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怎麽这麽凝重?」猥琐书生突然笑地一脸欠揍与火莲脸贴脸,脑袋里不知想些什麽,「这样好了!我拿样好东西和你分享!算是答谢你收留了我。」
转身便在竹制书架里翻来翻去,最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容器,摇了摇打开瓶盖,书生将自己过尖的鹰勾鼻凑过去,浓郁的酒香味极为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品一口它香醇的滋味,「真是好酒啊!」,越来越没有书生样的胆小书生抱著葫芦,发出难以形容的赞叹。
「侠士,来一杯吧!」受不住书生的邀约,火莲拿了个白花瓷碗递了过去,在昏暗的光芒下,火莲看见那装酒的葫芦,透著琉璃般的艳红色,是个高级货呀!
爲火莲斟酒後,书生也替鉶风倒满一整杯酒,三人就这样各怀著不同心思,坐在火堆边饮起美酒来。
而被绑在一旁的盗贼小弟,似乎也是位识货的家伙,光闻到甜而不腻的酒香味,也心痒难耐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盯著书生手里的葫芦,这酒味道可眞香啊!
一道视线露骨地直盯著你,就算神经大条的人都能轻易发现,所以书生也注意到了盗贼小兄弟贪饮的目光。
「呿!呿呿!你自己也有一壶,别贪我的!」早瞧见小兄弟腰上也系著一个破旧的酒袋,既然自己有酒,何必浪费他的!不屑地挥挥手,书生转身又回去爲火莲与鉶风斟酒。
经方才一扰,火莲与鉶风都没有再睡下的意思,小酌几杯尽了兴,便弃酒饮茶,顾著营火欣赏月色,直至天明。
抱著酒葫芦的书生,一晚上也没阖眼,暗叹浪费了美酒,两位侠士的定力超乎估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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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亮,火莲和鉶风便收拾行李,带著书生和盗贼小兄弟离开种满鲜红竹子的小丘陵,出了林子,向西走了半天的路,来到鸣国边境少数颇具规模的市镇。
土糊的泥房,一栋一栋耸立在街道边,行过道路的马车是古老型式的竹制拉车,与其他城镇的豪华、新颖相比拟,更加凸显其落後与偏僻。
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每一位经过火莲与鉶风身边的行人,都带著祥和、幸福的表情,这边境小城虽然落後、破旧,近来却未曾遭受聚集在法华林的土匪进犯,百废待兴。
「看来这里管事的官员,是为民著想的好官啊!」看著路过行人满足、愉悦的神情,鉶风也受了感染,勾起了嘴角露出俊邪的微笑。
「要是五国君主都用这等人才,那百姓就能免於水深火热的战乱中......」听到鉶风赞叹的口气,火莲忍不住有感而发。
以民为重,体恤国民,五国都以同理心对待他国,政府以君子仁义之交,互为盟友,五国纷乱战火不断的较劲便能停止,历史就无须再多条人命为其铺路,正义也可以得到伸张。
张口还想说些什麽,火莲便注意到一群排列整齐的士兵与一名穿著如师爷般的人物,在巡察各个土房,已及早发现危险拯救人民安全。
「唉!怎麽就在这儿遇到了!」看见了士兵,胆小书生的反应比火莲与鉶风这两位从拓拔国偷渡而来的家伙还来的大。
蒙住那尖嘴猴腮的小人脸,书生硬缩起身体躲在火莲後面,不让人瞧见他,「我欠了那领头师爷一点儿钱,借我先躲一下!」,书生除了没远见、手贱、沾酒还欠债不还,火莲没见过这麽糟糕、毫无洁操的读书人。
「你给我出来!」欠债当还,火莲并不打算帮助书生逃过著一劫,转身便要把书生推出去。
见俊美的侠士很不给面子的推著自己,胆小书生可害怕了,这一出去还得了!
