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忆熏风?————冬小树
冬小树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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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丞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稍稍用力便将他拉倒在怀里。楼澈来不及挣扎,就只见铺天盖地绝美的紫发遮住了视线,烛光透进他的发丝里晶莹的好像满天星光,然后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氤氲的空气像是被凝固进狭小的空间里,酝酿着极度熟悉和暧昧的味道。默默渗进了皮肤里,随着血液流往全身各处。
楼澈抓着他的手松了下来,最后泄气一般的静静闭上眼睛。
"弹琴的......"于是拽拽他那漂亮的不像样子的卷发。
"--你若是敢弄痛本仙人,我饶不了你哦!"

第四章
窗外月色正朦胧。
在这家客栈的凉台之上,随着一声苍鸣划破天际,青锋收起几尺来长的翅膀,扑啦啦停在了鹰涯的手臂上。
"鹰涯--"身后响起一如既往的娇声,琴湖一蹦一跳的冲他走过来,然后是意料之中的重重一掌:"哈!我就知道你在这~"
"琴湖......你怎么也来了?"鹰涯记得刚才走过她的房间时,门明明是关好了的。
琴湖转身伏在凉台的木栏上,鼓起腮帮显示出‘我很不满'的吃醋模样。"笨仙人声音那么大......我能睡得着才怪!"
"......"鹰涯泄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醉糜香'对仙人影响尤其是大,且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除,王也是逼不得已。"
"醉糜香那种东西只要乖乖躺上一个时辰就没事了,天知道那笨仙人非要跑这么老远去月陵渊......"琴湖顿了顿,她心里明白若不是楼澈的话,她现在可能就已经在九道轮回之下恣意飘荡了,但是想起来最亲爱的少主跟他现在应该是个怎样的画面,就不由的心生怨念。"你说......少主他是不是喜欢笨仙人?"
"不可能!仙魔自古势不两立,之间鸿沟天差地别如此巨大--我相信王他自有分寸。"鹰涯的语气斩钉截铁。
"你这样说......"琴湖侧过头望着他:"那么你和桂馨姐姐呢?仙魔不可能产生感情,那么人魔?"
"这......"鹰涯心中猛然一痛,仿佛被揭开已深深埋藏着的古旧的伤。
"鹰涯,你说......是不是只要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管他的相貌如何,身份如何,性别如何,只要是喜欢上了,都会不顾一切?"
鹰涯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手臂上青锋光滑的翎毛,青锋闭着眼睛,藏在喉咙中的咕咕声在夜里显得悠长而深远。
"琴湖......青锋刚才探查过了,夷陵地界地脉大动,这似乎与川蜀的气数紧密相关,我们......最好尽快报告给王才是。"鹰涯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他口气恢复到异常沉稳,可是怎么都掩饰不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悲伤,如同裂开在记忆中的伤痕。
琴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里勾勒出末世的线条。晚风突然吹起,天上浮云分散,透出皎洁的月光。
"少主......"琴湖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望着遥远的风景。"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魔界?"
"琴湖......想回家了呢......"

"你死心好了!本仙人绝对不会做那种动作的!"
当听清楚紫丞对他耳语的那几句到底是什么内容之后,楼澈以非常迅速的身法躲进床角,双手横在胸前做一个大大的×状,"不--可--能!"
"那有什么办法?你又怕痛......这样的话至少可以减少一点痛苦吧?"紫丞看他仓惶逃开的样子,有点无奈的停在原地。
"可是那那那那个姿势也太......"坠在话尾的内容最终消失在满脸通红中,最终坚定起来的依然是满脸的‘不可能不可能除非你打死本大爷'的表情。
"可是......"
紫丞刚要说话,却看见楼澈身子一晃,差一点就翻滚下床。"咦?怎么会突然有些头昏?"楼澈摸着脑袋,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似的恨恨盯着紫丞:"弹琴的!你太可恶了!莫不是又给本仙人施毒手了吧?"
紫丞一惊,知道是醉糜香的效用,如果再不赶紧解除的话恐怕就真的会害了这脑子里缺根筋的笨仙人。他一下将楼澈扑倒在床,任他怎么挣扎都不再放开。
"楼兄......怪紫某得罪了。"
"欸?弹琴的你要干嘛--"楼澈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化,隐隐的魔气像盛满池子里的水正要溢出来,在自己和他的周身缠绕盘旋着不规则的紫色光芒。他想撑开紫丞的身体,但自己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好眼睁睁任他摆布。
双腿已经被硬生生分开压往两侧,紧跟着就是一阵被撕裂疼痛感像火焰一样从小腹那里衍生出来。"呜!"楼澈拼命紧咬着嘴唇才没有喊出声来,但是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漫过了眼眶。
"你在......做什么啊?!......啊......弹琴......的......"楼澈看不清他具体的动作,只是顺着自己的身体望下去,和他身体的交界处是紧密连在一起的,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头发正纠缠着他的头发,翻滚着照样消失在那一点,之后黑暗的像没有缝隙的墙。但是有巨大的灼痛感从某个地方传出,攀岩上每一道神经,飞速的传递到混乱不清的大脑里。"你......啊......不要......开这种......啊......玩笑......否则本大爷......"
最后准备结尾的‘饶不了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巴已经再一次被强行堵上,顿时就感觉得到一股热浪翻腾着从自己身体的两点缓缓溶进,海纳百川一样渐渐汇聚,在胸口浮起了温暖的平台。
他一下示意过来,赶紧别过头去,"弹琴的你疯了?!为什么要给我灌输魔气?!"
假如仙魔之气随便交融的话,如同正反两极同时出现,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效果,那样的话两个人都极有可能受伤。
"别动!"紫丞扭过他的脸,重新吻了下去。刚才的感觉又再次聚拢回来,楼澈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某处是温柔的触感,某处是羞涩的疼痛,夹杂在燥热不安的气氛里,刚才在冷水里浸泡过的皮肤泌出了汗,冷热不断交替,空虚与充实,复杂而神秘,最终竟迷醉到无法自拔。
强大的冲击力贯穿着自己,楼澈闭上眼睛,狠狠的搂住紫丞的脖子。如同饱醉了熏风,发出销魂的呓语。
"啊--"

