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五卷]
雁过留声[第五卷]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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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姐妹一场......
犹豫的看着对方,心思翻动,却无言,亦无声,低垂下的眼睑,掩盖住心思。
轻叹一声,女帝缓缓上前,看着被自己大红的脸颊,心微微迟疑着。
"还痛么?"轻捂上脸颊,她柔声询问。
终是自己太过心急,姐妹一场,真心假意,岂有不分之理?
眼见颖炫怔愣着无动于衷,她牵着对方坐在床上,并头低语,一如寻常百姓姐妹,亲密无间。
"我......太过心急了,想那人的身份,勿论真假,他也是天下君主欲求之人,如今他消失不见,不知道是深陷旁处,还是那人另有打算......想那赤璃因他搞得国破人亡,此番他一人便引动天下霸主齐聚一处,纵然撇开个人感情,这个人也不可小视,如今......只不知道他又在策划些什么,我们看不得他,却不得不处处防范。"说罢,她想起那人,便不自觉地轻叹出声。
颖炫侧目看着她,心中悄然衡量着这番话究竟几番出自真心。
若说那人的身份地位,她亦是心中清楚,只是若要她面对那人时时在自己面前挑拨是非,若能容忍便是不能。明知道那人心思,便在于此,可是却无法不上当,终究是自己定力太浅么?
不......她在心底断然否决。
是眼前的人动了情,乱了心,才分不清是非。
关心则乱,虽说她从不介意姐姐有多少后宫男子,但是那个男人却不行,那个男人是毒,沾染了便介不掉了。
"他便是通天的本领,放在你我眼皮底下,还怕他作出什么来么?可是现在......现在却不知所踪,怎么能教我放心呢?"
想那柳怀一即使在你我眼皮下面,你却仍旧依了他的意,对我存了疑,如此他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呢?
颖炫自嘲,更加嘲讽颖烨,抿唇不语,秀眉低敛。
"他是毒药,一般人家碰不得的......"颖烨低声呢喃,不知是说与自己听,还是说给颖炫,"我将他放在身旁,也是借近监视,更何况......如今炎凤玄苍两国皆为他大动干戈,若是有他在身旁,恐怕就是这两个当世强国也要忌惮我们几分了。何况以他的才能,便天生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如果可以为我等所用,岂不更妙?"
颖炫轻抬娥眉,微微冷笑。
"陛下说了这半天,究竟为了哪般,不妨直说的好。"
心底已经有了想法,却求取认证,若真如自己所猜那般,便是自己给自己下了死判,无话可说。
眉头轻蹙,何曾看过有人与自己这般对付,除去柳怀一,可是那人却有着别人没有的特权,仅限于那人而已。眯了眯眼睛,却又强自压下心头怒气,平声静气,有着退让之意,试探开口。
"我将他带在身旁,是为了行事监视之便,你若能明白,便告诉我他究竟在哪里。"
冷冷一哼,心道果然如此。
虽知如此,却仍旧抵不住心头疼痛,难言难忍,颖炫甩开颖烨的手,从床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颖烨,天生的,同源的霸气腾生四周,不可侵犯之姿。
"我想你不过一时昏了头,但仍可看清世事,知道他对你好意欲为何,不过是挑唆你我之间矛盾,在旁人眼里,我不过是你的任性妹妹,但是我不知你比起我更加任性妄为,如今......竟怀疑我将他私藏?"
怒气生,竟是难以压抑,多日来所受的委屈和怨怼,如今已经无法克制。
"我恨他入骨,这不错。但是我知道你的威严,你的尊严,我处处忍让,但是你竟然信了他,而怀疑我。"冷下眼,这次真真寒了心,"我告诉你,我对他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那人若真是落入我的手中,定叫他死的凄惨无比,你也就不用妄想讨还回他了。"
"你说什么?"苍白脸庞,细长手指嵌入对方衣襟之内,用尽力气,竟让人挣脱不开,森罗之姿,凄厉异常,却吓不倒眼前之人,但气势仍旧不减。
"你再说一次。"
虽已确定了柳怀一并不在对方手里,可是被撩拨起的怒气仍旧无法消除。
"说几次都是一样的。"不屑抬眼,"就算惹怒你,我也还是这句话,更何况你我领土平分,我的部落本可不听你号令的,当初同心,自可同政,如今你我背道,便尊了当初的约定,你我今日起分道扬镳吧。"
"......你敢!"
