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易落[下]
易落[下]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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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你耐不住寂寞,趁着夜色跟这个男人私奔了吧?果然是个无耻的贱货!破鞋!人人骑......」
只听「啪」的一声,后面的几个字,被云露华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火辣辣的疼痛感觉在左脸蔓延开来,她捂着脸颊,惊讶且委屈地看着刚才出手煽了她的男人。
在身后的轻轻嗤笑声中,顾之暄略带威胁语气地说道:「这张脸实在不适合你!」
那阴寒极至的目光让云露华打了个哆嗦,这瞬间云露华的心里甚至生出了随时都会命丧异乡的感觉。
只见云想容伸出手,与顾之暄交握,那阴寒的眸光瞬即转为暖意的柔情,后者抬臂将人揉进怀里,那举动充满着说不尽的爱意。这样的情形对云露华来说,无疑更是一种侮辱。
恼羞成怒的云露华撂下狠话:「云想容,你等着吧!他朝我若得势,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已经走到门外的云想容回过头来,平静恬淡地说:「云露华,曾经我只觉得你这个姐姐很可恶,现在我却觉得你更可恨。」
「你!」怒气使得丽颜曲扭得恐怖。
顾之暄跨上马,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露华后,一把拉上云想容与之同乘。中气十足的一声「驾」,马儿绝尘而去,消失在云露华发红的视线中。
漫天星辰,月色迷人。无人的官道上只有一匹放慢了步伐的马儿和马儿上正情意绵绵的两人享受着如此的静夜。微风带着夏意拂过一对恋人的面颊,撩起两人的长发在空中交缠,紧贴的身体交融着彼此的气息,醉了心也迷了情。
云想容懒懒地靠在情人的怀中,双眼微闭,似睡非睡。
「在想什么?」顾之暄轻咬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吹气道。
麻酥酥的感觉让云想容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抬手推开那故意的骚扰后,说道:「担心我又胡思乱想么?放心好了,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我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云......」顾之暄紧紧地揉着人,「我很抱歉。」
云想容知道顾之暄指的是什么,他欣然地笑道:「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就当前哨战好了,我想我应付得来。」
「相信我,云。」顾之暄的话语轻柔得仿佛一缕安人心神的熏香。
云想容没有应承,只是将身子更放松地靠在情人的怀中表达他此刻最真实的心情。因为有的时候,行动往往比言语更具有说服力。

三十三
两年后旧地重游冉州,繁华尤胜往昔。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云想容的心境开朗到连自己都不太敢置信。而这一切的转变全都归功于身后的情人。对着顾之暄回眸一笑,云想容趁着情人还在发愣之际,轻轻地伸手与之交握,心中说不尽道不明的满满甜蜜。
一路走走停停来到冉州别院,接待他们的却不是曾经的熟识面孔。傅管事正是此次两方商联争斗下的牺牲者,而暂时接替这个位置的是傅管事直属下一个在各方面口碑都很不错的青年,叫卓千帆。在这短短一日接触下,做事一丝不苟、态度不卑不亢的卓千帆,让云想容很是欣赏,但也没忽略掉他炯炯目光中透露出的渴望。至于渴望的主体是什么,云想容并不是神仙,自然无法知晓。可心底最直接的感觉告诉他,此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当晚,他便把这个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情人,谁知情人听罢后只是笑笑而不语,惹得云想容有点郁闷,反倒像做了小人一般。眼看着云想容发怒在即,顾之暄连忙讨好般地将人圈在怀中。
「相信我,好么?」
云想容丢了个白眼过去,没好气地埋怨道:「你老用这句搪塞我。」
「我会在你耳朵边日日念,天天叨,烦得你再也不敢想七想八。」撂起几缕青丝,顾之暄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卓千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任他在冉州呼风唤雨。无权无势的他也清楚得很,若是到了南方,云有财绝对容他不下。与其落魄街头,倒不如为我所用。只有在我这里,他才有一展抱负的可能。目的这个东西,没有相当代价的付出,是不可能达到的。」
「这么说来,是我太小心眼了。」云想容点点头,颇有同感道。
「云这是小心谨慎。」顾之暄逗趣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关心则乱,若是云独揽大局时,选择必与我同。」
「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头,云想容听出了情人的话中带话,
顾之暄不答反问道:「云可还恨云家?」
敏感的话题,是这两年里顾之暄从不曾提起的。这份体贴,云想容明白在心里。可每当他孤枕独衾时,那深埋的心思还是会毫无预警地袭上心头。
云有财,他无法不憎!云家,他无法不恨!
