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先生 续篇————黑留袖
黑留袖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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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茗上半身在地上,下半身在沙发上,自腿至腰,曲线流淌,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他被踢了两下,眼睛依旧闭的安然,眉毛却皱了起来,声音有些微弱却很清晰::"孙徽你不想活了?"
伍向阳轻笑一声,或许是笑声中隐隐含著萧瑟之气太过尖锐,钱小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发现人与被褥与沙发已经不是狼狈可以形容,简直是猪圈,有点尴尬,但还是慢条斯理地爬起整理。
三人匆匆吃了早饭,这是一个平和的星期天早晨,晨光笼罩在盛著牛奶的陶瓷杯子上,呈现若有若无的光晕。
钱小茗在沙发上盯住手机好一会,便说出门看房去,面色凝重,仿佛不是去看房,而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
然而与那人臭脸相反,门一关上,李朝东的脸上便明亮起来,他洗碗出来,看见那人正在收拾被蹂躏一晚後的可怜沙发,弯腰的时候,由背至臀,一段分明的曲线,毫无防备地微微晃动。
"哎,你说钱老师今天就能找到房子呢?"
伍向阳头也不抬,径自叠被单,一条薄被,钱老师自己带来的,上面是淡淡的传统菊纹,看的出年代久远,边边角角都磨损了,很有股冲动想塞到洗衣机里。他小声叹气:"谁知道呢?"
世事无常,人心总在改变。
比如,现在他已改变主意,想塞进洗衣机里的,不是这条被褥,而是身後那人。
"放手。"
李朝东心里暗骂一声小气,把手从他臀部上移开,说:"刷牙了,让我亲一下吧?"
这是个相当客气的疑问句,语气也很诚恳,但,终究还是疑问句。
"有口罩的话。"
李朝东微微一怔,随後刨地三尺,将口罩送到他面前,脸上不无得意。
给你三分颜色,倒开起染坊!
园长先生的脸色,不很好看,众所周知,五颜六色搅在一起,并不会出现什麽绚丽色彩,只会是更黑。眼里先是惊讶,随後鄙夷,纵使千万个不情愿,他还是戴上了口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朝东把脸靠上去,在他眼里看到了嫌恶,仿佛贴上来的不是情人的柔软双唇,而是哪里臭水沟的排管口。
哼!小鼻子小嘴巴小肚子小肠子!
他心里恨恨著,嘴巴碰了上去,隔著一层布料死命地吸吮起来,那根本算不上什麽美妙的晨吻,这男人分明把自己的嘴巴当作了吸尘器。李朝东连啃带咬,口水很快湿润了口罩的双层布料,触到的不是柔软的嘴唇,而是略粗糙的棉布纱布,这让李朝东不很爽快,但渐渐地竟然亢奋起来,怒气往往牵连著欲望。
口罩阻挡不住对方的热气,面对这个事实,毅然把对方推开了。
李朝东抬手摸摸嘴唇,上面还带著口罩的触感,新鲜,却不舒坦。
"早知道应该隔著玻璃的,啊,浪费一个口罩。"他说著,把口罩解了下来。
"去你那狗屁的心理障碍,我都刷完牙了你还想怎样?"李朝东一副欲求不满,恼羞成怒的表情。
回忆起那场景,伍向阳还是忍不住要反胃,皱眉说:"恶心。"
"你恶心的不是我的嘴,是你的精液吧?"
