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苍瞳
001
我敢说 那天绝对是我这辈子中最诸事不利不宜出行的大凶日子.
半夜睡著竟然滚到地上去了摔得老子龇牙咧嘴
然後是被楼下那个八婆吵著交房租时候才想起昨晚做了一半的翻译case仍放在电脑里急忙冲回那跺跺脚就得抖三抖的破屋之後万分悲痛的发现昨晚还没有保存就睡著了顺便习惯性的踢掉电源我呕心沥血成损失果若干
抱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人准则 再次下楼躲过八婆口水攻击正好撞上在读研究生的学长韩信... ...韩信..东
本来是没什麽的,他居然还笑得那麽温柔说著来和大哥嫂子一起吃午饭如何?
我只有落荒而逃
晦气毙了
但偏偏我生来就是那种喜欢和人对著干的死脑筋,而且好像从来都是。
於是在这个周末的晚上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雄心壮志雄赳赳地走进了"不醉不欢"。
不醉不欢
是这一带挺有名的同性恋酒吧
很贴心的是像我这种混在大四的穷学生居然也消费得起。
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小米就屁颠屁颠跑过来。
[老公~]
我清晰地感觉混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大大地抖了一下。
[老公好久没过来了啊~]
我缩了缩脖子,毫不意外的看了旁边几个大汉已经用恨不得掐死我的眼光将我扫射了个遍
可惜 我石夜就是那种...怎麽说...那种就算脾气好得如韩信东的好好先生也会恶狠狠的说你丫怎麽还不去自刎以谢天下的人
於是干脆一把勾过小米纤长白皙的脖子,流氓一样地亲了一口
再在保持不可一世笑容的同时压低声音
[你小子是不是见不得老子安生?信不信我立刻掀你摊子?]
[啊呀不要那麽热情人家不好意思的。]
──事实证明比我欠打的人海了去了。
趁头脑还没有发热点了几杯不至於让我走不出这里的酒,慢慢喝著。
侧头看小米勾著头专心地调酒。那些金色血色蓝色的清澄液体在他骨感的手指间就是如舞蹈一般。
酒吧里特有的暗色光线一轮轮划过他垂下的眼睑,显得他如水晶一样脆弱又美好。
小米确实是个难得的极品。无论出众的容貌,还是他的才学甚至是认真起来非常靠的住的性格。
可惜他不是我的那盘菜。
半朦胧地上下打量著小米,
那浑小子回过头来抛了个媚眼[不要盯著人家看嘛.......]
... 他奶奶的 难得我如此客观公正地赞美一下他...
[小夜今天心情不好麽?]
终於抽了个空 小米大大咧咧在我身边坐下,一只手还搭在我肩膀上
靠!老子我还不想被人抬出"不醉不欢"!
[没有啊 见了老婆你就开心的很了]
然後作势要稀里糊涂地去亲他。
小米顿了一下,居然抬起手摸摸我的头发 用难得一听得温柔声音问
[是韩信东麽?]
我泄气地把头使劲靠在沙发背上想著 他有时候真的是聪明得过分。
[哈 哈哈]我干巴巴地笑
[那种老男人我四年前就看不上了。]
韩信东是我的学长。并且之前还和我一个系。
其实上大学前我们就认识,他一直都是我邻居家的大哥。不过後来搬了
搬家的原因他不说 我都知道。
只不过因为我去说了我喜欢他而已。
那个时候我才高一。
之前都说了 我是那种有点死脑筋的人。
往好了说是[执著] 说开了就是[蠢驴 ]几大车都拉不回来的蠢驴。
有时候想他如果拒绝明确了,甩我一个巴掌把我往死里揍一顿再或者狠狠骂我"变态"。我可能真的会不那麽痛。
而那个时候韩信东依旧是用那种包容的让人流泪的温柔说 小夜你一定弄错了。小夜你不是喜欢我的。
操他妈
不喜欢他还有谁可以喜欢 从来就没有人温柔待我过!
