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自有春如海(男男生子)————柳凉生[第一部]
柳凉生[第一部]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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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失望了。
当冷云峰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仅仅是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没有挣扎、没有惊惶、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悲伤。
冷云峰幽幽转过头,瞪着谢三,两人四目相对,却是良久的沉默。
谢三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他探索着冷云峰的目光,然而却像多年前一样感到无力而渺茫。时间仿佛倒转,他又成了曾经漂泊无依、任人宰割的流浪儿,而床上的冷云峰,却依然是那个高贵骄矜的大少爷。
"你......"先前想好的一切讥讽尽数忘却,谢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麽?"谢三迟疑着,淡淡地问道。
冷云峰不语。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三。
不,那样的表情,在谢三眼中,应该说是平静的,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鄙夷。
一股末名的怒火在谢三的心中涌动。
"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他的唇角微微抽搐,脸上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感觉怎样?被一个曾经最瞧不起的人践踏的感觉......呵呵!是不是......很耻辱?"他俯下身,几乎贴着冷云峰的脸,语气中透着暧昧,"大少爷,这些天来......小人的服侍,您还满意麽?"说罢,伸出舌头,轻轻舔弄着冷云峰没有血色的双唇。
冷云峰嫌恶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泄漏着隐藏的情绪。
谢三满意地笑了,冷云峰这样的反应让他全身感到舒畅无比。
他掀开薄被,欺身压了上去,双手探入冷云峰怀中,慢慢游走,不断在对方的敏感处挑逗,从锁骨到乳头,再到肚脐,再到私处,他明显地感到身下的人开始不住地颤抖,微弱的呻吟渐渐从紧闭的双唇间泄出。
谢三全身兴奋起来,这不只是由于身体产生了难以抑止的欲望,还有心理上的满足。
"......倒真是诱人......"谢三猥亵地笑着,"你到底算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冷云峰猛地睁开眼,眼底霎时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黯淡。
"原来......你不只是天阉......"谢三追寻着冷云峰幻灭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冷云峰,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哈哈哈哈哈!"谢三不由得长声大笑起来,"如果......让整个青州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很有趣?"
"......谢三......你到底......想怎样......"冷云峰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极为暗哑,仿佛是以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怎么?害怕了?"谢三再次俯下身,紧紧压住冷云峰的身体,左手已然伸到后庭处,扭曲的手指在洞口徘徊,"大少爷,你不知道罢,你这身子,简直比青州勾栏院的头牌还要销魂呢!埋没在此,真是可惜了,啧啧!"他细碎地舔弄啃舐着冷云峰的脸颊、唇瓣、耳垂,"要不我把你送给勾栏院的老板娘,她同我的交情好得很,管叫冷大少爷一夜成名。到时候,大少爷可别忘了小人哪!"
谢三越说越是兴奋,于是低头吻住冷云峰,还将舌头渡了进去,啜饮着对方口中的唾液,直到冷云峰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艰难,他才不舍地结束了这个漫长的深吻,扬起上半身,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对方潮红的面颊和涣散的眼神,胸口竟是鼓荡不已,下身已然变得坚挺。
冷云峰自然觉察到了谢三身体的变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而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另一轮羞辱的重新降临。
谢三缓缓起身,粗重的呼吸声包含着某种压抑的欲望。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撬开冷云峰的嘴,将贲胀的阳具塞了进去。
"不许反抗。"谢三钳着冷云峰的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应该知道反抗会有什么后果。"话音未落,他便开始前后动作起来,他捧着对方的头,不住地摇晃,下身奋力地穿刺着,双臂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冷云峰却只能发出短促的呜咽声,灼热的巨物频繁地顶刺着他的喉咙,不断地深入,腥骚难闻的气味弥漫在四周,让他恶心作呕。他的脸涨得通红,极大的痛楚混杂着屈辱,随着谢三的挺入,不住撞击着他的心脏。雾气蒙上了眼眸,他的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推开身上的男人,然而根本无济于事。口中的巨物反而愈发地涨大,冲击也愈来愈强烈,冷云峰的眼前渐渐发黑,星星点点的光亮闪闪烁烁,耳膜也开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终于,随着谢三满足的嘶吼,一股浓稠的液体喷洒而出,悉数灌入了冷云峰的喉中,滚烫的浊液仿佛是耻辱的种子,给他的内脏烙下了无法洗净的印记,强烈的反胃折磨着冷云峰,然而他的口中仍塞着谢三的凶器,无法喘息,无法呼吸。
谢三意犹未尽地大力抽插了几下,才将阳具拔出。他满意地看着冷云峰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指玩弄着对方的唇齿和舌头,嘻嘻笑道:"青州下等窑子里的姐儿最拿手的就是用嘴让人舒服,大少爷倒是很有天分,竟然无师自通哪。呵呵!"
