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红榴
红榴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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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一第一学期,装模作样的军训动员会前:
手上拖着一大箱行李脖子上系着一串皮绳穿一件领口和袖口各有着一条红道的白T恤在礼堂里东走西走听一脸严肃的系教导主任指示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自己学院的究竟应该坐哪儿的韩晖,又一次抓抓头,终于选择了放弃,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然后往后一靠,双眼一闭,睡了。
听到热烈的掌声和喧哗声时,他误以为是已经完事,睁眼一看,发现没有,只是有个一脸精英相穿着蓝色衬衫白色休闲裤的男人正款款地往台下走,一群女生神情激动地鼓掌尖叫,于是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
睡啊睡啊睡啊睡啊睡啊......
又醒了,这次是让人拍醒的。
"嗳,别睡了哥们,已经讲完了。"面前的人有着根根竖起的平头,浓眉毛,大眼睛,眼神明亮干净,没受过什么污染的样子,adidas的黑色休闲上衣,tough的深蓝色仔裤,ecco的新款鞋,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却丝毫没有通常公子哥儿的骄傲和做作,看来是那种家境很好,而且被保护得很周到的人。并且可以肯定的是,给他挑衣服的人相当有品位,三个品牌三种风格,融合得刚刚好。
"哦,知道了,多谢。"韩晖冲他友善地笑笑。
"你哪个系的?"
韩晖又抓头,冥思苦想了半天:"好像是......建筑,你呢?"
对面的人露出怪异的表情,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搞不清楚自己的系:"......一样。我叫白云鹏。"
说起来真的不完全是韩晖的错,他当时的第一专业并不是这个,只是被调剂过来的,对什么建筑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概念。
"我韩晖,下次有空一起喝酒吧?"韩晖这话说得似乎很热情,却已经有了结束话题的意思。一直以来拖拖拉拉的,弄得现在要做的事还有不少,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对方也不是笨人,立刻会意:"好啊,没问题,那我先走了,再见。"说完,洒脱地一挥手,干干脆脆地走了。
看来不仅是家境好,家教也不错。韩晖这么想,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晃进了厕所。
"啊,真痛快。"解决了个人问题后,韩晖长舒一口气,正要拉门出去,突然吸了吸鼻子,做出一脸恶心兮兮的陶醉表情,然后就开始在身上自摸。
妈的,放哪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韩晖懊丧地靠在门上,灵机一动,带着几分玩心,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木质的挡板:"哥们,借一根抽抽?"
隔壁半天没有动静,正当韩晖几乎死心并且开始在心里谴责自己的无聊行径的时候,从挡板下伸过一只苍白的手,修长漂亮的食指与中指间稳稳夹着一根红塔山,指甲剪得短短的,而且非常干净,像艺术家一样。
"多谢。"韩晖接烟,无意中碰到那只手,硬硬的,而且微凉,在摄氏超过三十五度的高温天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一时间,韩晖突然很想看看这只手主人的样子,很想。
