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出墙————妖桃
妖桃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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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欣喜万分,接过绣着杏花的手绢,这么精致的手帕简直让她爱不释手了,开心道:"好漂亮!谢谢大娘子。嗯--这个,前几天,叔叔有问过我一些事......"
潘娘子一把抓紧冬儿的手,紧张道:"他问什么?"
"......叔叔问我,前几天晚上,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
他怀疑了,他知道了......潘娘子的手心全是汗:"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做了一会儿女红,回到家就睡了,没看到什么客人。"
潘娘子松了一口气,可冬儿接着又说:"不过,我有告诉表叔叔,白天倒有客人来。"
咬牙,这死小妞子--
"原来这客人是大娘子的堂哥哥啊!难怪啊--"
潘娘子扶着胸口,差点没让小丫头给吓出病来。

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眼前的男人文静的走在游廊上的情形。却在这个夜晚实现了。一阵晚风吹过,男人单薄的身形立刻显现出来。
原本含笑的走在陈向东身边的付明光不禁皱眉道:"东弟,方才看你用饭只这么一小碗,难怪这般瘦弱--"
陈向东摸摸自己的手臂,感到一丝的冷意,却不好意思开口,却道:"今日如此佳肴,我已经吃得很多了,付大哥真是让你破费了.还有前几日,聚仙楼也是付大哥你付的钞,都让我不好意思了!"
"东弟说的是哪里的话,这般见外。"

付明光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陈向东。哪怕陈向东有一些微小的无意的动作也逃不出他的眼去,这清凉的夜风恐怕是让东弟感到冷了。
"东弟,前面就是我这个趣园最得意之处了--"
陈向东顺着付明光的手指抬首看去,见眼前的楼阁前瘦金体字提的匾--自在阁。
付明光推开了朱红的大门,一排排的漆红的书柜便惊现眼前。
"无数最惬意的时光,便是在这些书中自在的无矩无束的翱翔了。东弟,这个柜子便是这些书的总书目分类,楼上还有一层。不过有一些残本却是另放他处!你看大哥的收藏不错罢。"
陈向东望着这么多的藏书,这要几代人的经营才能收藏起来啊。
他既惊讶又是惊喜,语气难掩的兴奋双眼闪现着喜悦:"付大哥,想不到府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书--你一定也是博览群书了!"难怪付明光能是让人感觉很大度的样子,恐怕他不是一般的商人了,也许还是世家子弟,否则平常人家决不可能有这般的手笔。
付明光瞧着陈向东的表情含笑的心想,漫卷诗书喜欲狂,真是应了这句话了。
"倒是读了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花了这么多的心血,花费无数的财力人力,只为博眼前之人的一笑,值了!
望着这惊喜的身形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付明光的嘴角也缓缓的往上勾起来,这一刻,他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第 9 章

外面闹哄哄的,打破了以往早已静寂的县学。
潘娘子苦等了一个晚上,相公迟迟未归,让她担心受怕。心里更有万般的猜测,并且越想越是不堪。
望着欲穿之际,陈向东回来了。潘娘子松了一口气之余,看到相公带回来的人让她更加心惊肉跳,这人不是......
打付明光一进屋子起,他那眼神就象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向她。
潘娘子强笑道:"相公,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这位是?"
付明光指挥二个家仆,抱进来一大堆的书籍:"东弟,这些放在什么地方?"
陈向东忙道:"这位是付大哥,也是咱们堂兄的好朋友。这些书,就先放到几案上罢,搁这--小心一点!"
潘娘子哑口无言。
东弟?!只这晚上这会儿工夫,便这么般亲近了。相公若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用邪恶的手段占有他的人,恐怕书生也要拿起菜刀来砍人了。瞧瞧,他们又拿了这许多书回来,相公还这般开心的模样,付大人果然是好手段。

"付公子,快快请坐--我去倒茶!"虽然她和付明光相看两相厌,但是对于相公二说,他们也算是初次相见,礼不可废。
付明光也瞧出潘娘子的不冷不热,他何时曾受过这般闲气。
"不必了!东弟,天色已晚,你也早点歇息。大哥先告辞了......不必送了......"
可是陈向东却一直相送到县学的大门外。
潘娘子苦笑翻翻几本新搬来的书,心道:"几本破书就把你的心给收买走了么?"
其实她心里何曾不明白,掉入陷阱的,何止只有相公一人啊。

所谓有一就有二啊。
付明光百般讨好,用尽心思来笼络,一来一去,陈向东便失了戒心。
付明光的花样多了,今日说是请吃饭,明天又说是请赏花,随着时日的增长,二人来往甚密。付明光也来县学多次,以前的陌生隔翕早已消除,一声声付大哥称呼起来,自然而又喜悦。
潘娘子瞧在眼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算什么?!她瞧着眼前的书,就算将它们全部撕成碎片,恐怕也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冷哥......你究竟去了哪里了?她感到好孤独。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已经渐渐的离她而去了,被别人所占有。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冷升在遥远的地方为他们的将来做准备,望着天上的明月,冷升恐怕也是孤枕难眠。

事情的发生总有一个锲机。
月白风清的一个夜晚,付明光派人来请,说是以诗会友。陈向东虽不喜人多聚会,但是付明光的邀请他不便推辞。
潘娘子冷笑的看着相公换了干净的新衣,心想今日的宴请很是奇怪。平日宴请虽频繁,但是大都是二人独处,想不到做了这般多的水磨工夫,现如今倒一反常态?!
也许今晚相公可能不会回来了也说不定......
她很想告诉相公,那个付明光可能不是个好人--但是时间的流逝是如此之快,她不能再等待了。
她唯有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轻声细语--相公你自己保重啊!