冷云峰此刻的精神已经处于混乱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谢三在同自己说什么,眼前唯有斑驳的幻影,以及无边无际的痛楚,他张开嘴,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干涩沙哑的哀鸣。
谢三心满意足地穿戴整齐,起身下床。他弯下腰,贴着冷云峰的耳朵,轻声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杀你呢。"他戏谑的声音中透着冰冷,"知道麽?这样要有趣得多......在我玩够你之前。"


杨玉侬跪在祠堂里,一身素白的孝服,头发用白色的头绳绾在脑后,衬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更觉憔悴不堪。
她的眼中含着泪,一眨不眨地盯着灵位上"冷云峰"三个字,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 "夫君......你......安心地......安心......" 她垂下头,喃喃自语,说到后来竟是哽咽难言,泣不成声,"不......要怪......我......不要......"
她已经在祠堂里跪了整整半日,然而,心中的煎熬却愈来愈盛。往事一幕幕在眼前交叠,挥之不去,像一个又一个的烙印,刻在心头隐隐作痛。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冷云峰时的情景。
她仿佛听到了那"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记忆的深处倾泻而出。
五年前的那个初春的早晨好似一场梦幻。g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穿着浅绿色春装的少年从薄雾缭绕的竹林中信马而出的潇洒风姿。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疏离而冷傲的光芒,他斜睨着眼,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却未停留片刻。
『那是谁?』
『冷月山庄的大少爷啊,他妹妹可是咱们青州的第一美人。』
『冷公子还没成亲哪?也不知道哪家小姐能有幸能嫁给他。』
那时,她只是流花溪畔众多浣纱女中的一个,像许许多多平凡而敏感的少女一样,冷云峰卓尔不群的仪表在她的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影子。在那个多愁善感的年纪,无意中的回眸便成了永恒的记忆,闭上眼,那一天如梦如幻的画面便如浮影般在心底流淌。
即使此后的某一天,她真正成为了冷月山庄的少夫人,真正嫁给了那个从薄雾轻烟中缓缓骑马而来的少年,心中无法忘怀的,依然是十六岁时偶然间的惊鸿一瞥:晨风中微扬的衣角、少年清冽的眼眸、马蹄踩在枯叶上所发出的沙沙声......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仿若就是昨天一般......
那时的冷云峰,浑身都透着高不可攀的气息,她几乎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望着他慢慢远去,渐渐消失在林间小路的另一头,于是,她有些怅然地叹息,仿佛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冷云峰于她,只是一个不真切的缥缈的幻影。平凡如斯的她又如何能追到那个影子呢?
然而,她没有想到,命运的轨迹,竟会如此出人意料。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在十里杨庄收到了冷月山庄的聘礼。
原因却仅仅是因为--她姓杨,今年十六岁,而且,正好是腊月十八生。
据说,这是冷夫人多次求仙问佛,才得来的神谕:冷月山庄的少夫人必须是出生于戊戌年腊月十八的杨姓女子,唯有如此,方可除灾避祸、子孙繁衍。然而这样的无稽之谈却使杨玉侬在顷刻间飞上枝头变作凤凰,成了冷月山庄下一任的女主人。
当时,十里杨庄共有几十户杨姓的人家,而腊月十八生的十六岁的女孩总共有三人,选中杨玉侬,只是一个偶然。
那一日,冷夫人将三个少女的肖像拿给儿子看,冷云峰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指着杨玉侬的侧脸说:"就她好了!笑起来的唇角有些像清清的。"
于是,一抹轻笑改变了杨玉侬的命运。
她想起那个夏日的晌午,母亲用惊惶而恭敬的表情目送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大红色的喜帕遮住了她乍惊乍喜的青春,龙凤呈祥的吉服却仿佛一张网,一丝一丝裹着她的心,忐忑不安。
她已然忘却了那天繁冗复杂的婚礼,她的回忆中唯剩下冷云峰挑开喜帕时幽深的眸光。
她带着惶惑和不安抬起脸,然而,期盼中的甜蜜温柔却未降临。冷云峰那时只是冷淡地说了声"夜深了,睡吧",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新房。
那一晚,她独自对着房内的红烛,怔怔坐了一夜。
杨玉侬兀自沉浸在忧伤的记忆中,几乎无法自拔。
冷云峰,那个少女时代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如今依然带着她的痴迷,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尘世间,无处可觅。
怨么?是的,她心中存着怨念。
这份痴怨,起初只是朦朦胧胧的影子,只是困惑于冷云峰的相敬如宾却又若即若离,只是感叹于自己无所适从的尴尬境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哀怨却在慢慢滋长,逐渐啃舐着她的理智。她生性懦弱,并不是疯狂执着的人,然而积怨却足以让一个人萌生恨意。
她始终不明白冷云峰为何对自己冷淡如斯,直到那一天,她无意中看到丈夫醉酒后写下的一行诗句:
前世佛前并蒂花,今生凡尘同根草,若是此生没缘法,同结来世情未央。
那张纸的背面,写满了两个字:清清!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心猛然一颤,眼前如电光火石般闪烁跳跃,一霎时,全然明白了。
并蒂花......同根草......没缘法!
