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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在成都的辽宁人,借着考大学来了成都。在四川大学混了四年,学了一口不地道的普通椒盐话,说的时候比当地的椒盐普通话还难听。号称外语系高才生的我却拿本土的方言没办法,真是惭愧。
大一的时候认识了贾科,他是绵阳来的,学法律。除了有点优柔寡断,人还是不错的。学校食堂还没时新刷卡时,我的饭票全是他伪造的。后来刷卡了,饭钱节省不了了,他就帮我省电话费。每每电话卡一刷暴,他就给我张新的,当然也是他自造的。我真不知他学法律是用来干什么的。
都说川大外语系盛产美女,这话一点不假。在外语系混了四年,我是在美女堆里泡出来的。唯一的遗憾是这些美女没一个属于我。全怪我大一时年幼无知,初来诈到的有点认生,错过了机会。到大二回过闷时,美女早被抢购一空,连贾科这种腻味货都踩了两条船,真是苍天无眼。当贾科忙于周旋在两条船和伪造的乐趣中时,我被一个大四的男生搭讪了。
认识他的那天我和他去了他在校外的住处过夜。过了这么多年,我只记得他的那副金丝眼镜和他很秀气的声音。至于头一次的感觉我也忘的差不多了,因为从那次后我结识了太多的人,都麻木了。我找那些人上床,为的不全是发泄欲望,而是在钓取他们时,那种挑战的快乐。
不过我这些事都没告诉贾科。他虽然有点花心,但骨子里他是很正统的。我掩饰的很好,把自己多年来没交女朋友归罪于他的魅力太大。一同认识的女孩全被他吸引了。这种奉承话谁都爱听,因此贾科总觉得欠我点什么,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他被我训练成一件得意的作品,绝对的重友轻色。
毕业后四年里,我换了六家公司,搬了四次家。虽然手头没有积蓄,但图个自在。我喜欢这种随意飘荡的生活,不知过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也就总能对明天充满希望。于是我就随着性子到处混。白天在公司,晚上去圈儿里人集中的酒吧,哪儿高兴上那混。常常还没到月底就负债累累,然后就找贾科救命。
贾科对我自然是好的没话说。毕业后他就去了一家中型房地产公司,从销售员一直到现在的销售策划,业绩不俗。贾科老劝我男儿应志在四方,成立大业。可我有我的处世观,我从没想过要成就什么大事。他是独子,要成家立业,给他们贾家续香火。而我有个大哥垫上,爹妈养老也不用我操心,因此我比贾科自在。爱谁谁,我高兴就行。
但没钱的日子总是难过,老靠贾科接济也不是长远之计,毕竟他还要为结婚做打算。于是我一咬牙随贾科入了行,也做起售楼了,毕竟这行来钱快。运气好的话,过两年我就能有自己的房子了。
手里有了钱,混起来也更自在。小康就是我做售楼一年后认识的。整个一个贪财贪色的小混混。不过我本也不打算和他长相私守。我天生喜欢刺激,喜新厌旧是我的本性,我没有耐性长期对着同一个人,那样我会憋死。和小康在一起也算我和他各取所需吧。是互补型的一种。
不过最近小康越来越过分,常在酒吧里当着我的面和别人调情。就说你是出来卖的,也讲讲职业道德吧,也讲讲先来后到吧。我又不是冤大头,干吗花钱让别人享受。
为这事我和小康大吵了一架。小康先是来软的,说和别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对我才是真心的。我当然不信,这种小儿科的谎话能骗谁。然后小康又骂我小气,说这是他的本性,受不了就分手。他本以为会唬住我,以为凭他的姿色我会让他三分。可他没想到交往三个月我早烦了。于是我对他嚷嚷了一句滚,他就真的滚了。
今天快下班时,小康居然又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他很是煽情,说他错了,要和我和好。他约我八点半到随缘见面。本来我不想再搭理他了,可今天实在无聊,随便找个人玩玩也好,于是我答应了。
然后我更觉得小康很贱。好马不吃回头草,分都分了,还和好做什么,显得多没骨气。他又不是没身价,不愁没人捧。不过他越贱对我越好,想甩就甩,不用担心责任问题。没见过谁扔抹布还常嘘短叹的。
由于下班时经理临时通知销售员回公司开会,我到随缘时晚了一个钟头,已经九点半了。开会前我打电话通知小康,他说他等我。可现在我在随缘转了一圈也没见他人。打他的手机,说用户已出服务区。我这个纳闷。
我坐上吧台让老板给杯啤酒。老板递过来一杯啤酒和一张帐单。
没喝就结帐?什么时候改的规矩?