所以我断不了。
厚著脸皮干脆问过他妈说著要他照顾我功课就搬过去和他住 一起挤一间破屋
韩信东真是老好人 或者实在是可怜我 什麽都没说只要我好好准备高考
高考前 我认认真真 比小时候讨好翠姨都还虔诚 告诉他我是的确喜欢他
他叹了口气说让我考上他所在的大学就考虑考虑
c大...那个时候我一定是疯了 把什麽劲都使上了。
甚至报了我平生最痛恨的英文专业。
收到录取通知也是要高兴疯了。
但又因为是暑假韩信东已经回老家找不到人。
我倒是没有什麽"家"可回,喜滋滋地用平时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钱布置那个破窝,一副小媳妇样子。
现在想来 嗨 我他妈还真是犯贱!
後来的没什麽悬念了.
说出来都是不入流的悲剧言情惯用结尾...或者是 搞笑的也说不定
在入学第一天兴冲冲地去找他 就看到他拉了一挺漂亮女生给我介绍
[安萍萍 我女朋友]
妈的这什麽年代了还有人叫[萍萍]怎麽不干脆叫[娟娟][翠翠][春妞]...
大嫂倒是贤惠,文雅地低头
[石夜是吧,信东常说起你呢。我一直就想见见]
然後是笑不露齿 三寸金莲 大家闺秀啊到底是大家闺秀我看得目瞪口呆。连她叫他[信东] 这麽肉麻都忘了去嘲笑。
真是好 般配 啧 真他奶奶的般配。
我一个人坐在空档荡的寝室冷笑了一个下午。
估计把今後所有的冷笑配额都提前透支了。
真的是犯贱
韩信东从头到尾对我的也只是同情和可怜。
我瞎得意个什麽劲呢我!
是可怜没错,就和可怜街边的流浪猫狗没什麽两样
小时候父母离异都没人要我,法官不乐意了硬把我塞给爸爸。
童年那种狗屁东西我从来没有,想的都是怎麽讨好翠姨讨好弟弟然後日子好过点。
不过说起来也罢 反正大爷我也不稀罕
後来就很解气了 父亲的破公司也不知出了什麽问题 垮得干干净净
他承受不住压力就自己抹脖子。
虽然一过了十八周岁就被赶出家门我还是忍不住咧著嘴对著自己的家破人亡笑得分外狰狞。
活该 呸!
谁让我就是这种小肚鸡肠的恶毒小人
然後浑浑噩噩读到大四,靠著平时接些翻译活路或者"大哥大嫂"救济著瞎混日子。
得过且过 坐吃等死 偶尔去gay吧看看有没顺眼的
等老得做不动活了再自己把自己料理了,多轻松多减少社会负担
我傻傻地笑,对这种猪样生活真实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在遇到宋玉之前 我是真的就要这样过下去。
(002)
都说过了 那天是我出生二十二年来最憋气的一天。
如果单纯地只是被韩信东小两口打击了一下就哭天喊地叫娘叫爹的那您也太小看我多年来锻炼出来的承受能力了。
所以 倒霉的事情远远不在那里就止步了。
虽然後事後指天立誓 把肠子都要悔青了,老天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捉弄我这种小角色。
没错 我就是在那天在"不醉不欢"遇到的宋玉。
然後就是该死的山无棱 天地合 百川倒流
我的世界 天翻地覆
那天晚上我正晕得要去见毛爷爷,小米忽然碰了碰我胳膊。
[小夜小夜!]
[活不耐烦了...大爷我要睡会儿...]
我抬手赶苍蝇一样挥他
[.........................操他妈的 段小米你皮痒痒了是不是要老子我免费给你治疗!滚!]
他这才放开捏住我鼻子的手,笑得比窦娥还窦娥
[对不起嘛...你只有这样才会醒啊。]
我晃了晃脑袋 有点受不了他如此灿烂的笑容。
[有屁放!]
