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番外合集]
雁过留声[番外合集]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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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步进来,随手关了门,落了锁,才看着里面早已来到多是的人,笑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待对方回答,便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去?"
来人深深的看着他,忽然临近,一把抱住了来人,狠狠地抱着,仿佛要嵌入身体一般紧致,让柳怀一感到一阵异样的心疼,他反手拍着男人后背,轻声道:"昭,轻些,我又不会跑。"
慕容昭松开了手,仔细的看着柳怀一。仔细的让柳怀一有些不自在,但是更多的那不自在是因为羞涩。他一把钩住对方的脖子,将脸埋在对方胸口,说道:"看......看什么?"
"看你。"慕容昭抱着人走到床边,才将柳怀一的脸从自己胸前挖出来,说道:"看你有没有变心。"慕容昭表情正经,柳怀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会变心?给谁啊?"摸着慕容昭的脸,柳怀一笑得温柔,他知道慕容申就好像对方心底的一根刺,因为那个男人不是没有占据自己的心,只是不是爱情而已,自己最为炙热激烈的感情给了这个男人,这......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只是对方这份心意,却也叫自己心疼不已。
这样深切的爱着自己,怎么能叫柳怀一不心动呢?
"这一辈子,我只有你了......"如此正式的诉说,柳怀一眼底只有这个名叫慕容昭的男人。
"那么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以后的所有呢?"慕容昭急切的询问,换来的却是柳怀一的沉默。
他咬着嘴唇,眼底的光芒有些复杂,片刻的沉默让慕容昭感到害怕,可是他却仍旧执着与对方的答案,他希望知道对方最真切的心。
片刻后,柳怀一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我在小王爷的墓碑前,想着如果下辈子可以再见到彼此,我就给他一个机会。"看到慕容昭猛然的吸了口气,眼底明显的满是痛苦的神色,他心疼却又心恨的转过头,接着说道:"可是后来王妃来了,她许了小王爷的下一世......只求做他最爱的女人。而我......"他抬起头看着慕容昭,眼底波光粼粼,"我不知道下一世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也从来没有相信过这种转世的鬼神之说,可是,如果真的有,我现在却只希望......来世我最先碰到的人可以是你。"
深深的印上自己的吻,交托自己最真的心,随后在两人都紊乱的气息中,毫无保留的交托出自己的身子,带着自己的深情......

王府主院,莫语披着一件薄纱站在花园里,仰起头看着遥远的天空,她的面前放着一壶酒,她轻轻的啜饮着,泪水划过脸颊。
微风吹过,仿佛那人就在她身旁一样,带着浅笑,执杯于手,一饮而尽。
她轻抬玉手,回手一敬,带着心底的怨叹,带着眼底未干的酸涩,一饮而尽。
再抬首,清影飘逸,一脸傲然。

祭文之轻思
不曾带他踏足过皇陵,一来是因为公事繁忙,二来却是因为自己心里有愧。
柳怀一始终有些歉然,面对一日日长大的柳长思,直到他年满十四,已经成年的今日才带着他前来,想到这里,他又是轻轻一叹。
自己......早该带他来的......
"爹。"清冷的一声,柳怀一收回思绪看着身旁这个已经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青年,他掩去轻愁,笑道:"怎么?"
柳长思同样低声一叹,说道:"该是我问爹你怎么了,"停下脚步,拉住柳怀一,他皱眉问道:"爹爹可是不愿带长思来此?"
"不。"柳长思已经长大,他不会再用对带小孩的语气与他说话,柳怀一看着对方,垂下眼睑,说道:"我只是觉得带你来的太晚了。本该早带你来的......你可会怪我?"
"爹爹,前些年长思不懂事,而且国内一直不得安宁,如今终于天下一统,爹爹才得闲暇,能带长思来此,长思只觉得感激。"坦然的对上柳怀一的眼,柳长思毫不做作的说出自己的心思。的确在过去他怨恨过,可是之后他只是深深的陷在了失去柳怀一的痛苦中,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从来不曾幻想过。就好像柳怀一教导他没有如果一样,他不去幻想如果这样的事情,因此在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只是眼前这个人。
"你啊......"柳怀一感怀的看着他,原以为柳长思会怨恨自己,自己便有些犹豫,可是没有想到对方却是这番心思,感到一阵安慰,他摸了摸柳长思的头,牵起他的手,说道:"走吧,太晚的话,你母亲该不耐了。"他轻笑着,柳长思默默的跟在柳怀一身后,不发一语却面带浅笑的缓缓走着。

