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奴儿————香品紫狐
香品紫狐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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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勋嗖地打开扇子,慢悠悠地摇起来,他微微一笑,轻道:"我就是不放......"
他话音刚落,陡然以扇子细薄的边沿劈向申屠柏儒。申屠柏儒用袖子抵挡,咧地一声,纸扇子居然像利器一般把他的袖口划破。
"师父!"苗雪卿惊呼,申屠柏儒把被割下的袖子扔掉,低声道:
"不要紧。"
夏侯勋动作迅猛,另一手握着一把薄若蝉翼的小刀向他刺去,申屠柏儒也不是省油的灯,旋即拔剑反击。
噌!两刀相交,二人正要运内力抵抗,一人猝不及防地落在他们身旁,一手将交锋中的二人分开。
两人退后一大步,定睛一看,竟是贺景齐。
"夏侯掌门,请住手。"贺景齐的声音有礼且威严,此时,安长均也从后赶来,他皱眉道:"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申屠柏儒见师父来了,率先把剑收回,恭敬地作了一揖。"师父。"
夏侯勋冷哼,也把小刀收回袖中。
安长均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先是向夏侯勋道:"请问夏侯掌门与小徒是否有什么误会?如果小徒有何冒犯之处,安某在此向夏侯掌门赔个不是,请夏侯掌门见谅。"
夏侯勋深知在他们的地盘上无法轻易把苗雪卿夺回,他心思一转,决定先且按兵不动。
"没事没事,一点小误会而已,安盟主言重了。"
夏侯勋瞥了苗雪卿一眼,摇着扇子潇洒离场。他走后,安长均才问申屠柏儒:"发生什么事了?"
申屠柏儒看了看面带愧色的苗雪卿,知道这事不能再瞒下去了,便把苗雪卿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弟子救了雪卿之后,见他孤苦无依,于是没有征得师父的同意便收他为徒,而今惹来这些麻烦,实在是弟子的疏忽......"申屠柏儒自责地说,苗雪卿见不得他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愧疚地插嘴:
"不是的,是我给师父和师公添来麻烦,师公您要责怪的话,就请责怪我吧。"
他说完,当场就跪在安长均面前,后者立即把他扶起来,道:"既然你入我门下,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你,就别说什么添麻烦的了。"
"谢谢师公......"苗雪卿无限感激。
安长均转向贺景齐道:"景齐,雪卿现在的遭遇与你当年真是如出一辙。"
"是啊......"贺景齐冷淡一笑。
苗雪卿好奇地看着贺景齐,他跟自己的遭遇一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安长均没有再说下去,他坚定地说:
"雪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
申屠柏儒插嘴:"师父,弟子会好好跟夏侯掌门解决此事的,请师父不必操心。"
"解决是一定要解决的,但我不希望你们以刀剑拳头来解决。"安长均虽是武林中人,却向来不喜欢以暴制暴。
"弟子明白,可是那夏侯勋性情古怪,恐怕不容易说服。"
"先看看他下一步的行动吧,如果他当真欺人太甚,我们也不能任其欺负。"安长均对贺景齐道:"景齐,为师而今依旧没有卸下盟主之位,这事不便插手。你跟夏侯掌门还是有一点小交情的吧?可以的话,这事要劳烦你帮助师弟了。"
"师父别说什么劳烦的,这是弟子的分内事。"贺景齐抱拳道。
安长均欣慰地点头。"有你们两个,为师就放心了......不要忘记,你俩还要代表本派参加这次的武林盟主大赛,能否夺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师兄弟要齐心协力,互相扶持,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来。"
"弟子明白。"贺景齐和申屠柏儒同时回答。
