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回到客厅把所有的灯都开了，还是觉得孤单。就又把音响打开，找了一张据说是中国人过年才听的音乐来放，音乐欢乐跳跃，可他听得心直往下沉。是不是离哥越近，才发现其实自己离他很远？
徐淼裹着一条薄毯子斜靠着沙发，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闻着红茶的香气，觉得好像哥就坐在对面，眨眨眼睛却又没有了。只剩下lid还在吃东西，这一点点声音在徐淼耳中，就像提醒自己并非独自一个的标志。
徐淼并不饿，看着那杯红茶由热变凉，他的心一点一点沉静下来。与其为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分神，不如守住自己手中已经有的。曾经以为哥哥是这辈子不可能接近的人，但是现在，自己就住在这里。
虽然他现在不在家。
徐淼突然笑了，怎麽会有这种自怜自哀的感觉，现在自己应该是幸福得冒泡，不是麽？但是笑容不受控制得很快停下，他看着狼吞虎咽的lid喃喃自语："lid，你老是一个人在家，难道不会得忧郁症麽？"
Lid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接着吃。
徐淼失笑："是，没有甚麽比能吃更好的了。"就又向坚定自己信心似的握起拳头来，"lid，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得忧郁症！"

第三十四章 for
徐森回到公司，看到剪辑室还亮着灯。推开门习惯性的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哦，欢迎回来。"marty应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徐森倒有些奇怪，平时他一回来，marty立即就揪住他讨论，今天怎麽了？抬头看看，却看见白兰和崔允灿一人歪在一个沙发上睡着了。Marty回头看他一眼耸耸肩。
徐森过去坐在他身边："他们怎麽还在这儿？"
"我怎麽知道？"marty耸耸肩，"他们说反正你要回来。Physe做完了音效就先走了。"
"也好。"徐森不再说这个，掏出眼镜戴上，"片子怎麽样？"
"再给我半个小时。"marty紧紧盯着屏幕。
徐森看见他的杯子空了，起身给他倒杯咖啡，又给自己倒了杯红茶。Merty点头谢了，徐森一边看一边说："吃饭了麽？"
"吃过了，lisa姐买来的。"marty摸出烟来点上。
"你还是少抽点。"徐森看着电脑前塞得满满的烟灰缸。
"知道啦，从你见我抽烟第一天起就说。"marty笑笑，"相信我，三十岁我一定戒烟。"
"不要告诉我你今年才二十九。"
"不，我明年才二十九。"marty挤挤眼睛。
徐森笑了："你当自己是偶像明星麽？永远二十？"
"其实我还没成年。"marty摸着自己青愣愣的胡子呵呵直笑。
徐森忍着笑："行了行了。"
Marty看着屏幕漫不经心道："你想栽培一下崔允灿那小子？"
"每个年轻演员我都是一样对待的。"徐森也专注的看着屏幕，"这里再修一下..."
Marty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耸肩："这个小子挺有天分的，比上此那个还要机灵。"
"问很多问题很烦吧？真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marty笑笑，"对了，flo搬到你那儿去了？"
徐森皱皱眉没有回答。
Marty马上说："我不是有意打听你隐私，只是...无聊的传言太多，我很好奇罢了。"
"都知道是无聊的传言了，还说它作甚麽？"徐森淡淡道，"好奇心是人都有，我可以理解。"
"我在法国的同事说，flo是..."
"是我弟弟。"徐森抢了过去。
Marty看他一眼："好吧，你也记得他是你弟弟就好。"见徐森皱皱眉，marty又道："可能我没这个资格来说甚麽，在娱乐圈这也不算甚麽。只不过看在我们从一开始就合作的份上，我多事了。"
徐森叹口气："不，你是好意，你跟那些流言制造者不一样。"
Marty笑笑试图缓解紧张的空气："流言是因为人在乎才会造成伤害。"
"我不是个在乎流言的人。"
"所以你能不受伤害麽？"marty摇摇头，"lyn，有的时候我们必须悲哀的承认，人是群居动物。"
"是，所以对于那些无谓的流言和善意的劝告，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徐森抿紧了下唇。
Marty马上住口，不再说这个。徐森说完感到意思歉意，但他不知道怎麽来道歉，于是也取了一支烟点上，默默的吸着。