可为了眼前的恋人,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他决心压下复仇的想法。但前几日云露华的突然出现,丑陋的嫉妒心,恶毒的伤人话,让早就决定息事宁人的云想容再也无法漠视心底最真切的嘶吼。想来,知他甚深的恋人即使没有听自己提起只字词组,也从他的变化中瞧出了端倪,才会有此一问。
云想容轻叹道:「如何不恨?」
怜惜地抬起他的下颌,覆上两片醉心的柔软,顾之暄吮吸着再熟悉不过的甜蜜。良久良久后才放过几乎窒息的情人:「曾经欠你的,不日必还。」
猛地睁开眼睛,诧异毫无掩藏地表现在那双清亮的眸子中。情人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他欠他的是一个复仇的机会,两年前他错失的机会。
知道云想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顾之暄又恢复了平日的不正经:「但,那是回到敛州后的事。现在嘛!春宵一刻值千......」
最后一个「金」字被云想容突如其来的吻压回肚子里,顾之暄也应情应景地就着吻势将人横腰抱起,轻轻地放在锦衾绣褥之上,抬手放下了珠纱罗帐。微风袭来,纱缦轻摆,红烛摇曳,映着床榻上交缠的身影,满屋弥漫着无限的春色。
□□□自□由□自□在□□□
翌日,在新任太守吕靖原的主持之下,命案中南北商联的相关人员会面于当地最奢华的酒楼长霞阁。只是这次,身为南方商联第一把手的云有财并没有到场,代表他来的是云家商铺在尚清的负责管事金世钱。这个人,云想容并不认识,却听身边的人提过他非人一般的敛财手段。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绝对适合,所以在两年前的报复计划中,云想容把他定在可以利用决不重用的位置上。
至于南方商联的其它人,云想容是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原本担心被认出身份而忐忑不安的心,也在扫视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孔后,逐渐安定了下来。
这就是顾之暄一再向自己保证的没有意外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直到会面结束,事情解决后,仍在云想容的心里久久盘旋。若是开口问顾之暄,估计得到的回答不是「惊喜」就是「相信我」,所以云想容也懒得询问了。
话说回来,事件的解决快速简单得不可思议,南方商联一开始就表态会交出行凶之人,甚至还要求吕靖原严惩凶手,其后更主动提出金钱赔偿事宜,态度诚恳到让北方商联的人受宠若惊。整个过程,顾之暄一言不发,似乎早就明了事情的发展方向,反倒是另一件事引起了他的不快。
想到这里,云想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云想容不是木头,顾之暄就更不是,打从他走进长霞阁到如今的踏出多时,一道不舒服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自己的身上,或者该说是脸上移开。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和顾之暄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五官并不醒目,但长得十分清楚,年纪约莫长上情人几岁。从早之前新任太守的介绍中他得知,这个人就是高肖毅,在北方商联的地位仅次于顾之暄。外界有传他与顾之暄不和,孰真孰假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但北方商联的两大人物同时出面所带来的压力,显然不是南方的那些小角色所能应付的。相比之下,云有财的缺席已经让南方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处于弱势,也难怪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了。
只是,这高肖毅的目光太令情人不悦,那仿佛不当情人存在的赤裸眼神连云想容都觉得头皮发麻。以致于在事情解决之后,一脸阴郁的顾之暄当场回绝了高肖毅提出的共进晚宴的「好意」,拉着云想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补全 一
回到别院的小屋,云想容的衣裳尽数被迫不及待的情人褪去,厚实的大手在他周身来回爱抚,如火山爆发的欲望引得他阵阵发颤。