安长均转向苗雪卿道:"雪卿,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再让你回去独扇门的。"
"谢谢师公。"苗雪卿感激地弯身抱拳。
安长均的寿宴结束之后,赴宴的武林人士逐渐离开范州城,各自回去为三个月之后的盟主比赛修炼准备。但夏侯勋却没有急着走,寿宴后的第二天,申屠柏儒收到了对方的请柬,
邀请他到当地有名的酒楼"藤香阁"见面。
苗雪卿知道夏侯勋的性情,此次的酒宴一定有诈,对方必定已经设好圈套了,他恳求申屠柏儒不要去,对方却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趁此机会,跟他说明,让他以后再也不能纠缠你。"
安长均看了请柬后,道:
"雪卿,你跟师父一起赴宴吧,毕竟这事因你而起,你很应该到场。至于景齐,留在藤香阁外面等候就可,万一出什么事了也能有个照应。"
三人听从了他的安排,入夜后准时来到藤香阁。贺景齐与申屠柏儒约定,需要增援的时候以口笛当暗号。申屠柏儒与苗雪卿进入酒楼后,贺景齐与车夫便守在门外。
夏侯勋包下了整个藤香阁,因此今晚的客人只有他们。
苗雪卿与申屠柏儒进入大厅内,一名小厮引着他们上楼。夏侯勋坐在二楼的雅座上,一名美艳的歌妓坐在一旁弹着琵琶,她嘴角上的小痣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夏侯勋见他俩一同赴宴,并没有显得意外。他笑得客气,轻轻摆手:"二位,请坐。"
申屠柏儒不禁在心中佩服夏侯勋的忍耐力,明明上次一副要把自己置诸死地的模样,而今却能笑脸迎人,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的男人绝对不容小亏。
申屠柏儒坐到夏侯勋对面,苗雪卿只是站在他身后,并未坐下。夏侯勋笑盈盈地道:"雪卿,别站着啊,坐下吧。"
"不必了。"苗雪卿冷淡地说,他可不能被对方客套的样子蒙骗过去。这人脸上对你笑着,背后其实已经捅了你几千刀,他吃过太多次亏了。
他不领情,夏侯勋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就随你的意吧。"
申屠柏儒无意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夏侯掌门这次请在下来,要谈的就是小徒的事吧?那就请不要再耽误时间,有话不妨直说。"
"申屠公子何必这么着急?先喝一杯酒再说吧。"夏侯勋给他倒酒,申屠柏儒防备地盯着小酒杯里的上等花雕,夏侯勋见他迟迟不拿起,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他轻笑,径自喝下一杯。
"申屠公子,雪卿没有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喜欢下毒吗?"夏侯勋揶揄地说。
申屠柏儒看了看苗雪卿,对方轻轻点头。苗雪卿跟在夏侯勋身边五年,的确从来没见过他用毒,因为他的手段比起刚烈的毒药更狠更有效。
申屠柏儒说了句"失礼了",拿起酒杯干下。
藤香阁门外,一名男仆神色惊慌地走来。门外停着好几辆马车,男仆看了看,朝其中一辆跑去。车夫认出他来,问道:
"怎么了?"
"我来找贺老爷,夫人她好像有点不舒服......"男仆刚说完,马车的暖帷被挥开,贺景齐探身出来,拧眉问:
"夫人怎么了?"
"夫人吃过晚饭不久就说不舒服,还吐了,已经请人去叫大夫了。"
"我跟你回去看看。"贺景齐紧张地跳下马车,车夫错愕地喊道:
"贺老爷,我们不是要等申屠公子他们吗?"
"你先侯着吧,我很快就回来。"贺景齐交代完,跟着男仆快步离开。
车夫不安的抬头看着藤香阁的窗户里透出的光辉,只能在心里祈求申屠柏儒他们千万别出事了......

奴仆送来精致的小糕点,歌妓弹着一曲温婉流畅的"夕阳萧鼓",夏侯勋一手轻轻打着拍子,又为申屠柏儒斟满一杯。
面对夏侯勋这样的对手,向来冷静的申屠柏儒也快沉不住气了,他寒声道:"夏侯掌门不必多礼,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夏侯勋放下酒瓶,笑道:"申屠公子真是没有情趣。"
"在下今天前来并非为了情趣。"
"呵......"夏侯勋轻笑,眼神渐冷。"既然申屠公子坚持,那在下就长话短说吧......"
