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红榴
红榴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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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夫脸红了,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一旁正在给他削水果的罗赫展颜微笑:"吃苹果。"
韩晖正要张嘴,突然注意到伸到面前的不是苹果,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大叫起来:"啊!你谋害亲夫啊!"
罗赫的脸上一点愧疚和歉意也无:"哦,可能是刚才苹果掉到地上了吧。"
混蛋!韩晖敢怒不敢言,一会儿可还要喝药呢。
这时,有人打开了门,是韩晖的老妈,一进来,她就急急地拿过了罗赫手中的水果刀:"真是辛苦你了,还给他削水果,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妈......"韩晖无奈,你是不知道啊,他刚才可差点把我一块削了啊。
罗赫礼貌地点头,起身告辞。
"看人家对你多好!"老妈感慨着。
"是啊。"要是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还会这么说吗?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多月之后,韩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无所事事的白云鹏是宿舍的三个人中来的最勤的,中途导演也抽空来过几次,第一次还差点让老妈当成神经病给轰出去。
终于到了那天,白云鹏还是忍不住问罗赫:"你还是要走?"
罗赫没有说话。
多数时候,不说话的意思,就表示答案是大家都不想知道的那个。
白云鹏急了:"他的伤还没好,你还是要走,你到底有没有......"
"老白!"病床上的韩晖打断了他,依旧笑着望向罗赫,"那好,祝你一路顺风,还有......"他指指自己的脸。
罗赫扬起眉。其实韩晖一直都觉得,这个很简单的动作由他做起来非常好看,非常非常好看。
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
韩晖的神情动作都像是在调情一般:"忘了我那天唱的吗?Give me a kiss before you tell me goodbye。"
白云鹏一愣,虽然韩晖和罗赫的关系已是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但论及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场面,却还是一次也没有过。
罗赫上前,俯身,韩晖闭眼,唇与唇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又立刻分开。若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有史以来,最轻的一个吻。
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那我走了。"罗赫说。
"你走吧。"韩晖说。
"再见。"罗赫说。
"再见。"韩晖说。
"多保重。"罗赫说。
"我会的,谢谢,你也是。"韩晖说。
"嗯,知道了。"罗赫说。
四年多的时间里有过最密切接触的两个人,此时竟礼貌得如此疏远。
罗赫还是走了,尽管他曾经为他多停留了三个月的时间。他可以为他走一点弯路,最后却依然步上了原本预订好的正轨。
"为什么不留住他?"白云鹏问。
韩晖的笑容依旧柔和:"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算了。"
白云鹏皱眉:"别胡说!"
"你听我说完嘛。"轻轻地,韩晖用完好的左手打了他一下,很是轻松随便的口气,"因为这样,我就不用眼看着他离开了。"
韩晖洗了把脸,关上了水龙头。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明明以为忘记了的,其实从未从记忆中抹去,只是藏得更深了,也痛得更深了。直到你离开的那一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判决,不是死刑,而是无期。

二十六岁的韩晖已是影视圈内知名的人物,每年出去几个月挣的就是不少人好几年甚至是一辈子的钱。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人总得想法混口饭吃。现在的他已经学会将所有的锋芒敛去,舍不得丢掉的骄傲也被他深藏在了心底,很少翻出来。只有那么一次,初出茅庐的女演员到必须哭的时候怎么也哭不出来,韩晖屏退其他人,笑着走到她面前,静静地站着,不到一分钟,女孩泪如雨下,收都收不住。
生日会没过多久就又有了新活,导演找他一起去旧金山取景。韩晖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痛快得让人吃惊,连导演建议他先找家人商量一下都被拒绝。
旧金山?那不就是美国?美国?那离加拿大也不是很远吧?
今时不同往日,自然不能再穿得像小孩一样,韩晖拣出一件淡青色衬衫,底下是条米黄色棉布裤子,伴随着成熟而来的就是人的衣服会越穿越暧昧,白与蓝,颜色太纯净太鲜明的衣服全都被他压了箱底。裤兜沉甸甸的,揣着那个到了手之后就没离过身的灰狼打火机,忘了当年有没有付过钱,曾经的坚持现在想来只觉可笑。拖着行李在候机大厅招摇,依然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他的青涩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削减,性感却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年之前他向父母坦言了自己的性向,大吵一架然后去了昆明,三个月后回来那天,母亲去火车站接了他回家,路上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儿子。"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都是酸酸的。他还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母亲就憧憬着退休抱孙子。
一旁的导演看着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迷茫然而更多是迷人的样子,叹了口气,为什么韩晖就是不肯亲自上阵拍部戏呢?