如此说来,也没错,他不得不点头。
"又没什麽大不了的,你看片子里好多这样的,增加情趣嘛,况且那是自己的精液,又不是什麽剧毒......"园长对体液的嫌恶,李朝东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他甚至曾偶尔在手淫过後,抬起手来嗅上面的气味,只不过有点淫糜的味道而已。
"你该去店里了。"伍园长微微仰起脖子,指向壁锺,眼神竟是温柔的,甚至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朝东看的一怔,又一点头,对於他的要求,他是从来没办法拒绝的。
见他不再纠缠於那个肮脏的话题,伍向阳舒了一口气,然而眼里的温柔却失了温度。
抱歉,我就是不懂情趣。
□□□自□由□自□在□□□
钱小茗去看了两套房子,都不尽人意,又看了一套,除了价格偏高,其他条件倒是无可挑剔的,然而他又踌躇起来,只说考虑考虑,转身便走,考虑二字,真真好用。他在街上百无聊赖,经过一家琴行,眼睛被那黑白键粘住,脚步再无法向前迈开。
只是稍事休息,看看而已,这麽想著,踏进店去。
钱小茗落在钢琴上的目光,一贯温柔,那简直像看著恋人一般,在他眼里,每架钢琴都是有生命的,黑色的三角钢琴像是华服贵公子,白色暗纹的立式钢琴像是翩翩美淑女,声音也各有不同,有的明亮些像年轻活泼的少年,有的柔和些像沈稳忧郁的青年。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刚一触摸,眼里仿佛点燃了明亮的火焰,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走马观花般的,便把一楼的钢琴试掉一半,眼前这台雅马哈的手感倒很不错,他的手指轻快地弹奏起舒曼的《快乐的农夫》,仿佛不是在弹琴,而是在抚摸,只一小会,过路的孩子也忍不住驻足聆听起来。
他只弹了一小会就停了,眼神愉悦,又打算上二楼看看,不料一眼看见楼梯上下来一个男人,顿时脸色一沈,不紧不慢往门口走去。
今天怎麽这麽倒霉。
然而自己又没有干坏事,为什麽要像个贼似的落跑?这明显不像自己的作风,钱小茗忽然觉得这样很丢脸,他想了想,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嫌麻烦。

15

钱小茗见前方有个车站,心中一动,然而下一秒,视线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他抬起头,四目相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微微一笑,像对著刚入小班的孩子那般,真正一扫阴霾亲切可爱,"真巧!居然在这遇到。"
看在孙徽眼里,那正是皮笑肉不笑的代表。
"不过真不巧,我有事先走了。"於是他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擦肩而去,步伐那麽灵巧。
钱小茗大步流星,孙徽亦步亦趋。
钱小茗逃也似的上了公交车,孙徽紧随其後,像个追捕现行犯的职业便装警察。
"你去哪里?"孙徽贴在他後面,淡淡地问。
钱小茗头也不回,眼望窗外浮光掠影:"找房子。"
"可有看到满意的?"
"暂时没有。"
他顿了顿,又问:"昨晚住在哪里?"
"......现在问不觉太迟了吗?"
孙徽从话里嗅到一点危险的意味,垂了眼,竟无语。
"我的手机一直开著,不会发短信问麽?"
"有些事,当面问,比较好。"
他这麽说著,边上两个女学生,炯炯有神地看了过来。
觉得气氛有些奇怪,钱小茗轻咳一声,大声说:"你刚是去看钢琴吧?有没有满意的?以後让我教你儿子弹琴,可以给你打个折扣。"
"你别去看房,来陪我挑琴吧。"
钱小茗耸耸肩:"为什麽?你买给你儿子又不买给我,得他满意才行。"他故意把"给你儿子"四字说的重重的。
无功不受禄,那般重礼,他才收受不起,那人面目阴恶,哪日发作起来,以此要挟,让他穷尽一生来还?
"我跟他都不懂,你是专业的,你知道怎麽挑。我一上午看来看去,都没有你喜欢的那架好。"
"喜欢的,不一定适合。你那麽喜欢李小龙,能把他带回家麽?"
孙徽闻言,嗤地一笑,说:"确实,我考虑买小型立式的。"
钱小茗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森冷,他打心底厌恶这种仰视的感觉,顿了顿又说:"我一个音乐学院的朋友,认识钢琴厂的人,虽然远了点,但会便宜许多。"
"哦,那很好......"