柳怀一缓缓放下手中的篮子,默默的看着对面的两块并排而立的墓碑。
上面分别刻着慕容浅和柳潮海的名字,他静默的看着墓碑久久不语。
良久后,才拉过同样站在一旁看不出心思的柳长思,柔声说道:"姐姐,大殿下,这便是长思。"
柳长思却仍旧不曾开口,柳怀一也不在意,仿佛那两个人就在面前一般,轻轻笑道:"这么久了都不曾带他来见见你们,姐姐定是生怀一的气了。"
柔柔的声音,低垂下的满是笑意的眼,是柳长思从来不曾见过的柳怀一,他有些好奇,更多的是贪婪的看着柳怀一,这个瞬间让他感到陌生的,仿佛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
柳怀一却好似没有注意身旁的目光,究自现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缓缓说道:"话说,我已经三年不曾来过了呢。"笑得几分调皮,他继续说道:"我去了炎凤,这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和姐姐说过呢。不过今日我们慢慢说。"他笑着,从篮子中拿出祭品,吩咐柳长思和他一起布置妥当,才拉着对方慢慢的席地而坐。
柳怀一一边轻轻啜饮着,一边将最后在炎凤三年的时光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柳长思便在一旁细细聆听,静静的他只是看着柳怀一,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近乎盲目尊崇的目光注视着柳怀一。
最后,柳怀一低下头轻声道:"二哥也是个傻子,我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他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干了的酒杯微微发呆,却忽然笑道:"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好饮,大殿下总是喜欢陪着我饮酒看月亮。那个时候,我问大殿下想要什么,大殿下可以毫不迟疑的说自己要这天下。我便是被大殿下这样的豪气所吸引......"他看着慕容浅的墓碑,眼底有了深深的骄傲和崇拜,目光明亮的看着"慕容浅"三个字,他微微笑道:"那个时候的大殿下,让我看到了一个霸主所拥有的霸气和豪气,让我觉得也许大殿下真的是我要找的,可以给我一片翱翔天空的人。"
随着轻微的叹息,他又别开了脸,干尽一杯酒,他微微眯着眼睛,身体有些慵懒的斜靠着,柳长思看在眼里,只是微微惊讶着,他乖巧的将柳怀一的杯子斟满。
柳怀一微微叹息着,仿佛想起了过去一样,眼底有着什么闪着光,他叹道:"如果那个时候,大殿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话锋一转,笑道:"就连大殿下也喝不过我啊......那个时候大殿下醉的险些调到池子里......呵呵......"随着一阵笑声,眼角渗出几滴泪水,看的柳长思一阵错愕。
"大殿下那日说了很多......说了很多以前不曾说过的话。大殿下你可知道么?"他抬眼看着慕容浅的碑,得意的笑着,"那可是大殿下一辈子也不会说出的秘密吧。"忽然他话锋一转,有些低哑深沉的着声音,手指玩弄着酒杯,想也不想又是一口喝尽,说道:"也许......大殿下不曾说过那些醉话,如果我不曾听见那些醉话,我们......我们今日非是如此......"他轻轻叹息着,有些遗憾,更有些惋惜。
"爹......"看不惯柳怀一这样一杯杯的灌着自己,柳长思轻唤了他一声。
"你可知道那一夜你父亲他说了些什么么?"柳怀一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长思,满眼得意又满含怨怼的看了一眼慕容浅的墓碑,便对着柳长思轻笑疑问。柳长思摇摇头,眼看到柳怀一探向酒杯,他抱紧了怀里的酒杯不肯松手。
柳怀一看的一阵好笑,也不在意,轻轻啜饮着杯中的酒,他低声说道:"那一日,你父亲成功的将慕容昭避离了玉京,在我面前喝了个酩酊大醉,那时候我真的为他欢喜,虽然慕容昭对我很好,但却始终少了王者的霸气,也所以在我眼里,那个时候真正的王者却是你的父亲,那时玄苍的大殿下,慕容浅。"瞥了一眼一旁的墓碑,他笑着说道:"那人的心思也许比我藏的还要深,还要精巧,我曾想过,如果是慕容浅,也许根本不需要我。在他身旁有太多的能人,还有他的弟弟,慕容吟再帮他。可是当他找到我,对我说希望我帮他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觉得有人可以认可我,可以给我机会......我真的很感激他。"
柳长思有些错愕的看着柳怀一,他依稀知道过去的重重,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当事人的心思他却从来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记录历史的人们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所看到的历史是旁人讲述的,纯粹的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待的历史。可是此时从柳怀一口中听到的,却叫他惊讶。
那是怎样一份认真,让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而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又是怎样错过了这个人的呢?

"慕容昭带我回来,也不过是大殿下和我商量好的计策,然后大殿下将我带回了他的府第,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他答应我给我高官厚禄,给我我想要的一切,给我我所思念的那个人。"他带着笑意看着柳潮海的墓碑,柳长思只觉得知道他所思念的人,不是慕容昭而是自己的母亲柳潮海。他苦涩的吞咽着口水,静默的看着柳怀一。
"我感激他,更加知道自己只有依靠这个人......可是那一夜,我却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他心底最重要的人。"柳怀一垂下了眼睑,带着苦笑和淡淡的嘲讽,他说道:"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不能背叛和抛弃的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我,而是他的弟弟慕容吟。"苦笑着抿了口酒,"是那个他母亲恳求他答应去照顾一生的弟弟,然后......那一夜,他拉着我道歉,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喜欢,却在最后仍旧对我说了抱歉。"他眼底有着痛,有着不甘,慢慢变成了遗憾,变成了平静。
他抬起头看着柳长思,低声笑道:"这些......谁也不知道,那一夜他和我说的话,除了我,如今只有你知道。"他偏过头,调皮的看着柳潮海的墓碑,笑道:"当然还有姐姐。"
看着柳长思一直不曾消退的错愕表情,他笑道:"也就是那一夜,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我知道也许他不会选择我,但是他也放不下我。所以......那一夜我背叛了他。"冷冷的笑了一下,他眼底的寒意如同那一夜,他说道:"那一夜我去找了慕容昭,之后虽然不曾言明,但是我知道慕容昭明白该把握出京的机会,而他......没有让我失望。"浅浅的,温柔的笑了起来,手再次摸向了杯子,却无奈摸了个空。
他有些懊恼的皱起了眉,扫向被柳长思揽在怀里的酒壶,他低声笑道:"其实,我当初并没有想过要到最后这样的结果,只能说......一切自有天意吧。"说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开头看着不远的地方不在出声。