"掌控全局,总比任人摆布要有趣多了。"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韩晖轻声自言自语,唇边噙着一抹笑。
导演也笑,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个小伙子有一种当今业内少有的内秀,现在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
"还有多长时间登机?"韩晖问。
"快了,你要干嘛?"导演突然紧张起来。
韩晖拍拍他花白的刺头:"放心,只是去厕所。"说完,扬长而去。
不过是烟瘾犯了而已,真是不明白,自己也没有偷跑的历史,为什么老家伙总是这么不放心呢?
机场有吸烟室,但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三晃两晃进了厕所的单人间,一摸兜就傻了,今天刚穿的衣服,打火机想着带来,烟盒却随手扔到了一边,这可怎么办才好?
目光,移向了不时飘过来几缕清香的隔壁。伸出手敲了敲木板,轻松玩味的口气:"哥们,借一根抽抽?"
隔壁静默着,过了一会儿,缓缓伸过一只夹着烟的手。修长白皙的手,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干燥微凉的触感。
恍若隔世。
韩晖没有接烟,而是紧紧握住了那只手,不再放开。
他们的故事兜了一圈,结果又回到起点。就像那个人,跨越了半球去追寻,最终却还是又一次踏上了这片锁定了自己最深情感的土地。
各取所需。
你需要什么呢?
(The End)

番外篇:外遇事件
深夜两点:
第N次转过头看着用冷漠的背影对着自己摆弄电脑的人,第N次转回头来叹了口气,此时的韩晖,可真真正正是不知所措了。
"小心眼。"他嘀咕了一句,音量正好控制在不会太大,又可以让对方听到的范畴。
罗赫仍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唉!" 第N+1次叹气。
也难怪罗赫会生气,下了班急急忙忙跑回来与爱人团聚,原本应该在家的人却跑到旅馆与个不三不四的外国男人厮混,出来时还正好被自己撞见,碰上这种情况谁要是还能保持冷静,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根本就不爱他的爱人。
一想到这点,韩晖就忍不住要偷着乐上一阵。
不过乐归乐,要是今天晚上自己被罚不让上床可就惨了。小赫赫天生体温偏低,皮肤的手感又不真是一般二般的好,像这样的三伏天,抱在怀里睡觉滋味简直赛过天堂!如果把已经习惯了天堂的自己一脚踢回地狱,抱着个又软又闷的枕头或者是被子......不行不行,想到这里,韩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定得在睡觉之前把这件事搞定才行。
切,我就不信,一个破电脑,魅力能有我大?
你韩爷爷今天晚上就豁出去了牺牲一下,让你见识见识!
从箱子里翻出一盘不怎么听的Hip-hop,走到罗赫的电脑前,见他还是没反应,索性直接打开光驱,把盘放了进去。罗赫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他就笑笑:"我听会儿音乐,批准吗?"
罗赫不置可否,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妈的!真当老子是透明人了!行,算你狠,我就不信你过得了接下来这关!韩晖在罗赫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站定。
我扭我扭我扭,我晃我晃我晃,我转我转我转,我蹦我蹦我蹦......好累啊......靠!居然还不看我。韩晖气得七孔冒烟。
牙一咬心一横,最后一招了,上吧。
"唰",一件T恤飘飘然飞到了罗赫头上。他一把扯掉,气恼地回过头,看到韩晖上身赤裸,下身着一条有点肥的橄榄绿休闲裤,左臂直直伸向他,勾勾食指,挑挑眉,一脸明明白白的诱惑。
见罗赫呆在那儿没反应,韩晖索性抽了皮带扔到一边,解开裤子的扣子和拉链,款款地摆着他的胯,放任裤子沿着下身的曲线一点一点地褪下去,褪下去......纯白的内裤,匀称的大腿,圆滑的膝盖,笔直的小腿,纤巧的脚踝,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淫荡。这样的一个人,是可以让人心甘情愿走上禁断之路的。
然而罗赫只是怔愣了一下,又一脸无谓地转了回去。
"轰!"一股火直冲头顶,忘了是自己有愧在先,韩晖大吼:"罗赫,你是死人吗?!"
"不是。"死人终于开口了,"但我也没贱到因为这个就忘记你跟别人......"说到这里,罗赫停下了,握着鼠标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隐隐露出青筋。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拔了电脑插销,走进浴室,重重摔上了门。
过了好久,韩晖才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拣起地上的裤子穿好,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微微摇了摇头:"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躺在明显短于自己身高的沙发上,罗赫一点睡意也没有。
说真的,一开始他还是相信着的,相信韩晖不是这种人,相信韩晖不会做出这种事,相信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替代的,然而事后,韩晖敷衍逃避的态度却真正激怒了他,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开始发出邀请的人是自己,先说爱的是自己,跑了加拿大又主动跑回来的人还是自己,这是不是就叫做......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罗赫,罗赫。"轻声的呼唤,是韩晖。
他不想理他。
"罗赫,你睡了吗?"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接着,一个重重的身体压了上来。
"干嘛?"他厌恶地想要推开他,动作并不是很坚决。
韩晖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听我解释好不好?"