一站接一站,车上渐渐拥挤起来,孙徽的前胸不得不紧紧贴住他後背,呼吸若有似无地拂动他的发丝,这使得钱小茗姿态有些僵硬,背上肌肉寸寸紧绷。
钱小茗深吸口气,又说:"记得快些把银行卡密码换了,免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警察找我麻烦。"
"放心,不会供出来的。"孙徽抬起手来,小声说:"你领子後面没整理好。"说著,手伸到他脖子後面。
钱小茗一动不动,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孙徽替他将翻出的领子整平,手掌顺著他的脊背滑下,不缓不急,手指触到他的後腰,像是被冰冷的毒蛇忽然碰触,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猛地抽了口气。
两个目光炯炯的女学生,轻笑著交头接耳,令钱小茗莫名地心烦意乱。
孙徽的手指在臀上三指宽处停住,不著痕迹离去,说:"好的钢琴很多,喜欢的却很难遇上,不是麽?"
眼看话题又回到原点上,钱小茗直想一拳将他打飞出车窗:"买东西,还是量力而为好,有些东西,看一看,过把瘾就好。"
孙徽微微一笑:"我不喜欢过把瘾就好,我喜欢实实在在,握在手里。"说著,趁著下车人流涌动,将身体贴近的更紧些,一掌复又摸上他後腰。
钱小茗冷哼一声,脊背挺的笔直,说:"真正成了你的东西,可就麻烦了,雨季要除湿,冬季要加湿,半年一次调音,时时清理灰尘,你有那个耐心吗?"对方下身不偏不倚贴在他垂下的前臂上,随著车体晃动,若有似无地蹭著,钱小茗皱起眉。
"我的东西,自然会照顾好。"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掌心炙人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慢慢扩散。
他向右挪了一步,说:"还得看愿意不愿意。"
孙徽笑了一笑,笑的有些刻薄,"莫非钢琴还能生了翅膀?"
"在我眼里,每架钢琴都有生命,个性不同!"那手指分明有向下滑去的趋势,钱小茗拳起拳落,天时地利人和,著实给他狠狠一击。
孙徽不得不移开手,闷哼一声弯下腰去,口里还应著:"......是,是,钢琴文艺青年。"
被这麽一打,竟然硬起来了。
一个女学生起身走了,临走还在车门口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钱小茗身子一侧,向他使个眼色,孙徽看他一眼,毫不客气坐定,抬眼望他,姿态多少有些不自然。
终於不用仰视,钱小茗脖颈一阵轻松。
孙徽拍拍自己的膝盖,说:"不用客气,来啊。"
坐在车窗边上的女学生抿著嘴,笑的眼睛成两弯月牙,钱小茗瞥了她一眼,她连忙将视线移到窗外。
钱小茗看看孙徽的眼神,又看看他的膝盖,冷冷道:"我跟你很熟?"
孙徽收敛笑容,咳了两声,沈默片刻,又说:"昨晚孙富贵又哭又闹。"
钱小茗一言不发。
"我跟他说你去黄山旅游,会带很多好吃的回来。"
他哼地一笑:"你骗的过他?"说著,在窗外张望两眼,回身下车。
孙徽尾随而下,说:"你不是要看房麽?怎麽跑来这麽远?"
站牌上写著"博物馆",钱小茗扫视街道一眼,说:"多好的天气,适合逛街散心。"
孙徽与他并肩而行,一点头说:"正好买些吃的回去,你不会让孩子失望吧?"
钱小茗停住脚步,瞪向他,眼里带著鄙夷:"孙徽,你什麽都好,就是太臭屁!"
孙徽闻言,不出声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肩膀一抖一抖的。
钱小茗不再说什麽,眯著眼睛看远远站在麦当劳门口边打手机边笑的清纯男大学生。
笑的那麽淫荡,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口渴麽?要不要去买水?"
钱小茗摇头。
"那我去买水了,你要可乐吧?"