让陈向东感到讶异的是这花院之内,虽摆下菜肴瓜果,但是除了自己跟付明光以外别无他人。
他不由感的慌张,强自镇定道:"付大哥,你所说的以诗会友......怎么不见其他人?"
付明光用手轻轻的触及花盆里的芸花,笑道:"东弟,你瞧昙花开了。原本大哥是想请更多的人前来欣赏,但是转念一想,昙花一现,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让外人打扰。东弟,不会责怪大哥罢。"
陈向东不由的上前观赏。只见昙花雪白清雅,想是那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一时间不由的看痴了。
付明光拉了他的手,笑道:"东弟,咱们一边饮酒,一边赏花如何?"
陈向东回过神,只觉尴尬,笑道;"如此甚好。"
付明光早已将下人去打发出去了,陈向东不会饮酒,付明光考虑到他的体弱也不强求。有陈向东一旁坐陪,哪怕是自斟自饮,也别有一番乐趣。

几杯下肚,付明光哈哈大笑:"人生最快意之事,当之美酒佳人。......东弟,大哥在汴京还有一点小势力。"
陈向东先前听到美酒佳人时,总觉得付明光所说的佳人影射到他身上,脸色不由的尴尬起来。忽然又听到付明光说什么京都,不由的感到奇怪。
"大哥这般排场,想来也是有财有势,小弟一点也不奇怪。"陈向东在心中道,我只是奇怪,你这般势力,怎么肯伏下身体与平民结交。
付明光斟酌着字眼,缓缓道:"其实,这几日大哥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都是说东弟你的,你知晓么?"
陈向东涨红了脸,语色急燥:"大哥会相信这些闲言碎语么?那都是无稽之谈。"
付明光微笑道:"东弟不必恼怒,大哥只是担心而已。因为大哥听说,东弟身患恶疾可有此事?"
陈向东以为付明光说的是另外一些闲言,想不到他竟然说出这件碎语来。
但是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事实上,有许多捕风捉影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的。他撒不了谎,说不出口。只得胀红了脸,喃喃道:"胡说八道!胡说......"
付明光见陈向东一脸的痛苦,当下怨自己太过直白,忙道:"东弟,人吃五谷杂粮,岂有不生病的,大哥在汴京认识许多名医,就连宫里的太医,也能请来。只要东弟愿意跟大哥一同去汴京--"
陈向东猛的站起身来,冷然道:"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什么恶疾都是胡说八道,大哥不必当真。......现在天色已晚,小弟先告辞回家了。"
他拉开身后的椅子,便要离去。

付明光慌忙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但陈向东却挣脱开去,大步向院门走去。
付明光瞧着空空的手心,忍不住厉声叫道:"站住!"
陈向东一时间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心下恐惧。
付明光站在月光下,夜风吹拂着他脸,他只感到头昏脑胀,一边的昙花已被他捏成了一团碎渣。
他上前,一手用力的抓着陈向东的胳膊,语气有着某着狂态,难以掩盖的痛楚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
陈向东用力挣扎,但是那只手如铁钳一般抓着他生痛。
"为什么,我对东弟一片真心可表日月,东弟却一再泼我冷水?你知道这样很伤我的心啊!"
陈向东惊恐的望着付明光,这些疯狂的离经叛道的话语让他心生恐惧。心中万分害怕的却是那个夜晚--会不会是......
向他逼近的一句句的责问都是他难以面对的。此刻只恨肋下不能生出双翼来旋身飞离而去,又或是地上裂开一条缝能让他钻进去。
"你别这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向东低声的抗拒是那样的无力。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炽热的情感,是他以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这让他觉得,他仿佛只是一条冷冰冰的蛇。

付明光站定了,没有再逼近,只是痴痴的笑到仰天大笑,眼泪都快要笑的流出来了。
又或低声喃喃自语:"阿升或许说对了,对付这种死板冷血的家伙用不着搞这么多的花样......东弟,对不起,方才大哥喝了一点酒,说了一些醉话,东弟不怪大哥罢?"
陈向东对人情世故对心机诡计一窍不通。见付明光又恢复常态,不由的心里大定,但离去之心却不曾改变。
"付大哥,饮酒过度要伤身的,还是酎量为佳!"不疑有他,他只当付明光真的只是喝醉了,说胡话呢。
付明光瞧着陈向东的微伤感的一笑道:"大哥突然觉得很是寂寞,方才多饮了几杯--"
"大哥巨富之家,娇妻美妾定是随待在侧,岂有寂寞之理......"