很快母带做好，两个人长舒口气。徐森取下眼镜揉揉眼睛："辛苦了。"
"有你辛苦？"marty笑呵呵的，他是典型的香蕉人，过了的事不会太记得。
徐森起身把白兰和崔允灿推醒："天亮了！"
白兰迷糊了一阵，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徐森，突然瞪大眼睛捂着脸就往外面跑，徐森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这是怎麽了？"
"女人，没有卸妆就睡觉之后的脸是她们的痛。"marty存好带子，关上电脑。
徐森耸耸肩看着揉眼睛的崔允灿："醒了麽？"
"哦，大叔..."崔允灿打个呵欠，"几点了？你回来了？"
徐森笑笑："是啊，回来了，带子已经完成了。"
崔允灿登时愣住："完，完成了？"
徐森点头："有我们厉害的marty哥在，没有甚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Marty笑着过来挂在徐森肩膀上："怎麽犒劳劳苦功高的我？"
"去喝十一点茶怎麽样？"徐森也笑，这是他们这一组的惯例，完成之后去吃一顿。
"已经这麽晚了？"崔允灿看看手表，低呼一声。
"不用担心，你从现在起就归我们剧组了。"徐森笑笑，拿出剧本来递给他，"这是我的新片，你是我的男主角。"
崔允灿惊讶的张大了嘴："真，真的？我真的可以出演大叔你的电影？！"
Marty哈哈大笑着过去按着他的头："甚麽大叔，该叫导演，导演！"
"算了吧。"徐森笑笑，"你们喜欢怎麽叫都行。"
"哦，那叫帅哥行麽？"marty眨眨眼睛。
徐森一摊手："难道我长得很抱歉麽？"
三个人也就笑了，白兰正好进来，看着他们不由呆了。

"新片说甚麽的？"marty喝了一口酒。
"故事还在改，我还要和编剧沟通几次。"徐森双手接过崔允灿倒来的酒。
"主创人员呢？"白兰细心的给众人发着餐巾纸。
"lyn，你不会要换拍档吧？"carl刚赶过来，满头大汗喘着气，"老天，这家中餐馆亏你们找得到。"
"如果我的制片人只会去美术馆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考虑改行去抢淼淼的饭碗？"徐森见都是熟人，也就不太在意的开着玩笑。
"我不过是去看看。"carl脸上的红刚退下去，一听这话又烧起来，"再说了，我是去美术馆，那麽神圣的地方你想成甚麽了？"
白兰哦了一声："原来是美术馆，我以为你是去教堂了。"
Carl放弃和他说话："崔，我的天使，你怎麽不说话。"
崔允灿忙着给众人倒酒："我，我不知道该说甚麽。"
"要我说还是允灿乖。"白兰哼了一声，"对了lyn，这次投资方给多少？"
"要多少给多少。"徐森笑笑。
"这麽好？"白兰一愣，所有人都看着他。
徐森耸耸肩："他是这麽说的。"
"摄影师还是请gloof？"marty想了想。
"他的假该放完了吧。"徐森点点头，"我明天打电话给他。"
"不用了，我来吧。"carl吃片肉。
"你还记得工作麽？"白兰瞪他一眼。
Carl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我得罪你了？"
白兰哼了一声不理他，carl就又转头看着徐森："我一天不在就发生这麽多事？"
"是一天麽？"徐森耸耸肩，"你自己解决吧。"
Carl认命的低头喝酒。
崔允灿低头看着剧本："里面的人是韩国人？"
"嗯，所以我觉得你把握起来难度应该较小。"徐森回忆着剧本，"情节大部分发生在韩国，大概我们要去那边一个月。"
"韩国麽？我还没去过呢。"marty挤挤眼睛。
"甚麽时候最漂亮？"白兰也看着崔允灿。
"我觉得，都好吧。"崔允灿却在想，回去能不能挤出时间来回家一趟，"我们要去哪里？"
"剧本上没有说具体的地点，感觉不太像首尔这类都市。"徐森微微侧首，"感觉是很...普通的城市，甚至有些像乡村。"
"这种地方也挺多的。"崔允灿觉得没帮上甚麽忙，有些遗憾。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和gloof先去看看的。"徐森笑笑，"不过到时候要请你作导游了。"
"其实，我也没有走遍全国。"崔允灿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是想找免费翻译。"marty哈哈一笑。
"算是吧。"徐森也笑，看见白兰还在和carl斗气，不免可乐，"我说，你们二位一起来麽？"
"甚麽？"白兰看他一眼。
"去韩国啊。"徐森慢慢吃点东西。
"我就不去了。"白兰瞪了一眼carl。
Carl抓抓头："我倒挺想去的...对了，甚麽时候去？"
"大概...一个礼拜之后。"徐森微微眯眼，"因为不太熟悉，考察大约需要两到三个月，然后回来，编剧应该修改好剧本了，到时候马上进入拍摄，一个月完成外景，回来..."