不是这杯,是刚才小康留下的。我也说他这样做不好,可他跑的跟什么似的,眨眼就不见了。
老板很无奈,小康在这里赖帐是出了名的。我只有又当了次冤大头。
我气的两口吞了啤酒,起身离开。
走出随缘时,我发誓要找小康算帐。拿我当宝耍,活腻味了!
我伸手刚要叫出租,看见路灯下站了一个人。初看那身影我还以为是小康,正要冲过去揪住他,才发现不是。
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个子一般,长的还行,但没小康漂亮。就是很瘦,象营养不良。
他抬着头很犹豫的看着我,好象要说话。我久经沙场,当然知道他的眼神要乞求什么。反正小康也跑了,与其整晚生他的气,不如另找一个开心。
我走上前和他搭讪。
等人?
他先点点头,然后过了两秒钟又摇头。
我请你喝酒。
他想了想,点了头。
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我又回了随缘。
老板对我振奋的速度之快感到惊讶之后,问我要点什么。我让他先点。
随便。他淡淡的说。
说个名字好不好,啤酒还是什么。随便怎么点?
随便。他还是这句话。
老板听了忙过来接茬儿:有随便,我们这新出的。你也试试?
真新鲜,还有叫随便的东西。我就点了两杯随便,反正今天也随便。
一会随便来了。还真随便,两杯都不一样。真和名字一样,随随便便就调了。大概只有好吃的成都人想的出这种花样。
我问他要那杯,他还是说:随便。我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和随便有缘。我把那杯红彤彤的给他了,我不太喜欢看见和血一样颜色的饮料。
他抓过杯子一口就干了,然后就低着头坐在那不说话。我不习惯让场面冷场,就问:还要吗?
他点点头。我又叫了一杯。新端来的随便是绿色的,他又抓过来一口干了。我怀疑他是从沙漠出来的。
他连着喝了四杯随便就不要了。我说:去我那儿。我没让他选,因为他一定又说随便。他沉默着,起身跟我走了。
我带他回了我在西门的住处。那原本是贾科爷爷的房子。两年前他爷爷身体不好回了绵阳,房子就留给他了。可贾科嫌离公司远就没住。把房子让给我,他住公司的宿舍。
进了屋我问他要不要洗澡,他又是先点头又摇头。我笑了,知道他一定是第一次出来,很紧张。
算了,脱衣服吧。我怕他会在浴室里紧张的晕倒,我看见他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他很犹豫的脱了上衣,然后就扯着他的皮带没动。
怎么了?我走过去抱着他,让他放松一些。他突然用很大力气搂着我。我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然后没一点预示的就把头压过来了。由于动作太急,他的牙磕了我的嘴唇。我哎了一声,心里对他的幼稚感到很可笑。我知道今晚会很有趣。
我想先帮他把裤子脱了,可他突然喘的很急,然后一把把我推开了。我一个趔趄倒在沙发上,就看见他慌慌张张抓起衣服往门口冲。
干吗?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抓住他。
他用力挣脱我,很委屈的说:不干了行吗?
