看你又有什么办法能挽回。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还有,你真的会对他动情?还是这也是你的算计?胡悦啊胡悦,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你知道吗?你比谁都冷血!”
胡悦停在了远处,他没有回头,只是如此道:“那又如何?谁人不是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