急中生智,胆小书生抓住火莲後领、推著鉶风、牵著双手被困绑的小兄弟,便挤进旁边一家饭馆里。
「出发的早,都还没吃东西呢!肚子可饿了!」推挤著其他三人入座,书生一进门立刻招来店小二,点了四个馒头、四碗豆浆和几盘小菜,菜一上来便埋头苦吃,死都不再抬起头来。
等官府师爷和带领的小队巡察过後,胆小书生才敢探起头来,擦擦额上的冷汗,「真是惊险!」
松了口气,人走了,胆小书生终於可以细嚼慢咽,不用狼吞虎咽地埋头苦吃,而其他三人也无奈地从书生的独角戏里,抽回注意力享用今日的第一餐。
盗贼小弟的手被困绑著,吃起饭来扭捏极了,索幸火莲看他似乎没有中蛊,而且也没作怪的意思,到也替他松了绑,让眉清目秀的小兄弟安心地吃完这顿饭。
最先食完两个拳头大的馒头,鉶风俐落地放下筷子,金色的眼眸扫过眼前三人,「我有事得出去一下,你们在这儿等我!」,视线最後落在前方的火莲身上,仅是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
「留在他身边,别乱跑!」临走前,鉶风拍了拍书生的肩膀,意示对方跟著火莲,便跨出门槛。
沿路随便打听小道消息,仔细地观察沿途的景物,终於在鉶风从城东走到城西时,伟岸的男人停在了土砌的矮城门前。
移开脚步,鉶风发现脚底下踩了一片叶子,细心地捡起来送至鼻间,闻闻绿叶特有的清爽气息,最後鉶风将叶子收进衣怀中,掉头离去。
回到饭馆,鉶风踏进店门,避开所有不经意撞上来的饭馆人潮,鉶风来到方才吃饭的桌前,却只见火莲背对著自己立於桌边。
未出声叫唤,火莲便已知来人是谁,回过头去略带困惑地看著男人,火莲不懂他只是去如厕一下,回来书生与小兄弟就都不见了,不是离开前还吩咐过不要乱跑吗?
与火莲视线交会的刹那,鉶风便已了解火莲的疑惑,金色的瞳孔绽发出讶异的光芒,「糟了!」,低吼一声,鉶风甩手冲了出去。
行人来往的大街上,书生乐呵呵地捧著淀沉沉的钱袋,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没想到法华林盗贼的悬赏金额这麽高!可真是让我捡到了宝!」
高兴地捧著装满满的钱袋,书生将小兄弟交给了当地管事的衙门,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连走路都显得有风了!
「你在这做什麽?」找了几条大街,最後在衙府前面的大街发现书生的踪影,鉶风有些气冲冲地,说话的口气阴狠了些。
「不是叫你别乱跑吗?」看著书生眉开眼笑地捧著银两,鉶风高深莫测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些怒意。
将钱袋捧到鉶风面前,书生一如往常丑角般的行为,对鉶风炫耀:「你看!你看!小兄弟可真值钱耶!」言下之意,就是他将小兄弟交给了官府。
「那些钱你留著吧!」对於装傻的书生没辄,鉶风甘拜下风地挥挥衣袖,转身领著书生回饭馆去。
鉶风领头,书生也就跟著走,来往的人群起先还有些会与两人擦肩而过,但随著鉶风每走一步,路过的人也越来越少,最终走到了一条死胡筒。
「侠士,你领我到这里来做什麽?不是回饭馆吗?」好奇地从男人背後探出头,瞧见前面根本就是个死胡筒,书生更觉纳闷。
书生还在纳闷之际,鉶风突然回身,不由分说出手便是一掌,带著强烈的风劲打向书生胸口。
说也奇怪,胆小怕死、丝毫无任何武功的书生,没有任何惊讶、胆寒之色,反而反应快速地抽起改放置腰间的酒葫芦,挡住这一击。
就在鉶风的手碰至葫芦的霎那,鉶风瞬间改变动作,改抓住书生衣领,运起体内惊人的力量,将人硬逼地转动,书生敌不过最後被鉶风抵在巷子底的红土墙面上。
「你很厉害,骗过了我。」鉶风如秋季麦草般金黄的眼睛变得阴暗深沉,带著一股杀意。
「哎啊!大侠你再说什麽?书生我ㄧ个字都听不懂啊!」继续装傻,书生依旧宛如之前。
鉶风不吃书生这套地笑了笑,邪气的笑容将他深邃的五官凸显地更加狂野,另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伸到书生面前,张开手将掌上的东西尽现在书生面前。
「你不该心急地放出这种东西!」鉶风悠悠地说,掌心上是两只长相怪异的昆虫,形如蚂蚁般娇小,头却是长的像苍蝇,身如蜜蜂,尾端膨大带刺。
但两只形状相似的昆虫也有所别,一只是死了多天,脱水僵乾的死尸,另一只到像前不久还可以活碰乱跳,如今却断脚折翼,动弹不得。
「你趁著火莲方便时,诱拐书生说知道法华林盗贼的藏身处,哄骗他带你回府衙,离了火莲视线要杀书生是易如反掌,最後再假扮书生出现在我面前。」鉶风不带感情地说出自己的推断。
「起初我只觉得小兄弟眼神邪气了些,攻击书生的昆虫和小兄弟一起从林间飞出,纯属是个意外,另外要书生性命的魔头躲在别处以此做幌子,可惜你太心急了!」在我回头时,忍不住先下手为强,放出蛊虫来。
见计谋被道破,书生也不打算再装了,圆点如豌豆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杀气。
本就知再出现於法华林的贵客,不是空馅的料,计画会有场好玩的游戏,将鉶风和火莲玩弄於手掌间,却意外发现躲在门边偷看到自己真面目的书生,竟跟火莲、鉶风混在一块儿,逼不得已只能自己动手,找机会干掉书生。
只是没想到书生对於铲除寄居法华林的盗贼,这麽不遗馀力,随便几句便哄地书生带他离开火莲的视线范围,那位书生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呢!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我还是棋胜一筹!