什么意思?都当我是好欺负的!我在想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尽走背运。
倒找你钱还不行吗?他从上衣口袋里摸了仅有的两百块塞在我手里,拽开门就跑。开门时他碰倒了门后的衣架,我很倒霉的又被这该死的衣架戳了头。我很愤恨的把钱摔在地上,捂着头缩到了沙发上。先是小康跑了,扔给我一堆帐单,现在到手的鸭子又飞了,画了我一脸伤。一切都是小康引来的,一定要让他好看!
由于昨晚的不顺利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过两天安分日子。
下午回公司领薪水时看到贾科坐在经理室。他一定是为我们公司的新楼盘来的。他们公司在做我们的楼盘策划。我从会计室出来时,贾科正和我们经理握手告别。看贾科一身西装革履,腆着个啤酒肚,还真有老板派头。反正也不想出去玩,干脆去贾科那儿坐坐。差不多一个月没去了,该去增进增进友情了。
在路上贾科问我头怎么了,我摸着那两块OK绷说晚上起来没开灯,撞的。贾科笑着说不信。我说爱信不信。
我们又谈到公司。贾科说他们公司上周招了批新人,结果他的宿舍就被暂时性的借了一半出来。
贾科说和他合住的那个小伙子干活还不错,就是毛病太多,特别热中于清扫房间,酷爱刷马桶,没事还老在房间里消毒。特别讨厌别人用他的东西。昨天早上贾科没找着牙刷,就拿他的将就用,谁知他一把夺过牙刷,还恨恨的盯了贾科两眼。贾科边说边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笑着骂贾科活该,谁让他乱用别人的东西。有人免费打扫房间还不好,不知足。
我们去巴山夜雨吃了晚饭,本打算找个清吧坐坐,贾科突然想起有个计划明早要交,我们只好回他的宿舍。宿舍就在他们公司大厦的十七楼。
出了电梯贾科看见斜对电梯这间开着门,说:他没出去。
谁?洁癖?我好奇的问。 f
除了他还是谁!好在你来,不然真不想和他呆一间房里。
进了屋我听见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洁癖在洗衣服。我进门就去卫生间,想看看这个洁癖长什么样。
到了卫生间门口我愣了,那一刻我才对成都的小有了个直观的认识。居然是昨晚那个小子。他正在往洗衣机里倒洗衣粉,看见我,一不留神就倒多了。
谭明林。这是萧建宇,我朋友。贾科简单介绍后就坐到写字台前用笔记本赶计划书。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没说话。看的出来他很尴尬,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有些手足无措。我心里有点得意:该是我的果然跑不掉。他站在卫生间里斜眼瞟瞟我,也没说话。我猜他大概又出了一头汗。
今晚我住这儿。刚说完我听见卫生间里有东西掉在地上。我转头正看见他弯腰拣地上的洗衣粉代子。我低下头偷偷的笑,发誓今晚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这间宿舍本是个写字间。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套着。贾科住小间,谭明林睡在外间沙发上。贾科说住不下,现在不比以前,多了一个人。我说挤挤就行了。我得把昨天的帐好好算算。
差不多一点贾科才打着哈欠去睡。我早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就往外间去。我知道贾科是一沾枕头就着,大学四年他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一点不担心他发现我失踪。
我轻轻带上贾科的房门,看见沙发上有东西在动。果然他也没睡着,正从被子里探出头看我。
我坐到沙发上,就要掀开被子往里钻,他死抓着被子不松手。
让我进去。我有点急不可耐。
走开!他很严肃的说。
装什么,我知道你想的。
我后悔了,你不要缠我。
要后悔也等过了今晚吗。我挺棒的,不做你才要后悔。我拿出钓小康的那套。
滚开!他突然把嗓门提高了,立着眉毛眼睛象要喷火。
我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压低嗓音说道:假装什么正经?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吗。你昨天打伤我的头还没跟你算呢!你现在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你的事说出去!最后一句话出口,我都觉得自己挺坏。象个地痞要威逼良家妇女似的。