「之暄......呜......慢点......」
他并不想阻止情人宣泄他的负面情绪,因为他明白情人的压抑与无奈。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顾之暄显示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云想容就真的成了别人眼中只可观赏的花瓶,他不想,顾之暄也不想。他们彼此渴望并肩而立,对等相处,而不是单一地谁保护谁。话虽是这么说,但情人今天的强势还让云想容有点招架不住。
「暄......啊啊......暄......」
攀上欲望的高峰后,两人仍眷恋彼此温度地相拥。云想容把头埋在顾之暄的怀里,那么宁静而温暖,这里是他的归属,而这个男人是他一生的宝藏。
「还好么?」情人有点抱歉地问道。
云想容点点头,赧笑道:「我很喜欢。」
十年的噩梦虽没有造成云想容在情事上的恐惧,但要让他如此坦言喜恶也是不容易。顾之暄喜上心头,环抱着的双臂更加重了力道,恨不得能将恋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真正交融,合二为一。
「明日我们就返程吧!」云想容微闭上双眼养神,后来又似想起了什么地轻笑道,「不知道彤儿把家闹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有邵叔他们顶着,头疼的事也轮不到我们。」顾之暄撇撇嘴道。
「亏你想得出不告而别。」云想容抬起头,手指抵着情人的鼻尖,佯怒道,「明明答应了彤儿要带他出来,却在晚上挟人落跑,看你回去怎么应付彤儿的魔音入脑。」
「只要他不来和我抢云,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吧!」
顾之暄挑逗地添着恋人的指尖,后来又不觉满足地将之含进了嘴里,惹得云想容脸上红云复现。锦被滑落,两人再度缠绵。
直到了日暮时分,腹中终觉饥饿的两人才悻悻地从床榻上起身,穿着好衣物后,才让下人们将晚膳送进房间。刚用上没两口,就听见卓千帆在门外禀告。
「爷,高老板求见,正在偏厅等候。」
「高老板?」
顾之暄一愣,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本愉悦的心情也跟着那份明白而跌到谷底。
「他有什么事?」
「高老板想邀无瑕公子明日同游冉州。」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顾之暄手里的筷子断成了两截。
云想容见状,连忙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那一分为二的筷子,轻轻地放回桌上后说:「这件事因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我去和他谈谈吧!」
「可要我陪?」
情人担心的目光让云想容幸福满满,他玩心忽起道:「暄暄乖乖地坐在这里吃饭就好,听话。」临了,还如哄幼童般拍了拍情人的头,模样俏皮得紧。
「云叔叔快去快回哦!」
没料到情人竟如此配合的云想容听罢,怔愣得不知言语。视线相交之时,两人同时忍俊不禁,就连门外那个一向冷脸的卓千帆也一副想笑却死憋的模样。
来到偏厅,虽然云想容特意地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让高肖毅察觉了他的到来。
暗下叹了口气的云想容只得开口寒暄道:「高老板踏月来访,有失远迎。」
「无瑕公子。」高肖毅笑脸迎上。
「不知高老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高肖毅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道:「高某以为卓管事已将在下的诚心邀请告之无瑕公子。」
「他确实已与我家爷提起。」
言外之意就是,高肖毅的邀请已经越了份,根本没把顾之暄放在眼里。
「自长霞阁一见,高某对无瑕公子心生仰慕。」对越礼的事,高肖毅巧妙地避而不谈,「只愿得君青睐,高某虽死无憾。」
刚喝了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云想容差点一口全喷了出来。这么直接的表白,他以为除了顾之暄那脸皮厚得犹如城墙的人外,再也不会有人说出来,却没想到这里还漏了一个。
「高老板的心意,无瑕承受不起。」云想容放下茶杯,平静道,「无瑕此心已寄,终生不悔。」