钱小茗瞪他背影:他明明摇头了的!
孙徽想是忽然想起什麽,转身冲他龇牙一笑,说:"你不忍心让孩子失望吧?孙富贵今後的母亲节,还需要你呢!"
"......"豔阳之下,钱小茗脸上的阴影显得更黑更浓了。

16
"这种东西,自己买的话,就没意思了。"少年说著,把狐狸尾巴肛栓丢在桌上。
李朝东诧异地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摸了摸下巴,轻笑道:"你什麽时候也会说这麽有深度的话了?"这可是新鲜出炉的进口货,好不容易抢到,卖他?啧啧,浪费!
少年瞪眼:"我本来就很有深度!"拒绝推销之後,少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捧著那本杂志看。
李朝东一眼瞥见内页花花绿绿的格子,说:"小六哇,你能不能看点有营养的东西?女孩子才会关心星座这种无聊的东西吧?"
小六看的目不转睛,漫不经心地应道:"没啊,就无聊嘛!"顿了顿,又问:"你是什麽星座?"
"6月14日,是什麽星座呢?"
"是双子座,双子天生好奇八卦,又喜欢追求新鲜刺激感,所以对奇怪的情趣用品,他们的好奇心比谁都高,尤其锺爱那些玩笑型的小东西,没准还有收藏癖呢!"
"你看的什麽玩意?"李朝东不屑地瞥去。
"十二星座情趣用品爱好度排行。"小六从杂志中抬起头来,笑眯眯。
"哦。"李朝东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又问:"三月底又是什麽星座呢?"
"是牧羊座,直接热烈但不愿尝试,白羊们简单直接的情怀让他们不愿让玩具专美於前,他们比较倾向於自己投身乐趣之中,但是,他们那顽童的好奇心,迟早会让他们拥有情趣用品,只要他们突然发现,这个......竟然这麽好玩!"
"原来如此!"李朝东眼前一亮。
小六投去八卦又鄙夷的复杂眼神:"谁是牧羊座?"
"关你屁事!"
"不说我也大概知道......"小六勾起嘴角,"这个不准的啦!牧羊座是出了名的没情趣,就是像牛一样有推才会动,牧羊座的情趣就是闯事业让家人过的好。"
"这样麽......"
正当他摸著下巴,陷入沈思,又有客人上门了,李朝东露出职业笑容,一抬头,笑容僵了。
钱小茗有股冲动想戳破他的脸,然後看著碎片啪啦啪啦掉落。他扫视店内,开口便说:"钥匙给我,要走了。"
李朝东再次绽开笑容,然而这是发自内心的,真挚的,开怀的笑。
小六张目结舌,眼里八卦之光光芒万丈:好一句听似绝情实则缠绵的分别!
钱小茗深深皱眉,好歹别把那种喜悦表现的那麽明显吧!他取了钥匙,便有来电催他。
"......不用来接我......你别太得意。......你没听过,烤熟的鸭子也会飞麽?"
电波那头传来放肆的笑:"翅膀无毛,飞不了多远的。"

 

吃饱喝足,李朝东一屁股坐上沙发,被什麽硌了一下,摸出一支短小金属质的笔。
一盏小灯下,伍园长伏案耕作,眉头深锁,造型日理万机,他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不是钱老师手机的手写笔麽?"一把拿来揣进包里:"明天上班拿去给他。"

说著,视线又转回笔记本电脑屏幕,甜甜的童音回荡在房间里:"小老鼠,上灯台,偷吃油,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咕噜咕噜滚下来......"
"你在做什麽?"李朝东好奇问道。
"在看明年的教案。"
李朝东盯住他专注的侧脸,说:"我的生日快到了。"
"哦。"他淡淡应著,头也不偏。
他把脸又凑近了些:"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有啊。"说著,啪啦啪啦打字。
"那也不问什麽时候生日?"
"什麽时候生日?"啪啦啪啦打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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