"呼--呼--呼--"
紫丞伏在楼澈身上,两个人都脱了力一般喘息不停。
身上黏黏的,不只是汗水那么单纯的混合物满肚皮都是,但楼澈实在是已经疲惫到不想再起来洗澡了,他躺在那里,拽拽紫丞的头发示意自己在叫他。
"喂......弹琴的......你骗人哦......"
"嗯?"紫丞用了不少积攒的魔气,此时头都懒得抬,就那样贴在他胸口,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你告诉本仙人说这游戏很有趣来着......明明一点都不好玩嘛!"他本来还准备抱怨‘痛死本仙人了'之类的话,但考虑到面子忍了下去,"还有你说这是人类繁殖生育之前必备的就是这个么?--恩生孩子果真是件痛苦的事情呢。"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
"什么?"紫丞其实最奇怪的是这笨仙人竟然看起来还是活力无限的样子,就随便附和着。
"你说的......"楼澈伸出双手搂住他,声音里似乎还透着不少的兴奋,"这是为了......为了要证明‘你只能属于我'才能做的,那么你现在就已经算是本大爷的人了!"
"欸?!"紫丞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这可都是你亲口说的啊......喂弹琴的,你该不是要赖账吧?"楼澈看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相当奇怪,以为他准备反悔。
紫丞默默一笑,坐起身子。欣赏着他逆着烛光隐藏在阴影中警惕到认真的脸。
"当然了......答应过楼兄的话,紫某怎么会反悔?"
"那么弹琴的,你给本大爷听好了--"楼澈跟着坐起来,表情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以后不许你自己在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不管去哪里,不管去见谁,一定要告诉我--即使是相丹师傅也不例外,你万一哪一天自己在外面有一个什么,本大爷不会饶过你!......本大爷还想什么时候和你一起去午原上喝熏风喝他个痛快呢!"
紫丞惊讶的看着他,每一个字都是如雷贯耳的回荡在耳朵里的,他突然笑起来,之后是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唉--"
"你笑什么?......叹什么气啊?"楼澈有些摸不着头脑。
紫丞靠近他,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嘴边荡漾着暧昧的笑。
"楼兄......难得看见你这样的说话,紫某真的忍不住又有些‘躁动'呢~"
"哎?--什么意思?"楼澈稍微有些抵触的望着他那副表情,生出点不好的预感来。"你该不会是要......"
"没错呢。就是这种游戏......咱们再进行一次好了~"紫丞不由分说的一下扑倒他。
"--哎耶耶耶耶?!"
原本摇曳的烛火被两人带起的风扑灭,释放出青灰色缭绕的青烟。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似乎传来虫鸣声,带着夏天还未消逝的余音,安静祥和的跳动在某个地方,过了多长时间,然后又全部归还于静寂中。
就这样,愈加遥远和漫长。

楼澈是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到眼睛上才不得不醒来的,由于昨天太累了,他一直睡到大天亮。
"弹琴的......"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向旁边。"咦?"
原本想象中光滑的皮肤没有出现,就是连身体的余温都不存在,手指碰触到的竟然是冰凉的床铺--似乎已经离开了好久的样子。楼澈一下睁开眼睛。
身边果真是空空如也。
"......弹琴的?"他使劲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里迫切希望着看到的全是假象,但越来越真实的感觉充斥着自己身体以外所有的地方。
门外响起敲门声。
"楼大爷--小的是客栈的伙计。"
原来是店小二。楼澈抓过被子盖住身体,"进来吧!"
"今儿早起天还没亮的时候,一位姓紫的先生让小的转告您,说他先走一步,让楼大爷您自己多保重,要是想他了的话就可以去午原等他,他说他一定会送上给您约好了的......"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记起来:"哦......那个‘熏风'!"
"......哦。"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楼澈突然感觉头疼起来,无论是耳边传来的遥远的海浪声,还是透进窗户印在地板上的阳光,在自己眼里突然都变的黯淡起来。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感。是自己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是如此的不自在。
他扎起头发,准备穿衣服下床,却发现肩膀上还残留着一根晶莹的,散发着美丽光晕的紫色长发。
正跟自己的某一根发丝缠在一块,深紫和浅灰,差别很大的两种颜色,却死死的纠结,竟让人错觉本来就应该是长在一起的。
怎么拉都拉不开。