抽过烟出门,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用干手机吹手,背挺得笔直,屁股很翘,白皙纤长的手,美得让人有冲上前亲吻膜拜的冲动,居然是那个精英,一副很帅很酷也很拽的样子,那根烟......应该就是他的吧。想到这里,韩晖笑了笑,没想到会跟这种人牵扯上,而且是以这种诡诡异异的方式。
"刚才,谢谢你的烟啊。"韩晖露出一个明朗无害的笑容,第一次,萌发了强烈的想要结交一个人的欲望。
"嗯。"精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偏头扫了他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靠,用得着这么拽吗?韩晖脆弱的心灵霎时受到了根本性的创伤,从此走上了不归路......扯远了扯远了,他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自我解嘲地笑笑,耸耸肩,拖着行李溜溜达达地去找本院的辅导员,因为去得太晚被臭骂了一顿之后,又溜溜达达地去了宿舍收拾东西。
后来,韩晖打听到了精英的名字,罗赫,大三,医学院有名的高材生,古典音乐协会会长,校内顶级风云人物。

无巧不巧,韩晖和白云鹏不但是同班,同宿舍,军训时还是上下铺。两个毛头小子凑到一起,倒也没辜负了这份难得的缘分,监狱似的军事训练刚到第二天,两人就合着伙领着本系的男生跟教官打了一架。
所以,军训第十天,之前打过几次交道的学院辅导员来探监,看见韩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行啊!"作为校内优秀楷模先进前辈随行的罗赫依旧懒得说话,千年寒冰般的酷脸上,在无人注意时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点嘲弄意味的笑容。恰好看到这个笑容的韩晖不过生气了那么一下,随即又高兴起来,嘲笑就嘲笑吧,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本事让冰山微笑的不是么?韩晖很有国民劣根性地自我安慰着,现在笑不要紧,总有你哭的时候。一时间脑海中闪过N多那人哭泣呻吟的画面。
由此可证,生活枯燥又缺乏正常的发泄渠道,果然容易闹出病来。
□□□自□由□自□在□□□
十五天后,军训结束,又过了十天无聊的军事理论课之后,新学期正式开始,建筑系的课并不难,多数时间都在画画,然后就是讲建筑史。几个人负责找一个章节的相关资料,轮到韩晖他们的,是哥特式建筑。
当天晚上,百无聊赖的韩晖在网上搜哥特式,建筑看到一些,挺豪华挺气派,然而令他更感兴趣的是哥特式摇滚,来来去去地在那里看图片,还不时地发出惊叹声,弄得本来在学习的白云鹏也禁不住过来凑热闹。
"什么啊,这女的的妆怎么画得跟鬼似的?"白云鹏皱起浓浓的剑眉,哪里像我们家那个谁谁谁一样丽质天成。
"他是男的。"韩晖淡淡地抛过去一句。
"什么?!"白云鹏一声大叫,唉,毕竟是接触面比较单纯的孩子,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韩挥捂着已经快要被震聋了的耳朵,一脸哀怨地扪心自问,你说我没事闲的告诉他这个干嘛?
"啊,上面还说喜欢这个的人不少有SM倾向,绳索、皮鞭、铁链会被他们刻意地当作装饰品带在身上。嘿嘿嘿......"某白看着韩晖开始坏笑。
"怎么了?"
白云鹏伸手过去摸摸韩晖脖子上的皮绳:"没觉得你还好这个呀?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不就是打人吗,这事我最拿手。"
"滚一边去!"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社团招新也全面展开。
婉拒了N个熟人的热情邀请,躲开了N个社团的人海攻势,韩辉来到一个排着长队的社团的摊位上,不顾众人的白眼,很是费力地直接挤了过去,拍了拍正在低头忙着写什么的似乎是社长的人的肩膀:"嗨!"
那人抬头,宛如经过大理石雕刻一般的硬朗轮廓,深眼窝,黑眸锐利得让人不敢逼视,脸色不善,然而韩晖丝毫没受影响,依然是笑嘻嘻的,眼里闪耀着动人的光:"你就是这个古典音乐协会的会长?"