"有什么可解释的?" 现在想起来解释了,刚才干嘛呢?你以为我两点不睡觉是为了什么?笨死算了。
韩晖搂住他的脖子:"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个小误会,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当真,没想到你就真的当真了。"
"去,少废话,给你一分钟,解释不通就给我滚下去。"语气依然强硬,心已经软了不少。
"我爱你。"
罗赫一愣:"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
"我不说,怕你不知道啊。"
罗赫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搂住了韩晖的腰。
"刚才跟我在一起那个男的,叫做贾斯丁,你不认识?"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人?"罗赫在黑暗中皱起眉头,想起那个男人的嘴脸他就觉得恶心。
"你当然可能会认识那种人,他可是你在加拿大的同学。"
"是吗?"罗赫将信将疑。
韩晖无力地叹了口气:"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医学书啊。看来现在我是可以放心你在加拿大的性生活状况了。"
"接着说,别打岔。"
"别这么心急嘛。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是我通过一些手段主动找的他,你在加拿大那三年,我都是通过他知道你的情况的,连你什么时候回国,坐几号航班,也是他告诉我的。嘻嘻,当时我可是一路跟着你到了厕所的。"
"那你们为什么会一起跑到旅馆去?"
"都是他,说要参观我们第一次做的地方,我就带他去了。没想到......那家伙是个变态!他居然......居然......"韩晖说不下去了,头深深埋进罗赫的颈窝,像是在寻求安慰。
罗赫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手划过身上人光滑的背,轻抚着他纤细的腰:"他干了什么?"敢动他的人,不想活了!
"他居然让我详细演示你在床上是什么样的!而且还具体到什么姿势,什么表情,敏感带在哪儿!原来他一直对你心存不良,那个混蛋!"一想到这里,韩晖恨得咬牙切齿。
罗赫身子明显一僵,手也停住了:"你答应了?"
韩晖矢口否认:"当然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啦!你要相信我。"
"没有吗?"
"......只有一点点,意思意思而已,毕竟人家也算是帮了我啊。"
"你......"
"赫赫,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解释......"
"你给我下去!"
一时间,重物落地声,喝斥声,呻吟声,响成了一片。
今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啊。

番外篇:后遗症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遥远,罗赫低下头,木然站在原地,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任凭悲痛欲绝的妇人哭喊着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也依旧麻木,直到旁人把她拉开。
"别这样,咱们是从死路上往回抢人,抢不回来也不是你的错,回家歇歇吧。"旁边的老医生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罗赫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此时,已是早上七点,手术从昨晚十二点开始,一夜的全力抢救,最后仍是换不回一条年轻的生命。医者父母心,再冷漠的人遇到这种事,也会不由得动容。
医院离家并不近,昏昏沉沉地坐了几站车,然后下车走回去,开门进屋,床上的人睡得正熟。脱了外衣和鞋,悄悄躺在他身边,搂住了那具温暖的身体,慢慢把头靠了过去,僵硬的身子渐渐有了属于人的知觉。
人家说,家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可以不要老婆不要孩子,却无论如何也舍不下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贴上去,心都是热的。
韩晖醒了过来,握住搂着自己的手,轻轻揉搓着:"回来了,手怎么这么凉?"
罗赫闭上眼睛:"今天,在我手上死了个人。"
韩晖急忙翻过身,看着他。
"是脑淤血,那男孩今年才十七岁,一开始送到医院的时候心脏还跳呢,可到了后来......"罗赫没有说下去,因为韩晖已经堵住了他的唇。当然,用的是自己的。
"别想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伴着韩晖在耳边的低语,罗赫沉入了梦乡。
韩晖为他盖好被子,展开手臂搂住了他,他这个恋人什么都好,就是心重,平常一般的事不放在心上还好,一旦上了心,就是念念不忘。
睡了一上午,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一点多了。罗赫坐在床上,疑惑地看着墙上的钟,半天没回过神来,自己昨晚值夜班,这么能睡也就罢了,怎么一直在家的韩晖到现在也没醒?推推他,语气柔和:"懒猪,还不起来?"
"嗯?几点了?"韩晖翻过身,迷迷糊糊地问。
"三点。"
"三点?"韩晖猛然清醒了,"噌"地坐起了身,"都这个点了?"
"你以为呢?"罗赫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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