祭文之轻思
"爹爹,你......从来不信天意的。"柳长思此时才缓缓开口。
"我不想信,可是这世道却逼着我不得不信。"柳怀一眯起眼睛,想着过往,想着他所经历的一切,有些哀伤的开口,"可是即使这些都是天意,我也不曾后悔过。"他转过头,晶亮的眼睛看着柳长思,不带一丝迷惑,明亮如镜。
柳长思为此深深的着迷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柳怀一说道:"爹爹不曾后悔过,长思也不曾后悔过如今的选择。"他表明了立场,曾经没有多想过为何现在柳怀一才带着自己来此,可是此时听他说了这些,细细回想,心底便已经明了。
他直视着柳怀一,说道:"长思明白爹爹的意思,长思是爹爹抚养长大,这更是父亲的心愿,相信也是母亲的心愿,长思对爹爹只有感激,没有恨,更没有怨。"看着柳怀一欣慰安然的笑容,柳长思将手伏在对方修长的手上,他沉声道:"爹爹,一日是我的爹爹,一生都是我的爹爹。"
柳怀一轻轻笑开,反手握住了柳长思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他微微垂下的眼,有了泪意,渗出的晶莹泪水反射出光亮,柔柔的若同珍珠一般,让柳长思看的也是一阵恍然,眼底一热,泪水便也留了下来。
他此时转过头看着慕容浅和柳潮海的墓碑。
若说是没有感觉,大概谁也不会相信,虽然开始见到的时候有些细碎的哀伤抚过心头,可是看到柳怀一那样真挚的感情,他只是感觉到庆幸,庆幸自己被生了下来,更加庆幸自己被柳怀一抚养长大。
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他深深的注视着上面的墓碑,在心底诉说着自己无以复加的感激之情。

"长思......"柳怀一眼底的光芒缓缓转动着,他说道:"不如让你的父母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这......"柳长思有一霎那的犹豫,他知道柳怀一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那日冰洞一役,他的手冻伤严重,险险就要保不住,而那一身内力也消耗殆尽,若是慢慢练起也许尚有机会恢复,可是之前的"惊心事"已经伤了这人的五脏,他已经不适合在练武了。
"无妨的,你以为柳怀一有这般不济么?"柳怀一笑着起身,撩开衣袖,摆开架势,眼神挑衅的看着柳长思。
柳长思看了他片刻,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爹爹不如让长思为爹爹把脉看看吧。"柳怀一听了皱起了眉头,看着儿子,却看到了坚定的眼神,他无奈的坐下,摆摆手说道:"把脉就不用了,我也是大夫,什么样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柳长思看着柳怀一如同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他笑道:"爹爹,即使没有武功,我也一样可以向爹爹一般让世人敬仰,武功,我不需要,但是保命之道长思同爹爹一般无二,爹爹可要验证?"他所说的保命之道,指的却是晏家的医术和水家的用毒之道。
柳怀一瞥了一眼柳长思,笑道:"这个不用了,我知道你的能为。"想到这一年来都是柳长思在为自己诊治,调养。对方的能为自己如何不知,恐怕还在自己之上,这样想着,他撇撇嘴,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了仍在对方手里的酒壶,眨眨眼,叹着气,转头看向了上面的墓碑。
柳长思低垂下眼睑,不再做声,却乖巧的为柳怀一斟满了酒杯,看着对方瞟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他低声说道:"爹爹,酒能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柳怀一轻轻笑了,低声道:"我知道。"拿过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他便转头看着慕容浅的墓碑,却是对柳长思说道:"长思,你已经成年了,过些日子慕容昭说要立你为储君。"知道柳长思此时必定惊讶万分,他却毫不在意的笑道:"这样的大喜不该和你父母同饮一杯么?"他轻笑着,转过头,示意柳长思斟满他自己面前的酒杯。
柳长思低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慕容家的后嗣,自然该由你继承,这般简单的问题需要有疑问么?"柳怀一皱起姣好的眉,笑得有些无辜,更加有些没心没肺。
柳长思皱起了眉,低下头不动说道:"这......可以么?"
"为何不可以?"柳怀一挑高了声音,他忽然眯起了眼睛,眼神凌厉看着柳长思,说道:"你认为大殿下,这个乱臣贼子的儿子不配做储君,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做不了一个称职的帝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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