她想到冷云峰平日里对冷云清非同寻常的呵护,她想到冷云峰几乎如影随形地出现在冷云清的身边......那根本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出于天性的关爱,而更像一个男人对心仪女子的痴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冷云峰,就好似一个缥缈的幻影,她无法靠近,更无法与之心息相通......
这场婚姻,与其说是仪式,不如说是一个玩笑,仅仅是为了安慰冷夫人无法释怀的心愿--杨姓女子可以使冷月山庄的血脉得以延续。
只是,杨玉侬并未让冷夫人得偿心愿,那个虔诚的妇人依然带着遗憾和忧郁离开了人世。那时,杨玉侬刚刚过门不久,而离冷云清投水的日子,还有整整一年。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仅是一瞬。
杨玉侬心里明白,曾经显赫一时的青州冷家,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然而,那个孩子,她的叶儿,却并非冷云峰的骨血。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青色的砖瓦地上,晕开了一片。
杨玉侬伏倒在地,终于失声痛哭。
※※z※※y※※b※※g※※
"您不觉得现在这样做实在是太可笑了麽?少夫人!"
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玉侬正想抬头,脖子上已然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我只是想问少夫人--"那个声音中透着难以压制的怨愤和悲凉,仿佛咬牙切齿般地说道,"少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杨玉侬紧紧盯着脖颈边锋利的刀刃,她甚至看到一丝淡淡的血色自颈间缓缓淌下,她突然萌生了一种绝望的想法,这样死去的话,是不是可以稍稍安心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从自己的罪孽中解脱出来?
她缓缓转过脸,平静地望着身后的男人,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百里峥。"她闭上眼睛,"你回来了。"
"少夫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百里峥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刀削斧劈般的脸上一如往日般冷峻,只是紧锁的眉峰间隐隐有些细密的皱纹。杨玉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想不到短短数月间,这个原本英武挺拔的男子竟然憔悴如斯。
祠堂里寂静地近乎压抑,杨玉侬只是咬着唇,沉默不语。
"我想知道少爷的死因!"百里峥低吼一声,手中的刀又向前递了几分,殷红的血自杨玉侬白皙的颈间滴落而下。
"相公他--"杨玉侬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一月前失足坠崖身亡。"然而,陡然地,她的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此刻在说话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为什么不恐惧惊惶?为什么这样坦然自若?为什么要重复这样的谎言?为什么......不是想赎罪麽?不是想解脱麽?告诉他真相!告诉百里峥一切!让他杀了自己呀!为什么......!
"百里峥......"她于是叹息般地轻声低喃,"其实......"然而,只是顷刻间,她的眼前掠过些许残缺的画面,她想到她的叶儿,她想到儿子娇嫩的脸蛋,她浑身一个激灵,神智在瞬间清明。
"百里峥,你来晚了。"杨玉侬平静地看着百里峥,"相公,昨天就已经下葬了。你连他的棺椁都没瞧上一眼,真是可惜。"
"失足坠崖?"百里峥低低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间大声冷笑起来,"我不信!"他的面目渐渐变得狰狞,钢箍般的手一把拽住杨玉侬的发髻,右手的钢刀已经刺入了对方的肌肤,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您最好说实话。少夫人。"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百里......峥......"杨玉侬被迫仰着头,发髻已然散乱,眼中渐渐有了恐惧,"你......大......胆......"
百里峥冷笑了一声:"我怎能让少爷死得不明不白?百里峥今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主雪仇,大丈夫何惜一死!"说罢,将刀柄又往下压了压。
冰冷的刺痛让杨玉侬浑身微微颤动,她抓住百里峥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掐进了对方的肉里,留下几道血痕。
"百里峥......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杨玉侬的嗓子被压迫着,无法发出连贯的音,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夫君......的......确......是......坠崖......身亡......你......若......不信......可......问......洪惜......"


"百里峥!你干什么!"
祠堂的门被猛地推开,洪惜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胁迫少夫人!"洪惜负手而立,身后跟着若干青衣的弟子,个个都手持兵刃,只需洪惜一声令下,便可一拥而上。
百里峥冷笑着看着洪惜,一手提着杨玉侬的发髻,一手拎着单刀,眼中尽是决然的怒意:"我今天便是杀了她......又如何?"
"百里峥!你反了不成?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以下犯上?"百里峥仰天大笑,"这个淫妇也能算是冷月山庄的主人麽?"
洪惜脸色一变,怒道,"百里峥!你竟敢诋毁少夫人!"
"怎么?我说错了麽?" 百里峥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轻蔑,"好一对奸夫淫妇!合谋害死了少爷!又想鸠占鹊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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