他斜睐着全身紧绷的苗雪卿,问道:"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为师徒的?"
"当我将奄奄一息的他从雪地里救回来的时候。"申屠柏儒的话分明是暗讽夏侯勋的冷酷,苗雪卿半垂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夏侯勋轻蔑一笑。
"无论是奄奄一息的他,或者是已经死掉的他,没有我的应允,苗雪卿依旧是我独扇门的弟子,依旧是我夏侯勋的人。"
苗雪卿浑身一颤,前方的申屠柏儒蓦地站起来,挡住夏侯勋投射在他身上的侵略眼光。
"他不是。在你决定扔掉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你的人。"申屠柏儒高声道。
夏侯勋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他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是不是我的人,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雪卿现在是我的徒弟,是我派弟子。"申屠柏儒反驳。
"光是用嘴巴说又能代表什么?"夏侯勋也站了起来,他唰地打开扇子,冷笑道:"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东西。"
"雪卿不是你的‘东西'!"申屠柏儒咬牙切齿地说,夏侯勋不理会他,径自望着满脸沉静的苗雪卿。
"雪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苗雪卿看着他,夏侯勋字字清晰地说:"回来我身边。"
苗雪卿捏着拳头,坚定地回答:"我不要。"
夏侯勋的眼睛在一瞬间冰封起来,他毫无感情地笑了。"你敢在我面前说‘不要'?"
一直侯在旁边的几名男人倏地围住苗雪卿与申屠柏儒,苗雪卿知道要开战了,他噌地拔剑,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回去的!"
"哈哈哈......"夏侯勋毫无预警地大笑起来,他眯着眼,悠悠说道:"我又怎么舍得杀你?要杀,也只会杀碍事的人......"
话音刚落,夏侯勋猛然向申屠柏儒射出暗器--
第八章
"哔--!"一阵尖锐的口笛声从藤香阁内传来,门外的车夫一听这声音,知道申屠柏儒他们必定是遇上危险了。他跳下车,正要焦急地冲进去,可冷静一想,贺景齐不在,自己就算进去了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连累别人。
车夫当下又撤回去,他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二楼,隐约听到阵阵女子的尖叫声与刀剑声,还夹杂着家具被撞破的声音,里头一定正打得激烈。他无计可施,只好跳回马车上,驾着马车奔回安府找救兵。
藤香阁里面--苗雪卿被三名男子同时攻击着,面对昔日的同门,他不想痛下杀手,仅是一味躲避防御。而对方似乎也不是要取他性命,他们一直困着苗雪卿,让他无法去到申屠柏儒身边。
而这边的申屠柏儒,正与夏侯勋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夏侯勋从二楼飞身跳到掉在屋顶中央的大灯笼上,申屠柏儒挥剑追赶。夏侯勋仿佛要跟他捉迷藏似的,施展轻功,从灯笼跳到屋梁,又跳到栏杆上。两人在空中又拆了十多招,剑气将灯笼蜡烛花瓶等物品毁得支离破碎,碎片不断砸下,酒楼里的伙计纷纷抱头逃命。
那名抱着琵琶的歌妓一边尖叫着,一边从楼梯直奔而下,刚好就来到夏侯勋他们低下。夏侯勋看准时机,猛然向申屠柏儒出掌,被后者闪身躲开。剧烈的掌风击中申屠柏儒后方的一根柱子,柱子裂开一个大缺口,接着摇摇摆摆地往前倒下。
"呀--!"那歌妓不偏不倚地正好站在柱子倒下的地方。
"小心!"申屠柏儒纵身跳下,抱住她飞快地跳开。垮啦啦......柱子压垮了低下的桌椅,正在激战中的其余人都因为这声巨响而停下手来。
申屠柏儒护着那歌妓跳到安全的地方,放下她:"你没事吧......呃......"
