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照例上御书房服侍皇上,但这回没了福公公带路。好在若凤人虽小但很聪明,一次也就记住了路,不然准会迷路的。先走过云桥,再向右拐,穿过裕青殿,就是御书房了。正走在裕青殿的长廊上,感觉有人在身后拍了拍自己,回头,只见一白衣青绸10岁左右的女孩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若凤觉得这女孩好眼熟,有种很熟悉的气息。看谈吐举止,不是一般的侍女,可看穿着却也完全不似皇亲贵族的俗艳繁琐。她是什么人呢?
女孩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问:“你长的真好看,比我还好看呢。新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嗯,若凤,秦若凤。”
“若凤?啊,我叫离凤,我们的名字好像啊。呵呵,可能是缘分吧。啊,遭了,我还要去太傅那呢,去晚了,又要挨骂了。不过若凤,以后我会去找你玩的哦。”说着,欢快的跑开了。
“离凤…”若凤突然一惊,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他想起娘曾经跟他提过,他有个姐姐。难道是……
齐离凤,即当年颜皇后与皇上之女,今年11岁。原名齐晴鄢,人称晴鄢公主。在颜皇后被废时更名为齐离凤。可见皇上与之决绝的决心。自然,她便是若凤同母异父的姐姐。若风的外公国相颜适在颜凤逃离皇宫后因觉愧疚和其妻一同自杀了。所以,离凤也是现在若凤唯一的血亲了。
若凤想着心事,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站到了御书房门口。刚进御书房,齐延瑞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来得这么晚,明天早点来。”
“是。”若凤答应了声,也不多说话。
“去倒杯茶来!”
“是。”
若凤前脚刚踏出御书房,后脚就冲进来个10岁左右的孩子,穿着紫银色的齐服,胸前的两个小球荡悠荡悠,漂亮的脸和若凤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跟一般10岁的孩子一样,脸上挂着活泼的笑,一冲进来就大呼小叫:“三哥,听说你带了个玩具回来,真的吗?在那呢?”
齐延瑞抬眼看着快要凑到他鼻子前的小脸,无奈的说“小祈阿,你就不能先通报了再进来吗?”
“哎呀,那多麻烦。”
这孩子是小王爷吕祈,今年十岁。是老皇帝退位后所生,其母不想让他卷入皇族纷争,于是坚决让他跟母姓,取名为皇姓齐的谐音:祈。由于不跟皇姓,所以也不会有争位之嫌。但又毕竟是皇家之子,所以在皇宫里即不得罪人,也没人敢得罪他。再加上他性格活泼聪明,在几个哥哥中倒甚是得宠,生活得如鱼得水,忧愁全无。
“皇哥哥,你带回来的人呢。宫里都在讨论呢,也让我瞧瞧吧。”
“是谁告诉你的?”齐延瑞微笑着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
“延清啦。”
“延清?他好歹是你的七哥,怎么老直呼其名。”
“切,谁叫他老叫我小驴子嘛!真讨厌,害得宫里的人也跟着叫。”
“呵呵……”
正谈论着,若凤端了茶从外面走来。
“啊,就是他吧,哇,好可爱啊!”小王爷一看到若凤,便一付流口水的样子向他冲去。若凤手里端着热茶,措手不及,只听一声惨叫,滚烫的热茶翻倒在两人身上,若凤只是皱了皱眉,吕祈却惨叫了起来。茶壶和茶杯也碎了一地。
齐延瑞匆忙过来,拉过小祈蹲下上下打量:“怎么,烫到哪了?”