"是。"毕竟周围都是人,罗赫的口气还算客气。
韩晖继续微笑,笑容像极了那幅《毛泽东在延安》:"莫扎特很好,不过我更喜欢涅磐。"说完,分开人群挤了出来。啊,天真蓝。
有人已经开骂,有人想要揍人,有人完全不解,也有人,根本无动于衷,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后来,韩晖入了摇滚音乐社,不久,成了社内乐团的中坚力量。人人都知道他弹得一手漂亮的吉他,却没有人知道,他还拉得一手更漂亮的小提琴,当然,那是后话了。
"所以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你是个很自负,同时也很别扭的人。"很久之后,同宿舍的陈丹华一语中的。
下面有必要说一下韩晖的宿舍组成,四人间,经典的上床下桌子版式,室友包括早就打过招呼的白云鹏,一个还应该算是开朗热情的人,就是脾气有点暴,说话肆无忌惮的容易得罪人;陈丹华,古典音乐协会的,人如其名的精明市侩,不过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对同宿舍的三个人通常状态下还算客气;还有一个叫做颉颃(注音:杰航),老实本分,沉默寡言,因此宿舍的卫生基本上都是由他负责的,而且从无怨言。
白云鹏是个怪人,一到周末溜得最快回来得最晚的一定是他,而且,看来也不像是那么穷,花钱的事却从来能躲就躲,说得好好的去喝酒,但每到了约好的日子老有一堆的借口在等着。这样耗了几次,韩晖也就知趣地不再邀他了。
不过一个人去也有一个人去的好处,不必受拘束,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那天韩晖就独自一人,去了一个圈内知名的PUB。要问什么圈?呵,同志圈。韩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gay。
所以,当懒洋洋地坐在雅座与几人相谈甚欢正准备择优录取的韩晖注意到舞池那旁吧台边罗赫搂着一个身材超好屁股超翘的男人时,双方,不能说是没有一点惊讶的。
不动声色地继续着这边的闲侃,韩晖同时放任自己的目光偶尔飘过去和罗赫的脸及身体打个招呼。坦白地说,以一个男人的视角来看,罗赫的外型是相当出众的,宽肩窄臀,修长的双腿,仿佛用大理石细心打造的脸庞瘦而不削,刚劲之中又可细品出那么一丝妩媚的味道。妩媚?是的妩媚,不是只有红唇烈焰才可以用这个词,罗赫的妩媚,是冰冷之下的狂烈,是隐藏在骨子里的那一种漫延的野性,艳得惊魂。
罗赫也在打量着韩晖,毋庸讳言,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总是出人意表的大一新生。明朗和熙的笑容,飞扬跳脱的活力,无处不在的懒散,若无其事的邪气,宛如三月春风,温和之中却自有凛冽刺骨的锋芒,让大地回春却也让害虫苏醒,令人过了目之后,就再也难忘。
一站一坐,一高一低,相隔数人,游移的两束视线,碰到了一起,瞬间,电光石火,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化学效应。
几乎是同时地,两人走下了舞池,身后各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人。
暴躁的音乐,凌乱的灯光,疯狂的人群,两人向舞池的中央接近,然后,在即将相遇的时候,转身,随音乐而舞。
韩晖热情,罗赫优雅,韩晖张扬,罗赫内敛,韩晖魅惑撩人,罗赫霸道占有。
若他们是舞伴,必是最完美的一对,只可惜,他们不是。午夜两点,罗赫携好身材离开,半小时后,韩晖也没了踪迹。

"啊......啊......啊......啊!"白皙的身子几乎被折成了九十度角,线条优美的双腿大开着迎接男人狂暴的冲刺,终于,伴着一声尖叫,呻吟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不均匀的喘息。
许久,借着幽暗的夜光,男人看着身边神情一如平时般冷漠,却俊美得有如神柢的人,露出一个微笑:"你今天不太一样。"
罗赫显得有些意外:"是么?"
"也不知道该说是心情太好呢,还是心情太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样。是不是遇到了难缠的人或事了?"
"......或许吧。"罗赫想了一下,才淡淡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
难缠的人或事,吗?

洗过澡,走出浴室的男人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如果这世上有恶魔,那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当然不会是其丑无比的长角怪物,那是孩子的梦魇,而不是成人的。真正的恶魔,应是坐拥着夜的凄冷,裹挟着月的迷情,朦胧之中带着不自知的挑逗,让人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其中毫不吝惜。应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
韩晖正坐在宽大的窗台上抽烟,一只脚曲起踏在上面,一只脚随意地垂着,懒散,沉静,甚至带着点忧郁,然而摄人的美。
"啊......"男人一时觉得有些口干。
韩晖听到声音,敏捷地跳下窗台:"你出来了,那我走了。"
"等等!"