「所谓货比三家,况且东西的价值总是有了比较才能明白。无瑕怎能就此吊死一棵树上?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高肖毅这话一听便知他不买帐,还拉近了称呼,「倘若无瑕愿到我府上逗留数日,便可知晓高某之心天地可鉴。」说着说着,甚至更趋身上前,企图拉过面前人儿的手。
不自然地收回了手,云想容冷下脸道:「高老板,无瑕敬你乃堂堂有为之士,处处以理相待,你怎可出言不逊,尽显轻浮之态?如此下作之语,且不论无瑕身为男儿,即便是那女儿家也听闻不起。」
「哈哈哈......」高肖毅大笑道,「都说顾之暄养了个宝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如此说来,得高老板垂青的并非无瑕这个人,而是顾之暄的云无瑕?」云想容见缝插针道,「人道高老板与我家爷不和,想来也是确有其事了。夺人所爱,非君子之好。此事若是一传,不知道高老板手下的商铺会否受到影响?或者,您后院不知会否起火?」
这句话直中高肖毅的靶心。果见他当场跳了起来,显了急态:「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
「送客!」
洪亮的声音适时地截断了高肖毅的疯言疯语,一双温暖的手也在这时揉上了云想容的腰。除了顾之暄,云想容想不出谁还能给他如此心安的感觉,看来他真的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了。撒娇般地将身子倚到身后人的怀里,却有点埋怨地说道:「你还是来了。不相信我吗?」
「不,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是北方商联的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交鬓耳语,是给予了他肯定,也是在请求他的信任。
「嗯。」
听罢,顾之暄的嘴角划开一个森冷的弧度,对着傻愣在一旁的高肖毅说道:「请。」

回到垣州,顾之暄应了那个承诺,逐渐地将商联的一部分事务交到云想容手中,尤其是涉及到南方的那些。这些事情原本就麻烦得紧,一个处理不当,惹来的就不单是金钱上的损失。因而凡是有点小聪明的人都不会想插手,自然乐得有人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也更不会去理到底接手的人是何方神圣。
琐事越来越多,有时候云想容忙起来甚至比顾之暄更没影,这让后者颇为懊悔,直叹还不如让他继续当米虫!但有弊却非无利,当发现恋人的见解、处事和手段与自己异曲同工时,顾之暄又会欣喜自己真的挖到宝,正所谓情人知己两不误。
表面的苦主就成了那个九岁的鬼灵精小楚彤,每每在找不到他的无瑕哥哥,其实是被顾之暄强制叫云叔叔无果,就摆出一张苦瓜脸,还使着性子不吃不喝,就连顾之暄也拿他没辙。偏生云想容就是疼这个孩子,若是让他知道楚彤受了委屈,哪怕这个委屈是他自找的,首先要做的绝对是数落顾之暄一番,然后连着几个时辰陪楚彤直到他重展笑颜。小楚彤是如鱼得水了,却也整得顾之暄心里很不是滋味。几乎是一天一只飞鸽地骚扰他那结拜兄弟戚水寒,让他快快把这小魔星带回家好好教养。不过,早在一年前就偕情人游海归来的戚水寒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胡涂,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更把顾之暄气得不轻。所以,不管怎么整,最后吃亏的,还是顾之暄。
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地云想容又在顾家过了一年。
这一日夜里,月盈星黯,清冷月光透着些许寒意洒落大地。好不容易等来晚归的云想容,顾之暄大步迎向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拦腰抱起往房中带去。
「吃过了吗?」
环上情人的颈,将被风吹得干涩发紧的脸埋在情人的怀中,云想容轻轻地应了一声。
「可是我又饿了。」顾之暄酸溜溜地说。
云想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准笑。」顾之暄佯怒道,「再笑我吃了你。」
这样的威胁早成不了气候,云想容笑得更开了些:「你不是正打算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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