小祈嘟囔着嘴,向哥哥撒娇:“这里还有这里,呜,都疼。”
齐延瑞看了看小祈被烫红的脚和手臂,站了起来看着若凤。若凤也不低头,一脸倔强的回望着他,那表情像极了他母亲,齐延瑞只觉胸中突地窜起一阵无名火,二话不说,啪的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却也够狠,打得若凤一个踉跄跌倒在满是碎片的地上,于是手上脚上被碎片刺得伤痕累累,手肘上的一处刺得深了,直冒血。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咬着下唇,站了起来。
一旁的小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呆了,在他印象里,他的皇哥哥还从来没这样打过人。
“小福子,送小王爷回府,再请个御医过去看看。”齐延瑞对站在门外的福公公喊着,眼睛却盯着若凤一动不动。
福公公闻声应了句,进来哄着愣在原地的小王爷离开。小祈看了眼仍是一脸倔强的若凤,再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皇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的随福公公离开了。
房里立时只剩下两人。却谁也不动,谁也不服输的瞪着对方。只是若凤手上的血仍在流,越涌越多,只见他脸色一片惨白,半响,渐渐开始站不稳了,摇摇欲坠。而齐延瑞仍是不发一言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思。
若凤最终还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再次倒在那些碎片上。一个踉跄,身体跌入一个比想象中的要温暖的怀抱,闭上了眼。
齐延瑞看着怀里这张跟这个本该天真健康的年龄完全不符苍白无血色的脸,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将他腾空抱起,只觉得着他身子好轻,人好小,脆弱得像是一捏就碎,却又倔强的让人叹气。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啊。
抱着他走向内屋,齐延瑞边走边喊着:“来人,让御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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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凤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自家床上,身上各处都包着绷带。蓝岭趴在床边小声抽泣,红岭皱着眉靠在一边墙上看着,青岭正拿着毛巾听他擦汗。见他醒了,都围了过来。
“小凤啊,感觉怎么样?”
“青姐姐。”若凤挣扎着坐起来,旁边的蓝岭忙伸手去扶。
“姐姐们放心,我没什么事了。挺好。”若凤挤出些笑望着她们。
“呜呜,怎么老是这样,上次去弄得脚肿得跟包子似的,这次又是昏迷不醒,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嘛!”蓝岭看着一脸憔悴的若凤,又开始哭起来了。
“真是,皇上疯了吗?有几条命也不够被这样整的啊。”双手环胸站着的红岭也不满的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说这种话不怕被人听到!”年龄最大的青岭喝斥着。
“皇上驾到!”突然传来福公公的声音。
蓝岭年龄最小,顿时吓了一跳。红岭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切,这时候倒做起好人来了。”青岭听着这嘀咕,瞪了眼红岭。上前迎去:“婢奴青岭见过皇上。”
齐延瑞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便径直走向坐在床上的若凤。
其实大齐民风淳朴,人们性格随和。就算在皇宫里,礼仪也并不繁琐。再加上皇上本人也不在乎那些,所以就更加随便起来,象蓝岭红岭这样见了皇帝也不行礼,只是低下头的。或若凤这样躺在床上不起身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齐延瑞看了看他的伤,例行公事似的说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让站在一旁的青岭她们松了口气。
休养了好些天,若凤也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转眼已是盛夏时分了。
这两天若凤名义上为静养,乐得不用去皇上那。此时正有条有理的指挥着青岭她们种起花来。紫藤自是不能种的,但荷花,水棠,牡丹,杜鹃,桃花……能种的都种了不少。
最后是种荷花,因是种在池塘里的,所以三姐妹们大闹起了水仗。开始若凤只是坐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可后来也被调皮的蓝岭拉下水,于是他和蓝岭一组,青岭和红岭一组,也加入了打水仗中。
欢笑声不绝于耳,这还是若凤进宫以来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小王爷和皇上边谈论着什么边经过云桥,看得众人都在望着什么,小王爷立刻兴冲冲的跑到桥栏边,趴着看。如香廷•云池中刚栽进的荷花随水波漂着,亮丽的颜色让人陶醉,更让人陶醉的是荷花中玩的开心的若凤和三位侍女,特别是若凤美丽的脸配上活泼的笑,再加上荷花的映衬,更显得惊艳。快乐的笑容让若凤原本就很美丽的脸更加生动起来,惹得旁边经过的宫女王爷们都看呆了,还以为是小天神下凡呢。
水里的四个人玩的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成了周围人眼中的风景。直到小王爷跑来眼巴巴的问可不可以带上他一起玩。蓝岭他们一回头,才发现桥上居然站满了人,顿时吓了一跳。
若凤也回头看了看桥上,再看了眼小王爷,原本脸上快乐的笑容消失得不见踪影,瞥了他一眼,话也没说直接上了岸。小王爷顿时委屈无比地跟在后面,说:
“小凤啊,上次我……”
“不要叫我小凤!”