申屠柏儒忽然脸色一变,使劲把那女人推开--一根银色的发簪正插在他的右胸前。
"师父--!"苗雪卿震惊地看着申屠柏儒胸前渗出的鲜血。
"你......"申屠柏儒望向那歌妓,对方已经退到夏侯勋身旁,以恶毒冷酷的眼眸瞥着他。夏侯勋搂着那女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申屠公子,枉费你行走江湖多年,想不到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申屠柏儒脸色铁青地将发簪拔出来,苗雪卿飞奔到他身边,他拿起发簪尖锐的地方一看,那上面沾着的血已经变了颜色。
"有毒!"苗雪卿愤恨地说,申屠柏儒一怔,暴怒地瞪着满脸无赖的夏侯勋。
"你干嘛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夏侯勋阴阴森森地调侃道:"我的确不喜欢下毒,要下的话,就下最狠的毒......"
苗雪卿站直身子,寒声道:"解药!"
"哦?你是要问我要解药吗?"夏侯勋逗弄地说:"你求求我,兴许我会答应。"
苗雪卿咬着牙,正要开口,申屠柏儒拉着他。
"不必求他!他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呵......你也只能趁现在嘴硬一下了。"夏侯勋盯着他的眸子里闪着寒光。
申屠柏儒拿着剑,沉声道:"解药,我靠自己拿回来!"
他怒喝着向夏侯勋冲去,苗雪卿连忙紧随其后。夏侯勋将歌妓推开,游刃有余地挡下他们二人的攻击。申屠柏儒原本凌厉的剑法因中毒而缓滞起来,他勉强出了几剑,右胸的疼痛越发灼热。
"呜......"痛楚侵入到心肺里头,申屠柏儒痛哼一声,手中的剑落地。
"师父!"苗雪卿慌忙扶着快摔倒的他,申屠柏儒全身颤抖,脸色变得紫黑起来,显然这是毒发的症状。
夏侯勋盯着他们亲密地互相扶持的样子,眼里燃烧着嫉恨的火苗,他凉凉地说着:"开始发作了吗?啧啧......都怪申屠公子爱逞强。"
申屠柏儒气得又要冲上去,被苗雪卿及时拉住。这时,夏侯勋的一名手下从门外快步跑来,他凑近夏侯勋说了几句话。夏侯勋点点头,对苗雪卿道:
"想要解药就来找我吧。"他暧昧地加上一句:"我随时都等着你......"
苗雪卿怔了怔,夏侯勋双腿一蹬,跃上二楼,其他人也跟着上去,一群人迅速撤离。他们后脚才走,贺景齐与安长均前脚就到了。
"师公--"苗雪卿如获救星地喊着,安长均直奔到他们跟前。苗雪卿焦急地说:"师公!师父他中毒了!"
此时的申屠柏儒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安长均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沉重地道:"先带他回去。"
烛火映照在苗雪卿白皙的俊脸上,火红的光芒依旧不能融化他脸上的冰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申屠柏儒,对方双目紧闭,脸庞呈现出不寻常的紫黑色。
安长均放下申屠柏儒的手腕,脸色凝重地站起来。贺景齐迫不及待地问:
"师父,师弟他中的是什么毒?"
"我也不确定,应该是类似西域的尸毒......"
"尸毒?"贺景齐和苗雪卿听到这可怕的名字也不禁吃惊。
苗雪卿站起来问:"师公,您知道如何配置解药吗?"
"很遗憾,这种毒本身的用料非常罕见,因此,解药也不容易配置......"安长均低叹。
"那师父他......"苗雪卿眼圈微红,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安长均拍拍他,道:
"别担心,柏儒有内功护心,尸毒还不能立即至他于死地,为今之计,只能使用药材将他浸泡起来,我每日向他输入内力,或许还能暂时拖延半个月......"
贺景齐插嘴:"可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嗯,解药,是必须弄到手的......"安长均道。
苗雪卿捏了捏拳,低声道:"让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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