[你看那个那个!门口的那个,嗨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抬了下头
恩 是长得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挺周吴郑王的。
[恩...]可惜我实在是晕大发了,美人吸引力没有床铺大。
[别这样,挺生涩的样子耶!应该是个新来的哦。小夜不去试试?你的魅力当然没问题的!]
屁话 不是我自恋虽然要比那个狗崽子差了那麽一点点...本大爷也是大大受欢迎滴!
[烦 那种人特容易较真一点都不好玩。我要睡会儿...你挪过去一点]
小米忽然不说话了
我睁开半只眼睛看他忽然凝固的神色
[怎麽了?]
[石夜 好好找个人过吧,别玩儿了。]
他说 看不出是什麽神情
以我以前的性格我绝对跳起来就他衣领 管他是不是哥们儿先问候了他祖上十八代再说。
段小米很聪明,从来知道不要去挑战我的底线。
嗨,今个儿怎麽忽然变笨了呢。
还是我看起来真就那麽窝囊?
[滚]
我含含糊糊象征性喝了一声 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然後有些摇晃地起身推开要来搀扶的小米
[哼 老子偏要玩...你看著。]
小米有些慌,又不敢过来扶我 只眼睁睁看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 我走向的是怎样的路
[嗨 你!]
我抬手在正坐得有些不自在的人肩膀上拍了一下
那人抬起头
哟呵 我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正点啊!
鼻子高高的 英气的眉 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一看就想一口咬下去 指不定还出水儿呢。
[怎麽没人陪麽?]
[呃......]f
哇哈哈哈 他简直和韩信东那个冤大头一样好捉弄啊
一下子来了兴致[你什麽名字?]
然後酒吧里有一大半的人忽然安静了,侧过头看我们
嘿您别说 我石大少爷还真从没和人主动搭过讪!
[宋玉。宋江的宋,宝玉的玉。]
他笑,牙齿白晃晃的。啧 保养的真好。
酒劲完全没有预兆的涌上来,我头脑一热
[嗨 就你了。要不要跟大爷我走?]
全场俱静
我暗自得意恐怕还没有人像我这样大胆张扬吧
然後 错觉好像看到宋玉轻轻笑了一下,抬头却又是那副无措的样子
[可是...]
[可是个屁!]
我正春风得意,根本不去看小米不停给我使眼色,发挥痞子功力大耍无赖
[那...那好。]
宋玉脸红红的,小声回答了。
然後...........
然後.................
然後我石夜在众目睽睽下,在美人的殷切注视下
丢脸的
醉晕过去了
失去意识前唯一的画面 看到宋玉居然站起来了 有些惊慌的要来扶我
... ..妈...妈的 居然比老子还要高?
靠...当年在街头当混混被人从背後开了瓢头都没那麽痛过。
可见乙醇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死命闭著眼,不用看表都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正,绝对分秒不差。
从小落下的毛病,怕睡著了的时候被拎出家门扔了,从来都不敢睡实。
後来和韩信东住的那段时间好像好点儿了,睁开眼就看得到他温和的脸,说著小夜没事儿,没事儿你睡吧。
虽然他走之後这毛病有点变本加厉把之前缺的都补回来的味道。
想著想著就有点不争气的眼酸。
妈的 石夜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然而立刻我就不眼酸了,因为发现了更惊悚的事情...
这...这枕头软得不象话,我赌我项上人头这决不是我那破公寓里一拍就飞大团灰出来还带霉味的枕头!
被...被子更不对,居然没有硬似铁,冷胜冰...
正琢磨著,脸上忽然有点热,是人的呼吸。
妈妈呀,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思量著要不要爬起来喊非礼
[你醒了?]
... ...孙悟空火眼精睛啊...
然後也装不下去,做美人醉眼惺忪状慵懒地抬了抬眼皮
[... ...韩...韩信东?]