威胁的分量果然很大,他胆怯了。目光变的很黯然,惶恐。抓着被子的手也松开了。我顺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我把他压在身下开始吻他。他一点也不热情,完全没有回应。
动一动,别象个死人。我埋怨着。然后他开始搂着我,回应我的吻。他的手在发抖,呼吸急促的有些不太正常。我让他放松,可他却更紧张。不到两分钟,他又猛的推开了我,象昨天一样。
又怎么了?我对他的反复无常很不高兴。
他垂着眼,喘了半天气才咬着牙说:要说就说吧。我不怕!他抬起眼睛看我,很认真,一副誓不可被侵犯的样子。我愣愣的注视了他一分钟,然后从他身上起来了。
我又蹑手蹑脚回了贾科的屋子。躺在床上我半天没睡着。我在圈儿里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不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而且还是出来卖的。就象小康这样贱的还找了个女朋友掩人耳目呢。谭明林的脾气还真倔。很久没有人能激起我的斗志了。我突然觉得跃跃欲试。
从那晚起,每天下班我就往贾科公司跑。我找了很多不是借口的借口,以便让贾科留我借宿。
谭明林每次回宿舍时肯定是低着头尽快的从我面前溜过去。他很害怕和我的目光对视。只要我在他就会显得很别扭。我很喜欢看见他见到我时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凭经验我知道明林是喜欢我的,那晚的严厉是装出来的。他想接近我,但又不好意思。他初入这个圈子,还很新鲜,会害羞。
我就象只猫尽情的戏弄抓倒手的耗子。他迟早会是我的。
国庆节到了。贾科打算和他女朋友去碧峰峡,他非让我也一快去。我可不愿去当灯泡,煞风景。可贾科不答应,说主要目的是让我和他的容容见见面。他说这个女朋友定下来了,是要结婚的那种。盛情难却,我只有答应了。临走的时候,我把明林也叫上了。我的借口是四个人正好两组,没人会尴尬。
我们在碧峰峡玩了两天。先看了那里的野生动物园,然后又在山里转了一圈。整个行程我觉得一般。明林也表情淡淡的。只有贾科的那个容容从头至尾情绪高涨。看见只鸽子都要高兴的尖叫。过鹿园时一只小鹿跑过来闻了她的脸,竟把她吓哭了。我真怀疑贾科的审美,毕业这几年怎么差了这么多。
一路上明林只对山崖上的三个悬棺很在意。他在悬棺处站了很久,突然问我:躺在那里面会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我说,大概和被关在衣柜里感觉差不多。
明林笑了,他的笑容很奇怪。
回成都的路上,我们又顺路去了蒙顶山。贾科说要给他爸爸和爷爷买些好茶。
山脚下就是长青寺公墓。明林把头靠在车窗上,眼睛一直注视着墓园的方向。
公墓,有什么好看的。里面的鬼会跑出来的。我碰碰他。他转过头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不是好人死了才能埋在公墓里?他突然问我。
不用。有钱就行了。钱多买座大阴宅,风水好的。钱少就买小的。不过死都死了,化成一堆灰了还在乎埋哪儿吗。
可有墓地的话,想你的人能来这里怀念你。
都是做给活人看的。要真对一个人好,他活着的时候就该表现出来,等死了再来怀念有什么用。假惺惺的,没劲。
可我想要......
明林又把头转向身后,墓园已消失在盘山公路尽头了。明林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阳光把他的脸照的很异样,看的我身上一阵阵发凉。
煞什么风景!出来玩竟说些什么死呀死的。喝水,你们俩都把嘴闭上!贾科从前排扔过来两瓶矿泉水。我递了一瓶给明林,他摇摇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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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成都后,七天大假还有四天。我妈从家打了个电话,让我回家看看。因为我想着明林,就推脱说一则机票太贵,二则就剩四天了,来去急匆匆的,呆也呆不好。我妈只有作罢,叮嘱我春节一定要回家。
贾科带着他的未来老婆回绵阳见家长了,正好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