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十壹枫
十壹枫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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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这句,冷天一并没有吩咐过。窃喜著离去,既然冷天一这麼喜欢替人买单,那就叫他买个够好了。
踉蹌的跌落在宽大的水床上,罗萧顿感天旋地转。谁能想到,一个高二的学生,竟能喝的下半瓶陈酿。躺在床面上,罗萧迷茫的眼神定在天花板的吊灯上,不知道是他喝酒的关系,还是吊灯太刺眼,罗萧总觉得有一圈光环,晕的越发遥远。其实,罗萧根本没有酒量,酒滑落胃里时,他不过涂个一醉方休。醉了,就可以痛快的流泪,泪中,他看见了母亲那温暖的笑容、、、、、、
原来仇恨已经扎的这样深,即使醉去,醒来依旧记的清楚。日上三竿之后,罗萧才发现自己的新年过的有多麼糟糕。昨夜还稍微清晰的就是喝酒之前的场景,对,有个男人。英俊,高大,盛气凌人。
摇摇头,罗萧觉得头很沉,一起身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面上。很艰难的揉著太阳穴,他看向窗外,那里已经阳光明媚。
吐口重气,该去结帐了。酒店比起宿舍来感觉上奢侈很多,却比不了宿舍里的味道,一种人性化的味道,虽然,大过年的只剩他自己。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对,过了昨天,他们宿舍里出了名的守财奴就该回来了,那个家伙是不会错过每一秒可以争取金钱的机会的。
"结帐,谢谢。"从电梯上下来,罗萧直奔吧台,却没看见旁边一直有个微笑的面孔正看著自己。
"嗨!帅哥。"头又凑近了些,林落文笑咪咪的看著他,那样子比起色狼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似乎被吓到了,罗萧拿著钱包的手一下子没抓稳,钱包就这样掉在了地上。退后一步,他赶紧蹲下,却不想手还没触到钱包,就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抬头,罗萧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著眼前人,林落文只是笑,笑著摸过罗萧的手背,继而转移到钱包上去。
"给,小弟弟。"将钱包拣起,推到罗萧面前,林落文无所谓的看看四周,"昨夜睡的好吗?"
"嘖、、、"心里暗冷,酒店幸亏是开著空调的,否则罗萧还不知道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多少呢。
这个花痴是谁啊?皱著眉头,罗萧战战兢兢的接过钱包,一不留神又被吃了豆腐。
"刷卡吧。"
"哎!"刚要拿卡出来,手又被按住了,赶紧抽脱,罗萧又退后了一步。
"别撞上鱼缸。"笑著提醒,林落文往前靠了靠,"很贵的,把你卖了也赔不起那条鱼。"
"呵呵、、、是、、、是啊、、、"罗萧现在寧愿跳进鱼缸里变成鱼,总比看著这个人舒服。"不过先生,您如果再往前,我恐怕也顾不了那麼多了。"
经他这麼一说,林落文才发现吧台里的服务员,一脸似笑而非的样子,他眼一瞥,那目光随即看向别处。
"帅哥,看你这麼帅,就不收你钱了。"恢复点人样,林落文清清嗓子,"再多住几天也无妨。"
"呵呵,谢谢、、、"本来罗萧还有这打算的,可经过刚才这一吓,他只想赶紧跑,流年不利,犯变态?昨天一个还不够,大白天的又来一个。收起钱包,他问都不问,管他什麼原因的,现在也懒的理了,反正白吃白喝的事他从来没碰见过,今天既然有人慷慨,他也不在意占次便宜,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占便宜是其次,想赶紧远离这里才是最终目的。
"有空常来玩啊、、、、"看著罗萧远去的背影,林落文最后还不死心的来上这麼一句,手也不自觉的挥舞在头顶,笑的淫荡。
"罗萧、、、、"待那个影子从线到点再消失不见,林落文脸上的笑逐渐褪去,比起先前深沉了不少。回头,吧台里的眼睛再次装做没看见。"演技太差了。工作不用心,想扣工资是不是?"