我眼睛肯定一下子精光大盛,因为面前的人立刻就沈下了脸,後撤了一点
一字一句地说
[我是宋玉]
傻了足足一分锺,我那样子铁定是蠢毙了
他果然不乐意了,一手捏了我的下颚...而,而且还是带点调戏味道的那种。
然而我顾不得纳闷"反了反了"这种无意义的原则坚持
宋玉漆黑眼中的危险味道一点点浓起来
[你,不记得了?]
气,气势绝佳!
[记得记得!]
一点狗腿的点头,以便四名回忆我今天醉酒前到底做了什麽。
看他的样子我难道先XX了再OO了他?
可是...无论从体形还有气势都比较...比较不合理才对...
[那你是吃完了就想走?]
............... 晴•天•霹•雳!!!
我瞬间僵硬,脑子里面恐怕只剩下非洲野象方阵刚刚以阅兵正步踏过的狼藉一地。
[我?]
低头既有自知之明地看了下自己只能算比起"纤瘦"水准略高,连打"结实"都勉强的身材
再畏惧地瞥了眼几乎压在我身上的健美身躯,茫然的重复
[吃了...你?]
然後终於反应迟钝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我们 都 没穿 衣服...
[是啊,难道你不想承认吗?]
...... 天啊!我,我什麽时候那麽威猛我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
勉强笑了笑
该死,这回可是真的玩栽了!
003
其实本著"反正都吃过一次再吃一次也没什麽"的心理我大可以继续对他上下其手。
只可惜莫名其妙的很累,也顾不得帮他洗澡什麽的,在被惊天"事实"砸中的下一秒
我,睡如死猪。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是崭新的一天。
所以昨天你就算有天大的痛苦受了再大的伤都已成过往。
要活下去,就要学会麻木开始遗忘。
起床的时候,身边似乎是理所当然地空著,也没有太在意。
虽然是大四生,不,虽然是像我这样混日子的大四生闲得不行
周一上午院长大人的课可是流血流汗,电闪雷鸣,爬也要爬起去的。
王SIR的点名,从来以"快,准,狠"笑傲C大。
死过一次,或者看别人死过一次就足够让你再任何有王SIR出现的梦境中叫著"到!"然後冷汗淋淋的坐起。
要出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对於宋玉这个人真的算是一点都不了解...看起来像是个新手,但好像又不是...
想著他隐忍怒气吊起眼角的样子,背脊就有些发凉。
有没有搞错...我真的压得住那种人麽?
毕竟这些年来,玩玩的都是懂得规矩的人,单纯追求刺激,制造亲近的假象而已。
只要身体契合,人看得顺眼就好,并不是非要"哪个人"...
只是 这些,他都懂吗?
.............
优柔寡断,瞻前顾後,婆婆妈妈的结果。
我盯著王SIR形状优美的唇优雅开合
感觉他宁愿回去面对收房租的八婆也不要再看到这种毒美人。
绝望地闭上眼
[那麽,石夜同学,这次就是医学实验室 啊 那幢放尸体和器官的楼,清洁工作就交给你了。]
[王SIR──]
[或者,你想把生物化学实验室也包了?]
[... ...啊哈哈哈,小的一切听您吩咐。]
仔细回想著满清十大酷刑的最後一条是灌水银还是凌迟,身後有人叫
[石夜]
从声音初步断定应该是个美人,我调整了下面部肌肉
就算老子现在狼狈的大汗淋淋,民工一样挽了半截裤腿,一手还拿了个脏兮兮的抹布在黄昏中擦一架干尸的玻璃架,我也依旧得风流倜傥。
石夜的人生准则里从没有"落魄"这个词。
没人会看到我大笑之外的表情,向来如此。
然而回过头就发现我错了,错的彻底。
[宋,宋玉!?]
娘!能不能告诉我他有没有脑子居然找到学校来?这是C大!
一点小错就可以让你滚蛋的重点高等学府。