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之帝女镜————阿吴
阿吴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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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我是妖怪,这回莫又要赖到我身上?"
负责传话的老太监面上一僵,躬身赔笑说。
"王爷真爱开玩笑。"
他持太后手谕,才得以通过府外重重包围。精兵们剑不离身弓不离手。这等阵势,饶是江湖头号高手闯关都会被射成箭猪。除非徐愫真是妖物,否则宫内这起新血案断然与他无关。
"呵呵,你不怕我吃人?"
"老奴看着王爷出生长大,又怎会害怕?"
老太监立刻应答,边奉上太后的亲笔信。
"太后要老奴道一声王爷委屈了,再请王爷进宫去。"
徐愫懒懒地应了,把书信搁在手边。转而赏玩一双极难得的东海明珠,明摆着耍架子。陶文清看在眼里,知他心中仍有不忿。忙走过去将信封封口拆开,取出信函递给徐愫。
情人亲自拆的信,徐愫再不满也不能不接。简单扫了几眼,内里都是些安慰劝解的老说辞。
"太后的心意,我已明白。只是你教我如何活着出得王府?"
"太后有谕令......"
"唉。我府上二十多条性命,太后可有谕令保全?"
徐愫摇头,不紧不慢说:
"劳烦公公回宫复旨,就说太后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除非这铁骑兵弓箭手撤干净,我徐愫绝不再入宫!"

老太监无奈地返回宫中,将徐愫的回答禀报太后。端坐在凤椅上的女人眼皮都不抬,随手给了跪在地下的儿子一记耳光。
"皇上,哀家曾教过你什么!你倒忘得一干二净?!"
"母后,五弟绝对是妖怪。"
皇帝不敢发怒,只梗着脖子辩解。
"儿臣看得分明,那曜贵妃长有狐狸尾巴。"
"哼。"
太后攥紧手掌,咬牙道。
"你可还记得你因何仓促登基?"
"皆因曜贵妃骤然仙逝...父皇过于悲痛,终亦不治。"
十岁的小皇帝,拖着沉重龙袍颤巍巍地从太庙步出。两个身强力壮的王叔跪在最前排,半抬起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新君。是太后果断地垂帘听政,费了百般心机才替他保住这社稷江山。
"错。"
太后听完,摇头否认。
"哀家瞒了你十三年,也该告诉你事实真相了。其实当年病重的是先帝。"
"什么?!"
"还有那曜贵妃,她可不是寻常妖怪。她是得天道的九尾天狐,生来便位列仙班。此前曾向哀家与云隐大师显出真身。室内顿时紫气弥漫,霞光漫天。她坚持将垂危的先帝带走,说要寻仙药为他续命。从此两人便再也没了踪影。哀家迫于无奈,才匆忙扶持皇儿你登基为帝。"
皇帝惊得目瞪口呆,半响后方说话。
"......母后...这,父皇是否还在生?"
"哀家不知道。这几年哀家排了不少人外出找寻,但都两手空空。"