"这麽说，这次特效不用太辛苦？"marty哈哈大笑，"我终于也轻松了一回。"
"特效少的话，就意味着音效要求更高。"白兰抿唇一笑。
"为今天缺席的可怜的physe干一杯。"marty哈哈大笑。
徐森看看表："差不多了。"
"今天要赶着回去麽？"白兰也看看手表，"十二点都不到。"
"我得在十二点前回家。"徐森叫人结帐。
"甚麽时候反串灰姑娘了？"carl打趣他。
"偶尔的兴趣。"徐森想起淼淼来，嘴角一弯。
"喔喔喔--"carl指着他的脸，"这麽变态的乐趣你都有？"
Marty跟着起哄："那得甚麽样的王子才配得上咱们的lyn版灰姑娘？"
徐森只是笑着摆摆手："我先走了。"
众人一起出来，徐森赶着回家，送崔允灿的任务交给了marty。崔允灿走到徐森旁边向他致谢："大叔，我现在是不是就该开始背剧本了？"
"暂时不用着急，剧本还要修改的。"徐森温和的笑笑。
"可以问问这个剧本是谁写的麽？"崔允灿摸着怀里的本子，"总觉得不太像外国人...哦，不，我的意思是很熟悉的感觉。"
"你的感觉倒挺敏锐。"徐森笑了，"是个韩国人，好像叫甚麽孔侑的吧。以后我们会见面的。"说完他着急回家就走了。
Marty捅捅崔允灿的胳膊："发甚麽愣啊，走吧。"

第三十五章 foliage
一个礼拜后的机场。
徐森笑着伸出手去："好久不见，goolf。"
Goolf苦笑着搂住他："我说lyn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我刚刚在拉斯维加斯赢了点钱。"
"那你还得感谢我，不然接着就是输了。"徐森呵呵笑着，"这次去韩国，我已经帮你买好机票了。"
Goolf斜眼看看自己身边的行礼箱："这麽说，我根本不用出机场，直接转下一趟班机就ok？"
"本来想叫你直接到首尔机场的，不过，有三个人想先介绍给你认识。"徐森笑着把身后探头探脑的徐淼拉过来，"淼淼，这是我的摄影师goolf。"
"请叫我flo。"徐淼笑呵呵和他握手，"你就是哥的王牌摄影师麽？长得真是...健康啊。"
Goolf摸摸自己光头和黝黑的脸爽快的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健康可以用来形容外表。"
徐淼挤挤眼睛，goolf却认真看了他一眼，又退后两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lyn，你从哪里找到这麽漂亮的男孩子？这次的主角是不是他？哦，我的相机呢？"
徐森忍着笑："不，他是我弟弟，跟我去玩的。"
Goolf看他一眼："不会吧？我认识的lyn从来不会假公济私。"
徐森这才认真道："他会做我们的美术指导。"
Goolf这才严肃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徐淼还没来得及说话，goolf又惋惜道："你真的不打算出演？真是浪费..."
徐淼愉快的笑笑："哥有更好的演员了。"
"嗯，是麽？"goolf转头四下张望，"哪里，在哪里？"
徐森也在张望进出口，顺带看了一眼手表："我约了他们九点过来..."话音未落，就听见白兰的声音叫他，于是笑了，"来了。"
白兰一边招手一边拉着崔允灿走在前面，后面是carl殷勤的替trcy拉着行礼箱。Trcy今天格外打扮过的样子，一身乳白的小套裙衬得她蜜色的脸孔像颗黑珍珠，合体的剪裁下身段窈窕。Goolf是认识白兰和carl的，也就含笑打个招呼，却好奇的望着崔允灿和trcy，也不等徐森介绍自顾热情的招呼他们："这是我们的男女主角麽？"
Trcy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可不敢当，我只是一同离场的而已。"
徐森一怔："trcy要走了麽？"
Trcy微微侧首："flo的画展已经结束，也和你们公司签了约，我自然是要回巴黎的了。"
Goolf惋惜的叹口气："我的摄影机真是运气不好。"
白兰笑眯眯一推崔允灿："有这麽可爱的男主角还不满足麽？"
Goolf又看看崔允灿，习惯性的摸着下巴上的半截胡子："这是lyn的品味麽？甚麽时候发生这麽大的变化？"
徐淼却笑："这才能永葆活力啊。"
"得了吧。"goolf挤挤眼睛，"你哥是个花心鬼。"
"也比你这个要把美丽事物全部装到摄影机里的家伙强。"徐森也在笑着。
白兰低头看见carl正在检查trcy的行礼箱拉杆，不由冷笑："这麽舍不得，干嘛不跟去巴黎？机票又不贵。"
没等carl回答，trcy抢先笑道："lisa姐，让他们去斗嘴，我们先去办登机手续好不好。"说完不由分说拉了白兰就走。
Goolf耸耸肩："看来一说工作就会失去美丽女士的青睐。"
"不是说工作的男人更有魅力麽？"徐淼呵呵的笑，转头看着崔允灿，"怎麽今天漂亮的崔允灿这麽沉默？"
崔允灿满腹心事的样子，听到打趣他也只是礼貌的笑笑没有应答。徐森只是有些奇怪，却看表皱眉道："那个孔侑怎麽还没来？"
崔允灿眉间微微一颤，全数落入徐淼眼中。

机场大厅，白兰看着笑容满面办理相关手续的trcy，看着她纤细的小腿，看着她苗条的腰背，看着她卷曲的长发，心里升起一股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焦躁感。那是一种对年轻活力的渴望，也是一种对驶去青春的单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