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服务员不再说话,只是看林落文走远,两三人才笑成了一团。



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了。中午经过路边的面摊儿时,罗萧也只是随便打发了一下肚子。他没有那些少爷身上的习气,吃饭非名厨不可,他也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穷讲究,偶尔他也会在路上举著个面包边走边吃。罗萧喜欢游走在街上的感觉,映入眼里的每个画面,在他看来都是一道美丽的人间风景线,人们匆忙繚乱的身影,平凡实在,不搀杂虚偽。
"呦!你在啊?"随著宿舍大门的碰撞带出的响声,躺在床上的罗萧不起身也知道是谁回来了,这个宿舍里只有他会不回家过年,也只有一个人会过完年马上跑回来。这个人就是他的舍友苗耕。关於他的名字,一直都是被人议论的焦点。连苗耕自己都说,光凭名字,人家就知道他出身贫农了。
玩笑归玩笑,即使嘴上不在意,罗萧知道,苗耕其实是极力想甩开"农民"这个词的。所以,在宿舍里,罗萧是唯一一个不去拿他名字说事儿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从来不去蔑视他的人。所谓蔑视,并非玩笑,而是情况使然。苗耕家穷,不是一般的穷,穷到一条裤子他穿完了,下面弟弟妹妹接著穿的地步。但是,他没有做到人穷志不穷,在当今如此现实的金钱社会里,他屏弃了读书人的傲骨,信奉了笑贫不笑娼的真理,在夜总会做起了"服务"行业。换句话说,就是三陪,陪吃,陪喝,陪睡。这在他们宿舍早已不是什麼秘密,甚至已经扩散到全班,即便是苗耕嘴上总是咬著说他只卖艺不卖身。
"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啊?"将行李包扔到床上,苗耕随手拿出几张煎饼,递到了罗萧面前。"吃了没?离家前我妈才做的,还算新鲜,尝口吧?我们那特產。"
"谢谢。"罗萧是很有修养的孩子,他总是不会去触犯别人自尊,这也是為什麼苗耕不管从家里带来什麼东西都会与他分享的原因,无可厚非的,他把罗萧当做今生最好的朋友。不过,在罗萧眼里却不尽然,因為他不相信任何感情。无论哪种,在他看来,感情这东西很伤人,与其靠近不如远观。於是,在外人眼里的他,总让人觉得和谁关系都很好,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其实与谁都保持的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罗萧、、、、"
径自吃著兼并,罗萧头都不抬一下:"什麼事?"
"你、、、、"欲说还休,苗耕挠挠头,下意识的,他红了脸。
见没人说话,罗萧抬眼,苗耕的眼瞼垂直於地面,一副难以啟齿的窘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还是罗萧给了他个台阶下:"有事你说啊,跟我怎麼也客气起来了。"
"呵呵。"还是一味的挠头,苗耕叹了口气,坐到了罗萧旁边,"想求你帮个忙。"
没有回答,罗萧只是看著他,等他下文,可他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支吾著不知到底要表达个什麼意思。
"真麻烦,你借钱吗?"应该也不是啊,虽然知道苗耕爱钱,也需要钱,可他从来没有跟宿舍任何一个人开过口。
"不是、、、不是的。"借钱已经很尷尬了,难道还有比借钱尷尬的事情?
罗萧笑了笑,苗耕就是这样,纤纤弱弱的,有时候说话都象女孩子。
"好歹你先给句话,行吗?"这样慢性子的人,有时候罗萧也受不了。
仿佛鼓足了勇气,苗耕手握成了拳状,剎时,他很认真的看向罗萧,眼里带著一丝乞求和犹豫:"我、、、我晚上要去赶场、、、可、、、可是、、、今天原本和我一起的那个家伙没回来,我、、、、我少个人、、、"
"打住。"赶紧把话抢断,罗萧已经知道他要说什麼了。"你想叫我去顶替?"