“那……那叫小若?”
若凤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凤,上次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闹成这样嘛。那个,你伤好了吗?”
……
“呵呵,其实我早就想去看看你的,可是皇哥哥老是不肯。”
……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想去看你的……”
三个侍女跟在后头,相互交换着眼色。不由直想笑,平时哪看得到这小王爷吃这种亏,看着自家公子在前面走着,大他四岁的王爷在后面跟着,还一路的拍马屁,呵呵,真是太好笑了。
桥上的人们也渐渐的散开了,不过大家仍都在谈论着这美得象仙童一般的漂亮小孩。只有一人还在冷眼看着正走远的若凤和吕祈两人的身影。
从看到水中嬉戏的若凤笑的灿烂的脸开始,齐延瑞便觉得一阵不知名的烦闷,特别是若凤那带着笑意的眼眸在触碰到自己的眼睛时一瞬间变冷时。更是不爽,难道朕就不值得你露出那样的眼神!非常的不爽。齐延瑞毫无表情的站在桥上看着若凤和跟在他身后一路讨好的吕祈。
第三章
春夏秋冬,从穿着单衣为皇上铺扫凉席。到裹着棉衣为皇上倒热茶。
日子一天天过,时间流逝得飞快,转眼若凤呆在宫中也有几个年头了。
这几年里,皇上仍然使唤若凤做这做那,却也没多加刁难,没什么事时也让若凤跟着各位皇子们一起到太傅那学习。时不时还会抽些问题看他学的如何。若凤人虽小,但也许是遗传了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的母亲的优良基因,聪明异常,皇子们上三天的课,他因为要服侍皇上所以只上一天,却学的比各皇子都快,惹得各皇子嫉妒非常,太傅则是欢喜非常。皇子们嫉妒归嫉妒,但由于小若凤长得漂亮又乖巧,倒也没人为难他。
齐延瑞心情好时,也会教若凤舞舞剑,练练武。对于练武,若凤似乎很有天赋,什么招式,都是一教就会。这不由得让齐延瑞想起若凤的亲生父亲秦适,传言他是习武的奇才,年仅14岁便已是无人能出其左的高手,15岁便当上了统帅千军的大将军……想着想着,就更加烦躁起来,手上的招式更是舞的快、艳、绝。但就算这样,若凤还是跟得上他,可见其天赋极深。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渐渐显露出其能力的若凤,眼中闪过不易捉摸的玩味。
而这几年里,小王爷吕祈更是热心的几乎天天往如香廷跑,虽然每次都在遭白眼,冷遇之后垂头丧气的离开,可第二天必定又乐呵呵的准时上门。特别是齐延瑞让若凤和皇子们一起学习之后,更是每日屁颠屁颠的跑来,美其名曰讨教功课,可其真正心事估计是皇宫上下无人不知。于是,小王爷恋上了皇上的小侍童,这消息让皇子们天天拿来打趣着吕祈,更是各宫侍女们茶余饭后的小点心。不过两位当事者倒是一点不在意,吕祈照样讨好着他的小凤,若凤则继续对小王爷视而不见。就这事,让从来都在皇宫里八面威风,四处受宠的小王爷大大的受挫。
另外,公主离凤和七王爷齐延清也是如香廷的常客,不时地来骚扰骚扰若凤的清静。小小的如香廷自从若凤来了之后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可是这一年一年,若凤却越长越像起他的母亲来。皇上看着若凤的眼神也越来越透着不易察觉的心事。而宫中也开始议论纷纷,这若凤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侍童,怎么会让他住在如香廷,而且还和皇子一起上课,有如此好的待遇?