第七章
太後舒了口长气,缓声道。这个秘密压在她心间已经十三年,如今总算能卸下重担。心情难免变得轻松。反倒是听了秘密的皇帝表情木愣,十指紧抠衣摆。
"难怪...母後你对五弟如此偏爱......"
"是。若无曜贵妃临阵不乱献出奇谋,两位王叔又岂会错失作乱先机?哀家感激她,自然要照顾她的独子。"
"...但五弟...他不该放肆地杀朕的枕边人。"
"皇帝又错了。杀宜美人是哀家下的旨,与小五毫无关系。否则那些值夜的士兵怎麽会一声不吭?"
皇帝又是一惊!不由得瞪大两眼,怨恨地望向自己生身母亲。太後扬起眉毛,冷声说。
"宜美人不该死吗?她该死!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哪里还有帝王的气度风范!她不过是个地位低贱的美人,仗著有几分姿色便将皇家规矩踩在脚下。哀家派人了结她一条贱命,一是为皇上二来也为後宫敲个警锺。谁料你竟咬住小五不放。哀家没法子,只好在皇後寝宫内再演一场戏。给小五洗脱罪名,平息内外纷争。"
"母後!!"
"哀家费了一番大心血,好不容易才扶著皇上坐稳宝座。绝不允许这江山有任何差池!"
他们孤儿寡母,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冤屈闷气。还不是她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擦干泪水後又继续在权臣亲王间周旋应付。忍了整整八年才等到皇帝成熟掌权。其中的艰辛,实在无人能述。
"皇帝你回宫仔细想想,到底哀家是对还是错。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皇帝本欲再辩,但太後已挥手要他退下。只好磕了头请了安,讪讪地退出宫门。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轮流变换颜色。看得负责侍候的太监心惊肉跳。正琢磨著要不要传太医,那天子却突然轰地一掌打在树干上,硬生生把株极好的海棠给折了。
□□□自□由□自□在□□□
几日以後,京城内的大街小巷无不惊叹云隐大师法力高强屡现神迹。传闻他在皇後寝宫内作法,片刻间便生擒了两只不大不小的狐狸。嘴角皮毛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皇帝大悦,赏赐黄金百两。但大师念了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反向皇上讨要那两只小狐狸,说要将妖物渡化向善。最後拎著它们返回隐居处。
受了委屈的逍遥王爷重新入宫,皇帝亲自出殿迎接。少不得又要唱一出兄弟情深。紫衫翩翩的五王爷神采飞扬俊美不凡,勾得满朝的文武官员看傻了眼。如同流水般涌向逍遥王爷府为自家女儿说媒。徐愫开始还在文清的督促下勉强见上两个,到了後来干脆称病不起。卧室门窗关得死死的,连道供人偷窥的缝都没有。
轻纱帐软被褥,陶文清披散著头发趴在床上喘气。疲得连根指头都抬不起。徐愫泄愤似地咬他喉结,恶声恶气地问。
"呆子,你还劝不劝我纳妃?"
"纳妃是...是正道......"
"我说了,我只要你!"
有一点恼恨,还有一点沮丧。徐愫翻身压住文清大半身体,手指灵巧地向饱受折磨的某处探去。先沿著内壁转了几圈,复挺身狠狠刺入。发狠地抽送。被摆弄了一夜的人紧皱眉头,无力地攀住他肩膀。喉间溢出绵长的呻吟。
"阿愫,轻一点。"
他被接连带上情欲的巅峰。开始还能小声求饶,到後来干脆晕了过去。
又是那种浓郁非常的金合欢花香。缠绕在身边,久久不散。花香中有一把温柔的声音悄悄响起。那人穿着件非常精致的白纱裙,裙幅上绣了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她用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说。
"永远不要离开他。照顾他,爱他。文清,你会做到的?对不对?"
"嗯。"
"我将他托付给你了,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他伤心。"
"好。我答应你。"
"真乖,文清你是好孩子。"
她咯咯地笑,接着撇开他疾步离开。很快就消失不见。独剩风中越来越浓的金合欢香气,几乎让人窒息。
你是谁?
为什么要我做这样的承诺?
陶文清想追,但双脚像被拴了铁链。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一口一口地将他吞没。