"罗萧,你放心,只陪酒,你不会喝也没关系,他们那些人还是比较有素质的,你不喝也没有人勉强你。"紧张兮兮的,苗耕可不想因為这样就失去一个朋友,可他实在没有办法,本来低他们一年级的那个小子都是和他一起出行的。新年过后,人家要陪著家里人到正月开学才回来,所以只剩下他自己了。但是,他们俩在夜店里是个组合,就跟时下流行乐队一样,缺一不可。说起这组合的名字,还是夜店老板亲赐的呢──"耕耘。"意思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至於这耘要怎麼耕,就是另一翻风情了。
看著他满脸踌躇,罗萧也没有立刻否决,他向来不是个会一下子将人打入穀地的人。单看表面,他到现在都不能相信,穿著朴素简洁的苗耕会去从事那样的兼职,这对罗萧来说没有什麼难以接受的,只是针对他心里认為最单纯的舍友而言,有点讽刺和嘲笑的意味。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肮脏和不堪。
"你、、、、算了。"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苗耕万分后悔刚才所说过的话,他甚至有种想扇脸的冲动。
"你一个人不行吗?"罗萧看著他,很平静的开口,"他们几个人?"
"不知道,但是每次我都不能单独行动。"搓著手,手心已渗出汗水,苗耕抿著嘴,紧紧咬住下唇,话说了一半,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為何不能一个人出现。难道要和罗萧说,每次自己被男人上的时候,旁边也有做伴的?还是和他说,如果只有他去了,组合成了单飞会没有小费拿?
"只是喝酒?"看他一脸為难,罗萧竟然冲动的答应了,算冲动吗?也许吧。
羞涩的点点头,苗耕还是不说话,眼也不敢抬一下,只是低头搓手,恨不得从手上扒层皮下来。
"我可不想把宝贵的第一次给那些不检点的富婆。"随意笑笑,罗萧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如果只是陪酒,我也不介意拿她们试验一下自己的魅力。"
"罗萧、、、、"紧张的站起来,苗耕手都有点抖了,他怎麼就给忘了,同学们只知道他去做那行,却没有人知道那个酒吧其实是个GAY吧。这下到好,罗萧答应的痛快,他却加重了罪恶感。如果不是老板和他说,今晚上来的这些人不会拉他们出去过夜的话,他就是死也不能拖累罗萧。
"瞧你那酸样,别感动啊,做朋友的,少来这套。"安慰似的笑容,罗萧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去洗个澡,几点出发?"
边说著,罗萧就将上衣脱了下来, 看著他光滑无暇的背脊,苗耕突然别过脸去,把原本想要出口的话也给咽了下去,待他想起来要解释的时候,浴室里已经响起了水声、、、、

去酒吧的路上,苗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把实话说出来。夜幕下,点点霓红照亮了整个城市,灯火辉煌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是数不尽的纠缠。
罗萧从来都不去酒吧这样的地方。无论那里有多安静。对他来说,酒吧这样的场所,实在太过喧嚣。这不符合罗萧的人生观,他想要的是内心的纯良与寂静。
门口处,他们没有立刻推门而入,罗萧在门前瞻仰许久,将这家店从上到下衡量个遍,甚至连角落包含在了眼里。那个显眼的木制紫色门头上,深深的烙著三个惨白的大字──第一站。毫无疑问,这就是酒吧的名字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拿白字做招牌的。细细琢磨,罗萧到觉得这家店的老板还是蛮有内涵和深度的。
"我们、、、进去吧、、、"从出宿舍门开始,苗耕就没敢正眼看罗萧一眼,一路下来,他不断的在想该怎麼和罗萧说这里的情况,怎麼才能让他知道今天是陪男人喝酒,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妇女。可是,想了半天,他都说不出口。让他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怕罗萧知道后会拿鄙视的眼光去看他。
"苗耕,你不对劲啊。"凌厉的眼神扫射过苗耕的脸,罗萧看他一直是攥著拳头的,身子似乎还在发抖。"是不是冷了?"