大家猜忌归猜忌,倒也不敢怎么说,毕竟这颜皇后可是皇上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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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隆德二十一年冬。
这一年,若凤12岁。已是成年之人了。(大齐国成年的年龄为11岁,宜皇齐延瑞便是在这一年龄时登基的。)
皇宫正殿•御书房
“皇上,最近宫里都在议论,说小公子长得越来越像颜皇后,皇上,这个是不是需要做些什么处置……”最近宫中传言越来越离谱,惹得皇上的贴身侍从福公公不得不重视起来。
齐延瑞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万乔山庄乔庄主应该已经在偏厅等着了,你去领他到御书房来。”
“是。”福公公完全看不出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自家皇上总是对的,只要照着他的话做就是了。于是应了声便退了下去。福公公从皇上登基那年开始服侍皇上,如今已有21年之久,其实他人不算聪明,但手脚勤快,皇上吩咐的事必定做得好好的,因为从心底里佩服这年轻的皇帝,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所以也从不多嘴问为什么。这应该就是他为什么能在皇上身边待这么久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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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若凤像往常一样一早便到了御书房。皇上早朝还没回来,若凤看着眼前堆得乱七八糟的奏折,皱了皱眉,开始整理起来。
齐延瑞回到御书房,只见若凤微微皱着眉,一本一本得整理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饶有兴趣地坐在一边的客椅上看着。若凤抬头见皇上回来,站起身稍行一礼。见皇上只是朝他点点头,于是他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齐延瑞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他这里拍拍灰,那里摸摸,一会就被灰呛得直咳嗽。不由得微微一笑,唤道:“若凤,过来坐。”
若凤抬头看看他,心里微微有些纳闷。说:“皇上,我这里还没整理好……”
“别管它了,过来。”微带严肃的语气,让若凤只好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他身边隔了个位置坐下。
“为什么隔个位置坐,怕我吗?”语气中有些不满。齐延瑞突然想起昨日见他和小祈在云桥上吵闹的情景,自己面前的若凤一直都是淡淡的,不爱笑,不爱闹,更别说吵架了。可昨日见到的若凤,虽也是冷着脸跟小祈争论着什么,可就是这样,却让他的脸上现出些人气。那样才是真正的若凤吧。想着心里更加不满起来,不满对着自己的若凤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看他的眼神也立刻变冷了三分。
若凤看着他变冷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慢慢走到齐延瑞身边的位子,还没坐下,就被他一手拉过,坐到了他的腿上。若凤不由得挣扎起来,可是手被齐延瑞拉住,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皇上,你……放开我……”若凤用微怒的眼神望着他。
齐延瑞看着怀中挣扎若凤眼中的愤怒,不知为何,却异常兴奋起来。看着他诱人的唇,想也没想便一口吻上。感觉怀里的小东西挣扎的厉害,当下用双手将他锁进怀中扣得更紧,而舌也没闲下,不停的象更深层的地方探索着。
若凤只觉得头脑发热,自己的力气似乎也被抽光,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感觉他的舌卷住自己的,在口里翻滚着,想合上嘴对方却怎么也不让他合。
齐延瑞边吻着,发现怀里的小东西不再象先前那样挣扎的厉害,边腾出一只手来伸进他的内衣,抚摸着他的肌肤,挑逗着,感觉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更加满意的吸吮着他的唇。
“皇上,乔庄主求见。”
突然门外传来福公公的通报。
齐延瑞顿了顿,不甘的离开若凤的唇,离开时还不舍的舔了舔他流到颈项的口水,惹得若凤又是一阵颤抖。
齐延瑞看着怀中憋得通红,不停的喘着气的小脸,笑了笑。替他理了理被拉扯开的衣领,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急,我们等会继续。”
然后对外边喊了声:“让他进来。”边拉着若凤站了起来。
不一会,走进来一个40来岁的中年人,步伐稳健,一看就是功底深厚。无表情的脸配上细小的眼睛,给人感觉就是奸诈。
齐延瑞看着脸上仍泛着红晕的若凤,微笑了笑,介绍说:“凤儿,这位是万乔山庄庄主,也是你将来的父亲,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不再叫若凤,你叫乔易寒。”
若凤一怔,倒不是对更名一事有多大的惊讶,而是对于齐延瑞对他的称呼。以前他一直只是叫他“若凤”,可刚才的那句“凤儿”不知怎的,让他心里一阵刺痛。他清楚的记得6岁的那个雨夜,齐延瑞喊自己的娘时的那个语气与眼神。那样的幽怨,那样的孤独,让他小小的心里一阵阵的心痛。也许就是因为那个眼神,让他放弃了去恨他,放弃了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