如蛇蝎般柔媚的声音从书生的嘴里传出,不再隐瞒的魔头露出自己真正的个性来,阴险、狡诈、善变、毫无人性、以玩弄他人为乐的真正个性。
惊於魔头所说之言,怕是真正的书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鉶风金黄的碧眸闪过杀意,反手松开对魔头的牵制,抓向魔头脸上的书生面具,定要让其暴露出真正面貌!
在鉶风松开牵制之刻,冷血魔头抓住机会脱逃,一脚蹬墙,直爬上了民房屋檐,但鉶风的大掌还是擦到了魔头的脸颊。
居高临下站在屋檐上,魔头鼻间闻到树酯烧焦的烟味,伸手一摸才知道被鉶风碰到的脸颊,其上的面具已被掌风烧毁,鉶风的武功造诣远远超过魔头之上,要取魔头性命是反掌折枝。
就算敌不过还有暗招,魔头悠然地垂下手,冷笑了一声,失毫不见畏惧,垂手的瞬间,魔头掏出血葫芦,扭开瓶盖直对鉶风。
知事情有异,此葫芦非一般葫芦,是上古神人打造的琉璃血葫芦,鉶风立刻一掌打向旁边的土墙,让土石和泥沙掩盖住自己的身影,防止身体被葫芦所融化。
鉶风激起泥沙、灰尘,渐渐飘落地面,尘埃落定,鉶风严厉地看著土房上的屋檐,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让他给逃了!!
算了!就算今日魔头不死在自己手里,终有一天也会被他人铲除!鉶风冷静思叙後,便转身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死胡同。
在回饭馆的路上,鉶风挑了两匹耐长跑的骏马,最後同火莲轻衣便装地从西城门离开,鉶风和对於发生了什麽事还是一头雾水的火莲远远地将边疆小城甩在了後面,紧追著两位奇异的孩童。
在鉶风带著火莲离开小城没多久,城里便传出令所有小城居民心痛的恶耗,小镇的衙门被血洗,他们如同神明再世,一心想要摆平法华林强盗的府衙管事,留著八字胡的年轻青天,被人融成一滩血水,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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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的边疆地带,一望无际的山林野地,没有宽阔平坦的官道,连接绵延不断的丘陵、山地是往来的旅人践踏出来的羊肠小道,只足够一人行走的小径上,一匹骏马勉强地奔驰於其上。
尖锐的树枝划过马鞍,驾马人翠绿色的衣袖,被拉出一道口子,以一丝绒不断线纺织而成的高级衣衫就这样报废了,失了其应有的价值,成了行人眼中的破布一条。
又一粗大的树枝岔了出来,眼看就要扫过玅臻娇嫩的脸蛋,好在玅臻机警地闪了过去,只在小脸蛋上划出浅浅一条血痕。
玅臻勒紧马缰不敢大意,到下一座城镇还须好几里,偏僻无炊烟的荒凉之地,正是那些欲夺尸体之人下手的好机会,再加上龙童现在中毒过深、昏迷不醒,一但被追上了,玅臻怕是连龙童都无法护个周全,在拉开与追兵的距离之前,是万万不能出事!