"文清!文清!"
陶文清疲倦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徐愫焦急而扭曲的脸庞。看见他醒过来,顿时流下眼泪。泪水像断线珠子一般噼啪地掉个不停。
"...怎么了?"
他毫无自觉,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短暂晕迷。反撑着身体坐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正蜷起身体哭得直喘气的徐愫。只见向来倔强的他满脸都是泪,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般呆坐在被褥当中。眼眶红肿。
"别哭了。"
文清心痛,本能地伸手欲替他拭擦。却牵动下体引来一阵酸痛,让他忍不住轻呼出声。徐愫见状立刻火烧屁股般蹦起来,裸着身体下床翻箱倒柜找治疗的膏药。是他一时气恼,动作失了轻重。偏偏那陶呆子不懂察言观色,被他压在身下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逍遥王妃纳妃才为正道。令他怒火越盛。直把人弄得晕死过去,方察觉做得太过了。
清理,上药。
尽管徐愫已刻意放轻力度,但文清仍痛得直吸冷气。幸好药效起得快,总算令他舒服一些。他趴在榻上想了想,禁不住侧头微笑。对着又悔又恼的徐愫说。
"还是我们头一回时痛一些。"
徐愫拉下脸,指上动作更柔。情人竟然和因为太粗鲁而弄出血来的第一次经验相比较,可见他是真的痛惨了。
"怎么不说话?"
文清看不见他的表情,扭着腰想转过来。徐愫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哑着嗓子说。
"呆子,那些惹我生气的话再也别说了。"
"啊?"
"除开你,我谁都不要。"
他咬紧下唇,双手握拳。语气坚决至极。
"你听清楚,我只要你!"
"阿愫,你靠近些。我有点冷。"
陶文清轻叹口气,无奈地牵住徐愫的手要他和自己并肩趴着。任徐愫眷恋地嗅着他的发端。

第八章
徐愫最近很忙,忙得两眼昏花腰酸背痛能跑就不要走能走就不要站能站就不要躺。流水似的琐事一件件地砸来,让曾经的朝中第一闲人难得的手忙脚乱。刚刚才奉御旨做恩科名义上的主考官,接着又要赶赴扬州代九五之尊向仙游的姚大将军致祭。说穿了,就是给他找点事情做。免得堂堂逍遥王爷搁在家里白白发霉。
尽管云隐大师和皇太后联手演了出抓妖的好戏,但皇帝出格地用兵围弟仍旧引起外间涌出种种难听流言。说他是狐狸精生下来的皇嗣,自幼便懂翻云覆雨腾云驾雾,法术高强无人可敌。刚开始时徐愫还会生气也会反驳。但渐渐地流言听得多,也就习惯了。即使亲耳听到,也能一笑而过。
"这个差事好,等谣言消退了你再回京也不迟。"
文清知道他答允了皇帝前往扬州,也表示赞同--眼下正是谣言传得最离谱的时候,徐愫的惊人美貌在考场上引起轰动。有赶考的才子脱口说了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嗯。扬州正是最美的时候,我们这个时候去再好不过。"
徐愫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眯眼笑道。世人都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可见扬州之美景致之巧。能与爱人一起把臂同赏,天下间再没有比着更舒心的乐事了。
"御派的差事...我怎好与你一道前往?"
文清放下手上的书卷,瞪大眼睛。他本想着送徐愫到城外十里坡便折返家中,哪里知道暗地里还有这么一出。徐愫趴在他腿上,笑嘻嘻地刮他鼻子。说。
"我已经向皇兄禀报清楚,他也准了。所以昨夜碧桃赶了一夜将你的行李收拾妥当。喏,都在后面的箱笼里。我想着给你惊喜,就没跟你说。"
陶文清自从被徐愫绑在逍遥王爷府后,便不曾离开京城半步。这次能去扬州,虽然是皇差,但心里终究是欢喜的。赶路时常望着窗外景色露出极愉快的笑容,诱得徐愫嗷嗷乱叫扑上去搂着就亲。完全不顾马车外有大批的随从马夫。

已登极乐的姚将军辞官离庙堂前是朝廷的主心梁撑天柱,出入沙场杀敌立功无数。乃是忠心耿耿的一条铁汉子,御封的忠义候。娶前丞相幼女为妻。一对璧人先后养育两子一女。其中大公子已届十七,只等贵为皇太后的姨娘亲自指婚。
传言中将会是本朝长公主驸马的姚大公子亲自到扬州城门外恭恭敬敬地将尊贵的五王爷迎进府中。徐愫早就换过素衣素服,先宣读了皇帝安抚的圣旨再代御驾向姚老将军灵柩上香。姚夫人在两个侍女搀扶下勉强跪谢了这份天大的恩宠,叮嘱负责接待的儿子好好招呼两位钦差不可怠慢。
其实姚夫人这个叮嘱大可不必,因为扬州知府比姚家上下还要着紧。徐愫刚从姚府悲悲切切地出来,立马被殷勤的知府大人送到了特意征来的某处盐商别苑歇息。这园子修得精致不说,还挨着瘦西湖远眺大明寺。景色实在是一等一的好。
徐愫边看边点头,直至走到内厅看见一群莺莺燕燕才止住笑容。可怜那知府还以为五王爷看不上自己亲手选的人,吓得汗如雨下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脸色比那些涂了脂白粉的姑娘们还要雪白。