"什么事?"
"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韩晖微笑:"我想,我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和同一个人上两次床的习惯。"说完,他扬长而去。

然后是校庆,大一是玩乐的时间,这话一点不假,即使在学校,你也可以天天找到闲事做。韩晖去看闭幕式晚会,早到了半个小时依然只能坐在后排,旁边的人正在敲打一台笔记本,一偏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没说话。
有一个节目是一名意大利留学生演独角戏,用意大利语。韩晖看着看着,突然大笑不止。这时身边的罗赫主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你听得懂?"
"才怪。"韩晖笑得嘴都合不拢,"我是自己把自己逗笑的。"
罗赫满头黑线,如果说韩晖是个傻瓜,那么相信他会懂意大利语的自己是不是更傻?

再次碰到罗赫是在新生杯篮球赛后,高高大大的白云鹏是当仁不让的主力。韩晖虽然不属于强壮型,技术也不算是最出色的,但是,用他们学院体育部长的话说就是,他有意识,跑动的意识、拼抢的意识、配合的意识。建工学院这届二百多口子,技术好的不计其数,但有意识的人,却真的挑不出来几个。另外入选几个哥们,技术都比韩晖要强,然而却没人不服这一点。
"他哪有什么意识,压根是野兽本能。"听到这件事,已经属于院学生会高层的陈丹华很不屑。
但问题就在于,新生杯是混篮,同样的两分球,男生投进算一分,女生投进算三分,而且,男生不能防守女生。建筑学院男多女少,仅有的几个敢上场的女生,连"走步"是什么都弄不太清楚。
第一场,遭遇女生众多的语言学院,建工学院铩羽而归。
"真他妈的没劲。"白云鹏的赛后发言,基本上代表了大多数人建工人的心声。
第二场,遭遇女生更多的医学院,建工学院丢盔弃甲。
什么?医学院为什么女生多?很简单,因为本校的医学院,还包括一个美女如云的护理系。
快终场的时候医学院的一个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没有任何理由地开始跟一直防守他的韩晖较劲,连续三次明显故意地带球撞人,被看傻了的裁判吹了犯规后,就赌气向着韩晖把球狠狠地砸了过去。离得太近来不及躲闪,韩晖本能地一挡,球砸在了胳膊上,皮肤表面马上多了一块鲜明的红印。
"干什么你!"性子烈的白云鹏立刻扑了上去与对方厮打在了一起。
"别打架别打架!"韩晖高声吆喝着,绕到后面架住了医学院那人,令他动弹不得,一使眼色,会意的白云鹏毫不留情地几个铁拳上去,打得那家伙有苦说不出。
医学院那边有几个人刚冲上来,就被放平到了地上,打倒他们的居然是那个一向不声不响老老实实的颉颃。他稳稳地站在场地的正中央,站在暴怒的医学院和韩晖他们之间,面无惧色。这下有火的借机撒火,没火的也不甘示弱,局势演变成了医学院与建工的大会战,作为比赛记分员之一的陈丹华皱皱眉头:"怎么能这样?打伤了要花很多医药费的。"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扬手搔头,手中的粉笔头‘无意间'飞了出去,正中医学院最高一人的鼻梁骨。顿时,鼻血流如注。
恰巧看到这一幕的韩晖,冲他挑了挑大拇指。
打架的结果是判定比赛中止,医学院获胜,伤员进校医院治疗,其余人等暂不追究,以观后效。

"干杯!"满满四扎啤酒,四人相互碰杯,都是一仰而尽。韩晖不无兴奋:"庆祝我们的伟大胜利!"
"胜利什么,比赛都输了,小组铁定出不了线,奖品奖金也拿不着了。"陈丹华瞥他一眼。
"输了就输了,不拿就不拿,老子痛快。"白云鹏满不在乎。
颉颃微笑着喝酒,并没有说什么。
"今儿高兴,我请。"韩晖宣布,同时瞟了一眼白云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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