"有何不敢?"挑起嘴角,"我不会再装傻下去了,至于柳怀一,若是到了我的手里,不管他身份如何,地位如何,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你若是有心......便最好乞求他莫要落入我的手里。"
几乎相同的面容,却是不同的表情。
一为高傲决绝,一为痛苦狠决。
互相凝望,却也不肯让步,僵持......却势必终有结果,面对这样的结局,颖烨在心底问自己,在当初下定决心求困柳怀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可是答案已经模糊不清,多少是想过的,但是却相信姐妹二人不会到今日这般田地,如今却是不得不信......那人的能力果然不同寻常。
看着身旁多年以辅佐之姿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子,如今却是横了心要与自己一争高下,太久远的约定让她忘记了,自己与妹妹从来就不是君臣,恐怕忘记的人不仅仅是自己,可是柳怀一却轻易的让对方想起了一切,她不怒反笑,高傲张扬。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
松开手,她要的是绝对的臣服,如果一定要从这里分道扬镳,那么她要公平的让对方承认自己的帝王之位。

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易放开自己,莫非她早有了踢开自己之意?那人高高在上的微笑,竟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甚为明显,心底不忿,恨意难平。颖炫冷冷微笑。
"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转过身,她走的身形狼狈。
"离境即将到手,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脱你后腿的,不过之后便是你我的公平竞争,我铉部落不会再蛰伏于你手下了。"
说罢,她以几乎落荒而逃之姿离开,不想让身后的人看到她的狼狈,因为被不屑,却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她心底更加愤恨,她所要得,不过是让身后那人认可自己,明明已经抛弃了一切,如今却不得不重新面对,她希望对方可以将她当做不可缺少,最为重要的存在。
看着离去的背影,颖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感慨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那最初的怒气已经消弭,可是随着人影的离去,所有的心情仿佛都被带走了一样,对于对方所说的话,最后却只是当作了玩笑一般,并未曾真的放在心上。
如何当真,本就是姐妹一场。
笑着,坐回床上,打闹多年,如何不知彼此心性,气头之上,自己太过,对方亦然,之后便会无事,如此想着,便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那人身上。
愁眉深锁,忧心不已。
究竟......他去了哪里呢?

第五十七章 满江红,金甲琱戈
"这个男人果然不错。"冷观彦看着床上沉睡的男子,轻声赞叹,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
"叔父怎么看他呢?"冷现月端坐在一旁,同样看着床上的男子,温柔的目光不曾离开片刻。
冷观彦微微浅笑,扫过冷现月痴迷的目光,眼角微微冷下,却是不着痕迹的隐去那瞬间的冰冷。
"他......醒着的时候是碰不得的毒药,害人亦害己,掌控不好,便是身首异处。可是......"咋舌咧嘴,"看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啊。"摸摸自己的脸,他笑道,"况且很难看得出他已经二十六岁了,这张脸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才是。"眼睛微微眯起,"莫非他当真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习得长生不老之术?"
"怎么会?"本能的反驳,可是却不肯移开目光,冷现月贪婪而有些犹疑的看着,禁不住也摸着自己的脸,莫非王叔所说的,真真确有其事?

柳怀一此时微微蹙着一双好看的眉毛,眼睛却紧紧地闭着,说不出有着伤心事还是习惯使然,只不过那份静谧的神态不似他清醒时,那般张牙舞爪,让人难以接近。此时的睡态便如同孩子一样,有些不安,有些疲累,但是却尚算安详,纯净。几分凌乱的发丝散在脸颊旁边,黑色的发丝却映衬着脸色更加雪白,泛着几分不健康的青色,让人看着心疼。
冷现月此时便看着他,心头微微疼着。
"叔父......你看莫非我那针下的重了?他竟是如此不安?"焦急的抬眼,错过了冷观彦一瞬间的冷凝。
"怎么会?"冷观彦失笑,"那针不过是让他熟睡而已,他如此不安想必是算计着什么,能有什么大碍,醒来之后还不是一幅伶牙俐齿的样子么?"
"叔父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冷现月不满的蹙眉,"他如今安睡,能算计些什么?再说了,怎么可以说是伶牙俐齿?他若没有这几分本事,又如何可以安然于这乱世?"
"不是伶牙俐齿是什么?舌灿莲花?"冷观彦凑近过来,几分调笑之姿,"他这幅模样可比醒来时好多了,要不要就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
明知道是玩笑,可是却也不自觉地当了真,横起眉毛,冷现月瞪了一眼冷观彦,恨声道:"小叔父就是喜欢开我玩笑,这大局将定,叔父的心也放下来了,便拿我打趣。"
"怎么会?"冷观彦一幅无辜状,冲着冷现月眨眼。
他和冷现月相差不过十岁左右,算不得年长许多,这些年他二人一心想要扳倒尤氏在坚井的地位,便一直关系很好,冷观彦对皇位不感兴趣,所以冷现月也无妨反之意,反而什么都会和这位叔叔相商。
"哎......"冷现月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会柳怀一身上,"若不是......他提点与我,我又如何......所以叔父末要为难他才是。"
如今这人已经在我手上了,便不怕他在离去。
想起他委身在那个男人身下,辗转呻吟之姿,便如同在自己身上种下火种一般,不日便会燃起熊熊大火,将自己焚烧殆尽,这睡后静谧如处子之姿,醒来却是灵动如天人之态,叫他如何肯在放手?
"为难他?我怎么会呢?"勾起算计的笑容,说实话对这个男人谈不上喜欢,而亲眼目睹了帝王对他的依恋神态,更加让自己确定这个男人不能留,可是不能留却也不能放,他为难却也觉得兴奋,如同一盘将死之棋,如今这枚可颠覆亦可起死回生的棋子握在自己手里,仿佛自己掌控的不仅仅是一处,更是天下,这样的感觉,如何不叫人兴奋?