由于这段小插曲,所以直到晚膳时候文清尤忍不住笑。扬州知府这回可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搞错了地方。幸好徐愫心情好没有与他计较,总算没惹出事来。
"快吃快吃,等下我们去看月景。"
徐愫夹了一筷子糖醋小排,努力地把情人的碗塞得满满当当。末了不忘嘴对嘴唇对唇地舔掉文清嘴角沾着的酱汁,再狠狠地亲上几口。
"真甜。"
他摆出回味无穷的表情,一语双关。文清当即红了脸,低头默默地扒饭。徐愫心里咯噔作响,正要继续逗他。突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人,倒头跪在花厅门栏之外。哭丧着嗓子拖长音调。
"我家大公子,没没没......没了!!!"

姚家家仆发现大公子尸首的时候,那本该在灵堂守孝的姚大公子衣衫不整双目圆瞪倒毙在废弃柴房内的草堆上。嘴角尤挂有得意而诡异的微笑。受了刺激的姚夫人一口气上不了来,当场晕倒。剩下姚二公子统筹全局,既不许扬州衙门上的捕快进府更不许仵作验尸。单单派人请徐愫过府,然后当着他俩的面掀开覆尸白布。一眼看见死者的胯下子孙根撑得老高,即使隔着布料也能看出形状。
"这......"
这下不但文清,连徐愫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毕竟父亲尚未入土为安,作儿子的已经迫不及待地寻欢作乐。这等丑事,怎好让外间知道。
第九章
死者生前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所以死后眼不能合嘴不能闭面部扭曲表情狰狞,僵硬的手臂半垂在身侧。五只手指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陶文清略通医术,见尸身通体苍白毫无血色,于是蹲下来检查尸体是否有致命外伤。发现手脚面部都没有明显伤痕。只在颈后摸到一排类似小孔的伤口。他再仔细摸了摸,确认那诡异的伤口就在颈上要穴。心中有了把握,转身对悲切流泪的姚公子说。
"姚公子,令兄长恐是死于非命。"
"什么?"
"请看,这里有伤口。"
文清略微托起死者的头颅,想要指出伤处。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断喝,声调严厉:
"科儿,你好糊涂!怎能随意惊动王爷?!"
姚科年纪尚小。听见母亲呵斥,当即跪下来不敢说话。那出声喝止文清的姚夫人在侍女搀扶下疾步走近,表情肃然而冷漠。示意下人把掀开的白布重新盖上。
"我儿是得了急病,药石无效方才暴毙。"
"姚夫人,这不妥吧。"
"我儿是得了急病,药石无效方才暴毙!"
贵妇人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她已经摆脱了丧子的哀痛,端正态度,一心要维护姚家家声。对她而言,儿子是被谋害或是暴毙都不再重要。如何隐瞒他衣衫不整横尸于幽静柴房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否则丑事传了出去,不但活着的人脸面无存,就连已故亡夫也不得安生。
"科儿年少无知,惊动了王爷御驾。老身改日登门谢罪。还请王爷..."
"得,得,我都明白了!"
徐愫挥一挥衣袖,拉起还欲分辨的文清站到旁边。既然当家主母如此坚持,他们也不好多说。冷眼看着一大群人哭哭啼啼地将姚大公子的尸身入殓。姚家父子躺在两口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并排在灵堂当中,不能不说这情景十分讽刺。

游湖赏月的计划被这桩祸事打断,两人自然都没了兴致。尤其是徐愫,窝了一肚子火。他打小就没了母亲,对别人家的慈母总分外羡慕。但今日姚夫人的表现却令他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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