第五章
"假仙人!"
不经意间肩膀被重重打了一掌,抬起头来发现是和这熏风午原相得益彰的身影,英姿飒爽的站在旁边,是苏袖。"喂!你不是和紫丞兄弟去建邺了吗?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他们呢?"
"本大爷不想跟着他们了行不行?--我怎么知道弹琴的他去哪了!"楼澈无精打采的重新回过头去,下巴压在手臂上,尽量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被抛弃掉没地方去才回来'这一残酷事实。
"怎么会呢?你们递去的和约呢?孙权他怎么说?"苏袖看他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知道!等弹琴的回来你自己问他好了!"
"......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苏袖感觉出来严重的不对劲,平常这个乐天到死的笨仙人竟也会皱着眉头坐在这里摆出烦闷的表情,她就坐下来:"假仙人!该不是你又闯什么祸了吧?"
"......本仙人闯祸?!哼!你们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赖定我就对了!"楼澈唰的站起来,要走出去的同时发觉昨晚被紫丞反复折腾的痛觉依然还残留着,只好被迫停在原地,于是心里更加不爽。"男人婆!有酒没?!本大爷要喝酒!!"
"熏风是别想了。其他的应该还有你去叔父房里找吧。"苏袖看他别扭的样子,已经认定了是两只闹了别扭这个先跑回来的,但想想以紫丞的性格与孙权联盟这件事既然被他应承了就一定会去做,所以也不怎么担心,就准备等紫丞回来再说。
"哼!"楼澈就感觉自己的腰像散了架一样,简直是比以前被罚打静坐几个时辰都还要难受,能一路撑回熏风午原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要多走一步都是煎熬。他怨念的瞪了一眼准备躺在地上摆出惬意睡姿的男人婆,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只好强打精神踏上征途。
"打起精神来啊!光喝酒是没有用的!"苏袖错以为他还是因为某事而精神萎靡,击他一掌想表以振奋,不料一下却重重打在屁股上,发出沉闷到惨绝人寰的响声。
时间像停止下来。一瞬间。楼澈切身的体会到某一种微妙而宏大的痛感,是怎样贯穿过自己的。
"啊--!!!!"

其实入了夜的午原也是会变安静的。
与白日里的喧嚣不同,节奏轻快调子悠扬的胡琴声,同羊奶羹香浓甜腻的味道一起消失在了傍晚落日的黄昏里。而现在,身下的牧草被晚风吹的格外清凉,远处盘旋着长长的鹰唳,关联成为一条独特的风景,之后共同归隐到夜幕中变得沉静,却突然又会酝酿出别样的醇香。
好不容易才打发走抓住缠着问‘为什么会伤到屁股'之类问题的苏袖和南宫毓,楼澈抱着酒坛独自躺在那里,手上缠着的佛珠和釉瓷的陶罐无意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跟着他心里活动产生着合拍的共鸣。
--"楼兄的熏风,紫某自然会如数奉上......会陪楼兄喝个痛快的。"
--"这种事为了要证明‘你只能属于我'才能做的啊。"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紫某愿意将这一切,都算到你我的熏风上,决不再食言。"
--"当然了......答应过楼兄的话,紫某怎么会反悔?"
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似乎生了根一样压迫在自己脑袋中枢神经上死活不肯消失,楼澈坐起身来,使劲摇摇头,然后仰起脖子一口灌掉剩下的酒。"什么嘛!什么不反悔,什么不食言,都是骗本大爷的!弹琴的你可恶!!自己不说一声就跑掉,却让本大爷在这里等你!!"
他喊罢,接着仰面躺倒,擦地而过的风吹动草尖蹭着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产生酥痒微麻的感觉。
突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脸红心跳的一幕。
--"楼兄你若是背过身去腰往下压的话会减少不少痛苦哦。"
--"吓?!本大爷死都不要做那种动作!!"
令人面红耳赤的对白和火热的场景过场镜头一般回放在脑海中,昨天出现在身上各处温热点点滴滴的触感,现在已经变得模糊而不真实起来,但是镶嵌在身体深处的是脑中挥不去暧昧的笑容和眼神,当然还有火上浇油的实实在在的痛感。
"本大爷在想什么啊!......等探亲的回来之后看本大爷怎么用手中大笔收拾他!!"提起酒坛才发现已经空了,就准备起身回去,然后遥望半空中月光下盘旋的鹰,心里不禁又冒出‘独眼的那只会不会也混在里面,难道说弹琴的他们回来了'的古怪念头。

"楼澈。"
耳边忽然出现熟悉到极致的声音,楼澈不禁一愣。
"楼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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