付明光的目光在陈向东脸上逡巡。
"在几年前,我或许认为高官厚禄,高屋华宅,如花美眷,人生得意之极,但在某一天,我突然发现这一切远远不是我所想要拥有的。感到很不满足,那样失意......"
遥想当年春衫薄......
陈向东却不敢相问,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隐隐觉得还不是要问为上策,真是痛苦难熬的一刻啊。
付明光长叹一声,又换上了笑脸,神情温柔的说道:"东弟,上次我跟你说的无意间寻得几本残芳孤本,可愿一起去观赏?"
陈向东顿觉得两难,一方面他真的很想回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付明光又对他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但是,孤本啊~错过了机会想要一观就不知道人家肯不肯了。单纯的脸上写着挣扎二个字。
付明光心里狂怒,说不出的伤心和失望。
花费了万般的心思,却换来心上人的排拆和逃避。这一切真的是付诸流水么?
"过几天那几本书就要送去京里收藏,这里气侯潮湿,听行家说,不宜收藏呢!"
勾出人心最渴望的贪欲,用话语撩拔,用眼神暗示,一切的心机手段他都架轻就熟呢。
"还犹豫什么啊?几本书能吃了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是......是现在天黑难以观看,如果点上油灯腊烛恐怕有个万一......"上次县学里头的一名共事,就是将别人借给他的书这样的给烧没了。事后不知道赔了多少礼,人家也不见得乐意。现在这些书如此贵重,无论哪一本拿出来恐怕都价值连城(在他看来!),万一有个闪失,恐怕拿他的抵命也不够赔。
"原来是怕这个啊......大哥早想到了,来--"

地上铺设的是精美的地毯,厚重的布帏透着沉重的压抑。
陈向东有些心惊的望着布帏后那张铺着腥红床单,放置着绣着绯红色牡丹的锦被,有着粉色床帐的红木雕花大床,脚步不由的有些迟疑。
"这里不是卧房么?"
前面引路的仆众将灯烛点上,退下还体贴的关上门。
付明光见下人离开,又眼见陈向东一脸担扰的表情,不由的大笑道:"没错,贵重的东西自然要放在平日最容易接触到的地方。而且我自己没事也想翻看,就把它放在......"
陈向东跟在付明光的身后,好奇的看着付明光走到床边,掀开床单和被褥。只见床板露出来,付明光轻轻一推活板,便出现一个暗格。里面放了一个描金镶玉的匣子,不用说里面定然藏了书。打开匣子,里面搁着几本书,泛着古旧的色泽,显得典重矜贵。
付明光将整个匣子都交到陈向东的手上。
眼见陈向东脸露喜色,付明光的神情微变,可是手捧着至宝的陈向东却一无所觉。

盘算着相公绝大可能不会回来,潘娘子也早早的上床歇息。只是在忐忑不安中,她又如何能够安枕,只能半睡半醒,战战兢兢的迎接着第二天的到来......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渐渐的下起了小雨。
结果一早来的并不是相公,而是冷哥!可怜的被放逐到远地,不顾一切又回来的可怜男人。
回来时还被风雨湿了一身,潘娘子拿了干布帮冷升擦拭,心里怜惜不已。
"你去哪里了嘛?这许多天没看到你?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打伞,全湿了,干脆脱下来得了~"
冷升笑嘻嘻的换上陈向东的衣服,不由的好笑道:"小了点,不过看起来象不象是读生人啊?!"
潘娘子将湿衣物放到木桶里,笑道:"穿上龙袍也不象太子。"
冷升四下张望,奇道:"太子呢?呸--堂妹夫呢?这么一大早怎么也见人影?"
潘娘子神情尴尬,吱唔道:"昨夜被付老爷叫去,一夜没回来......我好担心......"
说话间,春儿跑进来。"表叔叔回来了~"
屋里的二人身形僵硬,神情怪异。

陈向东跨进房门,眼见冷升在场不由的愣了一下,然后只是笑笑。
相公回来了......神色自若,身衫整齐......
只是脸色有几分苍白。
他倒没说什么,什么也没拿,只是转身去了教馆。
冷哥惊异的看看潘娘子,潘娘子惊慌的看着冷哥。心里万里纳闷,难道昨夜大人失手了......
正在犯嘀咕之时,门口脚步凌乱,人声鼎沸,几个人湿淋淋的齐力抱着一个人冲进来。
只见范生也在其中,声音高而尖锐:"快快--放到床上去--"
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人,而且显然大部全是学生。

潘娘子和冷升齐齐的抢上前去,只见陈向东浑身湿漉漉的被放置到床上。头发散乱的贴在脸颊上,更显得脸色苍白憔悴。幸运的是,胸膛微微起伏还算有一口气在。
跳水自尽--这个念头一瞬间就冲进潘娘子的脑海,顿时腿软。
只能失声无措的叫道:"怎么会?怎么会?"
冷哥急吼道:"快请大夫啊--不能这样放!"已然伸手将陈向东整个人翻过来背朝天,一只手用力的拍他的背。又抬起相公的腰身,开始用力的抖--
范生抓住冷升的胳膊,怒道:"你在做什么?"却看见,陈向东的嘴里咳出水来,不由的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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