他看着柳怀一,不动声色。
"我国气数全在他一人之手,我待他如上宾尚且来不及呢,又如何会伤害与他?陛下你太多虑了。"微微笑起,信誓旦旦。
"叔父要怎么做呢?"止不住担忧,眉峰蹙起,已是不能自拔。
摸着下巴,冷观彦抿起了嘴巴,沉寂目光之下,看不出真实心思。
"他一动而牵天下,这样的人在你我手中,怎么可以不好好利用呢?"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羊皮地图,天下局势,尽在此处。
"北方炎凤欺至城下,为的无非就是这个人,所以我们不能轻易给出,如今人在我们手上,他们自然要忌惮我们几分,这攻城......恐怕只是恐吓罢了,若我们真的交出了人,恐怕反而让他们有了放手一搏的机会。"
"而铉月一直以来,虽然与我们交好,但是那两个女人的野心并不小,前些年她们秘而不出,躲在沙漠之中,我看不为别的,便是为了将来日后一统天下,你说......她们以女子为尊,这要是让她们占尽了天下,我等岂不是要认女人随意宰割么?"
"只不过......看样子颖烨那个女人真的对他动了真心,她最近和颖炫恐怕也是表面合作,私下里早就已经各自猜疑了。恐怕这也是这个男人的功劳......他想为玄苍打下基础,却没有想到先便宜了我们。"
"颖烨,颖炫若是内乱,那么她们在离境的兵队?"
"这个嘛......"习惯的摸着下巴,"她们两个恐怕不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的,更何况如今柳怀一下落不明,她两个的猜忌会更多,但终究颖烨还是忌惮着颖炫所率的部落,一时间两个人不会闹翻,只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制造谣言,从中得利。"
瞬间沉下脸,带着阴,透着狠。
"颖烨那个女人竟然以牵制尤氏为由,借调我军兵马五万。"眯起眼睛,"若不是因为尚需要她帮忙,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在大漠外面男人才是女人的天,让她懂得收敛收敛。"
冷现月微微抽动着嘴角,对于这位叔叔的秉性他是在清楚不过的了,可以忍耐蛰伏这么久,就是因为自己年纪尚轻,而父亲早年错信尤氏,将辅佐自己之权给了他,所以才要等到今日才能一举夺回自己应有的权利。即使已过多年,他仍旧知道,冷观彦对于得罪过自己的人从来不会放掉,无论十年,二十年,都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小心的吞了口吐沫,冷现月庆幸着男人对自己的包容。
"听说......玄苍的成王来向尤氏提亲......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出手帮尤氏?"跳起眉毛,问道正点,见冷现月点头,他笑道,"不会的。他们现在国内尚不安稳,根本没有兵力,精力来管我们这里的事情,我看哪......他八成是想将尤玲娶走就会离开了。"
"更何况他们的苍王在我们手里,你说他会不会帮助尤氏呢?"
冷现月看着冷观彦自信的笑容,他由衷的作揖拱手道:"还是叔父厉害,想尤氏那个老狐狸,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我们竟然会让他无力翻案,而且如今握有柳怀一,天下的也可尽在我们手中了。"
"唉......"摇手,摆出一幅谦虚地样子,冷观彦将目光转回了柳怀一身上,仔细探视,最后笑道:"就算握有这个最有力的棋子,也要我们用的得当才是,否则......你不要忘记了,这颗棋子可是会要人的......"
他的话让冷现月心里一凛,同样警惕的看向了柳怀一,紧蹙起眉头。
如何才可以拥有这人呢?
看出了他的心思,冷观彦的眼神也冷了下来,端详半晌,才开口道:"用得不好,颖烨便是前车之鉴,不仅姐妹阋墙,如今恐怕若是这人开口,颖烨便也会将自己那半壁江山拱手让出了。"冷笑不已,心中却道,这便是女人,禁不起诱惑。
冷现月心底又何尝不知,多少夜里,千万辗转,思量间便是如何拥有这人,可是却不得其法,想到那个在他身上留下印迹的男人,虽然自己见到只有一次那个男人,却明白那人和柳怀一之间的关系,恐怕是不易撼动的。
"陛下在想什么?"呼唤多声,都得不到回应,冷观彦忍不住拍着冷现月的肩膀,蹙眉询问。
被突如其来的打断思路,冷现月有些心绪的抬头,想也不想的便要回答"没什么",待看清发问者面容,才生生咽下出口的言语,苦笑摇头,靠入椅中,慵懒了脸上的神情,低声道:"在想,究竟怎么才可以真正的拥有他。"
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心事,可是冷观彦却冷下了脸庞,速度之快,令人感叹不已。
"我以为陛下在忧国忧民,没有想到却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真是让微臣失望。"甩开手,转开脸,已然动气,叫冷现月吓了一跳,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反映。
"叔父......"疑惑开口,却得不到回应,顿时心慌,直觉要道歉,想到,道歉的话便已经脱口而出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想,只不过......"咬牙,说出了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话,"我想若是我可以拥有他,那么岂不是真的可以坐拥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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