"恩。"点头如捣蒜,苗耕心慌的将门推开,顺势对罗萧说,"你也冷了吧。"
罗萧只是轻笑,然后跟著他进了去。走到正厅内,罗萧才发现,这里的格调和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剔除了夸张的混乱,反倒更添一丝祥和。偌大的舞台上,正有个幽雅的男人在弹著钢琴。男人的长相出奇的英俊,好看的剑眉象是画在那张瓜子脸上一样,沉浮在那双单凤眼之上。高挺的鼻梁还有稀薄的唇瓣似是出自天使的恩赐,烙印在他的脸上,那一刻就成了完美。他指间弹奏出的优美动听的旋律,徘徊在整个酒吧的上空,坐在下面谈话喝酒的人都出奇的安静,独自欣赏著男人的琴技。罗萧不会忘记这个晚上,这不光因為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多的是这个场面。那个男人在弹完一首曲子之后起身离去,接下来就是罗萧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那个男人的穿著打扮让他十分惊叹。
他没有想到,在当今这个时代,还会有男人穿著一身马褂,那种类似於唐装的。上身的褂子,好看的刺绣突显了中华古老的文化,对开的龙凤图案盘旋在男人的胸前,栩栩如生,单看这绣功,也知道做这件衣服的人针线活著实了得。将视线转移到他下半身,罗萧才真正惊讶了一把。果然如他所猜测的,这个俊朗的男人穿的是一身长袍,外加马裤,脚上蹬著一双比较奇异的布鞋──"老头鞋"。罗萧认真的回忆了N久才想起,这个样式的鞋子,爷爷在世的时候他还看到过,这些年来,连晨练的老大爷都不穿了。最夸张的还不止这些,男人转身时,罗萧总算是发现了世界第N大奇跡,他竟然留著长发,发已长至腰间。凌乱的刘海丝丝飘逸,后面的头发被绑成了一个好看的麻花辫、、、、
看到这些,罗萧有点痴,眼珠子瞬间停止了转动。
男人的警觉性似乎很高,不算冷漠的眼光火速瞥过,让罗萧不由的后退几步。要不是踩到了苗耕的脚,他都没能回神。
"哼、、、"轻轻笑著,男人好看的面容如花朵般绽放在人前,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甩袖向酒吧深处的包间走去、、、、
"他是、、、、"手指过去,罗萧吞吐的看向苗耕,"驻唱歌手?"
"不、、不是。"摇头,苗耕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没有再追问,罗萧很少这样好奇:"你的客人到了没?"
"到了到了。"苗耕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他走去的房间正是自己要过去的。"就是、、、、"
紧皱著眉头,苗耕不敢看罗萧。
"是什麼?"探眼望去,他没看错,那个男人进了苗耕所指的包间里。"他也是鸭?"
话一出口,罗萧伸了下舌头,他失口了,确切说来是太惊讶了。
"不知道。"硬著头皮,苗耕拉起罗萧,进门前他轻轻说了句,"一会你千万别生气。"
生气?為什麼要生气?没等罗萧弄明白,他已然随苗耕踏进了房间、、、、

 



曖昧的灯光,带动著整个包房都在晃动,罗萧站定在门口处,看上对面沙发上的人时,终於愣住了。足足有十分钟,冷天一和林落文也没有再眨过眼。要不是刚才那个男子咳嗽了一声,还不知道沉寂的气氛要持续多久。苗耕自然是不敢多说话的,他向来性子弱。更何况,这几个客人还真不是熟客。
所谓人不可貌相就是指罗萧了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刚才看见罗萧时,冷天一心不由一震,眉目之间竟荡漾起了纠结,很轻微,接著退下。麻利的思索,他其实不奇怪罗萧会是个卖的。至少纯净的少年是不会在新年之夜无处可归的。想到这,冷天一讽刺的笑了笑,那样子就跟他看走眼了什麼似的。
"各、、、各位好、、、、"苗耕没有想过罗萧呆若木鸡的原因,只是凭著本意觉得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到也是正常。低头,鞠躬,他迎逢的笑著,"我们是‘耕耘'组合。欢迎先生们的到来。"
说完,他拽著罗萧一起鞠躬,没有反应过来為什麼,罗萧就被他拉著低了下头,起身时,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眼前,有两个和对他来说"半生不熟"的男人,两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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