将昏迷的龙童与自己系在一起,玅臻就这样扛起捍卫两人安全的责任,自从法华林驾马飞奔而出,玅臻就没敢休息过,拖著数日未得足够休息的身子,不眠不休地不停赶路。
疲劳已超越了能承受的界线,现在全靠著精神的力量在支撑,四周的景物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恍惚之间,玅臻似听到了与铜桐分别时,铜桐所说的话。
木门前,铜桐小巧的脸上挂著坚决的笑容对自己说道:『铜桐的命是主子的,铜桐绝不会离开主子。』
铜桐稚气的童声,在玅臻的脑海里回盪,打从离开法华林後,铜桐的声音与坚定的神情,就不断地在玅臻的脑海里徘徊,似要提醒玅臻被不小心遗忘了的,却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事情,惹得玅臻在精神快到达极限之际,心里还存著一个令人难受的疙瘩。
被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分了神,玅臻一时没察觉倒在路中间的巨大枯木,等到发现障碍物时,以来不及拉起马缰驾驭马匹躲过障碍物,只能硬生生地撞上去,被枯木绊倒。
强大的冲力将马匹狠狠地摔在地上,玅臻抓不住缰绳,手一松,与绑在一起的龙童一同飞了出去,最後跌落在小道旁。
龙童就算昏迷了,人也不忘护著玅臻,当了玅臻的垫背率先跌落地上,压在他身上的玅臻因人肉垫子得到墬地的缓冲。
这一摔,虽然没想像中的疼痛,但也给玅臻恍惚的神志打了一剂强心针,连忙坐起来,解开与龙童的束缚,查看做了肉垫的龙童伤势,就怕把他给压伤了。
小心翼翼地拨开飞溅在龙童脸上的泥巴,小小的手掌探上了龙童完好的右半脸,不摸好还,一摸才发现雪上加霜,龙童的体温低的可以,像是随时会失温归西的样子。
「龙童,你没事吧......」你一向最健康的,可别吓我!明知对方陷入昏迷无法回答,玅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希冀龙童会突然清醒回答自己。
中毒过深的龙童,似没听到玅臻的呼唤,静静地躺在那里,狭长的单凤眼安祥的闭著,就像睡著了一样。
将龙童拖到自己大腿上枕著,玅臻担心地摸著龙童俊俏的脸庞,解药照著铜桐的指示按时服用著,前两天看来有起色,怎麽今日倒变成了这样。
瞧著龙童憔悴的脸蛋,明知现在应该全心地顾著眼前之人,脑海里铜桐的声音却唐突地冒了出来。
『主子对我真的很好,从不会勉强我做做不来的事情。』铜桐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无限欢喜。
在铜桐尾音结束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很适时地弹跳了出来,无形地牵引著玅臻的思绪,心脏开始为他加速跳动。
吓!!!从发懵中回覆过来,玅臻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现在不是被其他事务影响的时候,死秃驴的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上。
愤恨自己在此时分了神,心思三心二意令人生厌,玅臻连忙起身四处捡寻材火,要为龙童生火取暖,追兵的事等龙童回温时,再想吧!
怀里抱著一把乾燥的木材,玅臻一手牵著马匹,慢慢地引领马匹穿过岔枝特别多的树林来到可供驻扎的隐密地点。
马儿缓慢地跟随著玅臻走著,避开了那些扎人的尖锐树枝,方才剧烈的一摔,马儿身上磨出了许多挫伤,好在马脚没什麽大碍,只是前脚有些扭到,但还能跑,多多少少减少了玅臻的烦恼。
拇指节大的火焰跳跃在堆成小山丘的木材上,小火焰迅速地招唤出更多的同伴,形成燃烧得匹哩啪拉的大火焰,火焰的光泽映照在玅臻脸上,带来暖意。
玅臻将龙童移到火堆边取暖,又从包里掏出仅剩的草叶与果实,就著唇哺进龙童嘴里。
便宜都给你占尽了,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缓缓地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将脱下的衣物覆盖在龙童与自己身上。
烤红的脸蛋泄漏不出自己的情绪,而死秃驴也昏得死死地,不会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玅臻索性大胆地赤著身体抱住龙童,爲龙童冰冷的肌肤保温,
玅臻轻手轻脚地搂著龙童,就怕人突然体温升高醒了过来,见死秃驴真没反应,这才拿出更大的胆子,将小脸贴在了龙童胸口,听著龙童胸腔里传出的心跳声。
不受制於冰冷的体温,龙童的心脏依旧强而有力地跳动著,〝扑通″接著一声〝扑通″,述说著龙童还活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